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乡的梦

2014-04-29 00:44文子
大学生 2014年12期
关键词:罗茨波兰油画

文子

2014年4月22日, 春暖花开——源自美院艺术作品展在天津展出,匡莉在她的玻璃作品《透明无语》前甜甜地笑。

从2010年参加《还未出道》双人展,到今年在法国里昂参加庆祝中法建交50周年的中国当代艺术家2014新年展,从版画到油画再到玻璃,匡莉的作品始终以甜美忧伤气质的女孩儿形象贯穿始终,让人耳目一新。

1.水彩作品《面孔》2.水彩作品《苜蓿》3.匡莉和老师在作品前合影

4.站在佛罗茨瓦夫美术学院四层走廊往下看,三层工作室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匡莉(左),1988年生,天津美术学院版画专业本科,油画专业研究生,2012~2013年波兰佛罗茨瓦夫美术学院玻璃造型系交换生。

它的玻璃造型专业非常牛

大学本科,匡莉学了四年版画,画版画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很想尝试油画。“虽然之前从没接触过油画,但是我刚开始的胃口就不小,还一心想画大油画。”铁了心之后就把自己闷在画室,直到画出来的油画把老师同学都惊到,于是干脆一口气选择考油画方向的研究生。本科阶段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到国外交换,一上了研究生,匡莉奔着去法国交换这个目标,学习法语,申请学校,“把自己搞得很苦,没有八卦和逛街的时间,根本一口气都没喘。”研一结束,法国的申请没来,却先来了波兰佛罗茨瓦夫美术学院玻璃造型系的邀请函。一边是学习了一年的法语,一边是完全不会的波兰语。匡莉正犹豫,她的导师说,波兰佛罗茨瓦夫美术学院的玻璃造型专业非常牛,而且也相当难申请,在她之前许多人都没有申请成功。就这样,2013年,匡莉一个人拉着大箱子来到波兰。

波兰佛罗茨瓦夫学院确实没让匡莉失望,玻璃造型系,课程设置包括玻璃设计方向和玻璃造型艺术方向。造型艺术方向课程偏各种实验材料与方式来实现作品的探索,玻璃和纸、铁丝等各种材料的结合生发出许多新的可能性。设计方向课程偏于生活实用物品的设计,杯子、盘子、碗碟、小摆设。这是匡莉第一次接触玻璃艺术,每天在工作室助手的辅导下,一步步熟悉玻璃制作的过程。匡莉开始爱上了玻璃,恰如当初自己尝试油画那样,玻璃给了她全新的体验。在课程选择上,工作室的老师要求匡莉两个方向都选,“尽管你有可能对制作一些小杯子小碟子之类的更感兴趣,但是不能仅满足于工艺,一定要在艺术方向有更多的思考与涉猎。”

这句话提醒匡莉,不要忘了自己正身处西方艺术氛围与底蕴如此浓厚的欧洲。

疯狂看展的日子

在波兰的日子,除了上课创作,匡莉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游历欧洲各大美术馆。

这种一个人四处狂奔看展的日子,是孤独并疯狂的。因为是交换生,波兰佛罗茨瓦夫艺术学院没有收匡莉任何学费,但是欧洲的物价对一个学生来说仍然是高的。匡莉算了下,十几欧元吃一顿饭,吃下去就没了,还是买一本书吧!

从波兰到法国卢浮宫、意大利佛罗伦萨的乌斐济美术馆、威尼斯艺术学院美术馆、各种欧洲中世纪教堂,想尽办法买各种廉价机票(波兰到法国的机票不到200元人民币),住青年旅舍(同样可以找到200元人民币左右的青年旅舍)。在游历中,文艺复兴时期繁荣兴盛的艺术就这样活生生地扑面而来。“佛罗伦萨可谓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源头。这样的城市非常奇怪,在那种城市的感动是难以言语的,因为你在街上可以读但丁的诗,可以读米开朗基罗的信,知道米开朗基罗和达芬奇在哪里碰头在哪里吵架,那个城市完全没有变,很完整地将文艺复兴的样子保存在那里,当初那个广场,五百年前的塔楼,大卫像没有差别还是那个样子。在那个城市里走一遍,就可以把历史再读一次。全世界除了佛罗伦萨,没有一个地方能这样很完整地保留文艺复兴的历史,这也是这么多人来看的理由。米开朗基罗为美帝奇家族设计的陵墓、图书馆,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改换。这个城市从来没有超过十万人口,可是今天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城市之一,有时候觉得很不可思议。”

在乌斐济美术馆,匡莉看到了波提切利的传世之作《维纳斯的诞生》,“她的右手似乎在感觉她的身体是不是真正的存在,里面有一种非常隐喻的东西,脸上微微泛起新生的喜悦,左边有一个女神过来要为她披上衣裳,衣服加上是物质的隐喻,真正存在的那一刻是肉体的诞生,那才是有价值的,他用浅浅的蓝色做整个天空的背景,天空上一朵朵的花在飘落。你会感动于自己的内在也有这样一个部分,重新被赋予喜悦的可能性,这样的身体在中世纪是被诅咒,是被惩罚的,是要从伊甸园里被赶出来的,而这张画刚好就是脱离了中世纪长期的睡眠状态觉醒过来的一个身体。”

这幅画并不是油画,是用蛋清调和颜料来画的蛋彩画,采用勾线和着色的方式。因为是文艺复兴早期,画面对边缘线的处理和整个画面的把握也没有后期那么纯熟和自然,但这种感觉却使匡莉久久不能忘怀,虽然没有纯熟的技法,但完全可以感受到艺术家认真并且真心的刻画,站在画前的匡莉感受到了那份真心。这份感动流入了匡莉的创作中,画作《红色耳钉》同样地采用了勾线着色的方式,那种眼神同样也带有着一种对新事物的看法和质疑,也借此表现自己的心境。

最囧的旅程

为了用最经济的方式看最多的美术馆,匡莉几乎一路狂奔。因为不会波兰语,而波兰同学们和老师们的英语又不是很好,匡莉的世界几乎总是一个人。有一次她坐着大巴车从波兰过境捷克前往维也纳。快到捷克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没有带着护照,只是带了一张波兰居留卡。车乘人员告诉她,到捷克边境要检查护照,如果没有护照的话会被滞留边境。一听后果如此严重,匡莉赶紧下车,彼时天气阴冷,站在波兰与捷克边境拦了半天也没车,几乎快要绝望时,有一对老夫妇停车将她捎到了可以转车回学校的车站,结果却被告知,开往佛罗茨瓦夫的最后一班车已经五分钟前发车了。此时已是大雨滂沱,独在异乡,人生还有什么比这更觉悲催的么?但是,我们总是要在绝望中坚持前行吧,在当地好心人的介绍下,匡莉找到了一个相对便宜的旅馆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给维也纳的旅店打电话请求保留房间,然后坐第一班车回到学校,查到去维也纳的火车将在一个小时后开,拿了护照后便匆忙奔向火车站。“在以后的旅行中,能坐火车的,就绝不坐大巴车,因为火车是一个目的地,即便跨境,中间也不会有查护照之类的麻烦事。”

就这样一边看,一边画,匡莉完成了一系列作品。

一年后,匡莉准备回国,一年来积攒的东西让她发愁,两大箱书,在欧洲游历时买的心爱的手工艺品,还有一堆自己的玻璃作品,这些都要带着,怎么办?在把行李打包到极限重量之后,匡莉穿了一件有好多兜兜的大衣,为了保证玻璃作品不会被磕着,她决定把它们全都揣在身上,最后还塞了几本没能装下的书。就这样,全身负重近20公斤,还要在过安检时勉强自然行走,微笑面对安检员。这种身心交织的紧张与负重,几乎把她压垮。“但是一回到北京,那叫一个如释重负,为自己这些东西无限地欢喜与庆幸起来,好像是从别处白得的一样。”

开发的玻璃工作室

匡莉作品中的女孩儿,仿佛都是童话世界里的公主,纯美忧伤。但是再从细节看,紧抿的嘴唇,盛开的花朵,每个女孩儿都有着强大的气场与创造力。匡莉将这个称之为“永无乡”的梦。生于20世纪80年代的人们,心理上不成熟和对家庭的依赖性使一部分人下意识拒绝长大,宁愿沉醉于童话般的幻想中,甚至于患上“彼得潘综合症”。苏格兰作家詹姆斯笔下的彼得潘生活在梦境一般的“永无乡”中,永远不想长大。80后在现实生活中表现为不愿离开学校,不间断地尝试更高学历的考试,穿着哈日哈韩,童话卡通形象伴随着他们成长。童话卡通形象在他们童年的记忆中不知不觉地留下印记,也以隐藏的形式出现在他们这代艺术家的创作中,他们的作品体现了这代人的时代特点,这也不单单是一种形式的表达,而是他们对那颗永远不变的童心的纪念。

这个梦已经种在了心里。即便要毕业,即便知道自己已经腻烦了一个人的旅程,想回青岛老家先找个教职安放心身。但当被别人问起“毕业后最想做的是什么?”她第一时间回答的是这样一句话:完全开放的玻璃工作室。

为什么要做这个?匡莉有感于国内很多艺术工作室几乎都处于艺术圈子内交流,现在大学的艺术院校里设置玻璃工艺专业的本来就很少,向公众开放的更是没有。而波兰佛罗茨瓦夫学院的做法给她带来深深的触动。

在波兰有个非常有意思的节日,叫高温节。夏天一到,波兰的各个美术学院凡是跟高温有关的工作室就开始对外开放,比如玻璃、陶瓷、金属工艺品制作等。在这期间家长们带着小朋友来到工作室参观、学习,工作室的老师和同学们现场表演玻璃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指导家长和孩子一起动手做出自己的作品。这种艺术重在交流开放的精神不仅体现在高温节这个特定的日子里,佛罗茨瓦夫美术学院特有的建筑和楼层设置也充分体现了这一点:他们将各个艺术工作室设置在一、三、五层,二、四、六层则全是走廊,站在走廊上,下面工作室创作的场景一目了然。

波兰人从小沉浸在艺术氛围中,可以随时有机会参观大学的工作室,还有机会动手体验,这种重视下一代的艺术教育才是文化繁荣的根基吧。而匡莉要做的,正是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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