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总是别人嘲笑的目标,因为我的名字恰巧也叫威廉·莎士比亚,我遇到的每一个人好像都会因为这个名字打趣或教训我。而且他们的讥讽之词也没什么创意,老是那么几句。
不是我不喜欢结识新朋友,想想吧,别人在一个派对里向大家介绍我:“这是我的朋友威廉·莎士比亚。”甭说别人,连我都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我的麻烦是从懂事起就开始的,大孩子们会质问我:“你的名字不赖,和伟大的莎士比亚有亲戚?”
后来我上了小学,别的同学成绩有点儿退步,老师顶多会给几句柔声的提醒就算完事,我行吗?没那么便宜,老师会加上一句:“任何一個叫这个名字的人拿到你这样的成绩,都应该感到丢脸。”
长大以后,我的真正麻烦才开始。除了每天家常便饭般的无聊取笑,很多想不到的情况都让我感到无地自容。第一次是我在纽约州铁路局当电话接线员的时候,那还是在1917年的一个星期日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里坐着,突然听到有人使劲敲售票窗。我打开了窗口,原来是一位乡下学校老师想买一张去纽约市的火车票。我告诉她,我不管卖票,等到5点售票员回来才行。她一听大发雷霆,说她从没受过这气,并且朝我吼:“年轻人,你叫啥?”我知道又要往枪口上撞了,可还是如实回答:“我叫威廉·莎士比亚。”
果然,她一听更加火冒三丈,肯定觉得我是在拿她找乐。铁路局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没过两个星期就把我换了岗,还让我临走时写了份检查,交代了事情经过。直到调走以后,这件事仍然是大家的笑柄。
还有一件事令我终生难忘,1931年,我住进了华盛顿市医院,一次,当时的胡佛总统邀请一些病号去参加白宫草坪见面会。场面很热闹,我也很开心,直到我要和总统见面的时候。
我们排着队往前走,每个人都要向站在总统旁边的军官报告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他再向胡佛总统申请接见。我很随便地向军官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立刻看到他脸上的微笑变成了怀疑。他朝一个穿着便衣的特工点了点头,特工马上走了过来,胡佛先生脸上的笑容也从欢迎变成了一种同情。等我走了过去,听到胡佛先生对他身边的军官小声说:“得了这种病的人确实很可怜。”
见完总统,我回到了医院,又过了几天,辛斯将军来医院视察。我正在病友的房间里坐着,将军走了进来。将军关切地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想起了在白宫草坪时的事,没好气地回答:“你问这干啥?”将军有些不知所措,旁边的护士忍不住大笑,向将军解释了我不敢说自己姓名的原因。将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不怪你。”
还有一次,我在华盛顿时开一辆朋友的车出门,因为无照驾驶被送进了警察局,警察要检查我的证件。不巧的是我没带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于是警察问起了我的姓名和住址,我知道如果说个假名字可能麻烦更大,索性报上了真名。警察一听就竖起了耳朵,对我说:“嗬,来了位智者,您的作品还嫌不够幽默?在你老实交代之前,就给我在这儿呆着!”直到第二天早上朋友来警察局说明了情况,我才获得了释放。
我的生活就是这样,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的搞笑,有的尴尬,有一次还差点被当成杀人犯呢。父母们都想为孩子起个流芳百世的名字,小心别像我的名字似的弄巧成拙。如果你姓爱迪生,就不要给孩子起名叫托马斯;如果你姓华盛顿,给孩子起什么名都行,就是别叫乔治。
就我来说,如今我已经到了对所有因为名字带来的烦恼付之一笑的境界,但是说心里话,还是希望父母给我起个“酷毙了”的名字,只不过不是威廉·莎士比亚。
(孙开元荐自《讽刺与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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