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约定

葱郁/译

喜马拉雅山下的夏天，尽管碧空如洗，阳光明媚，可空气依然是凉的。

著名登山运动员兼摄影家杰汉吉尔·戈德里吉正在吉巴尔山谷旅行，突然听到一群狼叫的声音。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野狼了。他知道，只要不主动袭击野狼，它们是不会伤害人的。他循声朝狼叫的峭壁看去，只见三只狼正蹲在峭壁边上往下看。

原来，在峭壁下面的一条小溪边，一只黑色的小狼崽被一堆树枝困住了。

一向富有同情心的杰汉吉尔涉过溪水，来到被水冲到树枝堆里的狼崽跟前。

起初，小狼崽极力想咬杰汉吉尔，但当它发现杰汉吉尔对它没有危害时，便很快放弃了进攻。

焦虑不安的三只成年狼停止嚎叫，狼崽掉下斜坡后它们一直没有良策。杰汉吉尔的出现，让它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杰汉吉尔拨开树枝，轻轻地抱起小狼崽，艰难地爬上峭壁的斜坡，将狼崽放在离狼窝只有几十英尺的地方。

小狼崽朝三只大狼跑了几步便停下了，转身摇着尾巴长时间地看着杰汉吉尔。

然后，三只大狼带着小狼崽一起离去。

5年后的又一个9月，杰汉吉尔再次来到吉巴尔山谷拍摄。他来到当年看到狼群的地方，非常激动。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杰汉吉尔才攀上狼群当年嚎叫的那座峭壁。在夕阳的映照下，被雪覆盖的喜马拉雅山脉呈现出一片金色的光辉。太阳就要落山了，他必须尽快回到宿营地。他走了一英里，突然发现高达几百英尺的峭壁下面是一片宽阔而平坦的盆地。他拿出望远镜，发现盆地里栖息着各种各样的动物，诸如桑巴尔鹿、麇鹿，远处还有一群狼，甚至还有几只棕熊。

“这里的景色简直太美了！”杰汉吉尔惊奇地感叹道，“我要把它们拍摄下来，这简直就是天堂！”

他忘记了时间，连纷纷的雪片落在脸上都没感觉。

准备下坡时，天已很晚。他蹲下身子朝坡下滑去，可滑着滑着，被一块突兀的石块绊了一下，他一直翻滚到坡底，摔得昏迷过去。

醒来时，他冻得浑身发抖。依稀可见的月光下，他的整个身子几乎被薄雪埋住，呼啸的寒风将气温降至冰点。

杰汉吉尔确信自己活不了了，于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后来，他感到身边有黑乎乎的东西走动。站在他身边盯着他的是一只领头的大黑狼，与它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两只狼。大黑狼开始用舌头舔杰汉吉尔脸上的雪，一边舔，一边紧贴杰汉吉尔趴下，两个同伴也跟着趴在杰汉吉尔的身旁。一股暖流顿时浸入杰汉吉尔冻僵的身体。

杰汉吉尔感觉越来越暖和，他把脸贴在黑狼毛茸茸温暖的脖子上，另两只狼也将它们的身体和腿压在杰汉吉尔的身上。

尽管暴风雪仍在肆虐，杰汉吉尔却舒服地睡着了。

黎明时分，雪小了，风停了。杰汉吉尔慢慢站了起来。三只狼默默地站在离他10英尺的地方。晨光穿过树梢照在杰汉吉尔的身上，要不是三只狼在他身边，他真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星球！

他从峭壁斜坡滚下时，随身携带的背包和相机丢失了，身体也擦伤了，好在伤势不是太重。他必须回到有人的地方，可此时已没了力气。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困境，黑狼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直到杰汉吉尔明白，它想让他跟它一起走。杰汉吉尔突然懂了，这只黑狼就是当年他救过的狼崽，今天它又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杰汉吉尔一瘸一拐地走在黑狼后面。走出几百英尺后，他发现黑狼把他带到两山之间一条只有几英尺宽的夹道。不熟悉这里地形的人，很难发现这条夹道。当杰汉吉尔走进夹道回头看时，只见黑狼摇着尾巴，张着嘴。杰汉吉尔猜想，黑狼一定是在朝他笑。然后，黑狼就像一道闪电消失了。

杰汉吉尔沿着这条夹道，爬过一堆几英尺高的石头。从这里，能看到不远处炊烟缭绕的村庄。他回头向黑狼出没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选自《绝妙小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