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阈限
【前言】
朝廷派九王爷来围剿我丐帮,我命心爱的书生去跟九王爷谈判,若是九王爷心愿娶我,丐帮就归他了!可是书生说:九王爷只想要打狗棒。于是我留下打狗棒,逃之夭夭,九王爷却不开心了……
一、楔子
我是高贵冷艳的帮主千金——才怪!
不知是哪位嚼舌头的人传出我帮是天下第一帮,势力之鼎盛,人数之众多,分布之辽阔,史无前例,各路英雄豪杰都想来投奔我帮,连朝廷也开始关注我们了。
可我不得不说,一群要饭的凑在一起势力大、人数多、分布广,有毛线用啊!零加零加零加零加零……最终还是零!
而我,是这零里面分出来的小零……
我名叫千金,不高贵不冷艳,我们帮是天下第一穷的帮——丐帮!
我以前有个远大的理想,就是嫁一位类似九王爷那样的翩翩公子、俊逸少年。
可后来,我只希望能嫁一个不挖鼻孔不抠脚趾每天能洗澡的男人就行了。
即便这样,我身边硬是没有一个人符合标准……
于是,我打算再放低些要求——是个男人就行了,就在这时,人生出现了转机……
二、捡个书生来暖床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带着一帮弟兄去鸡公山上参与讨伐魔教的活动。这尚是我第一次带兵作战,经验欠缺,弟兄们乱砍乱杀,打成一片,完全失去了我的控制,于是我一不小心落单了,结果,遇见了他……
他说自己是某村的教书先生,不幸被魔教宫主看上,将他抓了回去当压寨夫君,我打量着他细皮嫩肉,的确有小白脸的潜质,出于好色的本能,我将他打晕扛回了丐帮。
原本还想了几出逼婚强上的戏码,可白面书生睁眼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大侠,收留我吧!
这孩子太懂事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他要留在丐帮干一番事业,以后杀去魔教报仇!
我深感欣慰,既然这样,我们就慢火细炖,来日方长!
此后白面书生成了我的……助手?谋士?仆人?伙伴?
其实更多的是——老师。为了追求书生,我向他虚心请教、认真学习,近来熟读唐诗三百首、宋词元曲三字经,不会做诗也会吟,从此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这一日,天朗气清、秋高气爽,我如同往常一样采了一大束花朵奔向我心爱的书生,书生正在桂花树下研墨习字,清风徐来,桂花香甜,书生乌黑的长发飘起几缕,洁白的衣袂翻浪,长眉凤眸,俊美非凡,正如书中写的那样,温文如玉,谦谦君子,我一时看得呆了,一脚踩进了臭水沟里……
“书生,送给你的菊花!”我一手递花,一脚在草丛里搓啊搓,将臭水污泥搓干净了……
书生抬眉看我,猛地一惊,笔在纸上画了一道长长的败笔:“你今天……”
我今天打扮得不同寻常,穿了件又昂贵又仙女的锦裙,头上挽了繁复的发髻,插了各种闪亮美丽的簪子……
我羞涩地笑,扭了扭腰身:“我这样像不像书中写的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
书生适应了一下我的装扮,放大的黑瞳渐渐缩了回去,眉角落下,继续写字。
我凑近他的脸,对他吹了吹香气:“我还熏了香,是你最喜欢的茉莉香……”他两颊有些淡红浮出,往旁边避了避:“你说帮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哪来的银子买这些?”
我呵呵地笑,书生入帮的第一天,我就向他交代了帮里的所有情况——人事情况:全是要饭的,财务情况:吃了上顿没下顿,常务事宜:除了要饭还是要饭……
我解释道:“这些不是我买的,是借来的。”
他压了压眉眼:“是偷来的吧?”
我哇的一声,赞扬道:“书生果然睿智聪明!不过我明天还回去就不算偷吧?”我温柔地笑,转了一圈,眨巴着眼睛朝他放电:“书生喜不喜欢我这样?要不,考虑一下娶我咩?”
这已经是我第N次向他求婚了,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是还要坚持下去,滴水穿石、绳锯木断,对自己喜欢的人做持之以恒的事总不会错的。
本以为书生会继续用那句“在下文弱书生,落魄不堪,千金小姐还是另觅佳缘为好”的话回答我。不想他改了一句,十分认真道:“帮内英才众多,猛士如云,小姐为何不去嫁他们?”
英才猛士?我将下巴合了拢来,盘腿坐在了他对面,开始细数帮内各类不爱干净的臭屌丝,我绝望无助地说道:“像我这样有洁癖的人,怎能嫁给他们呢?书生你是我身边唯一一个每天都洗澡的人。”
他抽了抽眼角,镇定地放下笔来:“在下明白了,在下以后隔一天洗一次澡。”
我:“……”
三、 九王爷来了!快逃!
正说话间,几位七袋六袋五袋长老火烧烧冲了过来:“书生!书生!你看到帮主……千金了吗?”
我明明就在你们眼前。
书生默默地看了眼我,几袋长老跟着看我,然后转过头去继续问道:“千金呢?千金去哪了?”
我:“……”
我举了下手,几袋长老定睛看来,接着猛然往后急退,踩进了臭水沟里……
“千金啊!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几袋长老脸色发白,如丧考妣。
难道我以前穿得破破烂烂两袖漏风才是最美的?
我重重叹了口气,在丐帮待久了,你们的审美都扭曲了。
我没耐烦地甩袖道:“有事快说,说完滚蛋!”
几袋长老满血复活道:“小姐不好了!朝廷要围剿我们啊!”
我淡定地抚了抚鬓角,风情万种道:“这不是几个月前就有的事吗?”
几袋长老一副不忍直视我的表情:“这回是真的围剿!九王爷已经亲自带兵抵达最近的州府了!”
我眉角一挑,看向书生,接着眼睛一亮道:“九王爷来了啊!”
几袋长老点头如捣蒜,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起这位九王爷有多威武霸气,他不仅武艺超群、足智多谋,而且阴险狡诈、手段狠辣,当年若不是他设计围剿了虎云侯的叛乱,如今的国家说不定已四分五裂、民不聊生了……
“小姐,我立刻带人前去迎战!”
“啪!”我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脑子有坑啊!现在我们只是民间社团,若去迎战,直接就是反政府武装了!”
“可是小姐,他们要杀我们呀!不然,我带几个弟兄把九王爷偷偷给办了……”
“啪!”又是一巴掌拍去:“九王爷是我梦中情人!你敢杀!”
一旁淡然习字的书生眉角几不可见地挑了下。
几人无助道:“那该如何是好……”
我摸着下巴仰天思索了一番,指向书生:“问他。”
一双双眼睛闪亮亮地盯向书生,书生一愣,哑巴了。
我柔柔对他笑道:“你不是要留在这里干一番事业么?用你的时候到了。”
书生放下毛笔,抿了抿唇:“在下觉得……千金小姐说得在理,我们不能与朝廷正面冲突,兵临山下,不如走为上策。”
“切……”几袋长老烂袖袍一甩,十分鄙夷他这个提议,然后又说要带人下山干一票之类云云。
我打断了他们的话,一锤定音道:“就按书生说的做,现在马上撤离,有多远滚多远!别说自己和丐帮有关系,一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听见没有!”
几袋长老被我的威武震慑到了,扔掉破碗,瞬即成鸟兽状四散消失……
做为丐帮人,身无外物,四海为家,拿着碗就是事业,丢下碗就是良民,如此正好。
书生收拾了一下行礼,准备离开,我伸手拦住了他:“亲爱滴,我们不能走呦……”我玩着秀发贴近他道:“咱俩先分析分析,朝廷为何要来围剿我们。”
书生往旁边挪了挪:“大概是……丐帮势力太强,朝廷有所忌惮。”
我摊了摊手:“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身为帮主女儿的我一日三餐馒头兑咸菜,咸菜兑水喝,开个会还要搬石头来当板凳坐,一群拿着破碗要饭吃的弟兄哪里算得上势力强?”
书生修长的墨眉微皱,悟了一下:“大概是……丐帮人数太多了……朝廷担心我们会聚众闹事再起波澜。”
我欲哭无泪道:“我也不想人数多,他们仰仗着父亲的威名,不务正业、游手好闲,都想来要饭。”
书生忽而问道:“说起帮主大人……在下入帮也有一月有余,为何一直没见到他?”
我嘿嘿笑道:“父亲一听说朝廷要灭我们,他就卷铺盖去西域避难了,我广发通知说丐帮群龙无首、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大家迟迟未动,说要等父亲回来……”
书生眸中划过一道不可读的银光,分辨着我话中真假:“你要解散帮会?”
我重重点头,勾住他的肩膀:“你说,解散了帮会,朝廷会放过我们吧?”
他不找边际地挣开我,黑眸沉了沉:“朝廷若能相信我们有此真心,应该不再追究。”
我恍然大悟,一拍他的肩膀道:“说的对!你陪我去见九王爷,以表真心!”
书生:“……”
四、书生去谈判
书生觉得我有些鲁莽了,一路上劝着我三思而后行。我一意孤行,拽着他直到州府大人的府院外,九王爷正暂住在此。
我道:“传言九王爷不喜欢女人,所以至今未娶……”我甩了甩毛燥的头发,柔媚道:“我是女人,今天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书生了呦……”
书生猝然惊住:“在下并不了解帮内情况,如何与九王爷详谈?”
我淡淡地笑:“你就将入帮之后的所见所闻说给他听……他自然就知道了我帮何其破烂……”
“可……在下没有帮主信物,九王爷如何相信我?”
我毫不犹豫地将打狗棒给了他,他眸中惊喜,我接着道:“这根是高仿品,天下只此一件!”
书生:“……”
书生犹豫不决,折返回来道:“里面重兵把守,在下不会武功,万一……”
“两兵交战不斩来使,九王爷高风亮节,不会坏了节操……”我掏了掏衣服,拿出几个烟雾弹外加信号弹:“进去后见机行事,自己保重,我撤了……”
书生惊道:“你不掩护我?”
“掩护什么?你被抓了,我以后还能救你啊!”
书生的脸全黑了。
我补充了一句:“或者,你答应娶我,我也就豁出去一个人扛着……”
书生立刻道:“在下明白了,在下这就进去。”
我:“……”
我撑着脑袋蹲在山头无比郁闷,几袋长老从黑暗里爬了出来,嘿嘿笑道:“老夫还以为帮主被那小白脸迷惑住了,对他言听计从,说散伙就散伙。”
我苦恼道:“我的确被他迷惑住了,可他宁死不从,我就这么讨人嫌吗?”
几袋长老纷纷摇头:“帮主乃我帮第一大美女!那厮眼睛有问题,不懂欣赏!”
我干笑一声:“我帮就我一个女人吧。”
“额……”
几袋长老疑惑道:“帮主为何让他去谈判?岂不放虎归山?”
我冷冷一笑:“他没达到目的,还会回来的。”我顿了一下,捧着脸道:“他如果能骗我一辈子就好了。”
几袋长老眉角一挑,觉出不对,抱在一团讨论起来:“我们还是给老帮主再写封信吧,这事儿有点大了……”
“去写吧,他要能回来,我感谢你全家。”
几袋长老:“……”
书生这一去就是一整夜,我们蹲在山头冻得全身都盖了霜。书生出来的时候,面色红润有光泽,显然是酒足饭饱、大功告成的状态。
我喜滋滋道:“九王爷答应退兵了?”
他摇了摇头:“九王爷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他要帮主亲自交出打狗棒,他才答应退兵。”
我皱眉道:“父亲一时半会回不来,至于打狗棒……现保存在馒头山分舵的博物馆里,来回得十多天呀。”
“不急,九王爷说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
“那好,先去馒头山!”
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天蓝如洗,大雁南飞,落叶如金黄的蝴蝶飞在空中,傍晚时分,我与书生二人在一棵金灿灿的银杏古树下享用晚餐,书生将我猎回来的山鸡烧烤成了油光水亮的金黄色,他掰下一只鸡腿递给我:“真的不吃一点?”
我塞了满口的馒头,堵住垂涎三尺的口水,立场坚定道:“我不吃……吃了之后,会天天想吃鸡肉,吃不下馒头了……”
书生凤眸微眯,随手一扔,美味的鸡腿被他扔进了落叶中。
我大叫一声,连忙爬去找回鸡腿,随便洗了下塞进了嘴里……
他得意地笑了下,慢条斯理地用筷子撕着鸡肉吃了起来,吃食的模样优雅如贵气的王爷。
我边舔鸡腿边说道:“如果天天有山珍海味吃,我又怎想吃馒头?如果百姓居有定所、耕有其田,他们又怎会四处流离、乞讨要饭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朝廷不反省一下为何有这么多乞丐存在,却只一味的打压我们,这样是不对滴!”
书生撕肉的动作顿了一顿,冷冷道:“朝廷只会想,如此庞大的帮派若是放任不管……后患无穷。”
我没回答他的话,风卷残云地吃完了鸡腿,叼着鸡骨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鸡,他好心肠地又给我掰了只鸡腿……话说,一只鸡就两只腿吧……书生对我真好。
我美滋滋地啃着鸡腿,自说自话道:“朝廷有没有想过,丐帮解散后,那么多乞丐无组织无纪律,会有怎样的后果?”
书生微微怔忪,挑眉看我。
我道:“前几年天灾人祸、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父亲接任丐帮帮主吸收大批难民,稳住大家别暴动别起义,不然九王爷哪能如此顺利就平定了叛乱?”我漫不经心地说着,书生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我,一时竟没了言语。
我啃完鸡腿,继续道:“其实父亲早有解散丐帮之心,可各地割据厉害,山林皆被贵族圈占,没有树木盖房,没有良田耕作,大家只好又回来做乞丐了。”
我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朝廷要想一绝后患,就要从问题的根源下手,否则治标不治本,才真后患无穷……”
书生眸色微沉,一股无形的杀气袭来,我连忙住了嘴,随手将鸡骨头扔掉,嘿嘿傻笑着伸手去撕他手中的鸡肉,突然他扼住了我的手腕,似要取我性命一般:“你为何对我说这些?”
我唬得一跳,顺势一倒,烤鸡与他全部压在了我身下……
夕阳西下,绚烂的晚霞镀在他棱角分明英俊脸上,他长眉皱紧,深黑的眸凝冷地看着我……
两两相望,静默无言,才子佳人,银杏如蝶,这幅唯美的画面洗尽铅华,如同色彩鲜明的彩墨画卷缓缓渲染……
只是——夹在我们之间没有双腿的烤鸡有点煞风景,烤鸡被他用筷子戳着全部陷进了我的双峰里,黄色的油晕开一大片……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我哭丧着脸:“这衣服还得还给人家的!”
“能怪谁?你自己扑了过来。”书生将没吃几口的烤鸡扔在了一边。
我用水洗着胸前,幽怨道:“明明是你故意将鸡腿抵在人家这里的……”
书生眉角一挑,又连忙避开了视线:“别洗了,越洗越脏!”
我低头一看,原来我的前胸被弄湿后,肌肤若隐若现,勾人遐想……
六、背水一战
这亟待升温的激情突然被林中细碎的脚步声打搅了,我警觉地抓起打狗棒护在了书生前面。紧接着,数十道黑影飞了出来,我大惊失色,拽着书生就往黑暗中逃……
黑夜降临,林中幽深,无数黑影追在后方,书生故意放慢速度牵制着我,我心中暗恨,这厮果然要翻脸了,逃不掉,只能赌一把了!我抬眼见到前方有处山洞,我抱起书生飞了过去,将他踢进了洞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我死没事,你保命要紧!”我如此一说,只为打动他……
一场血雨腥风,我以一敌十,背水一战,对抗九王爷派来的刺客。算着时间,他们应该先一步去了馒头山,发现那里没有打狗棒,所以才会折返过来抓我。
时机还未成熟,我不能轻易交出打狗棒!我硬撑着数十个回合,闭口不说父亲和打狗棒在何处。
打着打着,书生却从洞里走了出来,他神姿高彻地站在洞口,月华洒在他洁白的素袍,泛出雪亮的银辉,如同祸水一般的存在……
一群人只围着我打,他却安然无事,是个傻子也知道,他不是自己人呀!
可我装了这么久的傻子,索性继续往下装,木棒横扫,力挽狂澜,我冲出重围飞向书生,书生微惊,往后一退,我急忙抓住了他,随后左躲右闪,前俯后仰,最终以保护他的姿势受了一刀,败下阵来……
我只能演到这里了,书生若真狠心,我也只能认栽……
七、身负重伤
突然一阵烟雾炸开,书生用我给他的烟雾弹救了我,带着我逃离。
我心中暗喜,貌似成功了。
追兵未再跟近,我们停在一处溪边,书生将我放下,查看我的伤势……
我的侧身被刮开了一道血口,美丽的裙子染出一大片血迹,伤得不深,有肋骨挡住,没有伤及内脏。我喘着气靠在石头上缓一缓,他说道:“将上衣脱了。”
我腾地愣住,上回我故意将自己脱成只剩下一片肚兜,岂料他坐怀不乱恼羞成怒训斥了我,之后我再也不敢干这种事……
他低头去翻包里的药和针线,冷冷道:“不然,你自己包扎?”
我羞得咬唇,急忙脱了衣服,秋夜寒冷,风一吹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唯一温暖的是他的指尖,轻轻拂过肌肤,擦洗伤口、缝针上药。
他见我一声不啃,问道:“不痛?”
我冷得直哆嗦:“有点……不过,你,你快点,我,我很冷……”
他转而将外套挂在了我的身上,外套上有他独特的香味儿,如同世间最好的镇痛良药,疼痛和寒冷瞬即被驱散不见了……
他声音低沉道:“既然有心解散帮会,为何拼死也不交出打狗棒?”
我撅了撅嘴:“九王爷来势汹汹,我若交出打狗棒,他不放过我们怎么办?”
他蹙紧长眉:“九王爷若要取你性命,早不等今日了,他要打狗棒,你给他就是,何苦与朝廷作对。”
我微微一怔,说得也是,随即委屈道:“九王爷处事狠辣,谁知道他会不会过河拆桥呢。你们的命全在我手中,既然投靠了我,我就要拼了性命保护你们,就算要解散帮会,也要给你们安排一个好去处吧。”
他手上一顿,抬眸看我,黑眸深邃泛着星点光亮。
我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摸上他的脸,白皙如玉的脸庞,温热柔软,如一团绵绵的火,他没有避开我,我柔柔笑了起来:“你刚才是不是很紧张我?说了让你别出来,你偏要出来,这伤可是你害的,你要负责哦……”
他移开了脸,垂眸继续给我包扎伤口,片刻凝冷道:“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我似笑非笑:“我要对九王爷说,我以身相许,丐帮就归他了。”
书生:“……”
我们在山中迷了路,最后一个信号弹发出,仍是没有救兵前来……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我和书生过上野人的生活?几年之后,穿着兽皮顶着鸟窝生一个能与大猩猩做朋友的胖娃娃。可是,这不是最坏的打算,而是最好的了……几天后,我的伤口发炎溃脓,高烧不退,黑白无常在向我说您好了。
书生见我病得快不行了,没再对我冷冷淡淡、拒之千里,夜晚太冷,他还抱着我睡觉,给我取暖,白天里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给我采草药,处理伤口。如此又坚持了几天,我的伤口没见好,神智却变得混混沌沌起来……
“书生,你将我扔在这儿去找人吧,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入冬降雪,你也会死在山里的。”
他面色沉了下去,疲倦道:“睡吧。”
我不敢睡,怕一睡就醒不来了:“好像这么久了,你也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若是死了,我也好跟阎王爷说,你是好人,让他多叛你几年性命,找个好姑娘嫁了。”
他凝着眉靠在石壁上:“别说傻话,不会死。”
我往他怀里缩了缩,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你几天没洗澡了?”
他微微一僵。
我噗嗤笑道:“其实你洗不洗澡,我都喜欢你,从见到书生的第一天起,我就想要嫁给你了。”
他面色如常,平静道:“你不要嫁给九王爷吗?”
我笑着柔柔的:“你吃醋吗?你若不许,我就不嫁。”
他没有做声,片刻冷然道:“你死在这里,谁也嫁不了。”
“也是……”我有些累了,埋进他怀里,迷迷糊糊道:“那我努力一下,等你们来娶我……”
八、棋走险招
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却不在书生怀里了,父亲坐在我床头,双眼微红地看着我:“宝贝啊!宝贝你终于醒了啊!”父亲抱着我将我揉成了一团泥糊……
那天我对书生说:“九王爷怎会娶我这种野丫头,我只想大家都能有个好去处。父亲闲散惯了,放他四处云游。几袋长老各有所长,参军也好,做护卫也好,有份稳定的工作就行了。帮里的其他弟兄分地盖房,安居乐业,也就不用去要饭了。而书生你……可以继续当教书先生……”
说完这些,我也就不省人事了。
父亲在山上找到我们的时候,书生也晕了过去。父亲按照我的方法,解散了帮会,将打狗棒交给了九王爷……
父亲感叹道:“宝贝啊,你这招棋走得真险。为父以为你醒不来了,眼泪都哭干了。”
我撇撇嘴:“哭死你得了,谁让你拍屁股走人,不管我们死活!”
“冤枉我!我要带你去西域,你却半路溜了回来!你说那九王爷有什么好的!你救他这么多次,他恩将仇报,过河拆桥,说围剿就围剿!”
我抽搐着嘴皮:“别说了,人家伤心……人家……呜呜……”我抱住父亲痛哭流涕。
父亲曾是虎云侯身边的骠骑将军,因不愿反抗朝廷、助纣为虐,毅然请辞离开,卸甲归田。之后虎云侯发动叛乱,父亲于战乱中接任了丐帮帮主为朝廷稳住难民。
半年前,父亲收到朝廷密函,圣上想请他回朝为官,父亲担心这是朝廷在清除虎云侯余党,于是带着我逃往西域。
却在半路上,我听到了一则密报:九王爷被魔教宫主看上,强掳回去做了压寨夫君。
我毫不犹豫,折转回去带着一帮弟兄杀上了鸡公山。缘分不薄,终于让我再次遇见了心慕的九王爷。
不同的是,九王爷被魔教宫主废了武功,这回任由我玩弄了。
我淫笑了一晚上,想着该从哪里开始吃他好呢?正摩拳擦掌间,九王爷睁开了美丽的大眼睛,开口就到:大侠,收留我吧!
这一出戏,到底是谁骗了谁?
九、逃之夭夭
我病好后,没敢去找九王爷,随父亲云游四方,四海为家……
一年后,朝廷又烦躁起来了,说是刚刚解散的丐帮又死灰复燃了。
我和父亲很纳闷,这不科学啊!
父亲担心皇帝又来找他麻烦,于是派我去原总舵瞧瞧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皮痒了找死,竟敢与朝廷作对。
我拿着破碗穿得稀烂潜入总舵,却发现帮里的弟兄们都穿得洁白如玉,风流倜傥。我觉出不妙拔腿就跑,却见某人站在桂花树下,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手执笔毫提笔习字。
柔风袭来,桂花飘香,他转眸看我,长眉微挑:“你过来给我研磨。”
我连忙埋下头去,心想自己脸上抹了好多乌灰,他一定认不出我。
我颤巍巍地到他身边,却见他不在习字,而是作画,那画上的女子,衣袂蹁跹,笑容灵动,锦裙如晚霞晕开,朱钗璀璨亮丽……
我心中一惊!
他十分认真地垂眸作画,淡淡道:“十年前,我在雪峰峡谷围剿虎云侯余兵,不慎受伤,险些丧命……是这画中女子救了我……”
我心中一动,那时我正在雪峰分舵当差,路径峡谷捡回了这如花似玉的九王爷,当时的我满脸乌黑如同现在,他竟然认出我了!什么时候认出的!
他瞧了眼桂花树下一丛怒放的小雏菊,冷冷道:“将那些花采过来。”
我哦了一声,抖着小身板老老实实采来了菊花,低头送到他面前。
他没有看我,也不接花,直到我两臂举得酸痛,他才凝冷地说道:“整日里吵着要嫁给我的女人,最后却扔了跟破棍子,逃之夭夭!”他猛然挑起长眉,眸如冰刀射来,我吓了一跳,转身想跑,却被他扼住了手腕,一声低喝:“帮主千金,你到底是没死啊!”他狠狠一捏,我手腕一痛,跪了下去,鲜花扑头盖脑砸了下来……
晴蓝秋色,桂花馥郁,我穿得一身稀烂与惊为天人的九王爷两两相视,静默不语,菊花开在我身上,晚霞镀在他身后,浓墨重彩,如此画面,如同刻入了画卷中……
十、后记
三十岁尚未婚配的九王爷最近红鸾星动害相思了,太后高兴坏了,连忙差人去打听那是谁家的小姐,可是管家回道,这女子只出现在九王爷的画笔下,却从没现身在九王爷面前……大概是九王爷做梦梦见的少女吧。
太后一惊,这事真奇了!她命管家将画像偷来看看,那画上的女子并非倾国倾城,不过笑容灵动,俏丽可爱,眸若秋水,顾盼生情。
管家道:“九王爷常常对着画发呆,偶尔半夜醒来还对月独酌,愁眉不展,真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啊……”
太后十分担忧,又好奇道:“为何这画上的女子只有头像,没有服饰呢?”
管家干咳了两声:“这个……九王爷说,她就这张脸还能入眼。”
太后:“……”
九王爷围剿了丐帮,兴致起竟搬去了丐帮的总舵居住,功夫不负有心人,某一天,管家终于见到了画中女子,同时也深刻理解了九王爷说的那句“她就这张脸还能入眼”……
那日晴空万里,天蓝如洗,那少女拿着破碗满脸乌灰衣衫破烂地走进了九王爷的世界,管家哀叹一声,欲哭无泪,原来九王爷口味这么重,竟然喜欢叫花子……
九王爷和女乞丐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颠覆了管家的人生观。
半年后,女乞丐的真实身份天下大白,其父官复原职,做了皇上的骠骑大将军,女乞丐摇身一变成为了将军女儿。
女乞丐高兴坏了,她如愿以偿实现了自己的最高理想……嫁给了九王爷。
九王爷高兴坏了,他等的画中女子终于滚上了自己的床单。
而太后也高兴坏了,千叮咛万嘱咐:千金啊,赶快给九王爷生个儿子让哀家抱抱。
除了这三人,其他人都不高兴了。尤其是思慕九王爷的千金小姐们,原本以为九王爷不喜欢女人,却不想,九王爷竟娶了位乱臣之女,而且这女子二十岁之前还是个叫花子!大家心里不平衡了,纷纷争做第三者,想要破坏他们的婚姻。
然而王妃可不是一般人,二十岁之前做的是丐帮千金!二十一岁做的是天下第一帮帮主!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怎么斗得过她呢?
九王爷说,你们谁能坚持一年每天只吃馒头和咸菜?于是,一大半千金小姐败下阵来。
接着他道,你们谁能坚持三个月不洗澡?于是,只剩下三位小姐坚持一身臭气地来见九王爷了。
九王爷眉心一簇,掩鼻喝道:“本王素有洁癖,你们竟如此无礼恶心本王,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三位小姐白眼一翻,熏死在当场。
当晚,王妃千金将自己洗得白白净净,熏上九王爷最喜欢的茉莉花香钻进他的被窝里,软乎乎地贴在他身上道:“我心爱的书生,听说你又使坏了,骗人家小少女三个月没洗澡,结果赏了人家一顿板子。”
九王爷懒懒恩了一声,眯着深谙性感的墨眸在爱妃雪白的肌肤上亲吻起来:“我这是救她们,她们不知你打狗棒的厉害,痴心妄想着要进府做侧妃……”
王妃被他逗弄得咯咯娇笑:“人家才没有那么暴力呢,她若真心喜欢王爷,给王爷生儿育女也是好的。”
九王爷眸色一沉,狠狠顶了她一下:“本王只要你来生儿育女!”
王妃嘤嘤柔笑,搂着他的脖子,将他翻了过来,坐在他身上:“那好,咋们今晚就要一个……”
茉莉花香醉人,满室旖旎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