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诱惑

Melanie Vives

女子手球的救命稻草

2013年8月，法国尼姆手球队的姑娘们在此前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被通知新赛季她们只能穿短裙比赛。这是尼姆主席贝尔特朗·鲁在效仿梅斯手球队主席蒂埃里·威兹曼后做出的决定，后者在2011年要求他的球队必须穿裙子比赛。尼姆的右后卫布兰迪娜·当塞特公开表达了不满，并表示无法适应这种比赛服，“我从未在主席面前隐藏我的观点，对于短裙的想法我已经跟他说了好几次了。”当塞特说道，“最初他劝我努力适应裙子。后来又说：‘这裙子很适合你，穿上以后很漂亮。但在场上我根本不在乎自己漂不漂亮。”“我甚至不觉得我们穿上裙子会变得好看。我不明白主席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如此坚持。”球队28岁的左后卫德尔菲娜·卡拉附和道。“在更衣室里，只有两个人欣赏他的主意，剩下的15个都反对。”

尼姆俱乐部的主席鲁反驳道：“没有任何人跟我表达过不满。让球员穿裙子是一场经济斗争。如今，女子运动缺少经济来源，如果不做出些改变，我们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我觉得女性运动应该有自己的规矩和自己的特征。我希望尼姆女子手球队有自己的身份印记。为什么不能把一些女性诱惑的元素植入到球队当中呢。”

“诱惑”这正是梅斯主席威兹曼在2011年9月时解释为何要求他的球员们穿短裙时用过的词。“我们是一家女子运动俱乐部，也是法国夺冠次数的俱乐部（19次夺得顶级联赛冠军），但却没人谈论我们！这让我们感觉不公。如果我们想把球迷们请进球馆，不能只让他们看手球。我们的策略就是大打女性牌、美学牌。”

如今这是鲁决定做出改变的处子季，而威兹曼在梅斯的“变法”已有三年，两人都觉得这种改变的效果不错。“改穿短裙后的第一年，我们主场的平均上座率增长了30%，从场均2500人增长至3500人。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个巨大的成功。”威兹曼评论道。尼姆也是一样：“我最希望达成的目的就是提升俱乐部的形象。至于观众和赞助商（电器零售商Boulanger希望出现在球员的短裙上）那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鲁对于“变法”的效果保持谨慎：“我们发现和上赛季相比上座率有所提升，但我们没办法证明这与球员穿短裙有关。”上赛季尼姆主场的观众从之前的场均1200人上升到1500人。

上赛季的乙级联赛冠军第戎队的队长莱娅·特尔齐在关注着这次“短裙变法”，他并不认同鲁和威兹曼的说辞：“他们的理由站不住脚。排球运动员比我们穿得更少，但手球的关注度要高于排球。”特尔齐说道。2013年2月，手球职业联盟一度希望所有球队都穿着短裙比赛，得知此消息后，特尔齐马上自费在网上买了一些球票。“我可不想脱下短裤换上裙子比赛。我觉得‘短裙变法是性别歧视，这对我们球员、我们的身体是一种亵渎。在比赛中我们不是为了显露性感的一面，漂不漂亮无所谓，重要的是教训对手！我没法不去想这些20多岁的姑娘穿成这样不会感到尴尬。”26岁的特尔齐说道，“穿裙子比赛的目的是为了吸引男性观众，他们的目光会专注于我们的下身，有些女孩很难为情。”

在特尔齐的言论给“短裙变法”带来了负面影响，媒体也及时跟进批评俱乐部的这一做法有性别歧视之嫌，手球职业联盟被迫放弃了要求所有球员统一穿着短裙的计划：“我们希望制造惊喜效应。”时任手球职业联盟主席让-马里·西弗雷说道，“我们本准备在季前新闻发布会时发布比赛用裙。但外界的争议太大，对我们全都是负面评价，这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在媒体谈论这个话题前，我以为这个想法会得到大家的认同。”如今，梅斯和尼姆是法国仅有的两家要求球员必须穿短裙比赛的球队。

最有效的吸引武器

当克罗地亚女篮明星安托尼贾·米苏拉得知法国人只谈论她出众的容貌时显得很生气。2013年6月她离开家乡的ZKK希贝尼克队来到法国图卢兹打球，面对媒体她的回答很干脆：“我不喜欢记者说我漂亮，现在根本没人关心我球打得怎样。”几个月后她再次谈到了这个话题：“我是个职业篮球运动员，不是芭比娃娃。我想向大家展示我在法国打球，我为克罗地亚国家队效力不仅是因为我漂亮。”

为什么大家只关注这个26岁的控球后卫的身材呢？因为在伦敦奥运会上，身高1.80米体重65公斤的米苏拉向世人展示了她完美的面容和金色的头发，结果她被美国著名体育杂志《Bleacher Report》和《Muze Magazine》评为奥运会最美的女运动员。一年后，当她加盟图卢兹时，俱乐部主席让-米歇尔·阿莫尔毫不掩饰他对米苏拉更感兴趣的是她的美貌而非她作为2011年欧锦赛第5名克罗地亚队主力组织后卫的身份。“一年前我们刚刚升入顶级联赛，没人了解我们，每场比赛的现场观众屈指可数，俱乐部完全找不到存在感。我们财政预算不足，只能靠提高知名度来吸引外界的目光，米苏拉就是最好的宣传手段。”

如今阿莫尔依然为米苏拉巨大的市场潜力激动。“引入米苏拉真是天才的想法！当《la Dépêche du Midi》（图卢兹当地报纸）宣布米苏拉加盟的消息时，新闻的点击量甚至超过了图卢兹橄榄球队的新闻。这是这座城市第一次谈论篮球，图卢兹女篮终于有了存在感。”

奥迪汽车闻讯赶来希望成为图卢兹队的赞助商，媒体关注图卢兹队每一次新闻发布会，这对于这支甲级新军来说真是件新鲜事。在媒体的炒作下，现场观看图卢兹比赛的球迷也渐渐多了起来。“最初几场比赛我们场场爆满，不过后来上座率有所变化。但2013-14赛季我们的上座率还是比前一年增长了三倍！”阿莫尔喜上眉梢。

当我们谈到阿莫尔利用女性的身体做宣传，并且米苏拉对此很气恼时，这位商人谈起了他的生意经：“对于职业俱乐部来说，如果不能好好利用资源那是不正常的。”

米苏拉对自己被当做花瓶而感到气恼，女排运动员维克多利亚·拉瓦则很觉得这种身份很有价值。在法国，女排运动受关注的程度很低，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拉瓦：她的身材完美，身材性感，是法国女排无可争议的旗帜性人物。每年她都要和队友们一起拍摄性感挂历，对此她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们必须靠拍摄这种挂历生存，但希望能够展示另一面。作为运动员，我们经常被视为女战士，有些粗鲁，而拍摄挂历正是我们表现魅力、细腻的机会。”

“我觉得拉瓦的话让人失望。”前伊夫里手球队主席、女权主义者贝阿特丽丝·巴尔布斯不屑道，“她这么说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待她证明自己是个女人，而她提供的证据不过是高跟鞋和身体罢了。我们完全可以用其他证明自己的存在，她的行为只会助涨外界对女性弱势地位的看法。”

裸体为了体育场爆满

“是否需要这样你们才会来看我们比赛？”2009年，法国足协为了提高女足的影响力，建议加埃塔娜·蒂内、科里娜·珀蒂-弗朗哥、艾洛蒂·托米斯和萨拉·布阿迪裸体展示这条横幅，四个姑娘选择了赴汤蹈火。

彼时女足在法国毫无影响力，如今回忆起当时的做法，蒂内说道：“当时这一举动造成的反响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当有人对我说：‘你真美。时，我更希望听到：‘你在场上真强。”

当这波炒作热潮褪去后，女足运动再次归于沉寂……知道2011年她们才重新吸引了外界的目光。法国队在那年7月举行的女足世界杯上获得了历史最佳成绩第四名，恰好一年前法国男足在南非世界杯上惨败而归，这让女足姑娘们得到了公众的认同和好感。“我们不需要再拍摄裸体宣传画了。”蒂内说道。

“这种出卖色相的宣传如果不能辅以脚踏实地的行动的话，就会毫无意义，甚至还会变成问题。”弗兰克·塔皮罗说道，当初正是这位广告创意公司老板想出了裸体宣传的主意。“当时我告诉法国足协必须要进行一些实质的市场开发，比如在女足比赛时孩子可以免费入场，情侣看球门票半价等等，但他们并没有付诸行动，这让我们的前期宣传前功尽弃。”

最终还是女足球员用成绩得到了媒体持续关注：电视开始转播她们的比赛，还有不错的收视率，比如2011年德国世界杯，法国与美国的比赛，电视观众超过了200万人，最多时达到320万人，收视率高达16.7%！比赛翌日，负责电视转播的Direc8电视台的体育总监蒂埃里·谢尔曼喜笑颜开：“我们与法国队的转播合同规定每年至少转播3场比赛，但我觉得下赛季我们至少会转播10场！”

自从法国女足拍摄裸照后，女性运动员通过此种方式推广运动项目的行为屡见不鲜。2011-12赛季，12次法国冠军、3次欧洲冠军得主布尔热女篮的姑娘们就拍摄了一组大尺度宣传照。2013年，手球联赛的宣传海报上，一名丰满的女子衣着暴露地拍打着手球，这在法国体育界一度引起了极大的争议。“我真是无语了。”时任法国体育部长瓦莱丽·富尔内隆叹息道，“女子运动根本不需这种方式来提高关注度！”

“女子体育俱乐部的管理者在推广方面显得缺少创造力和思考力。”巴鲁斯怒斥道，“我觉得他们的出发点表现出了对男性观众的蔑视，他们以为男人来球场只是为了看女人的大腿、屁股和胸……他们把男人当成了动物。我更希望他们能展现出科学的一面，通过多维市场调查来制定市场开发策略，而不是仅靠自己的臆断。”

2013年2月23日，通过色情海报宣传的女子手球联赛迎来了决赛，现场只有1800人助威，上赛季的决赛则吸引了2600人观战。而从未和性感沾边的法国橄榄球女队在去年八月闯入了女子橄榄球世界杯的半决赛，她们与加拿大的比赛吸引了1.8万名现场观众，同时还有215万球迷通过法国4台电视的转播观看了比赛，这也创下了该台当年的收视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