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金,云南永胜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散文》《散文选刊》《新华文摘》《大家》《山花》《百花洲》等,著有个人文集《陈洪金文集》(5卷)等。曾获新浪网“万卷杯”全国原创文学大奖赛“最佳抒情散文奖”、台湾首届“喜菡”散文奖、新加坡第二届国际华文散文奖等奖项,有作品入选大学教材,中学教辅读物、高考模拟试卷
1
谁让我在黑夜里走着的时候,看见了火把?
脚趾在鞋子里,因为行走的原因,流动的血液让皮肤渐渐地灼热起来,它与延伸的路让身后的空气一层层地积压在一起,形成了疲惫。尽管穿过了许多村庄和城市,目标始终会一次次地出现在不知名的地方,黑夜的存在,构成了寒凉与遥远的坚硬。
火把的出现,又让所有正在渴望着的思想的目光中增加了一种引导和诱惑,可以提升行走的速度,把曾经失去的信念柴垛一样垒起来,不再为了身后路上的几次迷途而忧伤。
手执火把的人,在我的眼里,他的额头上是圣洁的光芒,他的肩膀上是高耸的山脉,他的脉搏中有汹涌的河流,他的思想中有连绵的历史。
我不知道执火者的背景,来与去,生与死,悲伤与疯狂,这一切都是执火者曾经收藏在心里的元素。
风和雨,鸟和树,花香和阳光,手执火把的人深情地向往过、向往着,火把也才会在黑夜里与我陌路相逢,并且在无意中照亮了我的一段路上隐藏着的泥泞与坎坷。
2
在一个陌生的小山村里,沿着窄窄的山路,我还在别人的屋檐下奔波。
雨后的泥路把水呈现出来,鞋子早已湿透了,几次的摔倒,令我很沮丧。
这时候,有一个人从我面前的巷道里走出来,齐肩举着一支火把。
他看见我,没有说话。他一直在前面走着,走得很慢,我赶紧走上去,跟在他的身后。火光微弱地在夜空中迸发出来,让我看清了路上的石头和水洼。
我还发现,在火把的周围,还跟了一群会飞的虫子。手执火把的人在我的前面走了一段路,一转身就消失向另一个巷道了。我依然走在这一条充满了泥泞的山路上。
四周的山坡还是那样黑黝黝的,草丛里发出的虫鸣声也和以前一模一样。因为火把的短暂引导,我在此时的黑暗里却兴奋了起来,索性卷起裤脚,大步向前走去,路在我的脚下越来越宽敞,歌声在我的心里起伏。
当我最后走进一扇门,坐在一汪关切的目光中,那支火把,继续把我温暖着,忘记了一路的寂寞和伤感。
3
幽居的时候,看着远处的火光在黑暗中移动,我会心潮起伏。
我所居住的半山坡,对面也是一片斜斜的山林。夜色墨水一样从天空中倾泄下来,所有树木都深深地陷入到巨大的阴影里去,连为一体了,只有风声从树梢间逃出来,在耳畔飞奔而过,让人想起那里有满坡的黑暗。独居的日子应该是宁静而又无欲的,一次在我伏案写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因为一句诗的表述,让我抬起头来,看到了对面山坡上的阴影中,闪烁着一点极细极小的亮光,萤火虫一样蠕动着。
那个在对面山坡上走着的人,他心中肯定也举着火把,在微微亮光的指引下,把石头、树丛、露水一段一段地抛在身后,这就是人在生命中不息前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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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还发现,山坡上的生机盎然,在阳光普照的时候,飞鸟的影子与鸣唱把每一个孤独的角落都填满了。
当暮色从河边顺着山路缓缓地向上爬,整个峡谷都安静下来的时候,火光的跳动,却又使山脉重新找回了一种潜滋蔓长的生命力。
一个人的行走,在火把的光亮中一隐一现,让荆棘和岩石让出了道路,这我也产生了一种祝福,暗暗祈祷不知名的人的脚步,在黑夜里走得更稳重一些,更轻快一些。
5
许多人都无法给火把一个准确的价值界定。火把塑造了一个人,当路途迷失在都市,当音乐停止了抒情,生存与寻找就在风雨汹涌的黑暗中呈现出来。为了在混沌的生活中前行,注定现实中的人随时要一个火把指引。
火把亮了,这是谁在寻找前行的方向,并把它高举在温暖梦想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