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柏坡 留下你的足迹……

2014-05-27 17:33王锦慧李海明刘黛红
党建 2014年5期
关键词:栗子乡亲们土豆

王锦慧+李海明+刘黛红

齐庆三,共产党员。从事党的基层宣传工作17年来,始终把群众利益放在第一位,真诚面对群众,真情服务群众,在急难险重的时刻总是冲到最前线为群众排忧解难。

2013年11月11日,因突发心脏病以身殉职,年仅44岁。河北省委宣传部追授其为“优秀宣传干部”。

庆三,我们来看你,在这泪雨绵绵的清明时节。

当我们踏进革命老区平山县,耳畔不由得传来那首熟悉的民谣:“最后的一碗米,用来做军粮;最后的一尺布,用来缝军装;最后的老棉被,盖在担架上;最后的亲骨肉,含泪送战场……”

你不愧为老区人民的儿子,在艰苦和清贫中坚守党的基层宣传工作17年,把最后的一口气,咽在了岗位上。

丝丝缕缕的泪雨从空中飘落。淋湿了屋檐,淋湿了树丛,淋湿了山野,也淋湿了我们的心。

1

庆三,我们追随你留下的最后身影,走进了县委宣传部。

你生前的办公室在四层,妻子是和我们一起来的,到了三层却不肯上来。我们知道:睹物思人,她会过度悲伤。

包着一层铁皮的门锁着,把手周围已磨得有些黑亮,那上边留有你的指纹,5年间你都在这里办公。至今,很多同事还习惯地走到你办公室门口,敲敲门才想起你不在了,心里好一阵难受。

门开了,在凌乱的办公用品中,我们最先看到的是电脑桌上拧开的笔帽、翻开的笔记本和写满工作安排的纸张……它们都在等你归来啊!

等你归来的还有彻夜陪伴你的老式台灯。橘黄的灯光常常映照着你不修边幅的满脸倦容,凝视着你笔写民事的忘我神情。1360多篇新闻稿件的发出,倾注了你的心血和至情,彰显了你的责任与担当。

等你归来的还有孤独地倚在床头的拐杖。早在2000年冬季,你的心脏就发出了“黄牌警告”。2012年12月9日凌晨2点,你值夜班时病情又突然发作,被送进医院后心脏放入3个支架。可你仍把自己当成“好人儿”,照样爬山过河、进村入户,实在走不动了,就拄着拐杖歇一会儿,喘口气儿。

等你归来的还有一张叫人不忍卒读的《石家庄日报》。从小听着西柏坡故事长大的你,深爱着养育了新中国的这片热土。2013年10月底,平山获评“中国十大最具投资潜力旅游目的地”。你喜极而泣,想尽快把平山丰富的旅游资源宣传出去,让那些还处在贫困线下的乡亲们富裕起来。

11月9日,星期六。和以往一样,你没有休息,和《石家庄日报》社商定发个专版,晚上即草拟了提纲和主要内容;

11月10日,星期日。你和同事一起撰写、修改专版内容,深夜回到家里,妻子已熟睡多时;

11月11日,星期一。早上7点,锅里熬着小米粥,你没顾上喝一口,便急忙赶到办公室,将专版内容再次进行修改。之后,骑上自行车去县政府送审。途中突然倒在了康乐街74号“大娘水饺”饭馆的路边。你就这样匆匆走了!

庆三,我们在你倒下的地方久久驻足。你是面朝下趴在地上的,你用生命亲吻着这片热土,亲吻着生活在这片热土上的苍生……

2

庆三,我们手捧你最后一张工作照,登上了北滚龙沟的山顶。

相传,西汉末年刘秀走国时逃到该地,又饥又饿不慎滚落到山沟里。日后他做了皇帝,山下的村庄被称为“滚龙沟”。

如风的往事吹过,在滚龙沟留下的遗迹还有很多。把日寇带入八路军埋伏圈的少年英雄王二小出生在此;杨开慧的侄女杨展为掩护同志撤离不幸失足坠崖在此;《人民日报》的前身《晋察冀日报》社曾驻扎在此……

后来,滚龙沟分为南北两个滚龙沟村。自2003年始,北滚龙沟成为你众多的联系点之一。

俯瞰坐落在山洼里只有80户人家的村庄,一树树吐露芬芳的山杏花和依稀可见的破旧农舍形成强烈反差——这里依然很贫困。

村党支部书记李永文告诉我们:俺这山旮旯虽穷,却特别适合栗子树生长,几百年、上千年的老树都还在结果。10多年前,俺村开始在山上种栗子树的时候,庆三就来了,往后每年来一两次,看长势、问收成,帮俺们解决遇到的遭难事。原先,俺们都是担水上山浇栗子树,既费工夫又费力气。庆三见山坡上有泉水,就建议俺们修了40多个蓄水池,浇栗子树不再算个事了。2009年,俺村栗子树大面积挂果,可卖不出去,愁死俺们了,是庆三联系来唐山的客户,一下买走了5万斤。俺村栗子树品种次、挂果迟、产量低,庆三给整来京东板栗新品种,改良嫁接后产量翻了番。

“咳——”李永文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去年农历八月初八,庆三又到俺村来了,拄着拐杖、气喘吁吁上到山顶。听说不出5年,他看着长大的这12万棵栗子树,将给乡亲们增加700多万元的收入,平时很少照相的他特意让同事在栗子树前拍了一张照片。”

庆三,照片上的你舒心地笑着。你笑北滚龙沟硕果累累的明天,你笑乡亲们像栗子一样香甜的日子。可时隔两月,你没打声招呼就永别世间。李永文常常在梦里遇见你,常常忍不住拨打你的电话……他想你,好想你啊!

3

庆三,我们沿着你走过的地方,站到了险溢河旁。

发源于山西省石寨沟的险溢河从“白毛女”藏身的天桂山纵穿而下,两岸林木繁茂山高谷深,飞流直下的瀑布似帘似柱,我党我军的第一座水力发电厂就建在它的上游。

1998年8月,险溢河流域突遭特大暴雨袭击。汹涌的河水窜起几米高的巨浪向岸上扑去,把平山西部山区的田园、村庄变成一片汪洋!

在乡亲们生死攸关的当口,你挺身而出到重灾区北冶乡采访。所有的路都断了,由于河床陡、滚石多、水流湍急,趟水过河很容易被河底的滚石夹住腿脚,瞬间被洪水卷走。乡里的同志劝你:“就在乡政府附近看看算了。”但你执意要深入受灾最重的村。有时,一天要趟好几次险象环生的险溢河。你冒着生命危险,经过三天两夜的连续奔波,走遍了北冶乡所有重灾村。

紧接着,你连夜赶写新闻稿。电力中断,就点起蜡烛;蚊虫叮咬,就点起烟气腾腾的火绳。写完天已大亮,你步行七八里路赶上第一趟班车,把新闻稿送到了《石家庄日报》社。第二天,《冲不垮的堤坝》在一版显要位置刊出。这篇带着情感温度的报道,极大地鼓舞了乡亲们重建家园的斗志;社会各界捐助的一批批款物,也源源不断送到灾区。

庆三,有多少这样的当口,你都是如此奋不顾身!2005年4月4日,平山突发山林大火。你拖着病体,沿着乱石密布的小路,爬上了海拔1300米的山崖,在救火现场采访了两天一夜。返回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写《与火魔激战的42小时》,你劳累过度一头栽在桌子角上……

2009年11月,平山突降暴雪。为了让乡亲们的蔬菜大棚不受损失,你怀揣速效救心丸,脚穿开裂的破皮鞋,冒雪徒步赶往距县城5公里开外的东曲堤村。实在扛不住了,就含上一粒药,磕磕鞋里的雪……

眼前的险溢河不再肆虐咆哮,而是缓缓地流淌,饮泣无声地流淌……

4

庆三,我们翻过你翻过的道道山梁,迈入了“子弟兵的母亲”戎冠秀的家乡。

这个大山深处的小山村叫下盘松村。当年,白求恩抢救伤员的晋察冀边区后方医院,也在村北不远的山坳。

久违的白云舒展如絮,悠悠徘徊不舍离去。

是啊,早在1997年,我们就想来村里看看,怎奈山高路远,未能成行。而今,戎妈妈的家已人去室空,抑制不住的伤感在心头涌动。

下盘松村所在的乡叫上观音堂乡。土豆是乡里的传统农作物,是乡亲们的主要经济来源。前些年土豆价钱见涨,全乡6000多亩地,一半种了土豆。岂料,2012年开春,土豆市场突然变冷。随着天气回暖,家家户户囤积的像小山一样的土豆,眼看就要发芽烂掉了。

你心急如焚。决定写一篇不同以往的报道,帮乡亲们把土豆卖出去。于是,《戎冠秀家乡三百万斤土豆滞销》的消息在多家媒体刊出。省会各大超市来上门收购,县里各部门也开展了帮销行动,土豆很快销售一空。

打那以后,土豆一出土就有外地的车来拉,而且一斤从5毛钱卖到了9毛钱。眼下,乡亲们正忙着种土豆,种了满山遍野的“钱袋子”。

你主管的新闻宣传从不为文而作。动笔之前总是为乡亲们着想,收笔之后总会给乡亲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葫芦峪现代农业产业园我们也去了。连绵的山丘上是蔚为壮观的万亩梯田,48万株优质核桃耸立其间,欢快的清流奔跑跳跃一层层地在浇灌。

葫芦峪属浅山区,石厚土薄而不适宜耕种;山场归一家一户所有而无力开发。千百年来,乡亲们无可奈何地靠天吃饭。

2007年,在外经商多年的刘海涛到葫芦峪搞开发。你敏锐地意识到,这对于改变贫困山区的面貌具有导向意义。从此,你有空儿就来山前坡后转悠,帮他们总结出了《荒山开发的葫芦峪模式》。后来,你又邀请了记者,一同到葫芦峪蹲点,采写了《荒山上的现代农业之路》《科技支撑下的活力样本》《利益共赢的长久之道》3篇调查。想不到,引来社会各界的肯定和支持,葫芦峪一天变一个模样儿。

庆三,还记得葫芦峪到处可见的小房子吗?每间小房子都有一只公鸡率领一群母鸡,在里边鸡生蛋、蛋生鸡。转眼半年过去了,也不见你的踪影,它们站在高处争相叫着,声声呼唤你……

5

庆三,我们打问到你新春走基层的农户,敲开了“西柏坡老房东饭店”的门。

饭店在中共中央旧址西侧,旧址中周总理住的房子就是饭店经理闫军明的爷爷腾出来的。

“天赐洪福吉祥日,春送平安如意年。”从门上的对联就能看出饭店生意的红火。

按当地风俗,小年这天全家人要团聚一堂,包饺子、贴对联、洒扫庭院。而你连续8个小年都是在村里过的,其中2个小年是在老房东家过的。当你踏上归途,已是爆竹声声、万家灯火。你时常叹息:“我这辈子最愧对的就是家人。”

你本是有情有义的人。因平山是革命圣地西柏坡所在地,新闻事件多、记者来往多、接待任务重,早出晚归、加班熬夜是你的工作常态。总也碰不上面的邻居,都以为你被调到外地去了呢。

家里的事儿你啥也顾不上,妻子要上班、要照顾老人孩子,还要种地。她抱怨:“全国就数你最忙。”你只能歉意地“嘿嘿”笑。

前年七月七情人节,宣传部的司机给女朋友买了一束花,赠你两支,你高兴地送给妻子:“委屈你啦,等到咱俩金婚的时候,我送你一大束花儿。”妻子痴痴地等着盼着那一天,可你却失言了!

妻子不怪你。她支持你,理解你,深爱你。

你走后,她双手颤抖着把一个新笔记本和一支新钢笔放进了你的棺椁。同族的一位大爷哭着说:“写了一辈子,命都搭上了,不能再放这个。”她坚定地说:“放进去,放进去!”

你走后,她把你穿了13年的羽绒服留下来,放到床板底下的箱子里,每天躺在上面,思念有你在的时光。

你走后,她替你交了未来得及交的党费;她仍然半夜一觉醒来,等待你回家轻轻的推门声……

你是父母最小的儿子,父母对你疼爱最多。2002年,娘得了脑梗死,卧床不起,你却成了弟兄中照顾娘最少的一个。

一个星期六,你仍要值班,只好让妻子带儿子去看娘。娘已神志不清,她把孙子误认成小时候的你,一把拉住他的手说啥也不撒。听了儿子的述说,你半夜蒙着被子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2011年,娘的生日恰好是星期天。大哥提前一天给你打电话,要你第二天一定回家给娘过生日。当时你答应“准来”。可第二天,一起突发事件需要你到现场处理。无奈,你给大哥打电话请假:“等明年咱再给娘好好过个生日吧。”大哥急了:“咱娘这身体能有几个明年?你多大官啊?就这么忙?还有没有孝心?”结果没过多久,娘就去世了,再没有过生日的机会了,你在娘的坟前长跪不起。

庆三,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也不要太自责。你以身殉职后,大哥做主把你葬在离娘最近的位置,你像儿时一样又依偎在娘的怀里。活着不能多陪娘待会儿,现在可以了,永远都可以了……

6

庆三,我们循着你的人生轨迹,找到了光禄山脚下你的老家烟堡村。

烟堡村是华北军区司令部旧址,乡亲们为保护革命队伍不惜豁出性命。你在这儿出生、在这儿长大,你的血脉里传承着老区人民的基因和骨气。

你出殡时也是从这儿走的,窄窄的村巷涌进上千乡亲。他们不仅来为你送行,更为了挽留一种人品。

爹在家中等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悲恸使他几度昏厥。我们安慰老人家:“您养了一个好儿子!”

爹把你的毕业证书找出来交给妻子。我们看到上面写着:河北师范大学中文系;看到照片中的你好健康、好阳光!

你怎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呀?死者已矣,留给生者的缺憾再也无法填补。

爹把我们领到你早先住的房子前。你毕业后,在离村十几里远的平山镇中学教书,为来回少跑些路,结了婚就搬到县城西街村岳父家,只在过年时偶尔回来住过几次。

屋前长出了荒草,屋里没有了生气。唯有一副老朽的木梯,顽强地爬到屋顶,眺望着你回家的路。

你买不起房,在岳父家一住就是22年,直到辞世。顺着一条狭窄深长的小胡同,我们见到了这座低矮简陋的农家小院儿。

在常人看来,一个县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应该坐小车、住楼房。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你的家竟如此寒酸。四周的墙皮已经发黑脱落,屋顶悬挂着一个生锈的吊扇,靠墙摆放着一台二手电视机,正中是一套老式桌椅和几个小板凳。

在院子的一角,停放着一辆“飞鸽”牌自行车,锈迹斑驳已看不出颜色。它是你上下班骑了20多年感情很深的“老伙计”。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同事们能听声辨人——只要楼底下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一准儿是你回来了。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是它默默守在身旁。

我们见你留在家里的遗物,除了桌上未吃完的药,就是抽屉里一部键盘磨得没了数字的手机。妻子说,去年10月底,她给你买了一部新手机,谁知,你用了还不到20天……她把新手机也放进你的棺椁,让你带走了。

庆三,你常说:“基层宣传工作千头万绪,好汉子不愿意干,赖汉子干不了。要守好这块阵地,就必须经得起艰苦,守得住清贫。”这就是你的选择,你的价值观!

7

庆三,我们朝着你离去的方向,来到了你的墓前。

远处是绿油油的麦田,近边是一片高大粗壮的梧桐树,前方是浤浤汩汩的引岗渠水和悠闲觅草的羊群。

新的生命在春天尽情地萌动勃发。你却英年早逝,在没有墓碑的一堆黄土下再也看不到这一切、享受不到这一切了,怎不叫人扼腕断肠!

大自然出奇巧合,对面的山峰竟然叫文笔峰。它日夜守护着你,它一定因你的文笔而起敬而扬眉而挺拔!

丝丝缕缕的泪雨还在下,潇渺迷离簌然有声,宛若无数丝弦近弹遥拨、轻诉低吟。

庆三,我们用清明泪雨来祭你,愿来生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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