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Article_喻国强
年是一曲悠扬舒缓的老歌,是让我们倾听、让我们回味了整整五千年的余音……
那一年,春雪飘飘洒洒,执着地从己丑年末一直下到庚寅年初,依依不舍地辞别牛年旧岁,一往深情地兆示着绚丽新春。
天刚蒙蒙亮,远远近近、时起时落的鞭炮声如同父母催促我们早早回家团聚的呼唤。我挽着打扮一新的妻子,儿子抱着刚满月的小狗,踩着厚厚的积雪,踏上回家的路。
大年三十,街上依旧热闹拥挤,人山人海。商铺外堆满了琳琅满目的礼包、烟酒、各式各样烟花爆竹、红彤彤的灯笼、金灿灿的年画,吸引着过往的行人流连驻足。拎着大包小包的行人如同无数欢乐跳动的音符,洋溢着笑脸在拥挤的人潮进行曲中缓慢流淌。路旁,从乡下进城打年货的人们,三五成群,结伴而来,把购置的烟酒茶糖,爆竹烟花,红衣绿袄,一个劲地往租来的面包车里塞。那喜悦的神情好像这些年货是意外拣到的一样。
穿过繁华的街道,到了人头攒动的菜市场,行走更加缓慢和艰难。人们拎着大筐小筐,蹲在青椒白菜堆边挑挑拣拣,站在活鱼鲜肉商铺前讨价还价。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伴着鱼腥味和菜香味在空气中弥散。那些进进出出的人流和进进出出的蔬菜交织在一起,绘出一幅独特、繁忙的画面。
穿过小城两条街道,挤出了菜市场,拐一个弯,再过一座小桥,远远地看见一座四合院,这就是父母的房子,我们的家。金光闪闪的春联已经贴好,红红的大门上秦琼、敬德两位门神也穿上了新装,威严地站在两扇门上。在晶莹的世界里显得更加喜庆祥和。
小孩喜欢过年,父亲和母亲更盼望过年了。因为只有过年那几天,我们才能飞回他们身边,天天在他们面前叽叽喳喳闹腾不停,他们才能放下心中的祈祷、心中的牵挂。
屋里屋外,早已被父亲母亲收拾得干净利落,并在屋里生起一盆红彤彤的炭火,等着我们这些整日忙忙碌碌的儿女一起回家,一起吃一顿举家团圆的年夜饭。在温暖的炭火旁,无事可做的儿子手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搜索电视节目,不停地吃着瓜子、花生和糖果。
我则在一旁忙着倒腾天南地北的朋友们发来的祝福短信,也许是我经常骚扰他们吧,一会儿我就收了三十多条短信,我一边读短信给父母、妻子听,一边暗自佩服他们真是太有才了,三十条多短信居然没有一条是重复的。
在一个又一个短信的惊喜中,在收收发发中,母亲和妻子已经做好满满一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菜肴。在我们的欢笑声中,父亲点燃了门前长长的鞭炮。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一家人围着餐桌其乐融融、有滋有味地吃起年夜饭,看似不懂事的儿子居然端着饮料祝福爷爷奶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当然,他也高高兴兴得到新年的第一个红包。父亲母亲则一脸满意幸福地看着儿孙们狼吞虎咽,浅浅喝了两杯酒后,父亲开始问起我工作的情况。
我端着酒杯,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说:“今年春节放假,对我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放假,原来无论我是正在睡觉,还是正在吃饭,只要单位一个电话,都马上要去进行电力抢修,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在被窝里睡懒觉,也不必担心有多少故障。所以今年才能喝酒,才有时间陪你们过个安稳年。”
“都说瑞雪兆丰年,不知道今天,我们有多少人在外面抢修啊!”父亲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说。
“难得过个安稳年,谈什么工作。”母亲抱怨道,“尝尝今天我排队买的桂花汤圆。”说着把一碗汤圆推到我的面前。
轻轻咬开一枚软软的汤圆,顿时那淡淡、甜甜的汤圆特有的桂花香味,在屋里蔓延开来。那暖暖的馅汁,甜甜滑进了我的心里。那年的汤圆格外香!格外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