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萌经济学

罗东

“脸萌”突然在微信圈很红——这是一个能用卡通素材拼脸并分享的APP，通俗点说，就是卖萌的私人订制。

听上去“脸萌”和另外一款用卡通漫画表达心情的软件“魔漫相机”差不多，但思路迥异：魔漫创始人之一黄光明是位偏传统的大叔，用过魔漫相机的朋友或许都看得出来，颇有点艺术情结，更想把魔漫做成一款表达心情的工具；“脸萌”的创始人郭列是90后，标签是一个看《海贼王》会哭的孩子，所以“脸萌”的主题既细分又直接，就是让用户随心所欲地卖萌。

“脸萌”究竟能不能逃避那些非基础工具类APP们火过一阵子就退潮的魔咒不提，其红火的背后有个有意思的现象：ACG文化正在以一些不那么容易察觉的方式入侵到普罗大众。

所谓的“ACG”是动画、漫画、游戏的缩写简称，狭义上的ACG文化发源地是日本，不太熟悉日本ACG，或者有点偏见的朋友大约会觉得“不就是宅基腐”以及“正太萝莉人妻”这些过于二次元的东西吗？但事实上他们如今喜欢的“脸萌”所标榜的卖的那个“萌”同样脱胎于日本ACG——就比如脸萌里的表情素材基本都是日漫司空见惯的东西了。

当然，如果只有“脸萌”这个例子，还不足以说明ACG文化的潜入。

刚上映的电影《明日边缘》很火，这看上去是一部标准的好莱坞大片，但改编来自日本2004年出版的轻小说《杀戮轮回》（也有漫画），虽然外形上完全好莱坞化了，但相对纤细的女主人公套在机甲里挥舞着大砍刀的情景，也是日本机甲漫画里比较喜欢的设定。再联系紧跟着《明日边缘》上映的哥斯拉（这个发源地不用说了吧），还有之前的《环太平洋》，这些机甲、怪兽文化的大本营就是日本ACG。

还有更隐蔽的案例。2014年是漫威电影更上一层楼的一年，《美国队长2》、《X战警前传2》、《神奇蜘蛛侠2》扎推上映，熟悉好莱坞90年代黄金动作片时代的观众大概会发现，现在这些英雄电影的辅助看点已经不是男主和女主感人爱情了，而是男主和男主之间的浓浓基情了——即使黑寡妇这样的万人迷角色也好像搀和在美国队长和猎鹰之间的第三者。以前，“基”是用来贩卖给腐女（喜欢男同文化的特定群体），现在已经悄悄开始作为“普世价值”输送给普通观众了。

不论“萌”在朋友圈的火爆，还是“机甲、怪兽、基情”在大银幕上的渗透，都和以往ACG在国内的传播方式（以特定的方式向特定的人群）完全不同，其更像是内在的一些基本元素被第三方（创业者和好莱坞们）剥离出来，和大众消费者熟悉的基础工具与环境（电影、朋友圈的社交工具）结合的产物，换句话说，是ACG的一些基本元素流行化，但不是ACG本身流行化，所以比较具有隐蔽性。

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说到底还是主流消费者的需求在变化。在那些满足基础功能的网络社交工具经过普及和洗牌，在好莱坞传统商业电影的模式已经玩不出新意时，必然会选择那些细分的，小众的，甚至边缘化的文化元素，吸纳进来，推广给大众，给自己的产品增加足够差异化的东西，以让满足主流观众的传统需求时，还能让他们觉得新奇和有趣。所以，所谓ACG的入侵，其实就是在商业驱动下，主流文化对小众文化的选择性吸纳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