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楠楠
闪 电
闪射而出的画笔,劈开了蓝色的浓雾。
一朵一朵地认识她们。闪电,一再探出雷霆的身段,照亮这许许多多的银珠,辗转滴落池塘的银盘。
鼓点自远而近地跳跃。
雨珠的精灵,是闪电的姐妹和低音合声,合奏出那么多的明亮以及耀眼的光彩,哪怕只有一瞬,一个闪念,也能够照亮熟睡的面孔,唤醒沉郁多日为之一振的灵感。
采几道光束为夜路指引,轻划过彼岸的舟辑,蔽雨的屋顶泛起银光片片。
比月光稍强,比阳光稍弱,已是那泅渡中的彩虹,苦旅间的钟声。
点燃,一支引线的火花在彼岸忽明忽灭;拯救,一道黎明的佛光在林荫间轻吟浅唱。
于是,我开始了词句的献祭。
欲静,不止
稠密的,树叶一样的日子,上面爬满了白蚁。
它们的一生都在啃噬、生长,繁殖出更多的蚁卵,把每一处细枝末节的安静,都要填满狂野而杂乱的足迹。
像钢铁之光被锈蚀,锋芒一点一点地被挤兑,我们啃噬着岁月的肉体。
这四处发散的恐慌,哗然而下的雪崩,仿佛只要沾到一处,便会逐渐消融,每一处的光滑与玲珑,坚硬与柔软,榔头与火光……
这些日子纷纷溃败了。
就让骷髅伴舞,萤火歌唱,总会有背道而驰的原野,敞开于梦境的奔跑。
而彼时,我慢慢磨砺而出的利爪,也会幻化成最善于滑行的雪撬。
盲 女
她独自坐在黑暗里,想象一盏蜡烛燃烧的光芒,火焰爆裂的毕剥之声,与手指下的丁冬作响不谋而合。
她敲响每一块琴键,每一组音阶,乃至每一个升调和降调,在某一处停下,推敲。一遍遍定音,如针走飞花,雕梁画栋。
音阶的组合,如同她感受不到的文字,那些音符、词语,甚至是天籁,幻化而出那么多色彩的曲线,仿佛离她那么远,却又离灵魂那么近。
万物都有反射音。她曾独自坐在河流的中央,用想象触摸每一块暗涌之下的礁石,棱角突出的,还是被打磨成鹅卵的形状,那是她的思绪吧,有时是喷涌而出的泉水,有时却属于缓缓流淌的小溪。突起的升调和降调,在不同的曲子和不同的作曲家手里,却是互相转换着角色。
那是一个云淡风轻的下午,她说,她就那样坐在黑暗与河流之中,在被上帝关闭的那扇门旁边,她忽然听到:
一扇光彩绚烂的窗户,从此,打——开——了。
断 流
一直有风,在四点的街道上行走。
室内的秒针,滴答在虚实难辨的表盘上。
两处的灯光都曾经温暖。
或者冰冷,如一盏孤独闪烁的寒星。
一只飞虫是它脚下的落叶,各自分享着生命的不同形态。
当奔腾之水遇上断流,这个话题悲凉,会让人无语凝噎。像一块玻璃,破碎之前有着钢铁般坚定的意志。
忽然听到了水声,她停下一切,把头枕在,一片苍翠的丛林中。
生活在别处
总是有这样的说辞,谦卑,或者喜悦,伴随着感伤的降临。
每一双手都有足够的忙乱,那些重叠着的影像,于每晚的皮影布上,饰演着自己,或者他人。
醒来 或者继续沉睡……
叶子刚落下一片,就在你眼中铺满了。这个秋天不在异乡,却还是特别的短。
你没有准备好手套和围巾,却已经等待着落雪的姿势。而初冬的月晕,在夜色里日臻浑圆,你仰望的角度总伴随着相思。
以至于那些纯粹的花香,从左耳漫到右手了。却还是念念不忘,另一座城市的,或兰或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