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子
长相酷似舒淇,穿着名牌,开着跑车,在苏州上海等地有多处房产,她就是平面模特李晓菲。如果不是2013年4月25日凌晨,浙江省宁波市海曙区江厦派出所的一次集中行动,李晓菲的另一重身份可能鲜为人知——一个控制着十几名“外围女”的“妈咪”。这些“外围女”在李晓菲的调教下,既要给客人送毒,还要陪着客人睡觉,而赚来的钱都上交李晓菲。
2013年11月28日,她被海曙检方以3项罪名起诉。
找一条捷径,证明自己很能赚钱
人称“小舒淇”的李晓菲,1988年出生在四川成都市一个富裕的家庭,她的妈妈是成都服装界数一数二的“女强人”。相较于母亲的成功,父亲的事业则不如意,他投资过不少项目,但都不成功。
李晓菲长大后,父母的感情也降到了冰点。父亲常常在母亲面前抬不起头,“你们老李家的人太老实太没用。”母亲常常这样数落父亲。每当这时,李晓菲总是在背后瞪着母亲,心里恨恨地想:“等将来,我一定要挣很多钱,向你证明我们李家人也很能赚钱。”
李晓菲上初中时,父母终于离婚了,妈妈搬出家去。看着妈妈远去的背影,李晓菲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除了不用再听到他们的吵架声外,她还可以摆脱妈妈严厉的管教。以前,她考试考砸了,妈妈会狠打;在学校犯了错,妈妈会狠打……从李晓菲懂事开始,妈妈就对她唠叨:“钱很重要,有了钱你才能过想要的生活,才能让人生有满足感,别人才会尊敬你。至于怎么挣钱,没有人会在乎。”
李晓菲急切地想证实自己“赚钱的能力”,所以高中还没有读完,她就辍学了,想找一条最快的捷径,挣到很多很多钱,证明给母亲看。
在家“宅”了半年后,李晓菲告诉妈妈自己要去宁波帮朋友经营服装生意。整日忙于事业的妈妈想着女儿出去历练一下也好,便点头同意了。
不满20岁的李晓菲独自来到了宁波,凭着瓜子脸、大眼睛的相貌,很快就接到了一些平面模特的业务。模特的工作并非天天都有,很多时候,等半个月才能接到一个活。囊中羞涩的李晓菲把眼睛瞄向了一些娱乐场所,她应聘到一家KTV做公关经理。
灯红酒绿中,李晓菲结识了很多有钱的客人,对方大多是私营业主,经常出入各种高档星级酒店。李晓菲除了负责给他们安排房间外,还会想尽办法留下他们的联系电话。
一次,李晓菲在为一个私企老总安排“小姐”时,对方一把搂住李晓菲的腰:“这些女人我一个都看不上。”李晓菲立马装糊涂:“那我再给您重新安排。”“不用,就你了。一晚,8000块。”老总从包里掏出一叠人民币。
8000块钱,这是她一个多月的工资。想到最近房东催着要房租,李晓菲答应了。也是在那一晚,李晓菲第一次接触了冰毒。那个老总把李晓菲带到酒店,在老总的怂恿下,李晓菲抽了一点冰毒。
第二天清晨,李晓菲带着8000块钱离开了酒店。晚上,她把钱一张张铺在床上,笑了,又哭了。她终于能赚大钱了,妈妈不是说:“只要能挣钱,怎么挣没有人会在乎的。”靠做模特根本赚不到大钱,青春稍纵即逝,她还不如好好利用自己的美貌,利用自己手里大量的客户资源,趁年轻多赚一点。当然,仅凭她一个人,赚钱太慢,要是多几个帮手……李晓菲笑了,要不了两三年,妈妈就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那一年,李晓菲22岁。
广招“外围女”,求富路上费尽心机
2010年下半年,李晓菲在网上广发招募贴,以招聘“模特”及“商务接待”为名,挑选一些年轻貌美、身材高挑的女孩加入到自己的团伙中。
2010年年底,李晓菲在一家化妆品店买指甲油,突然见到一个外貌很好的女孩,便上去攀谈。对方叫芳芳,也是混吧台的。李晓菲用高额的出台费诱惑芳芳跟着自己干。
第二天,芳芳打电话给李晓菲,她没法拒绝李晓菲的请求,她太需要钱了。芳芳来自黑龙江,家庭条件不好,父母离婚后,母亲将6岁的她给了一个外地亲戚抚养。直到12岁,母亲才把她接回家,谁也不知道这6年来她用树枝在地上写了多少遍“妈妈”,然后用双脚再将两个字狠狠地揉成灰。14岁那年,芳芳从家里逃了出来,因为妈妈和继父收了别人20万元聘礼,给她订了一门亲事。想到自己逃走后,妈妈和继父就得把聘礼还给人家,妈妈的境遇会非常悲惨,芳芳决定打工挣钱,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到了2011年,李晓菲已经召集了十几名“小妹”,她们和李晓菲一起住在新海蓝钻单身公寓。她租了两间房,一间自住,一间给招来的这些小姐妹住。有着丰富坐台经验的李晓菲知道如果仅仅是提供性服务,客人玩几次就失去了新鲜感,要想长久抓住客人的心,就得卖毒。因为吸食过冰毒的客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有哪个男人能抵得住这样的刺激?
为了“伺候”好每一个客人,李晓菲亲自调教“小妹”,买来冰毒教她们吸食。看着手里的冰毒,芳芳有些害怕,她曾经在一部电影里看过戒不掉毒瘾的女人最后死掉,她还没有赚够钱,她不想死!
“有钱的主都好这一口,这东西能让男人威力无穷,能折腾一夜,你们有几个能受得住?我是为你们好,我可不想看着你们死在男人的床上。”李晓菲半威胁半劝说。一阵沉默后,每个“小妹”都乖乖地听李晓菲的话。虽说李晓菲有时也陪着她们一起吸,但她只是万不得已时才吸。
做这一行生意,李晓菲是高手,让芳芳不得不佩服她的精明。李晓菲的手机里存着近百名客人的微信号,在谈“生意”前,李晓菲先通过微信给客人发“小姐”的照片,客人相中哪一个再谈毒品的价钱。李晓菲做生意的原则是:绝不单卖毒品,一定要带着姑娘。
芳芳还记得第一次“接活”的那一夜,她陪着一个老板一起“溜冰”,她第一次尝到了“折腾一夜”的感觉,冰毒真是个好东西。第二天一早,老板掏出一叠钱扔在床上就走了。芳芳拿起来数了数,整整5000块钱,按照四六分成,她能拿到2000块钱,这相当于以前两三个晚上的收入。芳芳抱着钱哭了:“妈妈,我赚够100万就回家,再也不干这个。”endprint
芳芳把钱交给了李晓菲,李晓菲从中抽出500块钱让阿斌来拿货款。芳芳不解道:“李姐,冰毒怎么原价卖给客人,你也不从中赚点?”
“我不是专门卖毒的,我是做售后服务的。冰毒又不是我一家卖,客人为什么喜欢从我手里买?是因为你们这些姑娘。客人喜欢送货的小姑娘,又得知我给的冰毒是平价,还愁抓不住客人的心?”李晓菲不以为然地说。
同样是做“小姐”,李晓菲竟然能从中理出一条生财之道,芳芳在心里哀叹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聪明的大脑,否则她这10年来的坐台费恐怕都有近千万了。
其实,芳芳不知道,李晓菲已经利用赚到的钱在海曙区苗圃路买下一家店铺,招聘了一些小姐妹帮她经营服装生意。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到服装生意越做越大时,她就慢慢退出娱乐业,好好经营这份正当生意。
东窗事发,赔尽青春赔尽人生
李晓菲到底有多少钱,芳芳不知道,但是她的生意从来就没有差过,几乎每天都要开工,即使遇到生理期,只要有熟客指名,也不得不去,否则李晓菲会派一两个粗壮的男人架着她去。
芳芳说不清对李晓菲的感情,不知道是感恩还是憎恨。李晓菲和小姐妹相处得都很好,大家平时都以姐妹相称,从不叫李晓菲“妈咪”,而李晓菲也信守承诺,她们的化妆品、衣服、手机都是统一配发,不过每餐吃的都是10块钱左右的快餐,要是哪个小姐妹有意见,李晓菲会把眼睛一瞪说:“现在吃的好,以后老了连烂菜叶都吃不到。”老了以后过幸福生活,是李晓菲给小姐妹们画的一道彩虹,让人遐想却摸不到。
2012年春节前,芳芳正好在生理期,整个人都蔫蔫的。“李姐,我想回趟老家,正好这几天不舒服。”芳芳向李晓菲请假。
回家的路上,芳芳心里充满无限悲哀。这一年多来,虽说跟着李晓菲赚了不少钱,可是她手头一分钱都没有,她的银行卡和身份证全在李晓菲那里,就连回家的路费都只能预支个两三百元。算算这一年来,自己的那张卡里至少也有三四十万啊!本来想预支20万给母亲,可李晓菲不许,除非她不干了,可是不跟着李晓菲,自己又能干什么?
随着吸毒的时间越来越长,2013年年初,芳芳发现自己越来越瘦,皮肤也没有以前好,脸上长出很多痘痘,每次出门前都要在脸上抹厚厚一层粉,有时连粉都遮不住冒出的痘痘。这些芳芳都不觉得可怕,最可怕的是她患上了妇科病,医生说再不注意可能影响生育。没有孩子,那自己会被老家人的唾沫淹死的。无数夜里,她都梦到自己躺在冰冷的河水里,绝望之感在她心里蔓延。那天,她得知另一个小姐妹“小燕”因为意外怀孕多次流产,医生说再也怀不上孩子时,芳芳就和小燕在一起商量怎样截留些钱不干了。
李晓菲得到消息,让手下的几个男人把芳芳和小燕带到她的房间,二话没说,先甩了两人几个耳光,厉声道:“别想那些歪主意,你们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只有我炒你们的份,最好给我记住了。”
“你看看你这一年,点名越来越少,给我好好反思。要是再没客人点你,看我整不死你。废物!”李晓菲大骂道。看着李晓菲凶神恶煞的样子,芳芳害怕了。
4月25日,江厦派出所根据线索,联合海曙公安分局禁毒大队统一行动。凌晨零点开始,宁波警方在宁波柏树花园、浙海大酒店、新海蓝钻单身公寓、世纪长春、外滩风景公寓5处场所一举捣毁了这个组织卖淫、贩卖毒品、容留吸毒的团伙,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员十多人,其中提供毒品及性服务的“小妹”8名,送货及望风人员3名,同时抓获容留吸毒的嫖客2名,团伙的组织者及主谋“妈咪”李晓菲也在这次行动中落网。
案发后,李晓菲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这段人生是失败的,她告诉承办此案的检察官王英:“等出去后,我要找一个好男人,生一个孩子,让他感受我从未感受过的父爱母爱。我不后悔,因为惨痛的经历让我知道了,人生从来没有捷径,如果企图走捷径,那么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现在,代价就是我未来的刑期,我心甘情愿。”
2013年11月28日,海曙检方以容留他人吸毒、介绍卖淫和贩毒3项罪名起诉李晓菲等人。
2014年1月6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王英检察官痛心地说:“这些女孩内心缺失的,都是父母对孩子的认同感。为人父母最应该给与孩子的,不是丰足的物质,不是严厉的说教和大道理,而是给予孩子充分的接纳和陪伴。父母能给孩子的爱和安全感,是任何物质也无法取代的。引导孩子正确的评价自我以及形成合乎社会规范的行为准则,才是培养孩子健全人格的正确道路。”
编辑 魏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