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玻璃,现居北京。作品散见《诗刊》《诗选刊》《中国诗人》等刊。在网易首届部落诗赛中获一等奖,曾参加27界青春诗会。著有诗集《花谢花开》《活在自己的手纹里》。
生活流水记(组诗)
生活那条河
推开生活的围墙
任故乡的河流将自己放逐
这里有眼睛里的火苗跳跃在冬日的河床
每秒转过的时光面孔随波远去
爱人在流水的一角默不作声
他的胸前有大海的蔚蓝和绿色的田野
安静的河水在安静地下午流向那里
流向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日子
——流水已经流向远处
一场大雪趁机覆盖三千里微澜
满目洁净的家园归于寂静的河沿
来路掩映东躲西藏的闯入者
而你我在沉睡。我们都皈依了梦
在梦里细数捧着的温暖沙粒
它们是烫人的——
流水掠过沙粒擦出的烙铁
河床已经开始移动,雨随风落
在一波三折后的流水所到之处
梦想战场只剩下破碎山河
流水在故乡的身体里淌过
没有鱼
没有渡船,没有水,没有彼岸
——而你都有
生活的灯笼及釉面
我的手还停留在生活的光滑体上
身后的阴影中纷呈着
被简约的笑容和粗制的热情唇形
有些温暖的青铜已成一堆废铁
佛在其中指点着生活艺术的修行功课
我始终不得其解
却不能在痛苦的时候请假条
生活的灯笼依然在原处
挂着五颜六色的幻想和被肢解的承诺
仿佛伸手可及
谁也不会想到,对它偏执的向往
曾经让我惊慌和无奈
并深深爱着,至今还是——
时光之秋
这满目的落秋卷起。她还在原地——
在昆玉河这面镜子前
用不厌其烦的词语赞美
用这种形式怀念骨骼中叶枯的疼痛
不能不提到
一片叶子从星空颤栗地飘下
落在她潮湿的手心
她因此说出了心底的秘密
在这金黄的国度
所有黯淡的面容,曾经都有着丰盈的血肉
现在,她说在孤单的城市森林里
当忽略世俗的阴影后
也可以通过还醒着的叶片皮肤
隔着万水千山抚摸你——
万物凋零的君主。我的宝贝
落
万物在飘零。在枯萎的词典中
互道珍重
十指环扣,冰凉紧握冰凉
流水经过家门后快速远去
带着黯淡的阴影连同旧日火热的思想
究竟去了哪里?我不得而知
一只被阳光忽略的镜子
独自在黑暗中舔伤
在秋日的夜晚,三千里远的寂寥中
仅仅止于雁栖湖第一次谜一样的波澜
比寒露还冷的闪电随着几场的秋雨
像一只被风暴撕碎的远帆
抛弃在无边的低泣海水
我怀抱的是这个季节的垃圾站
无边的秋场任意漫出——
早已安排好的游戏、悲伤和凄凉
流逝的光阴
秋天很短,落叶漫长
上海的美——
只是它一个瞬间的转身
这被时光洗过的上海外滩
宫殿依旧微蓝
前几天我故地重游,彼时
没有你。你在——
多年前的照片中拥着我
一身潮湿的秋凉
泛黄的西山
泛黄的色调,和不轻易
说出口的信念
下了三个台阶,五个台阶,十八个台阶……
转过了一棵高大的乔木,转过一棵矮小的灌木
和坐过的木凳子,包括那块时光的青石板
及善良的带着纸墨香味的信笺
一段没有尽头的虚拟旅程
再后来是熟悉的语气和湿眸
从一上山,我在不设防中加入这种颜色的行列
事实上是还没有上山的时候就已在其中
过去和现在——
他们站在他们碧绿的春风中制造悲伤
我一直在这曝光不足的旧色里美滋滋地活着
匿
六月在蝉的复眼里隐退
所有的声音快速安静下来
沉重的暮色掩去时间远去的火车
和站台送客踮起脚尖的伤疤
没有谁真正的刀枪不入
还是有许多飞蛾喜欢火
那些刀啊,剑啊,和激烈的平息
却怀着母性
在每个夜晚宽阔的失眠疆域驰聘
再也没有一双手
能真正触摸到镜子里的面孔
回忆只是失真的磁带
冰冷的事物再也找不回柔美的音符
纯粹到底算什么音调
即使你什么也不要又能怎样
这样又能怎样
还不是一样在短暂的梦中
去掉各种锋刃的文字和坚硬的语气
只留下忍痛和忧郁的白纸
任一堆破碎的完美全卸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