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有某氏者,畏日,拘忌异甚。以为己生岁直子,鼠,子神也,因爱鼠,不畜猫犬,禁僮勿击鼠。仓廪庖厨,悉以恣鼠,不问。由是鼠相告,皆来某氏,饱食而无祸。某氏室无完器,椸无完衣,饮食大率鼠之余也。昼累累与人兼行,夜则窃啮斗暴,其声万状,不可以寝。终不厌。
数岁,某氏徙居他州。后人来居,鼠为态如故。其人曰:“是阴类恶物也,盗暴尤甚。且何以至是乎哉?”假五六猫,阖门,撤瓦,灌穴,购僮罗捕之。杀鼠如丘,弃之隐处,臭数月乃已。
呜呼!彼以其饱食无祸为可恒也哉!
(选自《柳河东集》,柳宗元著,中华书局1960年)
鉴赏空间
柳宗元贬官永州以后,有不少作品采取寓言的形式,讽刺当时腐败的社会和政治。其中《三戒》就是著名的讽刺作品。文章短小警策,含意深远,表现了作者杰出的讽刺才能。《临江之麋》,叙述了麋深得主人的宠爱,“犬畏主人,与之俯仰甚善”,不敢吃它。几年以后,麋离开了主人外出,外犬“见而喜且怒,共杀食之”。《永某氏之鼠》描写了那些自以为“饱食无祸”的老鼠,指出它们“为态如故”“盗暴尤甚”,最后逃不过被彻底消灭的命运。这两篇寓言,深刻有力地讽刺了封建社会丑恶的人情世态。
【读有所思】
柳宗元想借助《临江之麋》和《永某氏之鼠》,讽刺哪些社会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