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益
如果把冬天在梦里做完,那么梦醒了就是春天。河边的风冷冷地吹过,却不会让柳条结冰,只是像迷糊中洗了个冷水脸,激灵灵一打颤,把嫩绿的芽儿抖在了枝尖。
天边的云好像白了又淡了,袅袅得像仙女的裙,柔柔地挽在山的胸腰,只露出雪白的山尖,和一线如墨的颈痕。
这是冬天在向大地告辞,也是春天在为冰雪送别。
冬天的外表是严肃而冷厉的,冬天的表达是生硬而直白的。北风一来,千树成空,万叶如舞。飞雪飘临,山河一色,村舍无烟。只余三两雪点,跳跃花雨;几盏黄灯,向隅掩映。城市里的喧杂不见,代之以呼呼的天啸。
然而冬天又是沉默而温和的,骨子里是水一样的柔情。冬天以冷酷促成人们的休养,人们以祭祀、互访表达对冬天的感谢。一双双互相紧握着的手,一颗颗互相感恩的心,在冷冷寒风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热力蓬勃。古老的礼仪,最深最多地表现于冬天,传承到现在,不是巧合,而是悟透了万物生养的法则。
冬天本身就是一个梦,一个银装素裹、浪漫温馨的童话。真的无须在梦里把冬天做完,一两个浅浅的告白中,冬天就会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