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鑫陶
来自地方政府的这“最后一公里”。成为了横亘在改革深水区里的一道“沟壑”,成为了通往更自由市场的最311难路段。改革在任何时候都是一步步迈出的,而简政放权这种进行自我“削权”、“限权”的自我革命,尤其艰难。这种“硬骨头”不啃,便不足以刮骨疗毒。
“最后一公里”原本只是用来指代一段里程,但在越来越多的行业领域,它被用来形容一件事情完成时,最后的、关键性步骤。
关于目前的中国改革,大家都认为已到了深水区,这就意味着改革将会面临更加复杂的利益博弈和更加尖锐的利益冲突。改革的阻力,既来自有垄断性质的利益集团,还有把公共权力利益化的官僚阶层。
改革,越到后面越难改,这也是共识。剩下的全是“硬骨头”,既难啃,又相当于虎口拔牙,拔谁的牙谁都喊疼。
2013年,中央政府把简政放权作为改革的先手棋。事实证明,有明显的效果,也有现实的阻力。阻力来自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全国“两会”期间答记者问时,所言的“避重就轻”、“中间梗阻”、“最后一公里不通畅”等问题。
“政府机构改革能不能达到预期目的,职能转变能不能落实,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地方政府。”所以,简政放权的“最后一公里”所指向的,便是来自地方政府的阻力,特别是基层政府。
为什么是地方政府?因为,在我国政府体系中,90%以上的公务员,约85%的财政最终支出都是在地方政府。截留、克扣财政拨款的现象,时有发生。除了根深蒂固的“官本位”理念和“握权不放”的管家思想,地方政府也屡屡被曝出权力的越位和错位。“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思想,仍存留在部分官员的脑海里。
有的企业上一个项目,从申报到审批,竟需要花费10个月,跑27个部门,走50个环节。恒大集团董事局主席许家印在全国“两会”期间,就抱怨说,“从买地到竣工交楼,再到给业主办房产证,少的要盖50多个章,多的要盖110多个章。”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企业的和市场的活力,就在基层部门互相推诿、扯皮和基层干部不肯落笔的签字和盖章中被一点点“浇灭”。
在这个讲求人情关系的社会里,不走后门往往就意味着无门可走。而这又是一个讲求官本位的社会,对权力的贪恋早已超过了权力本身。丁最的权力都会被个人无限放大,成为寻租的平台。
英国思想史学家、剑桥大学教授阿克顿勋爵曾说:“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只要有审批的地方,就有寻租的空间,即便只是个简单的登记注册。”经济学上讲,腐败是权力在市场上的寻租行为。寻租理论创始人戈登·塔洛克认为,“寻租是一种不能提高产出,甚至降低产出,但是能给行为主体带来特殊利益的投资行为。”个人或集团谋取了最大化利益,社会经济则蒙受巨大损失。
所以,来自地方政府的这“最后一公里”,成为了横亘在改革深水区里的一道“沟壑”,成为了通往更自由市场的最艰难路段。
更多的企业界人士直言,如果不把政府部门乱七八糟的寻租权力都打破,就不可能有市场经济。事实上,在中共十七届四中全会上,就提出要实行“政企分开、政资分开、政事分开、政府和市场中介机构分开”。而正是之前的“四不分”造成了对资源分配权和定价权的垄断,导致分配不公,孕育了滋生腐败的土壤。
李克强说:“简政放权是激发市场活力、调动社会创造力的利器,是减少权力寻租、铲除腐败的釜底抽薪之策。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要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我想简政放权是重要的突破口、切入点。”
数据显示,2013年,中央政府下放取消审批事项达416项,由此减轻企业负担1500多亿元,带动全国新注册企业增长27.6%,民间投资的比重提升至63%,其中私营企业新增了30%,为十年来最高。2014年,中央将继续取消和下放200项以上的行政审批事项,并建立权力清单制度,清单之外的,不得实施审批。
这都是简政放权释放出来的直接效益和市场活力的体现。审批权下放,审批环节简化,行政许可取消,事实上是减少了依附在审批上的政府权力。“把该放的权力放掉”,也是为了让民众更充分享受到改革的红利。但要真正实现市场主体“法无禁止即可为”,政府部门“法无授权不可为”,并不是容易的事。
改革在任何时候都是_步步迈出的,而简政放权这种进行自我“削权”、“限权”的自我革命,尤其艰难。这种“硬骨头”不啃,便不足以刮骨疗毒。
“最后一公里”有多远?也许只有走走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