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头之争：沃尔玛状告维萨

文/高荣伟

巨头之争：沃尔玛状告维萨

Dispute between giants: Walmart vs Visa

文/高荣伟

沃尔玛为何状告维萨

提到沃尔玛，很多人都不会陌生。沃尔玛公司总部位于美国阿肯色州的本顿维尔，是一家世界性连锁企业，以营业额计算为全球最大的公司。沃尔玛公司有8500家门店，分布于全球15个国家，是世界上雇员最多的企业，主要涉足零售业，其控股人为沃尔顿家族。沃尔玛提出“帮顾客节省每一分钱”的宗旨，秉承“顾客永远是对的”理念，及其推行的“一站式”购物新概念，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获得了全球众多消费者的好评，连续三年在美国《财富》杂志世界500强企业中居首。

沃尔玛此次起诉维萨的理由是，顾客在沃尔玛刷卡消费时维萨收取的手续费过高，称其曾在2004年1月1日到2012年11月27日间，从事价格操纵及其他触犯反垄断法规的活动，与银行合谋要求商户接受维萨信用卡交易所需支付的固定手续费。沃尔玛指控维萨与部分美国大型银行合作，“非法操控手续费，并提高沃尔玛与其他商家为维萨卡交易支付的网络费。”

沃尔玛在起诉时称，“维萨利用其定价制度来建立、维护和加强其对市场的长期影响力。”沃尔玛在法庭文件中表示，“维萨和银行的反竞争性行为迫使沃尔玛通过提高顾客支付的零售价格，并且减少向顾客提供的零售服务来抵消部分人为抬高的交易费用成本。”沃尔玛指控，维萨与银行合作制定规定，使得零售业者无法避开这些费用。沃尔玛表示，银行与维萨达成一致所制定的固定交易手续费比率规则，使得零售商无法通过磋商获得市场化的手续费比率，并最终伤及销售额。

沃尔玛指控，维萨在付费安全上也做得不够，称沃尔玛因维萨和发卡银行在美国沿用磁条系统、舍PIN认证而采用签名认证等反创新行为而受害。沃尔玛指控维萨使用“原本就不安全”的磁条技术，从而引发偷窃及欺诈等问题，并利用其市场影响力将这些不法行为产生的成本转嫁至商户。

沃尔玛认为，过高的服务费影响了沃尔玛的销售业绩，在此期间，沃尔玛遭受的相关损失超过50亿美元，而卡片发行机构却从沃尔玛及其他商家那里获得了高达3500亿美元的刷卡费用。沃尔玛决定，该公司向维萨索赔50亿美元。如果本案判决结果有利于沃尔玛一方，则可能将索赔金额提高两倍。沃尔玛公司所提起的诉讼也可以说是对2013年维萨对沃尔玛起诉的应对，去年维萨起诉沃尔玛的目的在于试图寻找刷卡费没有违反美国反托拉斯法的法律依托。

显而易见，“刷卡费”是官司双方争论的一个焦点。那么，“刷卡费”是怎么产生的呢？“刷卡费”在业内被称为“交易费”，每当消费者使用借记卡或者信用卡购物时，维萨及其他信用卡公司都会对零售商收取一笔费用，这个被称之为“刷卡费”。目前刷卡费率的定价权主要由维萨和万事达（Mastercard）两大巨头垄断，费用则是由摩根大通等卡片发行银行收取的，而且各大银行与信用卡公司达成一致，制定了固定的交易手续费比率规则。这种规则对零售商最大的影响就是无法通过磋商获得市场化的交易比率，由此导致对商家销售利润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

沃尔玛等零售商认为，这些信用卡公司的行为是严重违背反托拉斯法的。沃尔玛在诉讼文件中言之凿凿，“维萨与美国最大的几家银行共谋操纵交易费，并人为抬高了沃尔玛及其他商家所需支付的网络费。”

据美国华尔街日报报道，国际连锁巨头沃尔玛公司向阿拉斯加州西区的美国地方法院状告全球最大信用卡组织维萨（Visa），称其制定的刷卡手续费违反了反垄断法规定，在九年间维萨对美国商家和消费者收取了超过3500亿美元的刷卡费和网络费。沃尔玛公司指控，这是牺牲沃尔玛及其他商户和顾客的利益而获取的，并向后者索赔50亿美元。

诉讼源于长远考量

长期以来，包括沃尔玛在内的零售商一直抱怨刷卡手续费因被信用卡行业独占而定得很高，他们需要向银行支付数10亿美元的刷卡费用。

沃尔玛对维萨的起诉并非首次，维萨信用卡组织被诉最早可以追溯到1996年。这场诉讼的起因是维萨和万事达卡公司通过执行所谓的“对所有银行卡一视同仁”政策，两家信用卡公司强制要求接受其信用卡的商家，也必须接受顾客使用其借记卡，这种借记卡的外形与信用卡类似。维萨和万事达要求，用户在使用这种借记卡消费时，必须像使用信用卡一样，通过手写签名进行确认，相关数据传输也必须通过维萨和万事达的网络系统，借此“不恰当地强迫商家就一些借记卡交易支付高昂费用”。按照这样操作，每100美元的交易费用是1.5美元，这笔收入的利润部分归维萨、万事达以及它们的会员银行所有。而一般借记卡通过输入个人身份证号码（PIN）方式进行消费的数据，是通过独立的网络系统进行传输的，该网络同时传输自动柜员机的数据，其交易费用仅为每100美元30美分。上述两种方式的交易费用都要由沃尔玛承担。

沃尔玛是维萨和万事达的最大客户，当沃尔玛发现自己丧失了与维萨和万事达的议价权后，于是联合其他商户寻求法律援助。纽约州前副总检察长、律师劳埃德·康斯坦丁代表沃尔玛、西尔斯和其他商家对维萨和万事达发起了一场联合反垄断诉讼，对维萨和万事达在信用卡和借记卡市场的垄断地位发起挑战。康斯坦丁之前已打过多起有关维萨和万事达串通操纵价格的官司，他很清楚应该怎样打赢官司——通过不停地传唤证人，分析专家报告和参加听证会，来增加自己在法庭上的出庭次数，“致使陪审团比他的家人还要熟悉他。”

康斯坦丁认为，维萨和万事达这种作法违反了美国的反托拉斯法，并声称沃尔玛在过去10年中因此受到的损失高达150亿美元。作为维萨和万事达会员的各银行，对此案都三缄其口。调查显示，美国银行界对于类似沃尔玛这样的“外部竞争者”感到“极大的恐惧”。一份涉及全美5000家社区银行的调查表明，有26%的银行业者对沃尔玛这样的非金融企业染指金融业务表示担忧。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除了与整体经济形势低迷、竞争加剧有关外，沃尔玛等商业巨头咄咄逼人的态势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尽管维萨和万事达不断表示出对赢得这场官司的信心，但业界仍然担心，哪怕是折中的判决也会给银行业造成数10亿美元的损失，同时会改变美国信用卡市场的现有格局。

维萨和万事达与沃尔玛展开了长达七年的“银行卡诉讼大战”，直到2003年方才尘埃落定，康斯坦丁一方获得最终胜利。调解协议迫使维萨和万事达向各商家支付30.5亿美元的赔偿金，并要求其重新设计借记卡和信用卡。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沃尔玛与维萨的官司永远结束。果然不出所料，2005年，沃尔玛与RobbinsGeller、Berger&Montague和RobinsKaplan等事务所联手，再次发起了一项集体诉讼，指控信用卡公司串通在一起抬高刷卡手续费。被告包括维萨、万事达，以及巴克莱银行、大通银行、第一资本银行和富国银行在内的多家银行。

这一场诉讼看起来无疑是较为成功的。其结果是，在2013年年底，当时包括沃尔玛在内的数千家零售商与维萨、万事达等就刷卡费用达成一项和解协议。此次和解涵盖50多家信用卡公司及大型发卡银行的官司，于去年12月获联邦法院最终核准，被告大约向众商家支付57亿美元的现金，并在今后八个月内将“刷卡费”调低十个基点，该和解协议被认为是零售商获得的一个胜利。

但是，部分接受和解协议的零售商仍认为，和解协议要求他们必须放弃日后对这些信用卡公司提起类似诉讼的权利，“这显然是不公平的”。沃尔玛认为，和解对于减少刷卡费用以及避免未来刷卡费用的上涨是毫无益处的，而其他零售商认为，这样的和解会限制商家以后就信用卡公司其他的付费方式进行控告的权利。基于此，沃尔玛在最后时刻决定撤出和解协议，而单独提起50亿美元的赔偿。

沃尔玛公司于当地时间3月25日，在其总部所在地美国阿肯色州提出了此次诉讼。作为原告的沃尔玛公司表示，信用卡公司维萨与巴克莱、大通等几大银行一起，非法固定交易费，抬高沃尔玛等其他零售商为其顾客使用信用卡交易所支付的网络费用。沃尔玛在控告维萨的诉状上写道：“维萨和发卡银行的反竞争行为迫使沃尔玛为抵消掉一部分刷卡手续费，对顾客调高零售价，或取消部分售后服务，结果造成沃尔玛营业额低于原本该有的水平。”考虑到2013年维萨的营业收入——大约为130亿美元，沃尔玛的行动无疑将对维萨构成巨大的打击。

“如果在国内商家和消费者有类似于沃尔玛的同感，该去起诉谁呢？”当然是银联，但起诉银联谈何容易。据悉，目前国内超市的刷卡收费率为0.38%。仅广州一家大型超市的单店年刷卡费用就高达30多万元。“如果可以降低这些费用肯定对超市的生存更有好处。”国内零售业叫苦不迭。虽然去年银联已经将主流的零售业刷卡收费降低了25%，如百货原来刷卡收费为1%的变成0.75%，而超市原本就只有0.5%，但有业内人士指出，中国的零售业上交刷卡手续费依然存在下降空间。

“在中国发起类似于沃尔玛对维萨的诉讼，可能面临相当的困难。”业内有人不无忧虑地指出。在美国，关于刷卡收费，像沃尔玛这样的大型零售商可以选择上诉或者进行谈判。然而在中国，因为银行卡的费率是政府定价，法院不会受理这样的行政诉讼。2013年1月21日，发改委网站发布《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优化和调整银行卡刷卡手续费的通知》，规定自2013年2月25日起执行，通知规定的刷卡手续费标准适用于境内发卡银行发行的银行卡在境内银行卡受理终端发起的消费交易。显而易见，此次调整银行卡刷卡手续费的通知就是一种政府行为。当然，政府也不能够滥用权力。中国有一部《反垄断法》，该法第三十七条规定，行政机关不得滥用行政权力，制定含有排除、限制竞争内容的规定。这给予当事主体在据理力争时提供了法律根据。

从法理上说，政府定价意味着政府代表民众和垄断者谈判价格，因此客观上起到遏制垄断的效果。但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政府定价这一较为僵化的机制不可能实时地回应市场变化的需要。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无数事实已经证明，垄断不利于竞争。扼杀竞争，市场经济也就失去了它生机勃勃的创新活力和促进经济增长的动力。全球最大零售商沃尔玛与全球最大信用卡组织维萨的争议由来已久，尽管在这场零售商与信用卡公司的法律博弈中，谁将成为最后的赢家目前尚是未知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场诉讼之争有利于市场竞争的充分展开，进而体现市场的公平性与法治精神。与此同时，这场诉讼之争也将有利于消费者，市场上不同的商家为了各自的利益而相互争斗，客观上会维护第三方——消费者的利益。

编辑：薛华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