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自洪
2006年,我考上首届特岗教师,从此,壮乡校园成了我的第二故乡。
那天,送行的吴老师到打卦时,雇了一匹马,绑好行李,步行约80分钟,终于到达村完小。石头围合的瓦房,泥土飞扬的操场,插在土中木制的旗杆,没有花坛,没有围墙,我顿时傻了眼,吴老师问我什么感受,我竟然无语了。
记得到校第一天,我宿舍里有三个学生,用长长的竹竿,一端裹住扫把,另一端一齐紧握,帮我扫下瓦木处的丝网;小河边的两个学生,一只小桶打满水,用一根竹竿抬着晃晃荡荡地朝宿舍跑来;操场上几个学生支好三脚架,袅袅炊烟,淘米煮饭。我深受感动,多么纯朴啊!
在壮乡校园,全都是壮家儿女,汉族的我也跟着变成了“少数民族”。学生教我壮语,我教普通话,互为师生,以兄弟兄妹相称,一种无私无悔的感情在成长。
首次考试,我任课的五年级语文取得全校区第二名,是我们校的最好成绩。我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熟悉了很多学生和家长。他们的眼神里,流露出对我的信任和厚望!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所任教班级的考试成绩在全镇名列前茅,我也成为坝美镇优秀教师。
那时周末,我常去一公里外的半山腰上给家人打电话,若没信号,就再爬高一些,断断续续,三五句话,居然用了半小时。晚上,一个人,一片寂静,近处坟墓上的月光影影绰绰,远处村落里的灯火斑斑驳驳,使我想起李白的“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记得有一次,我参加“远教培训”,到州电教馆报完名,手机响了,母亲说外婆去世,信号不好,打了好几个电话也联系不到我。我告诉母亲:“两天车程,来回四天,不好请假,可能……”她说:“工作重要。”此后,回忆常在外婆家的童年,竟不能送她最后一程,成了我的终生遗憾。
如今,壮乡校园通了电话和网络,条件更好了;我任完小教导主任,责任更重,需更加努力。妻子没有工作,假期,我们回老家忙家务,开学时,又回到壮乡校园,以校为家。
转眼间,女儿两岁了。她不会说汉语,却耳濡目染会讲一些壮语:mie(壮语“妈妈”)ao (壮语“想要”)cei a (壮语“疼”)……在壮乡成长,她俨然变成一个壮族女儿。如果有一天,女儿也能成为特岗教师,让“白杨树”在云南的边远山区扎根,那么,我将为她感到骄傲!
从教七年,壮乡成了我的第二故乡。我送出的山里娃,有的上了优质学校,有的去沿海打工。但不管走多远,孩子们每年都会回母校看看,因为这里是他们走向山外的起点。
我热爱壮乡,更爱壮乡的校园,希望有更多的人关心边远山区学校,让中国教育梦想之花开遍壮乡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