芸芸琳灵
白岩算是车婉婉在异域唯一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作为师兄,白岩也经常细致地帮助婉婉,给这个在德国孤身一人的女孩一些温暖,但车婉婉今天觉得白岩打来得真不是时候。
车婉婉魂不守舍地应了几句,反倒让白岩注意到了她的心不在焉,关切地问:“婉婉,怎么了?”却没想到车婉婉呜呜地哭了。
在德国独自生活的孤单,辛苦打工后的疲惫不堪,加上日光的不理解带来的委屈,让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在被人关怀时把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倾泻而出。
“别哭,发生什么事了,婉婉?”白岩在那头焦急地问,车婉婉却咬得嘴唇发白,掐了电话,止不住地哽咽。
对白岩再次打来的电话不加理睬,车婉婉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喃喃道:“又下雨了……”夏季的雨来得又快又疾,很快车婉婉从窗边投射而去的目光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心中突然涌现澎湃的情感,又被大雨冲得溃不成军,片片飘落在这陌生的土地上。
车婉婉好像又想起了初见日光的日子,那天的雨也是夏夜之盛,自己没有带伞,披着校服狂奔于雨中,校服将上方的视线遮挡,她只隐隐约约看到有身影掠过,下意识地扭头,驻足。雨中的少年未举伞,神情却无比淡然,他的目光未在她身上停留半分,她只看到他一个侧脸,安静而清秀。
不知为何,她心中涌上几分担心,大声地喊:“你这样会感冒的!”娇小的她难得的不容置否,拉了他往能躲雨的地方跑,眼角余光看见他淡淡的笑容。
想到这儿,车婉婉笑了,脸上是明亮的笑意,但很快,眼中闪烁的星光就黯淡下来。
日光与车婉婉已经有半个月毫无联系了,这期间,白岩似乎从车婉婉的其他朋友那儿得知了日光的事,仿佛格外关注她,硬扯着车婉婉去吃了好几次饭,然而每次两人独处,都是白岩看着车婉婉,微不可察地叹气。
车婉婉终于接到了日光的电话,那电话里的声音却不是日光,听到对方的话,她手中的听筒掉落在地,脸色惨白得吓人。
连夜赶了回国的飞机,车婉婉疯了一样朝医院奔去,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日光,她心如刀绞,却无言。偷偷找医生了解病情,车婉婉的身子抖了抖,终究握紧了拳头。
春暖花开,绿意盈满枝头,日光也醒了。车婉婉专注地看着日光的睫毛微颤,然后眼睛睁开,又沉默着默许日光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处,只俯身轻吻了日光烧伤的左脸,就感到对方牵着自己的手握紧了,别过头去,好一会儿才转过来。
车婉婉照顾日光的途中,白岩曾经来过,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睡熟的日光,只轻轻留了一句:“我邀你去吃饭那次,不小心接了他的电话,抱歉。”然后深深地看了车婉婉一眼,失意而去。
车婉婉去看了看父母,得知自己休学的消息,父母都沉默无言,连带看她的目光都是失望的。车婉婉却只郑重地向父母鞠了个躬,又回到医院搀扶日光去散步。
这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车婉婉走在日光的右边,她能看见日光因愉悦而生动起来的右侧脸,一如最初的怦然心动。
直到他们挺过难关,有了幸福的结局,车婉婉在海边被日光抱住,日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车婉婉,感谢有你。”
车婉婉抬起头,日光温暖的吻就落了下来,连同脚下的细沙也是暖暖的。时光定格,一刻隽永。
可能岁月真的会把人磨变,但我愿意同你保持最初的模样,多年后,仍然牵着你的手,对着大海呐喊:“日光,我仍是你的车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