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英
世界经济经历4年增速滑坡后,2014年终于迎来爬坡上行的新拐点。发达国家经济复苏趋势趋强,新兴市场经济增长势头放缓,全球发展格局因此生变。随着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政策,世界经济进入“后QE时代”,全球金融经济开始新一轮大调整。中国全面深化改革序幕拉开,经济增长由高转入中速,但对世界经济贡献依然巨大。后危机时代,世界经济将由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和以中国引领的新兴市场共同牵引,全球经济进入“双引擎”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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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济进入“双引擎”时代
众所周知,华尔街金融风暴将世界经济推入自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大衰退”,而后发达国家经济复苏乏力。尤其是,大地震与债务危机使日本与欧洲经济先后陷入“二次衰退”,美国则因美联储量化宽松政策,经济避免“二次探低”,但呈现“无就业”复苏态势。危机后,中国、印度等新兴市场经济强劲反弹,成为世界经济主要引擎。这使过去5年全球经济虽止跌回升,但出现“单引擎”非正常发展。近年,美欧日经济开始同步复苏,西方舆论异常兴奋,市场乐观情绪上升。国际机构纷纷上调增长预期,认为世界经济开始回归“双引擎”时代。
一、世界经济呈同步复苏态势
2014年,世界经济开始“筑底企稳”,全球经济增长面拓宽,增长基础开始稳固。IMF报告认为,制约世界经济复苏的因素在慢慢被消解,财政紧缩的拖累效应在减退,金融系统在慢慢恢复,不确定性在减少。关键是,美欧日经济自金融危机以来第一次同步复苏;欧洲经济开始止跌回升,即使陷入债务危机的南欧国家,如希腊经济亦出现复苏迹象,这是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爆发以来的第一次;全球主要大国(无论是发达还是新兴市场)经济开始同步复苏,且多数国家增长好于预期,这也是金融危机以来的第一次;全球所有地区(无论发达还是发展中)经济增长都将好于2013年;亚洲和非洲经济增长为全球最快,依然是全球最具活力、发展潜力最大的地区;国际贸易和全球直接投资(FDI)开始止滑上行,增速加快,是支撑世界经济复苏加快的重要因素。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估计,纳入其统计的188个国家/地区中,除4个小国经济衰退外,其他国家/地区的经济均不同程度增长。故此,今年世界经济将一改过去5年由新兴市场单一引擎格局,将由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共同牵引,世界经济将回归危机前的“双引擎”常态,这是自华尔街金融风暴以来的第一次,确实可喜可贺。
IMF预测,今年世界经济将增长3.7%,高于2013年的3%和2012年的3.1%,2015年将提升到3.9%。其中,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与发展中国家经济将分别增长2.2%和5.1%,均高于2013年的1.3%和4.7%,2015年将分别增长2.3%和5.4%。有鉴于此,IMF认为随着各国逐渐结束财政紧缩政策并使银行体系不断加强,全球复苏步伐将进一步加快。世界经济增长加快的主要原因,是发达国家经济复苏障碍减少,财政紧缩的副作用慢慢消失,财政体系逐渐得到恢复,不确定性因素不断减少。世界银行对世界经济前景同样持谨慎乐观态度,认为经过持续5年的危机阴霾后,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经济增长终于逐渐走出谷底。
值得欣慰的是,在危机阴霾下艰难爬行数年后,发达国家经济终于出现乐观行情。三大经济体——美欧日经济似乎摆脱衰退阴影开始同步复苏。最难得的是,欧元区经济终于渡过主权债务最困难的时期,欧元崩溃阴霾散去,经济结束衰退,复苏超出预期。尤其是,欧元区经济增长基础全面拓宽,不仅仅依靠核心国家如德国,而且外围国家如希腊和葡萄牙等,经济开始止跌回升。欧洲经济整体复苏的确是欧债危机以来第一次。该地区经济结构性和制度性问题虽远未解决,但经济温和增长趋势可预期。据IMF预测,今年欧元区经济将增长1%,是继2012年和2013年分别收缩0.7%和0.4%以后的艰难回升,来之不易。希腊经济在持续6年衰退后今年将增长0.6%,其他“南欧”重债国经济都将不同程度复苏。而核心国家——法国经济企稳,德国经济趋强,意大利和西班牙经济止跌,使欧元区“四架马车”经济同步复苏,这是欧元区经济整体趋稳转好的关键支撑。
美英成为发达国家的佼佼者,美国更是一枝独秀。失业率下降、财政赤字减少、债务上限困局缓解,以及量宽政策开始渐渐退出,将使美国经济回归健康发展。据IMF估计,今年美国经济将增长2.8%,高于欧元区和日本的1%和1.7%,明年增速将提高到3%。英国虽处欧洲大陆,亦陷债务危机,但经济未出现“二次衰退”,且增长态势不错,是欧洲经济中的亮点。据IMF预测,今年英国经济将增长2.4%,高于去年的1.7%,明年回落到2.2%,整体宏观经济相对稳定。
日本力推“安倍经济学”,以极度量宽政策,怂恿日元贬值,推高通胀预期,诱导股市反弹,取得较好短期效果,经济已4季度正增长。据IMF估计,今年日本经济将增长1.7%,明年将滑落到1%,中长期走势或低迷。原因是:1.日本央行虽采取类似美联储量宽政策,但无美元得天独厚优势,没法将滥发的日元转移到国外,让别国承担流动性风险;2.债务比美国严重,却要本国居民承受,而美国债务的1/3购买者在海外;3.人口严重老龄化,且产业完全空心化,加之资源严重稀缺,无法像美那样以“能源独立”实现“再工业化”。这是“安倍经济学”第三支箭,即结构改革难以成功的关键因素。美国“末日博士”鲁比尼教授预言,后果可能类似雷曼兄弟破产后的情形,给全球经济造成巨大冲击。
国际经济环境对新兴市场极为不利,其发展面临内外瓶颈制约。尤其随美联储量宽退出,新兴市场将面临全球资本紧缩与国内需求疲软的严峻环境,经济增长将由高速转为中速。但是,作为一个整体,新兴市场尤其发展中国家经济增势依然明显高于发达国家。据世界银行预测,今年新兴市场与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将从2013年的4.8%提升到5.3%,2015年和2016年将达到5.5%和5.7%,其中中国和印度经济2014年将分别增长7.7%和6.2%,仍是新兴市场经济的重要引擎。世行报告认为,与2003-2007年的高增长时期相比,未来几年新兴市场的增长率将下降约2.2个百分点,但较低增速并不令人担忧。世行甚至认为,新兴市场与发展中国家的这一增速与其基本的可持续经济增长速度已经很接近。
未来,全球经济发展分化趋势将持续。随着发达国家经济复苏步伐加快,世界经济正从“双速复苏”走向分化发展。从全球层面看,发达国家经济增速依然低于新兴市场2.5至3个百分点,即发达国家经济增长在2%和2.5%之间,新兴市场与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将在5%到5.5%上下;从地区层面看,亚洲和非洲地区经济增长明显快于其他发展中地区,2014年两地经济将分别增长6.7%和6.1%,不但高于2013年的6.5%和5.1%,更高于独联体的2.6%、拉美的3%和中东与北非的3.3%,远远超过欧元区的1%;从发达国家看,美国经济一枝独秀,欧洲经济止跌回升,但发展趋势脆弱,日本经济取决于“安倍经济学”的成败,一旦今年4月上调消费税,日本经济或昙花一现;从新兴大国看,巴西、印尼、俄罗斯、土耳其等增速明显滑落,中国经济虽然由高转入中速发展,但依然在所有大国中鹤立鸡群。印度经济经过几年调整后,尤其真正实施改革后,增速将加快,因其人口优势大,制度潜力尚未发挥。然而,在当今世界经济中,发达国家中美国经济风景独好,在“金砖国家”等新兴市场中,中国经济业绩最亮丽。
二、发达和新兴市场共同牵引世界经济增长
历史上,世界经济增长主要靠发达国家牵引,即使在新兴市场加速崛起的“大繁荣”时间(2003-2007年),发达国家对世界增长的贡献依然超过一半。然而,华尔街金融风暴以来,发达国家经济陷入“大衰退”,而后复苏乏力,世界经济增长主要靠新兴市场支撑,这是世界经济史上的罕见现象。
据联合国贸发会议《2013年贸易与投资》报告统计,以美元汇率计算,1991-2002年的世界经济年均增长2.9%,其中69%来自发达国家,转型与发展中国家只为31%; 2003-2007年世界经济年均增长3.7%,发达国家和转型与发展中国家的贡献率分别为54%和46%; 2008-2012年世界经济年均增长1.7%,其中88%来自转型与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的贡献度只有12%。这与IMF统计数据差别不大。据IMF统计,过去5年(2008-2012年)新兴市场与发展中国家经济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年均超过70%。即使在2013年,这些国家经济增速放缓为4.7%,但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仍达到69%(以购买力平价即PPP计算),如按美元汇率计算则高达85%(因受人民币升值和日元贬值的影响,因中国经济增量超过1万亿美元,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60%,日本经济虽增长1.7%,但日元大幅贬值使其的贡献率为负)。由此可见,假如没有新兴市场与发展中国家经济的支撑,金融危机后世界经济或许陷入类似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难以自拔。
近来,世界经济发展态势生变,发达国家经济因欧洲复苏而同步增长,而且趋势渐渐明朗。这将改变世界经济由新兴市场“单引擎”牵引的格局,回归由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共同牵引的“双引擎”时代。IMF初步预算,按美元汇率计算,2014年世界经济增长的54%将来自发达国家,46%来自新兴市场与发展中国家。然而,如按PPP计算,发达国家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降到35%,新兴市场与发展中国家的贡献率仍达65%。这与普华永道预测值大致相当。据普华永道《全球经济观察》报告估计,今年发达国家将对全球经济增长贡献40%,达到2010年以来的新高。未来,世界经济将呈现“双引擎”发展态势。据IMF预测,2013-2018年按美元汇率计算,发达国家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将年均为47%,新兴市场与发展中国家将为53%,如按PPP计算前者的贡献率降到36%,后者则升至64%。
毫无疑问,后危机时期发达国家经济复苏将加快,新兴市场经济增速将放缓,但仍将高于发达国家。英国《金融时报》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认为,高收入国家的预计增长率依然偏低:2014年美国为2.8%,英国为2.4%,日本为1.7%,欧元区为1%。如果该预测准确的话,这些经济体将无法缩小经济产出增长率相对于危机前趋势增长率的差距:欧元区这一缺口约为13%,美国为15%,英国为18%。尽管推出超宽松货币政策,高收入经济体从毁灭性衰退中的复苏速度依然缓慢。沃尔夫的上述观点贴切地描述了发达国家经济复苏状态。
2013年5月22日,美联储前主席伯南克宣布逐步退出量宽政策,国际金融市场掀起新一轮做空新兴市场浪潮。多个新兴市场货币贬值,股市暴跌,资本外逃,通胀上升,经济下滑,失业增加,社会动荡。由于外部经济环境变坏,使一些新兴市场内部结构弊病凸显。究其原因,很大程度源自金融危机后这些国家透支发展,造成而后严重的增长“疲劳症”。危机中,为救衰退中的西方经济,新兴市场慷慨解囊,注巨资救市刺激复苏,超负荷发展结果酿成投资过度和资产泡沫;另一方面,美国等发达国家持续量宽与超低利率,使全球流动性泛滥,廉价资金大量流入,抬高新兴市场资产泡沫,扭曲内部经济结构。今天,美联储开始退出量宽,准备“过河拆桥”,美元渐渐走强,大宗商品价格则滑落;美国经济增长趋强,美元资产更受青睐,资本加速回流美国。结果是,全球金融市场随之震荡,新兴市场自然首当其冲,货币贬,股市跌,资本逃,通胀升,增速下,失业增。
综合分析,作为整体的新兴市场仍具后发优势,且经济实力今非昔比,尤其南南经贸合作加强,抵御外部冲击能力增强。世行估计,新兴市场经济超高增长已经不可能,但中速增长可以持续,未来依然高于发达国家3个百分点以上。摩根士丹利投资管理公司新兴市场主管夏尔马,虽不像其前任奥尼尔对新兴市场经济那么友好,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新兴国家拥有全世界80%的人口,但经济总量仅占全球GDP的40%,因此依然有不断繁荣的空间。”
事实是,金融危机加剧国际经济力量格局变迁。未来,影响世界经济的主要有两个国家——美国和中国。2014年,美联储着手退出量宽货币政策,中国则开启全面深化改革。这两个具全局性大事同时实施,将影响未来世界经济走势和国际经济关系新的调整。鉴于美中两国经济占全球产出的三分之一强,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超过一半,两国经济回归常态且同步发展,应该有利于世界经济回归“双引擎”时代。估计,在未来很长时期内,全球经济都将由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和由中国引领的新兴市场共同牵引,世界经济最终将回归常态发展轨道。何况,全球化下的世界经济本是一个整体,理应由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共同牵引,两个支撑点总比一个支撑平稳,世界经济才能实现“强劲、可持续和均衡”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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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济进入“后QE时代”
2014年1月,美联储开始实施量宽政策,世界经济因此步入“后QE时代”。它将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是国际金融史上空前的货币逆向操作。期间,全球市场或遇不测风险,国际金融或因此震荡,世界经济将进行新的调整。尤其,新兴市场将面临严峻的国际资本紧缩和国内需求疲软之两难困境,其决策者将面临外部环境难判断,国内宏观政策难驾驭的双重考验,全球经济再次进入不稳定的发展期。
一、美联储量宽退出扰乱全球金融经济
华尔街金融风暴后,为制止经济衰退和刺激复苏,美联储采取空前宽松的货币政策,为防出现日本式通缩,长期压低利率走势,甚至采取非常规扭转操作手段即量化宽松。在过去5年中,美联储总共实施三轮量化宽松,规模之大和时间之长均前所未有,美联储资产负债表由危机初的不足l万亿美元增到2013年底的4万亿美元。据美媒体调查,到购债量宽计划完全结束时,美联储资产负债表将达到约4.5万亿美元,较目前再增5000亿美元。从长期看,美联储适时有序退出量化宽松政策,肯定有利于美国经济发展,也有益于世界经济回归常态发展。但是,从退出进程看,这将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不确定和麻烦,因为它是国际金融史上前所未有的货币逆向操作。故此,无论以何种方式退出,这都将引发全球金融经济市场波动。估计,在未来很长时期内,国际金融经济的基本走势是“再调整”,包括经济结构、金融格局、地缘经济和各国货币的大调整。这一系列调整的结果必将影响国际经济关系,乃至地缘经济和地缘政治变迁,国际经济金融格局将经历另一轮洗牌,结果拭目以待。
当前,世界面临的最大风险是,美联储量宽政策退出,具有极强的“过河拆桥”与损人利己的意图,甚至暗藏转嫁危机之阴谋。危机中,全球对美联储量宽政策采取包容态度,且不得不承受由其引发的流动性泛滥。结果是,大量热钱流入新兴市场,使这些国家经济发展过热,资产市场泡沫膨胀。危机后,美国经济复苏企稳,美联储着手退出量宽,且根本不与国际机构和主要国家进行任何沟通与协调。新兴市场与国际机构希望美联储在退出量宽时适当考虑国际影响,尤其需考虑减缓对新兴市场的冲击。而美联储量宽退出的标准和底线是根据美国自身经济情况而定。美联储新任主席耶伦在国会作证时直言:“目前新兴市场国家出现的动荡并没有给美国经济前景带来实质性风险,美联储目前不断缩减QE,节奏是按照美国经济复苏的程度进行的,新兴市场的反应不在美联储政策框架中”。这是何等露骨的霸权主义行为和强权主义逻辑,损人利己到了极限。印度央行行长拉詹曾批评说,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在政策上的自私自利部分导致了新兴市场的动荡,但这些从新兴市场流出的具有“破坏性”的资金,最终将会伤害到西方国家。
当美联储量宽退出政策推进,国际经济金融市场将进入新一轮波动期。财政政策上,经过数年扩张性财政政策刺激,全球普遍面临财政政策空间缩小,都需要进行新一轮财政整合,以重建财政空间,而美联储量宽货币政策退出后,美元利率将开始上升,全球流动性将慢慢收紧。货币政策上,由于欧日经济复苏脆弱,尚需继续量宽货币政策,全球将出现主要货币体系(美元、欧元和日元)间政策的不同步。这会加剧全球货币、利率和汇率市场,以及资本流动的波动和不确定性。金融市场上,货币政策的变化不但改变利率水平,也将改变金融市场的风险偏好,将引发金融资产重新定价。美债券和股票回报已经开始升值,全球不同金融市场的种类金融产品也会被重新风险定价。国际金融资产组合将发生变化,资本市场资产配置变化将改变国际资本流向,大量资本将从新兴市场流出,重新回流到华尔街,美元资产将更受青睐,新兴市场的资产泡沫将加速破灭。
IMF副总裁朱民认为,美联储量宽货币政策的退出无以往经验可循,操作的技术难度高,时间长,不可预测的未知因素大量存在。而金融危机后全球经济金融的关联性高度增加,各国经济金融相互影响,特别是目前经济政策和市场金融环境的不确定性大大增加,又相互影响,增加潜在波动的可能性。这是未来世界经济金融发展面临的巨大难题。
二、新兴市场面临严峻挑战和巨大风险
IMF总裁拉加德不得不承认,“美联储退出量宽是一个潜在问题,显然是新的风险,尤其对新兴市场来说。”无疑,美联储量宽退出受影响最大的是新兴市场,这些国家经济发展遭遇内外发展困境。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源自金融危机后新兴市场透支发展,造成而后严重的增长“疲劳症”。危机中,一方面为救衰退中的西方经济,新兴市场慷慨解囊,注巨资救市刺激复苏,超负荷发展结果酿成投资过度和结构扭曲;另一方面,美国等发达国家持续量宽与超低利率,使全球流动性严重过剩,廉价资金大量涌入新兴市场,造成资产价格泡沫。危机后,美联储开始退出量宽,准备过河拆桥,美元汇率开始升值,大宗商品价格因此下滑;美国经济渐渐走强,美元资产倍受青睐,资本开始回流美国。结果,新兴市场首当其冲,货币贬值,股市暴跌,资本外逃,通胀上升,经济下滑,失业增加。受冲击最大的是三类国家:高杠杆率、双赤字和资源出口依赖型,如印度、巴西、南非、印尼、土耳其等,舆论称之为“脆弱五国”。
到去年底,新兴市场经济开始稳定回升,而今年初又遭遇新一波冲击。但IMF对新兴市场经济 还是持谨慎乐观预期,认为今明两年新兴市场经济增长将由去年的4.7%升到5.1%和5.4%。世行也认为,新兴市场从危机前不可持续的高增长逐步降温,并非源于其增长潜力减少,较低增长代表着巨大的改善。迄今,美联储量宽退出对新兴市场的冲击可控,未来如果持续有序慢慢退出,不致引发类似上世纪90年代亚洲金融危机那样的风波。首先,伯南克于去年5月宣布退出量宽后,新兴市场已经历一波剧烈震荡,某种程度提前释放了部分冲击;其次,美联储量宽退出将是一个渐进而漫长过程,资本流动逆转与利率上升的影响将随时间推移而弱化;第三,新兴市场作为整体后发优势仍具备,特别是当前新兴市场实力同亚洲金融危机时不同,经济实力增强,汇率政策灵活,整体外汇储备充足,南南合作紧密,尤其风险意识增强;最后,中国经济持续发展,又拥有巨额外汇储备,与多个新兴市场签署货币互换协议,是新兴市场抵御外部冲击的强大支撑。
从历史经验看,外围国家爆发经济危机与美元流动性涨落周期息息相关。一旦美联储着手提升利率,或对新兴市场造成冲击会更大,时间或在2015年左右。故此,新兴市场必须未雨绸缪,为一旦发达国家同步提息,可能对新兴市场造成冲击作好准备。“金砖国家”等新兴市场必须抱团取暖同舟共济,首先是不能让危机预言自我实现。特别是,在“金砖国家”合作机制内,尽快建立金砖发展银行,以应急储备机制共同应对可能风险,加强风险预警与联合管控的合作。然而,“打铁还需自身硬”,新兴市场应该加快结构调整,转变发展方式,升级并优化产业,提高国际竞争力。
笔者担心的是,美以量宽退出方式可能转嫁危机于新兴市场。在高度不确定的后危机时期,各国经济都面临艰难转型问题,全球经济发展环境复杂,力量格局加剧变迁,使美日欧等急于摆脱危机而“各扫门前雪”,甚至产生“你比我糟,就是我好”的扭曲心态。这从美对欧洲主权债务危机隔岸观火中可见一斑。今天,美联储量宽退出不但不考虑新兴市场的冲击,或许心存祸水东引之图。这从近期美等西方舆论对当前新兴市场遭遇的冲击表现出来的那种按捺不住的幸灾乐祸,不难看出在国际经济关系中南北博弈从未偃旗息鼓。一方面,西方舆论极力“唱衰”新兴经济,以“攻心战”重赢失地。因为,金融危机使西方变弱,东方变大,新兴经济加速崛起,西方制度优越性不再,发展模式遭质疑,新兴市场被西方视为竞争对手和主要威胁。另一方面,为重夺战略高点与竞争优势,西方政要与舆论高度联手,唱空与做空并举,将一些新兴市场逼到危机边缘。兵临城下,新兴经济面临被危机化风险加大。这是“后QE时代”新兴市场面临的最大威胁。也就是说,危机并未真正谢幕,谁能笑到最后尚难定论,新兴市场政要必须高度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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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进入中速发展期
过去30余年中,中国以改革开放为主线,大力推进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和国际化进程,经济年均增长10%,人均GDP年增9%,使6亿人摆脱贫困,取得成果举世瞩目。到2013年,中国GDP占世界比重由1980年的1.9%(按美元汇率计算)和2.2%(按PPP计算)增至12. 5%和15.4%;人均GDP由205美元(按美元汇率计算)和250美元(按PPP计算)分别增至6800美元和11000美元;贫困人口占总人口比重由84%降到13%以下。中国经济已经为世界经济发展史创造出前所未有的奇迹。
一、经济高增长阶段基本结束
今天,中国已居世界经济第二和国际商品贸易的第一大国。中国经济持续高增长,对世界经济溢出效应巨大,引领新兴市场经济群体性崛起,尤其在金融经济危机期间,与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一起,引领世界经济持续复苏。据IMF统计,2007--2012年按美元汇率计算,中国经济对世界增长的贡献率达29.9%,如按PPP计算贡献率达31.5%,是全球最大的贡献者。
未来,中国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中等收入陷阱”。2012年,中国人均GDP超过6000美元,“中等收入陷阱”成为中国必须跨越的险境。过去支撑经济高增长的有利条件正在消失,未来(2014-2020年)GDP的潜在增长率将降至7%-8%。中国经济能否保持上述中速增长,很大程度取决于发展方式转型、科技与制度创新和全面深化改革。笔者估计,如考虑到人民币汇率和通胀(CPI)因素,到2020年中国人均GDP将达到1.2-1.5万美元,可望跃过高收入国家门槛(世行标准是,人均GDP高于12276美元即为高收入)。一旦中国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将给世界带来庞大的市场需求和巨大财富效应。据世行统计,过去50年全球101个中等收入经济体中,只有13个迈入高收入,除日本外均为中小经济体,最成功的是亚洲“四小龙”。笔者估计,到2020年中国GDP规模将达18-20万亿美元左右,贸易额将达8万亿美元,其中进口将达3.5万亿美元。期间,中国累计进口商品将达20.9万亿美元(年均增长8%);消费占GDP比重将升至60%,与当前国际平均水平持平,消费总额将达13万亿美元,或成为全球最大的消费国。
依据主要是:一是深化改革将给中国经济带来巨大的制度红利;二是新型城镇化将创造庞大的投资和消费需求红利;三是地区发展差距和收入分配差距,它既是问题更是发展潜力,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差距红利;四是科技创新尤其全球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来临,将为中国科技腾飞创造机遇,由此带来巨大的技术红利;五是中国领导人全新的务实领导作风,廉政反腐表率作用,将营造新的社会凝聚力,是中国经济社会发展最大的政治红利。故此,中国对实现“两个翻番”目标和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应该持乐观态度。
二、中国经济发展内外环境生变
不可否认,当前导致中国经济下行的风险确实存在,主要来自外部和内部不确定性互动。国际上:其一,美联储量宽退出对国际金融经济带来诸多乱象,全球治理、国际规则、力量真空等均可能带来新的全球性无序与混乱、新的不测、风险乃至危机。其二,美国等发达国家承担国际责任淡化,转嫁危机意识上升,中国等新兴市场面临“被危机化”的巨大风险。其三,国际能源地缘经济加剧变迁,引发全球地缘政治安全风险上升,亚太、中东等地缘政治风险加大,扰乱中国整体周边安全环境,威胁中国经济稳定发展。其四,美等发达国家“再工业化”和“去全球化”,导致国际“贸易战”与“汇率战”交叉迭起,矛头往往指向中国,“双反”、“特保”、环保标准、知识产权无不用之,使中国商品出口增速滑落,而对中国企业海外投资则滥用“安全审查”措施。加之,美国的经贸“两洋战略”,即在亚太搞起“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简称TPP),在大西洋则构建“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议”(简称TTIP),使中国外部经济环境明显恶化。
在国内,首先是多年累积的过多货币投放所形成的泡沫开始形成,货币调控边际效应明显下降,金融机构“去杠杆化”成为大势所趋。去杠杆将是一个痛苦过程,不仅涉及银行的表外业务、地方和企业负债,还涉及金融、财税等改革难题。其次是制造业尤其传统制造业产能过剩矛盾加剧,钢铁、建材、原材料、交通乃至光伏等新兴产业,在过去4-5年宽松货币政策刺激下得以迅猛发展,“去产能化”势必削弱企业投资。尤其,中国还面临房地产市场风险,信贷与地方财政收入的30%靠房地产,GDP与服务业增长的四分之一由房地产拉动,其稳定与否直接关系到未来经济走势。最后是转方式、调结构、再平衡,需要以减速为代价。过去极度宽松的货币和信贷环境不可持续,中国必需忍痛将经济由高向中变速,何况世界留给中国调结构的时空不多,否则或功亏一篑。
需要指出的是,美联储量宽退出对中国经济的直接影响可控,且提供不少国际拓展空间。如:源于贸易渠道的输入性通胀减轻,可降低国内通胀压力;国际资本流动逆转将减少热钱流入,可缓解人民币升值压力;全球流动性收紧使融资成本上升,中国企业海外投资机会增多,门槛会降低;新兴市场更愿与我加强经贸合作,等等。当然,美联储量宽退出势必打乱全球金融经济秩序,各国宏观政策加速调整或引发国际经济关系紧张,对中国的直接与间接影响不可避免。
毫无疑问,近年中国经济增长确实放缓,而全球经济转型为中国经济降温提供契机。何况,持续30余年高增长后,中国经济不可能再以两位数增长,中速增长应是理性选择,更是发展规律使然。从长远看,中国经济回归可持续中速发展,对全球经济应该是件好事,不但不会拖累世界经济增长,反而会提供更加持久强劲的新能量。总之,世界和中国都处于结构调整的关键期,做好中国自己的事情很重要。赢得主动、转变方式、推进改革、调整结构、提升产业、创新科技,是中国经济克服短期发展瓶颈,赢得长期持续发展的战略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