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艇
在化石的记录上,我们都可能是一只甲虫,由于曝光过度,我们的身世变得有些模糊,我看不清楚你的脸孔,你也看不清楚我的肢体。但,至少我们都以飞天的姿势烙印在化石里。
想飞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把时光都飞过了,也把生命都飞过了,我只想好好休息,也许就是这样,我才能静静地思考:如何一寸一寸地沉淀在石头里。
小小蠹虫
当我也成为一棵枯干的树木时,我的头发被冬天覆盖了,我的头发被秋天刺青了,但是,春天不知在我的身体的哪个部位。我已枯干,春天还会来吗?春天会在我的嘴唇间说话吗?会在我的指尖发芽吗?
我目睹了一只只小小蠹虫,爬到我的身体挖掘了许多小小的隧道,用它们的翅将我的体内的肉一片一片排出隧道外面。它们攒食着我,我觉得好疼好痒好苦好痛——我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就像地震一样,小小蠹虫张开羽翼,从隧道口纷纷地飞出去,洒落一地的梦絮。
然后,春天来了,春天只在我被蛀空的眼眶里停留片刻,就化为泪水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