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公子与保姆姐姐,艰难岁月长成爱情树

2014-04-29 00:00:00贺泽峰
知音·上半月 2014年10期

张雪是出身贫寒的农家女,曾一度辍学当保姆的她是在雇主的资助下,好不容易才跃出农门,考上了大学。然而,大二那年,张雪却放弃学业,又去当了一名保姆。张雪说,她这么做,只为一份良心深处的责任与担当。那究竟是一份怎样沉甸甸的担当呢?她的所作所为又将给她的人生带来怎样的巨变?

辍学当保姆,一位大二女生的大义选择

1999年12月的一天,正在湖南城市学院上大二的张雪突然得知消息,她曾打工做保姆的雇主李开河一家出了车祸,李开河夫妇双双丧命,他们唯一的儿子、年仅12岁的李东祥重伤右臂被截肢。张雪闻讯痛心不已,一幕幕往事不由浮上心头——

张雪出生在湖南省安化县梅城镇一个贫寒农家。1996年,正在安化一中上高三的她,因父亲患严重类风湿瘫痪,不得不辍学打工养家。经人介绍,张雪来到县城一个叫李开河的人家当保姆。好学的她经常利用空闲时间勤奋自学。李开河因家庭条件差,没能上大学,后来靠自己的智慧和勤奋,在家乡建起了一家茶厂,收益不菲。因此,李开河特别希望儿子能实现自己的大学梦。了解到张雪的经历后,李开河决定资助她回到学校学习,帮助她实现大学梦。

在李开河的资助下,张雪得以回到学校继续复习,并于1998年9月考上了湖南城市学院,并在李开河的资助下如愿踏进了大学的校门。

孰料,天有不测风云,张雪才上大二,李开河竟突遭惨祸。李开河的去世让她伤心,李东祥被截肢的消息更令她揪心。在李家当保姆时,张雪就和李东祥很合得来,张雪经常耐心地辅导李东祥做家庭作业,李东祥更是“姐姐、姐姐”地叫得亲密,张雪也打心底把这个可爱的小萝卜头当做了弟弟。得知事故消息,张雪赶紧请假去看望李东祥,结果发现李家已乱成一锅粥。曾经活泼开朗的李东祥更像是换了一个人,整天垂头丧气。

李东祥是李开河的独子,李东祥的爷爷已经去世,年迈的奶奶又患严重的心脏病,无法照顾、监护孙子。于是,李东祥的几个叔叔、舅舅都深恐别人觊觎李开河的遗产,为了争夺李东祥的监护权,闹得不可开交。年幼懵懂的李东祥在大家的争吵中,茫然不知所措,最终选择了只跟奶奶过。可是,奶奶都需要人照顾,这可怎么办?看到活泼开朗的“弟弟”在一连串的打击下变得萎靡自卑。张雪的心被刺疼了。张雪不由想起,自己当初刚到李家当保姆不久后的一天,张雪发现自己的袜子破了一个洞,就想用针线缝好再穿。谁料,由于袜子磨损得太厉害,针线轻轻一扯,破洞反而烂得更厉害了。张雪只得沮丧地将破袜子扔了。

这一幕,刚好被李东祥看到了,他立即跑回卧室拿了20元钱给张雪说:“姐姐,这是我节省下来的零花钱,你去买双袜子吧。”看着李东祥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流露出来的真诚与善良,张雪感动不已。她当时就想,多可爱的小弟弟,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可如今的李东祥,紧锁的愁眉下那无神的双眼,显得那么忧郁、无助。更痛心的是,张雪还从奶奶口中得知,李东祥也不喜欢学习了,迷上了上网玩游戏。学习过教育心理学的张雪知道,遭遇打击的李东祥,正处于人生最关键的节点,如果这时不好好引导他走出心理的阴影,改变不好的习惯,他也许就将从此沉沦。

几番思量之后,张雪决定放弃学业,回来给李东祥当保姆,帮助他找回真实的自己。于是,张雪对李东祥和他奶奶说出了自己的愿望。李东祥听说张雪要回来照顾自己,顿时兴奋得连连叫好。看到李东祥非常喜欢自己回去照顾,张雪更是坚定了来到李家当保姆的决心。奶奶虽然觉得让张雪辍学来当保姆实在过意不去,但后来看张雪确实一片诚心,再加上孙子确实很需要张雪照顾,也就同意了。

张雪的决定,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对,大家都认为张雪好不容易跳出了农门,完全可以靠借贷和勤工俭学完成学业,如果辍学去当保姆,等于把自己美好的前途白白葬送了。但张雪却认为,自己能上大学,完全是李开河的善心资助的结果。如今,恩人已去,他的儿子陷入了沉沦,她怎能视而不见。与家人一番激烈争论后,张雪毅然放弃学业,来到李家重新当了一名保姆。

十年默默坚守,那一颗善心融化了多少人

张雪来到李家后,李东祥和奶奶的生活在她的打理下,变得井井有条起来。李东祥的学习也在张雪的辅导下,渐渐走上了正轨,他贪恋网游的毛病也在张雪的“盯防”下戒掉了。

看到李东祥渐渐回到了正常的学习和生活中,张雪不由暗自欢喜。可是,令张雪感到郁闷的是,李东祥的叔叔舅舅们,个个都将她当贼一样防范,还经常来查张雪的账目。尽管张雪在经济上做得清清白白,李东祥的叔叔、舅舅们查不出任何问题,但仍对她看不顺眼。

而周围的邻居,有人对她的所作所为竖大拇指赞扬,但也有不少人在背后偷偷在指责她觊觎李家的财产。有一天晚上,张雪做完家务后到小区楼下散步,走到小区绿化园林的石凳附近时,她听到几个老太太在议论自己:“大学不读,来当保姆,不会有那么傻的人,她肯定是别有所图……”

张雪听了,委屈地跑回房间倒在床上蒙头大哭。李东祥听到哭声,敲门进来关切地问张雪发生了什么事。张雪一开始怎么也不肯说,见李东祥越问越焦急的样子,才说出了刚刚遭受的委屈。李东祥听了,小大人似的安慰张雪说:“你随他们去说吧,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要我和奶奶相信你,就够了……”张雪听了,感觉轻松多了,是啊,自己行得端走得正,只要李东祥和奶奶相信自己,又干吗在乎别人嚼舌头呢?

于是,张雪忍辱负重地扛着流言,艰难地照顾着李东祥祖孙俩,并尽力帮助李东祥激活斗志。李东祥因为右臂被截肢,需要习惯用左手写字、吃饭,一开始非常不适应。有一次,李东祥在英语本上抄写单词,但由于左手不听使唤,老是将字母写得歪歪扭扭的。练了半天,还是老样子,李东祥不由泄气了,把笔一扔,跑到客厅看电视去了。张雪见了,赶紧跑过去劝慰他。张雪说:“要改变一个人多年养成的习惯,确实不是容易的事,但只有战胜了自己的人,才能算真正的英雄。我相信你就是这样的一个英雄。我们还可以比一比,我从此之后自学做题目也用左手,我们看谁先适应……”

在张雪的激将下,李东祥和张雪开始了左手写字比赛。经过几年的“竞赛”,李东祥一只左手不仅能写出流利、漂亮的字,还能吃饭、穿衣、骑车,完全胜任了一双手的工作。而张雪的左手,也练得和右手一般灵活。

在张雪的鼓舞和鞭策下,李东祥渐渐习惯了独臂的生活。他不仅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还可以和伙伴们一起打球,锻炼,学习成绩也慢慢地好起来,先后考上了重点初中和安化一中。在李东祥高三复习最紧张的时刻,张雪还从李家支付给自己的800元一月的工资里每月拿出200多元给李东祥买各种营养品。张雪无微不至的关爱,让李东祥感动不已,学习更加勤奋了。李东祥对张雪说:“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2005年,李东祥以优异成绩考入湘潭大学。

李东祥考入大学后,已不需张雪当保姆了,张雪便想离开李家,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然而,就在此时,李东祥的奶奶因帕金森症恶化卧床不起,需要有人全天候照顾,由于一下找不到合适的保姆,她只得再次留了下来。奶奶这一病就再没有起来,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张雪每天接屎端尿,把奶奶照顾得非常体贴,但仍不免有时失禁的屎尿弄脏衣物,张雪一发现就立即换洗。张雪对奶奶无微不至的照顾,令亲友们无不感动。

2009年初,李东祥考上了湘潭大学的研究生。不久,李东祥奶奶因心脏功能严重衰竭病逝了。到此时,曾经对张雪处处提防的李东祥的叔叔舅舅们,彻底被感动了。大家都说,李东祥学业有成,奶奶安享晚年,张雪是最大的功臣。邻里乡亲们则更是对张雪赞不绝口。大家的交口称赞,让张雪流下了热泪,从被误解到被大家接受,其间受过多少委屈,吃过多少苦,只有张雪知道……

最美保姆姐姐,“神雕侠侣”留学去

打理完奶奶后事,张雪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准备离开李家,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不知不觉中,张雪已过了三十岁,成了不折不扣的剩女。

其实,在这之前,张雪的父母曾多次为大龄的女儿催婚,张雪也应父母之命几次相亲。其中一次相亲,双方都感觉不错,但对方是在广东承包基建的青年包工头,希望婚后张雪能到广东生活,但张雪考虑到李家暂时还离不开自己,就婉言拒绝了。

几天后,张雪将李家的各种事务都安排好了,向李东祥告别。没想到,李东祥却一把抱住了她:“姐姐,你别走,在我心目中,你不仅是我的姐姐,更是我梦想中的女神。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偷偷喜欢着你,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了吧。”张雪惊呆了,赶紧劝告:“我们年龄相差那么大,怎么可能……”

但是,李东祥却说:“姐姐,你记不记得,我高考后带同学来玩,同学们说起了心目中理想的对象。有的说,要找漂亮的,最好长得像范冰冰;有的说,要找温柔贤惠的。轮到我了,我说要找姐姐这样善良的。你当时还打趣笑我没眼光,其实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里就只有你。我努力学习,考上大学、考上研究生,一切都只为向你证明,我是好样的,我有能力呵护你一辈子……”看着李东祥那真诚的眼神,听着李东祥那由衷的表白,张雪的心乱了。其实,在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中,张雪也对李东祥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虽然那只是一种姐弟亲情,但当优秀的李东祥亲口说出爱的时候,一样渴望美好爱情的张雪怎会无动于衷?然而,考虑到年龄、学历的差异,张雪理智地拒绝了,不顾李东祥的百般哀求毅然离开了李家。

但张雪没想到的是,李东祥却百折不挠地找到张雪。几天不见,李东祥显得憔悴了很多。张雪忙问李东祥是不是生病了。李东祥说他没病,但他思念张雪想得太苦了,没有张雪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李东祥央求张雪回到他身边,李东祥还说,他知道张雪的拒绝,是因为害怕面对世俗的议论,因此他做好了计划,他已经将父亲留给他一直由叔叔、舅舅和另外一个小股东共同打理的茶厂转让给了叔叔,得到了几百万元。等他研究生毕业后,他将考到澳大利亚去留学读博士。他希望在当保姆期间还坚持自考并取得了湖南师范大学本科文凭的张雪也一起复习考到澳大利亚去读研究生。这样,他们就可以不需要理会世俗的眼光了。李东祥深情地说:“也许,在世俗的眼光里,我对你的爱很另类,但其实,这是世上最纯真的爱,它一定能沐浴着春风、阳光,像三月的花儿一样绽放,请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李东祥的良苦用心和真挚的爱,让张雪感动得无以复加。看到昔日的小弟弟已变得帅气、成熟,有担当,张雪也不由对他另眼相看,怦然心动。几番思量之后,张雪终于在李东祥深情的目光下点头了。

随后,张雪也来到湘潭,和李东祥一起潜心复习。虽然张雪取得了自学本科文凭,但最近几年很少潜心看书,很多功课复习起来都比较吃力。李东祥就耐心辅导她,而张雪买了一本词汇手册恶补英语,每天至少背10页的单词,周六的晚上,两人都去参加英语角练习口语交流。两人的经历,让很多同学感动,都说他们就像杨过和小龙女,是现代版的“神雕侠侣”。

朝夕相处中,两颗年轻的心越靠越近,张雪对李东祥那浓烈的亲情逐渐转变为火热的爱情。2010年情人节快到了,张雪看到学校有些女生给心仪的男生织围巾、绣上爱的甜言蜜语,张雪也学着给李东祥织了一条。织围巾还好说,没接触过刺绣的张雪很多次被钢针刺得鲜血直流。经过几天的努力,张雪终于织成了一条沾着滴滴血迹的围巾。张雪想把围巾洗一下,洗掉血迹再给李东祥戴上。李东祥却说,不用洗,这血迹证明了你对我的深情,我戴着它更觉温暖。张雪听着也开心得像喝了蜜一样甜。

经过三年的努力,李东祥顺利考入了澳大利亚昆兰士大学读博士,而张雪则考入该校的研究生。由于李东祥成绩优异,取得了40%的奖学金,这也减轻了两人经济上的压力。在澳大利亚留学的日子里,李东祥与张雪一边学习,一边利用课余时间勤工俭学打工赚取学费。在异国他乡打拼求学,两人的心贴得更近了。2014年2月,两人利用假期回国办理了结婚证,正式步入婚姻的殿堂。令李东祥和张雪感到高兴的是,李家的亲友都对婚事非常赞同,纷纷前来祝贺。婚礼现场,当李东祥独臂揽着张雪,开始甜蜜亲吻时,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2014年7月,再过一年就将完成学业的张雪和李东祥夫妻再次回国探亲,其间,夫妻俩抽空接受了本刊特约记者专访,回忆了他们传奇曲折的精彩人生。张雪深情地说:“在我大学梦想破灭时,是李东祥的父亲让我重燃了梦想,当灾难降临到李东祥身上时,我的良心让我无法坐视不管。人之所以为人,就是要头顶蓝天,脚踏大地,担当起该当的责任。至于我和李东祥的爱情,我想那可能是浪漫的月老给我们安排的一段插曲吧。我相信,这个世界,只要有爱,就一定会美好……”

编辑/吴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