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水墨兴起

2014-04-29 17:49
艺术品鉴 2014年2期
关键词:水墨画水墨艺术品

呼之欲出的美好未来: 已呈现黑马之姿

新水墨市场暖不暖?新水墨画家的钱包先知晓。

“柒舍雅集”成员之一的刘琦,2005年开始实践新水墨画。2012年“新水墨元年”之后的近两年,用他的话来说,“订单、展览多得好像狂轰滥炸”,不论画廊还是拍卖行,都在跟进,2014年他的个展、联展已经排得满满当当,如今,他的新水墨画的均价在四五年间翻了几倍。

而在刚刚过去的2013年嘉德秋拍,刘琦一幅5平尺的作品拍出了15万,更不用提,徐华翎等人已经在拍卖市场跃上了百万级舞台。在香港苏富比秋拍中,80后艺术家郝量2011年创作的《寒林独立》以256万元港币的高价成交,成为80后水墨作品的领跑者。

新水墨作品最早进入拍场,可以追溯到2003年荣宝斋在北京推出的当代中国画的专场拍卖,但此后十年来却一直零零星星。2012年,北京保利推出了“中国当代水墨中坚力量”等3个当代水墨专场,北京荣宝推出的“新人新水墨”专场则以当代中国画坛中坚力量与新锐艺术家为主体,香港天成国际拍卖的秋拍也以“当代文人”作为主题专拍,推出当代水墨,拍卖成绩不俗。在众多拍卖行的推动下,新水墨市场热度明显升温,无疑已成为拍卖市场的一匹黑马。

2012年春拍,“中国嘉德”重槌推出了新水墨作品专场“水墨新世界”。这个仅有53件拍品的专场,成交率达92.45%,其中有4件拍品超过百万元,包括徐累的《夜中昼》、娄正纲的《自然—ZG123》、谷文达的《遗失的王朝—E系列》和朱伟的《开春图二十号》。

或许多年后,人们梳理历史时会发现,那场新水墨专场开启了一个新时代,宣告新水墨终于以整体的姿态迈入了拍卖市场。2012年,也因此被有些人称为“新水墨元年”。

拍卖市场的火热搅动了市场的热情,如今即使是在济南这样的二线城市,周末常常都有三四个新水墨展览,在北上广等一线城市则更多。

日渐清晰的成长轨迹: 概念逐渐被接受

从2003年至2013年,对于新水墨来说,可谓雄起的十年。在刘琦看来,“70水墨”可以说是新水墨的踏板。这十年间,新水墨有几个节点至关重要。

2003年12月6日至12月12日,“传承与开拓——70年代出生水墨画家联展”在北京炎黄艺术馆举办,展出杨怀武、韩朝、刘学惟、徐坚伟、林蓝、丘挺、王今昉、党震、傅旭明、金维久、杨珺、曾三凯、彭薇、徐光聚、左胜、黄欢、关红、黄丹、刘琦、董俊超20位青年画家的六十余件作品。

在刘琦的印象里,那会儿传统画家和现代画家并没有分得很清楚,但已经出现了分离的端倪。当代意义上的“水墨”概念在这个时候有了雏形。

2005年,荣华堂曹平邀请贾方舟先生,发起了 “水墨新锐年展”,一做就是5年;其后的“水墨新方阵”再一次推动了新水墨概念逐渐被人们接受。

2007年,养墨堂主办的“2170中国画提名展”主张以20世纪70年代作为新旧水墨的分界线,这一概念,得到不少业内的认可。这些展览,在一定程度上把“新水墨”从画家的自我实践推到了大众眼前。

2010年,在《艺术北京》中的《无界——青年水墨联展》,是青年水墨画家的一次集体亮相。

2013年的蜂巢艺术中心的《中国当代水墨大展1》也是水墨领域的重要展览之一。

在这一过程中,拍卖行的关注对于新水墨的发展推波助澜,2012年中国嘉德的水墨专场起到了定音锤的作用,新水墨的黑马之姿逐渐被确立下来。 但值得注意的是,当国内对新水墨概念逐渐确立的时候,国内、国外对新水墨的认识差别日益显现。

2013年12月11日,“水墨艺术:古代作为当代中国艺术的礼物”在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开幕,展览策展人何慕文(Maxwell K·Hearn)特别提到,展览作品不涉及遵循国画传统规则及国画结合苏俄写实主义的派别,也不涉及一味地跟随西方现代主义理论往下走的派别。“文字”“新山水”“抽象”及“非架上”四个主题囊括了35位画家的70余件作品。这些作品基本包括了上述各类新形态的水墨,但同样无法用“新水墨”一词定位其类型、内涵和价值。

“西方人不习惯于看架上,从大都会的水墨展览可以看出,他们偏重于装置、影像,眼中的新水墨范围更广,几乎可以涵盖所有具有东方特质的当代艺术作品。”刘琦解释,“而且这种观点以后可能成为国际化的倾向,因为在西方,架上绘画几乎消亡了;但这并不影响新水墨在国内的兴起,因为国内架上绘画仍然是主流,而且中国一直有水墨传统,民间基础大。”但是,伴随市场的火热,并没有减淡一个绕不过尴尬:什么是新水墨画?相比于在市场上旗开得胜,新水墨的学术研究尚处于招兵买马阶段。

模糊边界

新水墨的兴起,存在一条融合西方现代艺术或借用西方现代艺术改造中国画的脉络。民国时期,林风眠、刘海粟等前辈画家已经在此脉络上有所突破。

改革开放以后,随着“85新潮美术运动”的兴起,谷文达等艺术家也试图通过类似的方式去改造中国画,并将中国文化自身的特性融入其中。

上世纪90年代以来,新水墨的发展得到突破,形成了以张羽、刘子建、王川等为代表的“实验水墨”和以李津、李孝萱等为代表的“新文人画”等类型,尽管该时期的新水墨在图像和风格上有所推进,但依然受其制约,难以发展成为一种全新的、独立的现代艺术类别。

这一时期纳入新水墨范围讨论的,不仅有“实验水墨”和“新文人画”,还包括徐冰、邱振中等人的文字水墨,黄岩、戴光郁等人的水墨行为,王南溟、彭薇等人的水墨装置;刘庆和、田黎明等创新的学院水墨,徐累等人的“新工笔”艺术也纳入新水墨关注的对象。

贾方舟先生曾说,如果说传统水墨是植根于传统的生存方式和文化环境之中,那么,当代水墨就应该是对人类的一种新的生存方式和由此而产生的新的文化类型的一种思考和回应。 在绘画语言上,新水墨有区别于以往的色彩、构图、造型,视觉经验,新鲜大胆;在绘画主题上,新水墨表达了工业文明改造现代人的生活产生的感受;而在哲学、美学观念上,古典主义大多停留在传统的精神趣味表达,比如文人义气、用笔格调,新水墨则从哲学思考,比如对存在、真实性的强调,表现出更理性、逻辑化的思考。

跟踪新水墨多年,在雅昌网互联网事业部内容中心主编裴刚看来,新水墨并没有割断与传统水墨在笔墨、载体上的天然联系,无论是抽象水墨、实验水墨等等对水墨本体的拓展,从语言到载体还在试验中。在裴刚看来,新水墨的当代性是明确的,技巧和方法并不“新”,称为当代水墨更恰当。新水墨的倡导者之一杭春晖认为,“新水墨”并非“风格概念”,而是水墨的一种“状态”。

有待成熟的艺术语言

2013年10月20日,徐累个展“世界的壳”在今日美术馆开幕,刘琦特地从山东赶到北京参观。“徐累先生细笔的皴染手法充满古典美,作品里又充满东方的思考。他画的不是技巧,而是种美学,既有‘虚无等东方哲学的重要命题,又与超现实主义画家雷内·玛格丽特相连通。”

中国画现代改造的第三次转向是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试图以西方的抽象艺术、后现代主义、观念艺术和当代艺术的形式,比如装置、行为、Video形式,将水墨植入当代艺术的模式。在刘琦看来,虽然新水墨的外延在不断扩大,但内核一定要有,跟传统、跟现当代都要有牵连。可惜的是,目前像徐累这样能够把握住新水墨内核的人还是太少。

在他看来,不少画家将东西方元素强制塞进画作里,这种拼接太过简单粗暴,到目前为止,不少新水墨画家只是借用了西方现当代艺术的形式,并未形成成熟的新语言。

“70后画家,对艺术语言融合、转变的思考比较多;80后、90后画家受到的教育,直接接受新水墨教育,有可能忽略传统水墨的功底,这不利于将来的创作。”业内人士分析。

此外,艺术市场的新水墨类型过于丰富,过于多元,有时甚至一些现代大家、知名油画家或当代艺术家的墨戏亦名列其中,难于进行理论总结。不过,当市场已经领先于学术,学术界也应加强对新形态水墨的关注和研究,给新水墨的发展更多理性的支撑。

从已有的拍卖成绩单看,在中国艺术品市场进入深度调整期之后,能够在拍场上被圈点出来的板块,新水墨或者当代水墨无疑要算在其中。

与诸多板块“爆炒”后遇冷相比,新水墨市场方兴未艾,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一领域在不断积累过程中人气、作品两旺,虽然很多人认为新水墨缺乏学术梳理,但从实践角度看,这一板块已经可以容纳下更多的资本。

资本关照新水墨是因为其“新 ”

新水墨缘何得到更多的资本关照?对于这一问题,著名文化学者、艺术品鉴赏与投资专家吕立新在接受《艺术品鉴》记者采访时表示,艺术当随时代,这在任何一个时期都是必须的。艺术作为一种反应所在时代的语言符号,其关键词、表现方式总要发生变化。当社会发展到今天时,科学技术在进步,文学艺术也一定会随着时代步伐前进,艺术也必然地要呈现出一种新的面貌来。

“很多人愿意把中国美术加上‘传统二字,称其为中国传统美术,其实美术作品在每一个时间段里都有自己新的东西。比如齐白石的花鸟画,现在我们认为这是传统画,但在画家生活的近100年里,他的红花墨叶派也被视为是一种创新,曾令人耳目一新。山水画集大成者黄宾虹先生,现在我们认为他是传统的,但在当时,他也是创新派。因此艺术作品想留给人们深刻的印象,或者在某个时期拥有自己的美术史地位,一定要体现在新上,艺术的价值也在于新。或许50年、100年后回望现在的水墨画,会有人把她们也视为传统水墨,但你我都知道,在当下,这些作品就是‘新的”吕立新这样说。

今天,经济、科技的快步前行改变了人们既有的思维理念。父母与儿女之间、甚至是年长几岁的兄长与弟弟之间,会很轻易地产生代沟,这种代沟来自社会的变革,也可以说是整个社会的创新。文学艺术的创新也要跟上社会发展的速度,艺术作品所反映出的内涵,要与欣赏者产生共鸣。

“这就要求,新水墨的‘新字必须体现在创作者的思想观念和绘画技法上。新水墨的出现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的传承脉络颇为有序。我经常跟别人说,周思聪女士很厉害,大家会认为她是一个传统画家,无论是人物画还是山水画,都是这样。她的画技从李可染、叶浅予那些老先生处得来。但我认为,周思聪的伟大之处,在于她开启了中国当代水墨的新篇章,特别是她晚年创作的最后一批荷花作品,由于患上了类风湿,晚年的她无法画人物画作,转而绘画荷花,留下了几十张成形的作品。刚一面世就令中国美术界大吃一惊,大家感到这种画法太新鲜了,这个新就表现在观点和绘画语言和技法上,突破了传统水墨画的墨和线的固定位置,又采用很多新的材料,比如将矾加到墨中,呈现出斑斑点点的效果。” 吕立新说。

在吕立新看来,周思聪的这批东西在当时很有新意,因为她的探索,才有了后来的田黎明、刘庆和、武艺等一批活跃在中国新水墨领域的中坚力量,而现在的很多新水墨画家,同时也是这批人的学生。“周思聪女士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去世,此后这二十余年,你是可以看出这一创新的发展脉络的。”

当然,不仅是周思聪,也不仅是田黎明这一批人,吕立新表示,在他们的同时期,有大批的画家都在探索。也正因为有这几代人的积累,同时,每一个阶段的画家都在有意识的探索中向前走,才为新水墨集聚到了现在的气候。

板块催化剂,资本总要追逐有价值的东西

那么,资本在水墨画每一次的创新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它就是一个催化剂。”吕立新说,资本总是追逐有价值的东西,而在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20年后,在中国美术上有一种现象是,越来越多的好东西被越来越多的收藏家藏起来了。而中国收藏家的重点不在于收,而在于藏。

“为什么新水墨能够成为新的追逐点?资本其实更愿意追逐传统的东西,因为传统板块相对安全。但现在市场上狼多肉少,好的传统作品很可能追不到,追到手的又不一定是真东西。这时候问题就出来了:第一,艺术品市场需要新资源进来,在目前中国艺术品市场的状态下,新水墨无疑是成形的,具有一批创作者,形成了规模和面貌,这样的东西才可能作为一个板块或者群体,来充填艺术品市场。如果这个门类里面只有一两个画家在画,就太小众了。第二,资本市场也同样需要新的东西浮出水面,这批东西又要具备自身优势,手法新、面貌新、容易打动人心。如此一来,两者结合,就有了现在新水墨受资本热捧的局面。” 吕立新说。

新水墨的购买者中,收藏新锐或许更多些,年轻的收藏家更容易接受新的东西。“艺术品的价值一定是走在时代前面,至少在当下,它是很有价值的。传统艺术品在她所在的时代也很有价值,现在收藏传统艺术品,也就是在收藏传统,但这些作品对于当下生活的诠释和感情的释放是存在语言障碍的。”吕立新表示。

纵观艺术品市场,资本无疑是某个成形板块火爆的助推器,但它同时也是试金石。当众多作品被资本大浪淘沙后,留下来并拥有较高身价的,一定是出色的画家和作品。

虽然自己的画作常常被圈内人定义为“艺术语言创新”,但新水墨领域代表、女画家徐华翎谈及自己的创作时平和而谦虚。别人说她的工笔花鸟和人物突破了传统勾线填色的界限,但她说这样做的初衷仅仅缘于那些线条给作品带来了束缚感。“我有时觉得,传统勾线填色的方法过于简单,也很有限制感,给我形成了障碍,因此我认为线条是可以舍弃掉的,而且线条不一定要勾出来,也可以是染出来的。”

现在,已经任教于中央美院中国画学院的徐华翎既感觉到了新水墨板块的火爆,同时感觉到了这一领域缺乏足够好的东西,因此她认为应该有更多人参与创作,不要把板块限定得太死,“水墨画在东方国家的发展是很有养分基础的,因此还是要多出精品,这样才对得起市场与资本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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