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
翠花是中国传媒大学的土著,本科学的是播音主持,研究生是广播电视媒体策划专业,主要研究方向是纪录片。此外,翠花确实是个引人注目的明星:她参加过汉语桥大赛,获得了金奖;她在央视美食纪录片《行走的餐桌》当主持人,节目已经播完了第二季。当面前这位金发碧眼的美女用一口流利的汉语将她的经历娓娓道来,你禁不住感叹:“这真是波兰版的‘拼命三娘啊!”
“杜拉拉”要辞职
翠花和中国的缘分源于她高中时的一个小心愿:在20岁以前掌握三种语言。翠花是在美国上的高中,她提前一年修完学业。从紧张的学业中摆脱出来,18岁的翠花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这时,正在中国上大学的哥哥邀请她去中国。想到自己离学会三种语言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翠花爽快地答应了。
翠花来到河南郑州,一边学中文,一边做外教,日子过得很快乐。两年后,她顺利通过汉语水平考试。达成心愿,翠花决定回波兰上大学,她选了国际关系专业,准备以后当外交官。
没想到,这位地地道道的波兰女孩回国后却非常不适应:“这里的人为什么这么少呢?人都去哪儿了?还有,生活节奏怎么这么慢?”上着大学,翠花感慨“找不到自己”,她发现自己是如此思念中国。于是,翠花决定在波兰的中国企业里找份工作。一家总部位于深圳的中国公司吸引了她的注意,“我可能有机会回到中国去深圳工作!”怀着这样的想法,对公司一无所知的翠花误打误撞地进入了华为。
一到华为,翠花如鱼得水。“这里有150个波兰同事,又有150个中国同事。我在波兰的中心找到一个小小中国!”翠花说,“我和中国的同事一起玩,一起在中餐食堂吃饭,特别开心。”出色的汉语能力,使得翠花很快从前台升级到行政队伍,又在几个月内成为了波兰代表处的秘书。这场杜拉拉式的职场三级跳没有让热衷挑战自己的翠花自得,相反地,她产生了一种担忧。“我渐渐发现,国际关系不是我真正想要学的。这样,在公司,我没有自己的专业特长,我的优势仅仅是汉语,总有一天,会有另外一位汉语说得溜的翠花出现。”危机意识让翠花下定决心继续回到校园读书。
这时,翠花可以到华沙大学学习,取得中文系的学位。与华沙大学的老师联系后,对方表示她的中文水平已经不需要上课,一边工作一边参加相关考试,一年之内就能拿到大学文凭。这条走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的道路在翠花看来却是 “对付了事”“太没有挑战性”。于是,她果断决定:回中国读大学。
当翠花将辞呈投到公司邮件系统后,所有的同事都觉得不可思议,在职场的Lucky Girl为什么要离开了?事实上,除了学业的原因外,翠花还有着小私心:她想念远在郑州的中国男友。
好运气用完了
翠花没有想到,回到郑州后的一周内,她就和心心念念的初恋男友分手了。“我们发现这一年我们都改变了很多,价值观变得不太一样了。”
现在回想,翠花笑说,她之前一直是个Lucky Girl,顺风顺水,第二次到中国后,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顺利了。“好运气用完了!”翠花说。除了感情的挫折外,翠花也努力在大学寻找自己的方向。在郑州的一所大学新闻系听课后,翠花发现自己所获并不多,萌生了离开郑州的想法。翠花的朋友建议她到中国传媒大学学习播音主持。然而,满怀憧憬的翠花联系中传的招生老师时,被告知留学生的入学考试早已结束,她只能等到来年再考。
虽然运气不佳,翠花并不沮丧。吸取了之前学国际关系时的教训,翠花在选择播音主持专业前做足了功课。她先是在朋友中详细了解专业课程所学的内容,之后在郑州一所影视艺术学院旁听了一年的专业课。来年4月,翠花参加了中传播音主持专业的考试,争夺这个王牌专业唯一一个留学生入学名额。两周后,翠花正在郑州给小朋友们上英语课,看到来自北京的电话,她接起了电话,然后大家看到兴奋的翠花大喊:“啊!我被录取了!”
是学霸,也是实践女王
来到中传后,翠花说自己的人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我们播音主持班被分成几个小组,老师会给予专业的指导,我特别喜欢这种教学模式,老师的专业水平也让我非常满意和钦佩。我知道,这就是我要的!”除了学习专业课,翠花还跨学院选修了新闻学院的课程,她似乎回到了高中提前修学分的状态,“疯狂选课,把自己搞得像一个机器人,每天晚上都去上课”。
如果你以为好学的翠花找到了喜爱的专业、进入了理想的学校后,将一门心思扎入专业学习中,无疑低估了这位“拼命三娘”的活力和毅力。开启学霸模式之余,翠花还在大一时代表学校参加了几乎全部可以参加的留学生比赛,名次从没掉出过前三名。在各种比赛中得到锻炼的翠花变得更自信了:“我发现自己的中文在外国人里是很棒的,我又不满足了,我想和中国人比一比主持能力。”大二时,翠花去上海参加《今天我主持》的主持人大赛,在吴宗宪、倪萍等大牌评委面前和中国人PK主持功力。
众多比赛让翠花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越来越多的电视台开始邀请翠花合作。大三时,老师找到翠花,让她准备面试央视一部纪录片的主持人。热爱中国美食的翠花在面试时说起烹饪相当内行,加上了解中国但又不完全“中国化”的特质,她最终得到了主持《行走的餐桌》的机会。
翠花说,在大学四年里,边学理论边做实践的生活让她受益良多。“大二的时候凤凰卫视找我做一档节目。当时正好专业里在学习对象感的理论,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对象感,当我真正坐在演播室里面对镜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很长时间里找不到这种对象感,经过实践才慢慢有了感觉。”
同样的成长也发生在拍摄《行走的餐桌》的时候。“拍摄第一季的时候我还找不准自己在节目里的角色。但是拍第二季时,我明确了自己既不是大厨又不是美食家,我是作为一个体验者,将我吃到的感受真实地告诉观众。”最初,翠花这种遇到不好吃的东西就在电视里直言的主持方式遭遇了反对意见。“栏目组有人说,怎么可能找到的东西不好吃呢?”事实上,白菜萝卜各有所爱,吃的评价上向来是众口难调的。翠花不喜欢其他美食节目里主持人对食物永远评价“好吃”,太假,某种程度上丢失了美食节目的意义。她坚持自己觉得不好吃的也要直接说出来。
翠花的执拗,源于她坚持做一个有思想的主持人。在做《行走的餐桌》的时候,翠花没有任何提纲,发挥空间很大。于是,如何拍摄、到了现场临时加上新发现的美食等等主持人的分外事,翠花都愿意插一脚,因此得外号“翠导”。喜欢揽活的翠花不仅不介意别人这样称呼,反而非常高兴。这段经历,也成为了她毕业论文的选题:《电视纪录片体验式主持特点和作用》。
波兰人看到我,就想到中国
参与的实践越多,“翠导”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她不满足于当一个“只负责说话”的主持人,策划、后期、制片……她通通想学。翠花有一个梦想,她期待有一天能遇到一个真正适合她、属于她的节目。在她心里,这档节目应该是访谈类的,专门为像她这种跨文化传播的主持人量身定做,展现文化的交流与碰撞:“我想要把有趣的中国介绍给波兰。在中国,看到翠花想到波兰;而波兰人看到我,就想到中国。”
这个节目还没有出现,翠花也不急,她继续深造,给自己思考和充实的时间。在中传读研,她发现身边出现了各种牛人,为了不让自己落后,她从图书馆借了书籍充电。学习之余,翠花继续做着美食纪录片。“它让我有机会走到中国的不同角落,包括小山村这样一般外国人不会去的地方,会丰富我对中国的理解。”看似轻松和光鲜的过程背后则是单调甚至是辛苦。主持《行走的餐桌》第一季时,密集的拍摄安排让翠花的胃很受伤,她正通过喝中药来调养。在翠花看来,不论是读书还是行路,这种积累都不是浪掷时间。她说:“当我真正有了自己的一档节目,走入演播室时,我会有内容去和嘉宾谈。”
翠花坦诚她曾因“Mike隋”(中美混血,2012年上传视频爆红,其略带夸张但极富地域特征的地道口音受网友追捧)的一夜成名而为自己的未来感到焦虑。好在大学时光的沉淀,让她领会了淡定:“我希望自己像一棵树那样,扎实地生根,等到有一天出名了,风雨真的来了,树也不会倒下。所以,我还是相信厚积才能薄发。”
责任编辑:张蕾磊
谈及未来,已经在中国大学校园里拼命了近五个年头的翠花非常乐观:“我相信,中国有一天会需要一位金发碧眼的中文女主播。”翠花说,只要她一直坚持做着自己的主播梦,她的梦想一定会实现。一直以来,翠花的微博签名是:我把青春献给了中国大地。采访后,翠花告诉记者,这篇文章可以叫做:我把青春献给定福庄(中国传媒大学的地址是定福庄东街1号)。想想,很贴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