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 编写
上校的大衣
◎夏雨 编写
比克斯比夫妇住在纽约市某处一套不大的公寓里。比克斯比是位牙医,他妻子是位漂亮的大个子女人。她每月一次,去巴尔的摩探望她年迈的姨妈,在那里过一夜,然后第二天回来。实际上,那位“姨妈”是她编出来的,她在巴尔的摩有一个上校情人。
这年圣诞节前一天,比克斯比太太站在巴尔的摩车站,等着坐火车回纽约。正在此时,上校的一个仆人送来一只扁平的大纸盒,她明白圣诞节快到了,这是上校送的圣诞礼物。她想弄清楚是什么,一上火车,便带着盒子走进女厕所,锁上门,迫不及待地打开来,“天啊!”她突然叫起来,“这是真的吗?”
原来盒子里装的是一件她从未见过的貂皮大衣。这大衣毛色几乎是纯黑的,但拿近窗子,能看见上面带着一抹蓝色,鲜亮的深蓝色。商标上写着“拉布拉多野貂皮”,价码起码在6000元以上。盒子里还有一封信,她忙撕开信封,抽出信纸:
我曾听你说过喜欢貂皮,便给你买了这件大衣。人们说它很好。我怀着良好祝愿请你接受它作为分手的礼物。由于我自身的原因,我将不能与你再见,请接受这件礼品,以及我真挚良好的祝愿。别了,祝你幸运。
看完信,比克斯比太太一阵眩晕,但她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她慢慢地抚摸大衣的黑毛,微微一笑,叠起信来,打算撕碎了扔出窗外。正叠时,她却注意到信的另一面上写着:
就告诉他这是你那慷慨的好姨妈送给你的。
比克斯比太太心事重重地回到座位上,反复琢磨着上校的话。她曾对丈夫说过“姨妈”是个孤老太婆,说是“姨妈”送的圣诞礼物,丈夫肯定不相信。怎么才能瞒过丈夫呢?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两个小时后,比克斯比太太下了车,穿上那件旧的红大衣,怀里抱着硬纸盒,快步走出车站。在车站门口,她做了一个手势,招呼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径直开往当铺。
不一会儿,出租车就在一家当铺前停下来。比克斯比太太下了车,走进当铺,对当铺老板说:“你看我傻不傻,出门把钱包弄丢了。碰巧今天是礼拜六,银行全部关门,要到星期一才开。我只打算当件东西,够我凑合到星期一就行了,你瞧,这是我的大衣,到时我就来赎回。”当铺老板听了,没有吱声。
当貂皮大衣一落到柜台上时,当铺老板的眉毛不禁一扬,他忙走过来,抚弄着柔软的皮毛说:“看来这件衣服是新的。”
“那当然啰!不过我说了,我只好打算借一点钱,50块怎么样?”
老板点点头:“没问题!”说完,便走到一个抽屉跟前,取出一张标签,放在柜台上。他问道:“姓名?”
“不必填了,还有地址也不必了。”
老板耸耸肩,摇摇头,说:“那么,你可别丢了这张标签。你知道,不管谁拿到这块标签,都能前来认领的。”
“是的,我知道。”
“光凭号码就能领。”
“是的,我知道。”
“物品说明栏你要我怎么填?”
“也不必填了,谢谢。没有必要,光写上我借了多少钱就行了。”
老板踌躇了一下,说:“那么就随你的便吧,反正这是你的大衣。”
听到这话,一丝不安触动了比克斯比太太。她问道:“老板,如果标签上没写明物品,我来赎回的时候,能肯定你一定给我这件大衣,而不是另外一件东西吗?”
“本子上写着呢。”
“可是我这标签上只有号码。你想给我哪一样东西都行!”
“你到底要不要写清物品?”老板有点火了。
“不。”她说,“我相信你。”
老板在当票价格两个字旁,写下了“50元”,然后沿着一排小孔撕开,递给了比克斯比太太,又从口袋里掏出了50元,说:“月息三分。”
比克斯比太太接过钱和标签,转身走出当铺。几十分钟后,她到家了,丈夫正坐在桌旁看晚报。她走过去,吻了吻丈夫,就转身到盥洗室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走了出来,坐在丈夫旁边,说些巴尔的摩的新鲜事儿。说话时,她打开手提包,拿出手帕,似乎想擤擤鼻子,突然,她望着那张标签叫了一声:“啊,你瞧!我忘了让你看这个了,我碰巧在出租车座位上发现的。”
她把那张小小的棕色硬纸片递给丈夫,丈夫细细地打量一番,慢腾腾地说:“你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亲爱的,我不知道。”
“这是张当铺的标签。”
比克斯比太太显出一副失望的神色,说:“啊,真扫兴,我还以为是赛马的彩票呢。”
“这张标签很有价值。”接着,比克斯比就开始向妻子解释当铺标签的用途,特别说明不管谁拿到这张标签,都可赎回物品。她一直耐心地等他把话说完。
“啊,真不错!”她欣喜地叫了一声,“太有意思了,这东西要是一件好的古代花瓶,或是一个罗马雕像就好了!”
“不会的,可能是个戒指或手表”。
“我想这太吸引人了,把标签还给我,我星期一一大早就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还是我去吧,我上班的车正好路过那儿”。
夫妻俩为谁去当铺取东西,争执起来,最后还是比克斯比太太让步了。
星期一一大早,比克斯比太太在丈夫上班前,特意叮嘱他不要把去当铺的事儿忘了,还叫他一取回东西,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果然一个小时后,电话铃响了,比克斯比太太就飞快地穿过房间,拿起听筒,只听丈夫说话时声音都变了:“亲爱的,我拿到了!”“什么东西?”“不告诉你,你等着看吧,你会欣喜若狂的!”“我现在来好吗?”“不,我太忙了。要么,你下午一点半来吧,再见!”
下午一点半前,比克斯比太太急忙赶到丈夫的诊所。丈夫亲自打开门,领她穿过走廊走进手术室。他来到用来挂衣服的壁橱前,站在前边用手指着说:“就在这里,亲爱的。不过,先闭上你的眼睛—”
比克斯比太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在一片寂静中,她听见他打开壁橱,从挂着的东西中间拖出一件衣服来,发出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好,看吧。”
“我不敢。”她忸怩地吃吃笑起来,一只眼睁开一条细缝,只看见丈夫站在那里,提着一件什么东西。
“貂皮!”他喊道,“真正的貂皮!”
一听到这神奇的词儿,她马上睁开双眼,同时向前跳去,准备把那件大衣抱在怀里。但是,没有什么大衣,只有一条小小的可笑的皮围脖,从她丈夫手中垂下来晃落。
她用一只手捂住嘴,身体不由得连连向后退。心中说道:我要叫起来了,这我知道,我要叫起来了。”
丈夫惊奇地问:“怎么回事,亲爱的?难道你不喜欢吗?”
“哦,不是的。”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太激动了。”
“来。”丈夫说,“试一试吧。”说完,他探出身子,把围脖围在她脖子上,接着往后退了几步,赞美道:“漂亮极了!你围着多合适。可不是每人都有貂皮的,亲爱的。”“不是,当然不是啦。”
“你去买东西时,可别围着它,不然商人们会觉得我们是百万富翁,就会要双倍的钱。”说着,转过身去,走到脸盆前洗手。他叫太太先回家去,晚上他可能晚一点回来。
比克斯比太太向门口走去。她要去找那个当铺老板,把这条脏围脖扔到他脸上,他要是不把大衣还来,就和他没完。
正在此时,丈夫的助手兼秘书普尔特尼小姐沿着走廊向她走来了。她步子轻快,身上似乎藏着淡淡的香水味。比克斯比太太看着她,眼睛都瞪圆了,原来她身上穿的正是那件漂亮的黑貂皮大衣。
(原载《精华故事会》2014年1-2期合刊 湖北李云贵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