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淼
巴塞罗那是一座难以定义的城市。论浪漫,她比不上巴黎;论时尚,她比不上米兰;论历史,她比不上罗马;甚至连她的建筑风格也有点不知该如何归类。可是,毋庸置疑,巴塞罗那是一座迷人的城市,是一座让每个来过此地的人都舍不得离去的城市。对于球迷,这里有群星闪耀的巴萨;对于乐迷,这里有辉煌震撼的加泰罗尼亚音乐宫;对于艺术爱好者,整座城市就是一件艺术品。而我则最喜欢在大清早,趁着城市没有完全苏醒之前,手捧一杯咖啡,在米拉之家的楼下,看着那玲珑而略带距离感的铁窗线条,驻足沉思。
在这个城市的灵魂深处,有一个人的名字,挥之不去——安东尼奥·高迪。
高迪:天才心中的小魔鬼
高迪出生在加泰罗尼亚的一个小镇,1869年来到巴塞罗那,1926年在巴塞罗那有轨电车的通车典礼上被撞倒,离奇死亡。
近百年光景过去了,如今人们提到巴塞罗那,必然要提到高迪。他仿佛依然生活在这里,他设计的巴特罗之家、米拉之家、古埃尔公园、圣家族教堂等散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好像每走几百步后一抬头,总能看到他设计的独特建筑,挥之不去。
我们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高迪的建筑风格,精美或宏大这种词都不贴切,也许最为接近的就是“特别”吧。他的设计中既有一种自然主义的流线感,又有一种前卫的现代主义风格,不管你能否欣赏,至少都会让你难以忘怀。
在我看来,高迪的心中住着一个小魔鬼。诡异的元素点缀在设计的方方面面,尤其是对铁艺拉花技术的应用。比如巴特罗之家以圣乔治和恶龙的故事为背景的正立面,既梦幻又鬼魅。再如米拉之家的屋顶上,“太空战士”造型的烟囱荒诞不经,是他本人对城市的遥望么,还是在引领人们走入未来世界?
说到“特别”,又怎能不提圣家族教堂?这座宏伟的建筑始建于1882年,直到今天仍在建造中,不知何时才能完工。高迪将大半生心血投入其中,用无数螺旋、锥形、双曲线、抛物线的各种变化组合成整座教堂,竟然几乎没有任何直线与平面,因为在他心里,“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归于上帝”。他生前就已竣工的“诞生立面”,拱门上宛如滴蜡般“生长”出各种动植物形象,12个人物雕塑生动地描绘出耶稣的诞生。而后来的“受难立面”,则是后人按照他的设计,制作出的更加抽象的耶稣受难故事。教堂内部依然延续着他的魔幻风格,唯一不同的是,如此迷恋色彩的高迪,却没在这里使用一点颜色。当日落的阳光透过彩窗,在素色的墙和柱子上投下一道道变幻的光影时,你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光影渲染出的纯真、神圣与静谧,才让你意识到,这里的确是一座教堂。
古埃尔与高迪:莫逆之交
直到1878年,高迪与古埃尔相识,他的才气才被真正挖掘。可以说,没有古埃尔就没有高迪,也就没有现如今的巴塞罗那。
牧羊人出身的富商古埃尔,一眼就看中了高迪的建筑才华,选了一块地让他任意施展才华,对他的创作不加任何限制。这块地最终没能实现古埃尔的初衷——成为中产阶级居住的社区,却阴差阳错地成了如今游人络绎不绝的热门景点。这就是古埃尔公园。
公园里那标志性的蜥蜴造型,在任何时刻都被游人围得水泄不通。公园入口处的两座“糖果屋”以及圆形大广场、百柱厅等,更是充分体现了高迪的才气。那些玲珑古怪的造型,大胆混搭的色彩应用,蜿蜒流畅的曲线,在不规则中又井然有序。置身其中,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生长在高迪非凡想象中的“盗梦空间”。
公园中“古埃尔之家”墙壁上的拉花铁鹰与竖琴图案,也是高迪铁艺拉花技术的集大成者,那是他对古埃尔的信任的倾情回报。
天才需独具慧眼的人来发现,一个足矣。
兰布拉大街:朝向地中海的纷繁
背向米拉之家、巴特罗之家,远离高迪的“笼罩”,则是更为生活化的巴塞罗那。起始于加泰罗尼亚广场的兰布拉大街,一直延伸1.8千米,直达这座城市的地中海海岸。这条大街上演着各样的人生,据说这条街曾经是流浪者的乐园,因为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与生存及生活有关的一切。
人们爱把这条大街与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纽约的第五大道相提并论,可是在我看来,单凭大街尽头的那片地中海,她就已经完胜其他。海边广场上高耸着哥伦布塔,象征着西班牙人的冒险与热情。
在巴塞罗那的最后一天,恰好也是2013年的最后一天,我本来想去犹太山,因为在那里可以俯瞰整座城市,还有奥林匹克公园等景点。但在中午时分来到巴塞罗那的黄金海岸时,冬天的阳光温度刚刚好,穿梭往来的城市人群与静谧的地中海相映成趣,瞬间我喜欢上了这里。大城小爱,让呼吸与这个城市时而繁忙时而慵懒的节奏同步。
落日的余晖照在这条大街上,跨年的时刻即将到来。我在这座城市的魔力音乐喷泉旁与上万西班牙人一道,手捧12颗葡萄(西班牙人跨年的传统,旧一年最后倒数12秒,每响一次钟声吃一颗葡萄,来年就会好运),等待倒计时,期待新年的烟火。
烟火的规模刚刚好,不铺张,却很绚烂,和这座城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