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的大海（外一首）

李杰

我需要一双眼的大海，讓大副松手，丢掉雷达和灯塔

解开缆绳和航向

我需要那些身披鳞甲的波浪，在暗流或礁石上飞翔的尾鳍

上端涂有阳光，下端系着漩涡

冲浪的季风来了，把贝壳和海豚带到水面

追赶风浪里的荆条

我要一面涌动的大海，一个卸下开关的月亮

去建设潮汐的发电厂

我要打捞海藻下的沉船，氧化的钟座，还在等待砂子和蛙人

来解救深深的沉郁

当大雨抹平了镜面，继续溅起、落下，这一锅咸腥的汤

已经倒下半个世界的盐

值得提及的时间

值得重视的是早晨的光阴

我们在墙壁后梳洗，谋划远行的世界

我们在镜子里检查笑容，分拣出自己和他人的药片

我们在日子里轻轻重重地敲门，索要昨天的凭据

值得回忆的是昨晚的梦境，我们凑齐了火光、教堂、云彩

把它们嫁接，弹一曲翻版的歌

火焰燃灼了沉默，愤怒翻了许多次身

我与证人躲进教堂，把五谷和忏悔藏在胸膛里

云彩下奔跑风筝和闪电，大地一片素净

值得记叙的还是此刻，我们的晦暗、情感、行为

此时万木萧萧，寒流的咒语钉在滴水的袖口上

我小心弹拨阳台边一小片阳光

目送它飞到一只白鹭的羽翅之上

河岸，一个孩子放下书包，蹑手蹑脚地穿过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