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考，让我成长

编者按：青春是葳蕤绚烂的夏花，青春是悠扬动人的欢歌。尽管时光荏苒，青春易逝，但每个人都有过不一样的流金岁月。近期，我们约请了一些知名学者、媒体人、专栏作家，撰文回忆自己的中学时代，和广大读者朋友一道分享他们的青春之歌。我们从2013年第14期开始，连续刊发，敬请大家关注。

孟祥宁，1993年12月生，青年女作家，2010年度入选中国“90后”十佳少女作家，系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散文学会会员，著有长篇小说《雾岚飘殇》《蓦然回首许多年》《像向日葵一样成长》《我们都曾纯洁如一张白纸》，文学作品集《我的青春是首歌》《我的初中生活》，散文集《青春在疼痛中成长》。部分作品被收录《如果时光也能折叠》《优等生成长故事书系》《感动学生一生的友情故事》《最温情的校园散文》《新概念90后作品选·女版典藏》《青春纪：90后新概念作家写作档案》等畅销书中。

我是那种经不起失败的人，从小就被家人寄予了厚望，一直很顺利地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读的都是全省最好的学校，所以在外人的眼中，我一定是非名牌大学不上的。曾经的我对自己也是这样充满信心的，每天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想。从选择文科的那一天起，班主任就告诉我们，学文的孩子高考拼的就是勤奋。她曾经利用自习课，给我们读了很多篇关于高考励志的文章，每次听完我都热泪盈眶。那时候，我曾一边抹泪，一边豪情壮志地说：“当有一天我成功了，也要写许多这样励志的文章去激励学弟学妹。”我将自己的梦想贴在桌子上——拼了W大，每当我学不下去的时候，看看我的梦想，想起若有一天能够漫步于烂漫樱花之下，心里顿时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可是高三总复习的时候，是我整个高中最灰暗的时光。一向坚信“努力终会有回报”的我，一次又一次地被无情的分数与排名打败。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曾一次次地把我叫到办公室，把我训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地步。我至今还记得那一句刻骨铭心的、充满力量的话：“下次你要是再考不好，我就撕碎了你。”我明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可那天出了办公室，我的眼泪还是流了整整一天。

我觉得，考不好只是偶然，希望还是有的。我又像往常一样每天早早到校，快速地把煎饼啃完，然后将头埋进书堆，和班里所有追梦的同学并肩作战。算不出来数学题时，我会突然变得很急躁，用笔将草稿纸划出一道大口子。我会在费尽所有脑细胞去研究有关地球运动的题时，突然大哭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雪白的卷子上。

那时候，我的压力大到了极点，我会在梳头发的时候，盯着手里的大团大团脱发感到莫名的恐慌。

我在心中默念着：“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一次又一次地走进考场，可是出来的时候，天空依旧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变得晴朗。是一次比一次更沉重的打击，是班主任一次又一次的谈话，让从来没有经受过大风大浪的、静卧在鱼缸里的“小贝壳”，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被遗弃到海里、又被海浪卷上沙滩翻滚摩擦的疼痛。

那时候的我，被磨平了所有的棱角，失去了所有的锋芒，我变得非常自卑，并对生活不再抱有希望，甚至想到了退学。因为高考，我曾一度放弃了我最爱的写作，我很久不在键盘上敲字了，因为我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贡献给了高考，贡献给了为了越来越接近750分的梦想。但是我也只是想想罢了，累了就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用被子蒙住头，大哭一场，哭完了擦干眼泪，继续前进。

我还记得班主任说：“哭就代表了懦弱，代表了屈服，代表了妥协。人生的路还长着呢，这点小挫折就把你打败了，那以后的路怎么走？”在我18岁生日的时候，没有蛋糕和鲜花，但我对着天空许了一个愿望，希望自己以后能够变得更加坚强。

于是我想：“难过也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何不让自己快快乐乐地上学，放下一切压力与烦恼，轻装上阵？”我一直想做到宠辱不惊的境界，也在慢慢改变自己：发下卷子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自己的分数，而是看自己错在哪里；不是用泪水缓解心理上的压力，而是用理智寻找问题的根源。

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没有发生变化，书还是那么厚，题还是那么多，钟表还在一圈又一圈地旋转，小黑板上倒计时的数字越来越少，我的心越来越安静平和。期末考试过后，毫无准备的我，在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行的时候，泪水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那句话没有错——努力终会有回报，只是时间的长短不同罢了，其中的辛酸，饱含的泪水与汗水，只有我自己知道。

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到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我满怀信心地上了真正的考场。我还记得考数学的那个下午，窗外漆黑一片，电闪雷鸣，教室的灯全部打开了，我在白炽灯下演算着并不是强项的数学题目，心突然乱了。

那年的数学考题，是前所未有的难。出了考场，雨停了，我的心却下起了小雨。为了不影响之后的几门科目，我快速地调整好心情，强颜欢笑。

等待结果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当我颤抖着双手点下查询按钮时，3位数字出现在眼前，非常刺眼，我不敢相信。那真是有史以来最差的成绩，我的身体仿佛瞬间被冻住，心寒到了极点。

我将自己关在屋里，好几天没出门，饭也只吃很少的一点点。那摞堆在墙角的一米多高的有关高考的复习资料，被我一把推倒，我流下了失败者的泪水。

不知何时，父亲站在了我的身后，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高考其实就是人生的一个缩影，有成功也有失败，有大起大落，有大悲大喜，有人哭就有人笑。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一个过程。只有真正经历过高考的人，才会将自己尚未成熟的心灵磨炼得更加坚强，才会有更强大的承受力，来经受今后人生道路上更多的挫折。”

我像一个跌倒的小孩，重新爬了起来。

上了大学之后，我才发现，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如果选择了努力，无论在哪里都会有收获；如果选择了堕落，即使在天堂，也终有一天会坠入地狱。

如今，我的大学路已经走了一半。很多时候我还会梦到那年的高三，梦到永远也做不完的卷子、永远也改不完的数学错题。突然，我非常怀念那个时候的充实和忙碌。和现在的迷茫、无所适从相比，我更愿意重新坐回高中毕业班的教室，和所有的人一样，为了一个确定的梦想奋斗。

那年高考的失败，现在谈起来，云淡风轻。那年高考带给我的，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感谢那年的高考，让我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