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两国亟须管控海洋争端

陈君

6月18日，国务委员杨洁篪对越南进行了为期一天的“旋风式”访问。一天之内，他与越南副总理兼外长范平明举行了中越双边合作指导委员会团长会晤，并分别会见越共中央总书记阮富仲和总理阮晋勇。

这是中越两国围绕在南海的石油钻探作业而激烈对立以来，中国高官首次访问越南。

稳定形势的初步试探

“当前，中越关系正面临困难局面，这是由于越方最近一个多月来持续非法干扰中方在西沙群岛近海的钻井平台作业造成的。”杨洁篪在会晤范平明时重申，西沙群岛是中国固有领土，不存在任何争议。“中国企业有关作业位于西沙群岛近海，是10年来在同一海域勘探活动的自然延续，完全合法合理合情。中方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维护国家主权和海洋权益，确保有关作业安全顺利进行。”

在上月初，范平明曾与杨洁篪电话会谈，强烈谴责中国“严重侵犯越南领土主权”，要求中国立即拆除钻井平台，并从争议海域撤离船只。

在同阮富仲会见时，杨洁篪强调，“（问题）再难，也要想办法尽快解决。”

《人民日报·海外版》发文评价，称杨洁篪此行使一度剑拔弩张的南中国海局势“稍稍得以缓解”。文章也指出，中国再次给越南提供悬崖勒马的机会，但是“鉴于历史经验，越南仍让人心存疑虑”。

《纽约时报》则认为“杨洁篪不是来磋商的”，而是来重申中国立场，加强对钻井平台所在水域的主权声明，并谴责越方向国际社会声讨中方的举动。新加坡《联合早报》援引越南官员的话说，杨洁篪与范平明的会晤未取得突破。

近一个月以来，中越两国围绕钻井平台问题展开了各自的外交攻势。6月9日，中国常驻联合国副代表王民就越南“非法强力干扰中建南项目”照会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并递交一份题为《“981”钻井平台作业：越南的挑衅和中国的立场》的文件，要求秘书长将这份文件作为联合国大会文件散发给联合国全体会员国。此前一天，这份文件已经出现在中国外交部的官方网站上。

4天后，在中国外交部蓝厅，专题记者会首次公布中越船只在西沙冲撞的四段视频：5月2日越方KN-762号船主动撞击中国海警46001号船，导致中国海警船前甲板右护栏损坏；3日，KN-762号船主动撞击46001号船，导致左舷护栏及部分船体损坏；越方还在海上布放了大量大型障碍物，这些物体对南海航行安全构成极大威胁。

“截至6月13日12点，越方在现场仍有51艘船，对中方作业区的冲撞次数达到1547次，对越方在海上的挑衅行为，中方不得不派遣公务船到现场保障作业安全。”外交部边海司副司长易先良说。

越南也曾两次向潘基文秘书长递交关于南海争端的文件，要求散发。6月9日意大利总理伦奇访越，越领导人在会谈时还向他展示了南海问题的照片，被越媒体广泛炒作。6月10日，越驻联合国大使要求中方移走“981”钻井平台并撤走护卫平台的中方船只。

就在杨洁篪访越前一天，越南油气集团宣布同俄罗斯一家公司签署协议，双方将在越南芽庄外海富庆盆地的125号、126号两个区块展开联合勘探作业。

“不管越南再怎么弄大动作、搞小动作，还是怎么样造舆论，中国都不可能停止包括钻井活动在内的南海作业。”中国南海研究院院长吴士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关于南海问题，整体形势虽然可控，但最近不容乐观。”

而越南也没有改变基本立场的任何迹象，因而中越双方的僵持局面仍将持续。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时殷弘认为，杨洁篪此行只能视为“稳定形势的初步试探”。

越南受教唆的对抗情绪

6月19日，中国海事局网站连续发布了3则通告，宣布在6月13日至8月12日期间，“南海四号”“南海二号”及“南海五号”海上钻井平台将在南海相关水域作业，要求各国航船远离各平台1海里以外通过。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表示，这3处新钻井平台位于中国广东省和海南省的近海，外界对于正常活动没有必要做过度解读。

但越南部分媒体还是做了大篇幅“解读”。他们指责中方不顾越方抗议，继“981”后，又将另一个钻井平台移往越南近海。

中方公布的资料显示，最受关注的“981”钻井平台是中国首座自主设计建造的第六代深水半潜式钻井平台，长114米，宽98米，面积大于一个标准足球场。平台正中是一个约五六层楼高的井架，平台上可起降直升机，兼具勘探、钻井、修井等功能，最大作业水深3000米，最大钻井深度可达10000米，代表了海洋钻井平台的最高水平。

2014年5月2日，“981”钻井平台在中国西沙群岛毗连区内开展钻探活动，旨在勘探油气资源。目前，第一阶段工作完成，第二阶段工作于5月27日开始。前后作业海域距离中国西沙群岛中建岛和西沙群岛领海基线均17海里，距离越南大陆海岸约133至156海里。

“南海岛礁及其附属海域蕴藏丰富石油天然气资源，越方认定这是其经济利益所在，要与中国一争。此外他们认为南海岛礁对越南安全至关重要。”中国社科院亚太问题专家许利平说。

5月2日，中方作业开始后，越方即出动包括武装船只在内的大批船只，强力干扰中方作业，冲撞在现场执行护航安全保卫任务的中国政府公务船，还向该海域派出“蛙人”等水下特工，大量布放渔网、漂浮物等障碍物。

1964年5月初， 6名越共“蛙人”趁夜色潜入越南西贡港，用磁性水雷炸毁了美军卡德号护航航母的动力舱，仅仅20分钟后这艘1.5万吨级巨舰沉没——据悉，越南拥有东南亚各国中几乎实力最强的蛙人部队，甚至可以潜至距离舰船三四米处引爆水雷，这几乎是一种自杀式袭击。

蛙人出动，表明越方在西沙海域确实竭尽全力。但这还不是他们与中方对抗的全部。

5月中旬，受教唆，越南多地举行反华游行示威，数千人对包括中资在内的多国在越企业进行打砸抢烧，杀害4名并打伤300多名在越的中国公民，造成重大财产损失。眼看局势无法控制，5月17日，越领导人发出指示，要求民众不做违法行为，不听不法分子教唆。

许利平认为，越南政府某种意义上说怂恿了这些所谓的“爱国主义”分子，后来的混乱又超出他们的控制范围。

中越两国亟须管控争端

6月8日，越南和菲律宾士兵在侵占的中国南沙（南子岛）上举办运动会，观察家认为，此举有向中国显示“越菲两国在海洋争端上团结一致对付中国”之意。

在河内与北京之间的紧张局势尚未疏解之际，越南驻菲律宾大使张兆阳又口无遮拦，称越南人挑战中国体现“勇气与爱国”，并煽动菲越联手对抗中国，“这样就可以赢”。

越南还竭力争取美国的支持。5月21日，美国国务卿克里与越南副总理兼外长 范平明就美越双边关系及南海最新局势通了电话。

近日，越南外交部发言人黎海平说，越南希望用国际法来解决地区性争端。

吴士存在清华大学举行的世界和平论坛上表示，中国不接受、不参与把南海问题提交国际仲裁，这一点有充分的国际法依据。他解释说，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若提起国际仲裁，必须条件是国际法院或国际海洋法法庭拥有对该案的审理和裁判权（即管辖权）。中菲、中越之间的南海争端首先是领土主权的问题，而根据规定，与领土归属相关的海权争议被排除在强制性争端解决程序之外。

根据《公约》第281条，诉诸国际仲裁必须有一个前提，即争端各方达成共识，不排除用其他途径解决争议。事实上，根据《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已达成的共识，南海争端应由直接有关的主权国家通过双边谈判磋商解决。此外，中国早在2006年就根据《公约》第298条的精神，向公约提交一份排除性声明，将海洋划界、领土争端和军事活动争端排除在司法和仲裁程序之外。

吴士存强调，中国不会把涉及领土主权的问题交给不了解情况、甚至是对中国有偏见的第三方去决定。

6月24日至25日，中国与东盟国家将在印尼巴厘岛举行落实《南海各方行为宣言》第十一次联合工作组会议。“宣言为确保南海地区的和平与稳定，起到建设性作用，但宣言并没有落实，有关国家落实宣言的意愿也明显下降。”吴士存说。

在许利平看来，目前最紧迫的任务是中越双方要相向而行，管控争端，不把南海争端复杂化、扩大化和国际化。越南方面应该立即停止干扰中方作业行为，管控越南国内舆论，停止对中方的敌对举动，妥善处理被暴徒袭击的中资企业的善后事宜，保证中资企业在越南的安全。“希望以此（杨洁篪访越）为契机，为尽快恢复中越各个领域的合作创造必要条件和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