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酸袅袅
她就要去坦诚她的心,带着欢喜和勇敢,为自己痛快地豁出去一次。
4.剩余的人生陪我度过
雨越下越大,沉重的雨点带着狠意落在南澄的皮肤上,眼睛里,她不得不频繁地揉眼睛才能看清顾怀南的车子在雨雾中越开越远。
就这样放弃了吗?就这么结束了吗?
南澄突然清醒过来,她冲到路边抬手拦车,然后对着出租车司机急匆匆地喊:“师傅,跟着前面那辆奔驰!”
顾怀南没有搬去和顾乔正同住,他的车子驶进了一座位于城南的高档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南澄谢过司机师傅,钻过停车场的横栏,跑下长长的斜坡,正好看到顾怀南停好车子下来往电梯口方向走去。
她快步追了上去。空荡荡的停车场里回响着她凌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气声,浑身上下仍是湿的,潮湿的长发乱七八糟地贴在头上,裙衫也折得不成形——可就在这一刻异常狼狈和难堪的时候,南澄突然觉得轻松畅快起来,她想这可能是最接近她自己内心的一刻了。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面对顾怀南时还有着离别带来的拘束和忐忑的话,那么这一刻她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终于卸掉了她为保护自己可笑的自尊心而矗立起来的铁丝网。
她就要去坦诚她的心,带着欢喜和勇敢,为自己痛快地豁出去一次。
顾怀南很难忽略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望着南澄露出惊讶又鄙夷的神情:“我不记得你以前这么厚脸皮……或许,我真的从来不曾了解过你。”
“你可以重新了解我。”南澄仰着被雨水冲得发白的面孔,手里提着刚才跑断了跟的凉鞋,说,“我们不该是这样的,我们应该在一起。”
顾怀南皱着眉头,沉默几秒后才失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怀南,你是唯一我用整场青春爱过的人。”南澄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怀南的眼睛说,“我剩余的人生如果还有什么乐趣,那一定是因为我将会和你一起度过。”
“以前一直说不可能的人是你,坚定地要分手的人也是你,你都忘了吗?”有一小片阴影覆盖在南澄的脸上,顾怀南捏紧她的下巴,把她的面孔拉近到与自己几乎鼻尖对鼻尖的距离,眸色寒冷地说,“请不要再和我开玩笑了,你这样打扰我,只会把你曾留给我的那一点点好印象都消耗干净。”他露出了从未对南澄显露过的厌恶神情。
如果是十六岁的南澄,一定会又恼又怒地转身逃跑,可是如今她二十六岁了,十年的光阴并不是白白流淌过去的。
南澄无所畏惧地坦然直视顾怀南的眼睛,口齿清晰地说:“以前每一次都是你回头来找我。你原谅我所有的错误,包容我莫名的自尊,接受我伤人的骄傲,我们之间如果隔着一百步的距离,你走完了九十九步,我却不肯主动往前迈一步……所以这一次,换我来追你,注视你的身影,追随你的脚步,让我来努力消除挡在我们中间的所有障碍。”
“哈哈——”在长久的沉默后,顾怀南爆发出一阵惊雷般的笑声,“南澄,你的笑话真是太好笑了!” 顾怀南松开了捏住南澄下巴的手,然后沉默地,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我没有兴趣再玩这个游戏了,我们真的结束了。”他的语气平静而冷漠,然后转身留给南澄一个挺拔的背影。
南澄怔在原地,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捧出自己的所有真心,把所有生杀大权放在别人的手里,顾怀南却依然置若罔闻。
他像吃了称砣铁了心,一心要把南澄标注为他的过去,永不回头的过去。
南澄望着顾怀南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大声地,用力地喊道:“你让我爱上你的时候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那么现在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意——我就是要你重新爱我!顾怀南,若我有未来,那必然是和你一起!”
她的声音像山谷里的回声,一遍遍地在停车场里回荡,直到顾怀南回到自己家,耳边似乎仍回荡着那个声音。
他给自己倒了杯冰水,然后走到窗边,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他看到南澄赤脚走在楼下的小径上,像个孩子那样踢踢踏踏溅起一波又一波的水花。然后她好像感应到了顾怀南的眼神,突然朝着他的方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以她所在的位置和视线的清晰度,她是绝对看不到顾怀南的,她微笑只是高兴自己终于坚定了自己的心意,并把这种心意大声地告诉了顾怀南。
南澄披着毛毯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热气腾腾的蜂蜜柚子茶小心翼翼地嘬了一口。
“好烫!”她说完又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南澈拿着吹风机在帮她吹头发,干燥的热风和吹风机的轰鸣声让南澄忍不住昏昏欲睡。她以为南澈会问她湿透全身的原因,可他没问,只是温柔地帮她吹着头发。
南澈走了几次神,以至于吹风机对着同一个方向太久,让她头皮发烫。
“你有心事?”南澄问。
南澈犹豫了两秒钟,如实相告:”姐,我和林俏和好了。”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结果,但南澄还是惊讶于南澈的大度。
“你真的可以做到心无芥蒂吗?”
南澈坦诚地说:“说一点都没有那是骗人的,但那是我来不及参与的昨天,我更重视的是我们在一起的今天和明天。”
南澄扭过头瞪了他许久,才站起身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像小时候那样。
南澈是南澄认识的所有人里唯一还完整保留着少年纯真与善良的人,在这个以胜败论英雄,以利益为前提的年代里,他就像一个停止了生长的小男孩。
陆际平不欣赏这种柔软又毫无防备的感情出现在男人身上,可南澄以南澈为荣。
5.对十七岁的她说对不起
周末,南澄和温瑞言一起看画展,向他述说了南澈的恋情和选择。
“从私心来讲,我还是更希望南澈能找个普通的女孩结婚生子。”
“你不要年纪轻轻就当老妈子,南澈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男人大多一样,喜欢争取自己喜欢的多过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温瑞言在一幅画前停下脚步,扬扬下巴指着那幅抽象画问南澄,“这幅怎么样?”
那是一张大面积为红色的油画,中央部分各种颜色交叠碰撞,乱糟糟的也不知道画的什么。南澄凑近看它旁边的卡片,写着画名“宇宙洪荒纪”,后面是一个有很多零的可怕数字。
“看不懂,我只知道花这么多钱足够买堆成山的颜料和画布了。”南澄咂舌。
温瑞言说:“你也该学点油画、玉雕、古董之类的艺术品鉴赏,采访那些商业巨贾的时候才好有话题。现在有钱人多数喜欢玩这些,他们就算自己不懂,放在家里也觉得长面子。”
“好吧,找时间好好向你讨教。”话虽这么说,可南澄的语气里有着赤裸裸的敷衍。
温瑞言拿她没办法,笑了笑,自顾自地看。
最后他买了两幅画,一幅就是“宇宙洪荒纪”,另一幅是风景画:海啸将至的大背景下,一株开在悬崖上的粉樱成为全画的视觉中心,飘落的花瓣在海面上汇成了一道花瓣组成的溪流。
整张画的主色调是灰蓝的冷色,远处浪头汹涌,海啸将至,而那株粉樱独自生长在悬崖之上,仍是一片宁静。
生命的极盛和将至未至的死亡阴影交织,有一种诡异又阴冷脆弱的美感。
那好像是一位年轻的日本女画家画的,画的题目翻译过来是“樱花落海洋”。
温瑞言说,这幅画让他想起一个故人。
“她把她最好的青春都给了我,我还她的却是无尽的伤害……”温瑞言看着前方说,“所以你说得没错,你弟弟真的很棒,知道爱是给与和包容,不是伤害和远离。”
南澄想到她和顾怀南的青春,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原来我们是‘同病相连啊,怪不得能做朋友……喂,你说如果你还有机会再见这位‘故人,你会对她说什么?”
“对十七岁的她说对不起,对二十七岁的她说你好。”
十年了。
话出口,温瑞言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十年了,他和林俏毫无交集的空白的十年,他努力奋斗想要摆脱那个不堪的自己的十年。
时光原来像尘埃,轻轻吹散,一口气就能飘好远。
“你猜猜,我读书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你?”南澄把温瑞言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肯定地说,“你一看就是那种成绩特别好,人缘也特别好的男生,通常是班长或者组织委员,有求必应,热心助人,深受爱戴的那种。”
温瑞言一边开车一边笑出了声:“你猜得也太不准了。”他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揭晓答案,“我以前啊,说得好听点是个不良少年,说得难听点就是流氓、混混。”
“啊?”南澄难以相信。
温瑞言不敢看南澄,望着前方说:“是真的,我以前不是个好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你长得很像某个人吗?后来我才想起来,你不止是长得像我那个朋友……我们其实早就见过面。”
“咦?”惊讶一波接着一波。
“那应该是你读高中的时候,曾被一群人欺负,在一条河边的草坡上……那群欺负你的人中,有我。我没抓住你,被你逃脱了,还因此被其他人嘲笑。”
南澄当然记得那次恶性的欺负事件,是司徒美娜带的头,但后续发展差点失去控制,是顾怀南在最重要的时刻出现救她出困境的。
南澄很难消化温瑞言的这番话在她心中掀起的波澜,她结巴着说:“好……奇怪的缘分。”
“下次有机会多说点我的荒唐事给你听,希望不会吓坏你。”
温瑞言笑容温和如玉,南澄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到年少时的戾气和匪气。
时间又温柔又残酷,在这个巨大的熔炉里,我们每个人都在不断融化失去过去的某一部分,膨胀生长出新的部分,主动或被动地塑造着新的自己。
南澄想以前的自己真是肤浅,总是希望所有人和事都能永远保持不变,害怕改变带来的动荡,而事实上活得越久,越会发现变化和未知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人生要那么长有什么用?日复一日的自己不过是活了很多个“一天”,而每天都在迎接新的自己才是真正地活着。
第四章 整场青春深爱过你
1.很想不再爱他
“什么?”苡米几乎叫了出来,甜品店里的其他客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她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问,“你真的就那么对顾怀南说了?”
南澄点了点头:“都说了。”
“嗬,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苡米一边喝绿豆汤一边叹道,接着咂咂嘴又说,“不过我喜欢。”
“所以,我要开始‘倒追了。”南澄说完这句话后睁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苡米。
“然后?”
“我需要你的‘技术支持。”南澄从小到大都没有追过男生,也很少向人示好,因为童年的记忆实在太坏。她记得她曾试过像别的小女孩那样向亲人撒娇,结果得到的是一顿冷嘲热讽和嫌弃的眼神。
她是小心翼翼探出头吐水的贝类,有小小的风吹草动就缩回脑袋,至此坚硬的贝壳就再不打开。
这样的草木皆兵是不对的吧?可是既成事实的过去要重回原来的轨道真的好难。
“你高看我了。”苡米托着下巴说,“我最擅长的是散发魅力让对方注意我,进而追求我,倒追男人这种事,只在大学时做过。也没有什么别的,只知道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把他所有的话都奉为圣旨,他说往东绝不往西,恨不得有把刀子把自己削削抠抠,雕刻成他最喜欢的样子——不过结果你也知道,败得极其惨烈。”
“如果你对那个人只是喜欢还没有到爱,事情就好办很多,但真动了心,所有恋爱的技巧都是浮云。”苡米皱着眉头望着南澄说,“最麻烦的是你和顾怀南的情况还比较特殊,属于要把一堆已经被冷水泼灭了的灰再给吹出火星来,技术难度很大。”
“再难我也要试试。”南澄用吸管拨着玻璃杯里的冰块轻声说,“我觉得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顾怀南,没有人可以比我更能让他得到幸福,所以我一定要努力。”
有新客人进来,甜品店门口的风铃发出叮叮咚咚的碰撞声,清脆又悦耳。
苡米愣了愣,过了好几秒才突然说:“南澄,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南澄说:“如果是往更好的方向,我愿意改变。”
苡米结账的时候南澄的手机响了,是温瑞言打来的。
他问:“周末有没有空?我缺个女伴一起参加岳芳菲的婚礼。”
南澄觉得女生的名字似乎很耳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就是当初勾坏了流苏裙子后嘲讽她赔不起的大小姐。前两天的《沪城晚报》还大篇幅报道了她将和北城一个“官二代”举行世纪婚礼的新闻。
“饶了我吧,像我这样的平民小百姓哪有资格参加这种豪门婚礼?”
“那岳小姐别出心裁搞了个草坪婚礼,不过我猜那些大佬或者贵客应该会在观礼结束后去洲际酒店顶层包场,其他人则在草坪上吃自助。”温瑞言说,“参加这种婚礼的优点是不怎么需要应酬,但坏处是如果落单,会显得有点可怜——我不想看起来可怜。”
“少来。”南澄才不信他,“你是看我土,所以想带我开开眼界吧?”
温瑞言假装在电话那头咳嗽,显然是被猜中了心事。他约南澄的目的确实是想介绍几个朋友给她认识,帮她拓展人脉。
无论做律师还是做记者,或者其他什么行业,在国内这个大环境下,人脉永远是排名前三的重要资源。
南澄不怎么在意这些,但还是感激温瑞言的心意。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她想了想说,“我能不能带苡米一起去?”
“每个人只能带一位女伴或者一大一小两位亲属,这是主办方的规定。”
“请帖上写那么清楚了吗?那你到时领苡米进去,然后再拜托一位朋友带我进去不就行了。”南澄出主意。
“你,真聪明。”温瑞言咬牙切齿地说。
“你最好了。”南澄挂断电话,冲结账回来的苡米眨眨眼睛,“我们周末吃免费豪华自助,看豪门婚礼去。”
“你会对豪门婚礼有兴趣?”苡米斜睨她,“还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我和温瑞言好久不联系,你想趁机制造机会给我们打圆场罢了——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南澄被看穿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哎哟”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总不能明知道你喜欢他,还什么都不做吧?不过听我一句:如果明年春天来临前他对你还是没有什么表示的话你就算了吧,别爱他了。”
“你可以不爱顾怀南吗?”
苡米只一个问题就让南澄哑口无言。感情这件事总是说别人容易,轮到自己何尝不是一笔烂账。
她们再没有说话。直到分别的路口,苡米才抱了抱南澄,在她耳边低沉地说:“我也很想不爱他。”
2.我要嫁给顾怀南
宇宙蕴含着神秘的力量,它让一颗星球吸引另一颗星球,一颗星球围绕另一颗星球。老去的星球爆炸成无数碎块,化为宇宙的尘埃,而与此同时的光年之外,初生的星球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南澄想,人和人之间一定也有着这种说不出来的力量在操纵着各自的命运,纵横交错的人生走向中,我们不断相聚又不断告别。
她会突然心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三年前遇见岳芳菲时肯定没想过三年后会来参加她的婚礼。
岳芳菲好像胖了一些,大裙摆的婚纱也遮不住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但她张扬跋扈的性格没有任何改变,扬着下巴走过长长的红毯的样子就像一只骄傲尊贵的天鹅。
沪城最有名的电视节目主持人说了一连串对新人的溢美之词后,依照所有婚礼的惯例问:“请问新郎宫聿城先生,愿不愿意娶美丽的岳芳菲小姐为妻?”
距离太远,南澄看不清那个叫宫聿城的新郎是个什么表情,但他的回答在千篇一律的“我愿意”中显得很特别。
他说的是:“你觉得呢?”
主持人被这个反问问得发怔,但他经验老道很快就反应过来,开了个玩笑巧妙地带过。他又转向新娘问:“岳芳菲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宫聿城先生为妻吗?”
“我愿意。”
两个女声几乎是同时响起,一个来自台上的岳芳菲,另一个来自不知何时踏上红毯的长发女生。
说完之后,她忽然欢呼着往礼台冲去,冲破重重阻碍抢到了主持人的话筒,凑到嘴边大叫:“我、愿、意!怀……南……南,我愿意!”话筒发出刺耳的嗡鸣声,让人听不清她喊的名字,但南澄还是很确定她喊的是“怀南”。
她下意识地往顾怀南的方向望去——他也出席了这场婚礼,原本应该是准备等新娘说“愿意”后鼓掌的,结果两只手尴尬地隔着一段距离,滞后了好几秒才轻轻合拢。
“那个女人是司徒美娜吗?”苡米附在南澄耳边犹豫地问道。
“是她。”
她们说话的时间里,司徒美娜已经和岳芳菲打了起来。新郎宫聿城退让到台侧,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冷漠地看着众人冲上台拉架。
台上挤满了人,刚才还喜庆祥和的草坪上已经一片混乱。南澄看到司徒美娜灵活地从人群的缝隙里钻了出来,然后像头小豹子般冲下台,手里还高举着新娘的头纱,飞舞得像抹半透明的流云。
岳芳菲从后面一把拽住司徒美娜的头发,后者尖叫着拖出长长的哭腔:“痛痛……救我,救我怀南!”
顾怀南原本想趁乱离开,事不关己,可在听到司徒美娜的哭喊后不由得顿了顿,他没办法战胜心里翻涌的内疚感。
顾怀南转身拨开人头攒动的人群,从岳芳菲手里夺过司徒美娜的头发,一把抱起她往出口处走。
“顾怀南!你是带她来砸场的吗?”岳芳菲头发乱了,妆哭花了,气得浑身发抖地大喊。她真是太倒霉了,生命中最该风光的一天却是她最狼狈的时刻。
顾怀南平静地回头说:“谁都看得出她精神状况不好——她不是我带来的,但我现在要带她走。”
司徒美娜谁都不认识却认得顾怀南,她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瑟缩得像只小猫,脸上却笑着,反复喃喃着:“我要嫁给顾怀南,顾怀南是我的丈夫,哈哈。”
顾怀南听着司徒美娜的疯言疯语,无从猜测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会变成此刻的样子。
“我要带她走。”他环顾众人。
南澄挤过人群站在他的对面,可是顾怀南没有多看她一眼,抱着司徒美娜转身离开。
她的心像十月的落叶,簌簌地往下坠。
苡米凑在南澄耳边说:“有个男的好奇怪,这样的场合竟然一直在笑。”
南澄心不在焉地朝苡米示意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男人的背影,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幸灾乐祸吧,什么人都有。”她说。
司徒美娜站在酒店厕所的镜子前,转动着眼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身侧的顾怀南,不时地偷笑。
她的刘海和发尾沾到一些蛋糕上的奶油,顾怀南让她倾身,然后握着她的发尾用干净的温水冲洗。洗干净了头发,他又扯了些纸巾,沾了水后一点一点擦拭着女生脸上的污渍和血痕。
弄脏的皮肤被慢慢擦洗干净了,可视线所及却是一张泛黄枯瘦的脸,还长了许多以前没有的斑点,她的眼神也不见往日的清明,浑浊而迟钝。
“我们很久没见了……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糟糕呢?”顾怀南柔声问。他今天初见司徒美娜时觉得震惊,在她大声喊出他的名字时觉得丢脸,但听到她像个无助的小孩那样哭喊时,突然又有些心酸。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司徒美娜?记忆里的她永远是一副美艳又骄傲的样子,恃美行凶,锋利得像把刀,向来只有她伤害别人的份,哪里试过被别人伤害?
如今她成了懵懂的小兽,美貌枯萎,无意识地在人群中挥舞着利爪,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
“怀南……你真的是怀南?”司徒美娜根本没在听,她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顾怀南的脸,在确定他的真实性后眼神发亮,露出欣喜的笑容。
“你终于回来找我了。”她一把抱住顾怀南,呜呜着又哭起来,“我好想你……好多坏人,好多坏人,我只想见你,我只爱你……”
“好,别哭,我会把坏人都打跑的。”顾怀南拍着司徒美娜的后背安抚道。
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带她出门:“我们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好玩吗?不好玩我不去,我就要待在这里。”
“很好玩的,你一定会喜欢。”
顾怀南连哄带骗地将司徒美娜哄下楼,开车带她去医院检查。可才到门口,司徒美娜就大哭大叫起来,撒泼耍赖,满地打滚。
“有怪物,有熊,有鬼,有坏人!我不去!我不去!”她哭得撕心裂肺,如同顾怀南要送她去地狱一般。
下期预告:
富豪女的婚礼现场,南澄与顾怀南再次相遇。正当牧师念起婚礼常见的主持台词时,司徒美娜却突然发疯似的出现:“怀……南……南,我愿意!”
顾怀南三年未见司徒美娜,曾经的野玫瑰变成这样,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而温瑞言与林俏、苡米之间又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编辑/宁为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