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亚洲能源

2014-04-24 05:22:27金焱
财经 2014年11期
关键词:亚洲能源资源

金焱

中国是吞咽世界上所有资源的“大胃王”吗?

对于这个疑问,美国外交关系协会的两位资深研究员易明(Elizabeth Economy)和迈克尔·列维(Michael Levi)逐一把中国资源能源需求背后的诸多因素进行分解。不出意料,中国的巨大需求推动了价格的上涨,但是他们发现其他因素也有不可忽视的作用,比如市场的反应有多快?推动价格上涨的真正作用力在哪儿?看起来所有的变化都是因为中国,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就连中国的“胃口”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大。这个发现让易明兴奋,在接受《财经》记者专访时她说,我们用对比的方式探究了中国投资的维度,发现了很多让我们吃惊的事情。比如说,中国只是世界第三大对外投资国,排在加拿大和美国之后;就是在非洲,中国也只是第四大投资国,在拉丁美洲排名第三,连在自己家门口的亚洲,也才是第三大投资国。

由此,易明和列维得出结论,中国很可能是一大批资源富庶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也是新投资的重要来源,但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区,中国还远不是占支配地位的投资者。

在他们的新书《尽其所能:中国对资源的渴求是如何改变世界》(By All Means Necessary: How Chinas Resource Quest Is Changing the World)面世之际,亚洲经济前景正面临两大趋势的牵扯:亚洲银行的报告指出,主要工业化国家良好的经济前景将带动亚洲生产需求的增长,但亚洲需求的改善将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中国经济增长率的放缓。

亚洲作为统一的地理坐标因为中国的资源能源需求而变得更经济更紧密,但摩擦和不安也随之而起。有数据表明,到2020年,中国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石油消费国,同年,世界范围内中产阶级群体和中产阶级消费的增长主要将靠亚洲推动,同样在2020年,中国公民将占据20%的世界能源消费。

美国力推“重返亚洲”战略却又深陷中东和乌克兰危机;中国亡羊补牢,开始改善与那些关系重大的邻国关系,更热闹的是,相关几方都剑指“丝绸之路”。

中国2013年9月重新包装了“丝绸之路”战略——陆路有古丝绸之路,附之以海上丝绸之路,是个涵盖了40个国家和3亿人口的雄心勃勃的战略。在一系列的商业和投资协议的助推下,丝绸之路的能源格局中,已纳入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等重要能源国家。而在乌克兰问题上的对峙中,俄罗斯又为亚洲的能源逐鹿陡增变数。

亚洲的重要性因为中国的崛起和能源的争夺而超越了简单的经济和贸易,上升到地缘政治和国家战略层面。石油革命带来新的变局,西方国家的能源供给依靠西半球的石油出口国,亚洲国家依靠东半球的石油输出国供给。

不过,易明指出,那种认为“经济一体化的加深必定会带来政治和安全关系上的更加紧密”的说法是错误的。中国作为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世界上人口最多,与14个国家领土相邻并与很多亚洲国家隔海相望,这些先天因素决定了在逻辑上,中国可以成为亚洲一体化的主要中心。但北京却在领土安全和政治上与很多邻国有纷争。最终谁将领导亚洲取决于其国家发展路径,以及其在更广泛领域的外交态度。

中国出击

《财经》:在你的新作《尽其所能:中国对资源的渴求是如何改变世界》一书中,中国对资源能源的需求给世界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易明:我们考察了几乎所有可能的影响,包括贸易和投资、政治以及安全。在贸易和投资方面,中国把各类大宗商品的供应平台放在互联网上。比如,中国对铁矿石的投资振兴了矿山,并促进整个经济的发展;此外,中国对石油等大宗商品价格的上扬也起到了作用。政治上,中国对劳工问题、环境问题和公司治理问题的影响,如在信息透明的方面。

其实,安全和能源资源之间的潜在关联可以在东海和南海、伊朗、苏丹等区域和国家找到线索;中国和哈萨克斯坦,中国和印度,中国和湄公河沿岸的东南亚各国则因水资源而使关系更盘根错节。

在研究的过程中,我们最欣喜的莫过于经常有新发现,比如说,此前我们认为中国对资源能源的需求对全球大宗商品市场的影响,不会有实质区别,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鐵矿石就是区别于其他商品的特例,中国对铁矿石的需求撬开了这个原本被高度管控的市场,使它更富有弹性。这不只是身为作者,更是很多美国人所没有预料到的。

《财经》:那些普遍的共识可能在实际上都或多或少有可斟酌之处,在中国获取资源能源的战略上是否也如此?

易明:围绕中国对资源能源需求一直缠裹着神秘的面纱,基于众多媒体的报道,人们很容易对中国获取能源资源的影响形成既定的印象和判断,但真正地研究所有的数据和历史后,却会得到完全不同的观点。这或许可以颠覆一些既定理论,澄清迷惑,抑或只是加入了细微的差别。

最基本的迷思是,中国对资源能源的渴求规模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或者有人认为这是史上我们见证的第一次崛起强国主动出击,以确保其资源安全并推动经济增长。其实无论是中国与其他国家相比较,还是中国的现在与历朝历代相比,都会发现这种说法不正确。

历史上所有崛起中的大国都曾跨出国门寻找资源来支持经济发展。古雅典人曾经一度痴迷于寻找木材和玉米;美国也在海外有过类似举动,以确保橡胶和铜的供应能跟得上;最近的例证是日本,日本在上世纪70年代早期的能源战略最引人注目,当时这个有大约1.2亿人口的国家,却将世界石油供应的10%纳入麾下。

对比当今的中国,13亿的人口大国大约消费了世界石油供应的11%到12%,这说明市场是能够进行自我调节以适应逐渐增长的需求。比较的视角可以提供一些看问题的重要维度。回顾中国的历史同样有启发,这至少可追溯到明朝,那时中国就已有强烈而持续的需求来确保能源资源的足够供应。

纵观历史,诸多迹象表明中国在这方面很强,当时就明确了谁出去找资源,去哪里找,找什么样的资源和谁会受益等关键问题。当然,700年前与今天不能同日而语,但就“走出去”这一战略的整体定位,过去和现在有很多奇妙的共通之处。

《财经》:“走出去”如果是自古有之的发展战略,现在中国能源领域的海外扩张却饱受争议。

易明:普遍的推断是中国企业会在“走出去”时有压倒性的竞争优势,因为有中国政府为依托,很不公平。当然,中国或中国公司的行事方式与众不同。中国有能力在与对象国签署贸易投资和援助一揽子协议的同时,带来了低廉的劳动力和低成本的融资渠道,这些都是其他国家无法攀比的。

在成本结构上,这种一揽子计划非常诱人。也有这样的情况,就是有中国企业愿意在幕后达成协议,至少这在短期内是有利于中国公司的优势。

细看中国的外交手段選择,似乎北京为“走出去”保证能源安全的体系统筹有序,但细究起来就会发现,作为大规模贸易援助和投资项目的智囊团,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发改委)会把这些小的个案攒成一个大的计划,但国有企业却并非那么愿意参与——国企想要赚钱,想与外国同行竞争,不一定愿意为了宽泛的政治战略目标,而把赌注押在长期的、蚀钱的计划上。很多中国国有企业想投钱获利,想在国际舞台上变得更有竞争力。就怎样才更合理的问题上,发改委和这些企业之间有明确分歧。

《财经》:对国有企业的竞争性仁者见仁,最近陆续有国有企业宣布,计划在不放弃控制权的情况下出售盈利业务,借此筹集资金。

易明:在能源产业中,中国企业的高度分散管理、百花齐放的状态实际要出乎我们的意料。很多美国人认定能源产业在中国有被严格管控的体系,国企是当仁不让的主角。但事实上,以采矿业为例,你会发现不仅仅只是八家到十家的巨型国企走出去寻找资源。相反,更可能是数千家省级或地方的、甚至私人企业踏出国门寻找能源资源。这些企业很明显不在中央政府的控制之下。

这就解释了去年发生在非洲加纳的事件:来自中国南方农村的数千名矿工涌入加纳开采金矿,他们的确提高了行业的生产效率,但很大一部分人涉嫌非法开采并导致了很多环境问题。当加纳政府要求北京参与干涉的时候,北京的回答是,他们是个人或来自于私企,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加纳政府最后清走了一些中国矿工。

中国国企面临着其他跨国企业未遇到过的巨大挑战,因为这些国企被一些政府和地方社区视为中国政府的代理人。在这个背景下,对贸易和投资是否会被政治争端绑架成为很大的忧虑。在很多国家,从哈萨克斯坦到蒙古,从巴西到阿根廷、澳大利亚,很广的泛围内都对中国投资抱以民族主义的反对态度。这些国家中很多已专门立法,尽管他们表示这些法令不针对中国,但法律的时点却表明,对中国投资担心促使其展开新一轮的投资政策收紧。

《财经》: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一大能源生产国和能源消费国,你对中国成为能源大国的担心是什么?

易明:从我的角度来说,最大的担忧来自于中国投资及与其相关的企业社会责任。这个论断和我对中国环境问题的长期关注是有关系的,但同样让人忧虑的还有劳工问题和更广泛的公司治理问题。

大多数情况下,中国公司在国外的行事方式同其在国内没什么两样。

比如在国内没有积极从事环境影响评估的,那他们也不可能会在赞比亚做这件事;如果这些公司在国内执行的安全体系和薪资标准低于国外同行业,那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和秘鲁也不会执行国际的平均标准。就公司治理而言,最能说明问题的例子是,我在巴西时,当地官员告诉我,中国的投资团会认为巴西的官员可以轻而易举地划片地给他们,巴西人说无论多少次他们给中国人解释,巴西市场不是这样运作的,政府没有土地产权,中国人还是不明白。当然在中国,很多土地协议都是地方官员和商人之间秘密非法签订,直接、简单粗暴地征地。

此外,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问题是中国劳工的输出。当然,在中国对外资源能源的投资项目中,与中国劳工有关的冲突经常引来关注,但我们发现这些劳工参与到资源投资项目的比重,远没有那些参与配套基础设施建设的比重高。这可能只是细枝末节,但仍很重要。中国劳工的这些问题非常敏感,很多国家,包括越南和蒙古,正要立法限制资源开采行业中中国劳工的数量。这个问题可能在很多国家成为争端的焦点。

《财经》:中国出台和执行了一系列的措施以改变能源产业过去一味地强调增加产能、保障能源供应,这会带来怎样的长远影响?

易明:中国过去的做法在可预见的将来是否继续?我们的研究表明,中国过去的所作所为不能作预测未来的引子,尤其在企业社会责任方面,已出现很多改善的迹象和证据。在过去的数年中,包括中国进出口银行、深圳证券交易所和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与管理委员会在内的一系列的政府机构都制定了规定,试图鼓励甚至给境外中国公司施压以期其改进,比如公司只有做了项目环境影响评估之后,才能获得国家开发银行的贷款。尽管这样的规定在国内及国外都是抽查,但这代表了一个很重要的趋势。

中国公司本身想站在世界舞台上竞技,因此也有谋变的压力。很多中国公司在国际舞台的竞争中已脱颖而出,他们不希望名声被欠佳的企业社会责任拖累。在秘鲁,当地采矿业中,中国企业的后来者已吸取了早期中国企业的教训,他们试图改变的努力引人瞩目。

自下而上的压力也出现了。环保非政府组织Green Watershed去缅甸做了一系列调查,他们向中国企业传达的信息是,后者需要更多地参与社会交流,而不仅仅和政府打交道。媒体和非政府组织,一直以来都是中国国内推动环保变革的重要力量。对那些走出去的中国企业来说,媒体和非政府组织类似的角色作用才刚刚开始。

角力亚洲

《财经》:中国对资源能源的需求会产生什么样的地区性影响?

易明:在亚洲,中国对资源能源的需求主要牵扯到两个问题:安全和经济。中国正在扩大其势力并延展军队的外沿,部分是为了保证其资源运输线路的安全,以避免中国的海上安全对美国的过度依赖。另外,数十年来,中国对资源能源的需求被理解成中国有更多的安全利益企图、动机和雄心,中国急需将这两者脱钩。

中国对资源能源的投资有重要的经济和政治影响。这方面的投资能够并已成为推动地区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中国做生意的方式会产生问题。比如在缅甸,来自中国的投资越来越多地受到限制和严密审查,因为过去中国的投资经常忽略企业的社会责任;此外,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或许现在对美国仍然有效的经验教训,正成为中国的现实:如果同一个镇压民众的政府做生意,一旦此政府被推翻或者实行改革,民众就会视这些投资为前政权遗留下来的麻烦。

在缅甸,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信任中国并担心来自中国的投资,中国公司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受到严格的检视和审查。

《财经》:乌克兰危机及克里米亚局势的变化对能源产业究竟意味着什么?俄罗斯是否会将其重点转移到亚洲、远东地区?你认为莫斯科向亚太地区倾斜是否会为该地区带来变数?

易明: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干预在欧洲和亚洲已然掀起了連锁反应。欧洲已经在逐步减少对俄罗斯天然气供应的依赖,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可能会加快欧洲摆脱受制于俄罗斯的速度。

与此同时,俄罗斯已经把关注点投放在远东,把中国和日本作为其能源的买家,同时,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公司已经同中日两个亚洲国家签下了数个大单。这可能也构成了俄罗斯东进计划的一部分。但在这个节点上,俄罗斯只是把能源放到了谈判桌上,因为俄罗斯并不是驱动这个地区经济增长的引擎。

《财经》:以中国为代表的亚洲国家与俄罗斯之间今后通过加深能源合作走得更近的空间有多大?

易明:俄罗斯在克里米亚的行动已使中日两国在政治上陷于尴尬境地。在俄罗斯正式宣布克里米亚成为其一部分之际,日本正与俄罗斯召开双边投资论坛,论坛本来的目的是促进两国经济关系的发展。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于是搁置了与俄罗斯放松签证、投资和加强防务关系等议题的双边谈判。

对常与俄罗斯在联合国安理会等国际场合合作的中国来说,克里米亚问题迫使北京要小心翼翼地寻找一个中间立场——既不谴责,也不表示支持俄罗斯的行为。即使中国可能会欣赏俄罗斯勇于挑战西方的态度,中国也不会对一个扩张主义者感兴趣,何况俄罗斯是个不尊重他国主权的国家。

《财经》:在亚太地区,中国与其邻国为友的努力却被海上各种领土争端所稀释。这种紧张局势有多少是对自然资源的渴求造成的?

易明:我不认为中国与其他国家的海上领土争端主要是出于对资源的追求。能源资源只能算是其中的一个因素:从东海到南海的石油和天然气储备、渔业资源,以及希望保护资源运输线的需要,但是这类能源资源的争端一直都存在。

目前我们看到亚太地区日渐紧张的局势和争端,来源于不同国家战略上的失策和中国增长的军事实力之间的相互作用。中国海军扩张其实力的渴望已经存在几十年了,这都有案可查,现在只是首次真正行动起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财经》:中国与邻国的领海争端,尤其是与日本和菲律宾的争端,会不会逐渐恶化?

易明:我对中国和其邻国之间日益紧张的局势很担忧。目前看来,争端中的任何一方都没做任何实质的努力来使这种紧张的局面得以缓解。擦枪走火的危险很大,美国因与该地区内的几个国家都有防护协议,美国被牵扯进亚太地区冲突的可能性也在加大。

《财经》:人们猜测奥巴马的亚洲再平衡外交政策是通过日本、韩国和菲律宾等盟友遏制中国,同时,俄罗斯与西方及中国都把目光投向了中亚。对中国来说,新丝绸之路战略在国与国的关系上会带来怎样的变数?

易明:重返亚洲战略不是意在遏制中国,而是保证亚太地区继续过去半个世纪以来的和平与稳定的一种努力。这个战略包括三个部分:在经济上推出《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在地区安全上,增加美国在该地区的军事部署和与地区内国家的协调合作;在政治上帮助该地区一些不发达国家(如缅甸等)建立健全政治体系。中国事实上在这三个方面与美国已经开展、或正在考虑有所合作。

中国与中亚日益紧密的合作也非再平衡战略带来的结果,比如,上海合作组织早在美国的再平衡计划宣布前就成立了,尽管会有倾向认为中国与中亚的合作是平衡美国战略的砝码。此外,中国与中亚各国的关系,在经济、安全和政治上都不能等同于中国与东亚及东南亚各国发展关系所带来的益处。

东亚和东南亚很多国家在经济、政治和军事实力上都比中亚诸国先进太多。它们中有二十国集团的成员国,它们像中国一样在国际舞台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为中国带来解决全球性问题的合作机会,为中国的产品提供差异更大的市场和更加富有的消费者,并拥有更加高端的对外投资和外资合作的机会。

《财经》:美国计划将于2014年底将军队撤出中亚。是否随着军队和资金的撤出,掌握资源富庶的中亚国家经济命运的俄罗斯会与中国在中亚开始竞争?

易明:中俄两国对于中亚的能源基础设施该如何发展有不同的见解和眼光,虽然中国对该地区的投资增长势头强劲,但俄罗斯对该地区的影响不会这么容易就消失。

《财经》:根据国际能源署发布的2013年世界能源展望特别报告,东盟十国,外加中国和印度,正在把国际能源体系的重心加速转向亚洲。这意味着什么?我们会看到更多的竞争还是合作?

易明:亚洲地区的一体化进程是一个让人神往又相当复杂的过程。事实上,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还将这种一体化趋势提出作为即将在北京举行的2014年亚太经合组织论坛的主旨。问题不在于更大范围的一体化会不会出现——这种趋势已通过投资和贸易、移民,以及高速公路、铁路、港口和能源基础设施的开发实现了,真正的核心在由谁推进这样的一体化进程,以及什么才是最终的结果。这种合作的同时竞争的态势已然出现,尽管基础设施本身可以促进合作,但对于基础设施的构想和建造,那些地区强国真正感兴趣的只是基础设施是否确保了自己的利益。

中日两国在东南亚都植根很深。中国在东南亚的基础设施建设上的触角伸得更广,但日本在该地区的整体投资规模则更大。同时,印度在南亚和部分东南亚地区经济发展上也扮演了推动者的角色。当然美国是一个不确定因素——身处在万里之外却是维护地区安全的重要力量,地区经济的重要参与者和促进地区内政治能力形成的重要贡献者。

需要指出的是,那种认为“经济一体化的加深必定会带来政治和安全关系上的更加紧密”的说法是错误的。中国作为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世界上人口最多,与14个国家领土相邻并与很多亚洲国家隔海相望,这些先天因素决定了在逻辑上,中国可以成为地区一体化的主要中心。但是,北京却在领土安全和政治上与很多邻国有纷争。随着中国的军事实力增强,其外交策略也显得更加锋芒外露。中国在资源能源上的投资引发了担忧,也导致地区的紧张局势。

最终谁将领导亚洲取决于这个国家发展的路径,以及其在更广泛领域的外交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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