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明星与抑郁症

□笑笑

大话天下

喜剧明星与抑郁症

Comedy Stars and Depressive Disorder

□笑笑

第一百零一回

本期有请笑笑先生接着讲——

台上流光溢彩好不热闹

幕后人生寂寞有谁知晓

诗云：

人皆俗骨与凡胎，

得道心轻展异才。

可惜无明难自省，

不知欢笑悲中来。

今年8月12日，我正在北京的家里听国际台一档欢乐节目《飞鱼秀》，忽然主持人小飞停下来念了一则短信：好莱坞巨星罗宾·威廉姆斯自杀身亡。小飞不相信这是真的，说巨星们经常“被死亡”，这事儿先不要信，等证实一下再说。几分钟后，小飞果然证实了这并不是一条假新闻，罗宾·威廉姆斯真的死了。

这个罗宾·威廉姆斯可是个大人物，他是美国电影金球奖、奥斯卡奖以及艾美奖的常客。他演过的电影《心灵捕手》、《早安越南》、《窈窕奶爸》等，全世界观众都非常熟悉。喜剧类最佳男主角的奖项常常会让他抱入怀中。这么一个在银幕上总是给人带来欢笑的人，怎么就突然自杀了？

抑郁症是杀手

罗宾·威廉姆斯自杀当天，他的媒体代表发表声明说，罗宾·威廉姆斯已患抑郁症多年。人们这才明白，原来这位每天给人们带来欢笑的喜剧明星自己并不快乐。

抑郁症，近年来人们听这个词汇听得太多了，张国荣自杀是由于抑郁症，韩国女星李恩珠自杀是由于抑郁症，《蜡笔小新》之父臼井仪人，也是因为抑郁跳崖自杀。

抑郁症的得病原因之一是压力太大。人们说，这个罗宾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他曾经有一年拍8部电影的经历。他有一次说，如果有人说“有部电影上映了，但那里面没有你”，这样的话就会让他精神非常紧张。接下来，他就会更加拼命地工作，因为担心人们忘记他。

这种性格的人对自己都非常狠，也靠别人的评判活着。如果有人对他的电影说三道四，他同样会有特别大的精神压力。

精神压力太大，得找渠道释放。从上世纪80年代起，他就和圈子里的一些人一起沾上了毒品，同时也染上了酗酒的毛病。直到他的大儿子出生，罗宾才下决心戒毒。还算有毅力，罗宾·威廉姆斯把毒品和酒精一戒就是20年。但本世纪开始后，他再次酗酒。人们翻开有关他的记录发现，2003年他在阿拉斯加时又开始喝酒。说起喝酒的原因，一般人会觉得非常奇怪——他说，在那个地方，感觉一眼能望到边，能看到世界的尽头。这个想法让他感到特别害怕。

阿拉斯加位于美国北部，他所在的地方还没有到达最北边，但他的这种恐惧感不知从何而起。人们问他到底害怕什么？他说，一切都让人沮丧。很显然，那时候他就已经得了抑郁症。

他试过去康复中心戒酒，在那里，人们问他，你会不会也给康复中心的人表演喜剧？

“有时候会。也很有趣，但你怎么能在整个治疗中表演一出喜剧？演着演着，还是会掉下泪来。”他说。

人们会问，罗宾演了那么多电影，得了那么多大奖，又是那么富有，为什么不找心理医生早点治疗？

实际上，当他的行为已经有些奇怪的时候，抑郁症肯定已经找上门来，他在戒毒戒酒的过程中也会有心理干预，只是这种干预的重点有所不同。最终罗宾还是被抑郁症杀死了。

大明星不快乐

曾经有一个幽默小品说，有一个人去找心理医生看病，说自己患上了抑郁症。“这种病有一种方法可以治，这个城市的人都是用这种方法治好的”，心理医生告诉他，“你去剧院看一出剧，那个台上的小丑男主角非常有意思。戏连看三场，你的病就能好一大半。”

听了这话，那个病人悲从中来。你猜怎么着？因为，这个病人就是那个小丑男主角。

罗宾的去世，让人们更多地关注喜剧演员。这一关注不要紧，人们发现有几个世界有名的喜剧演员也得了抑郁症。他们是美国喜剧大师金·凯瑞和英国的憨豆先生罗恩·阿特金森，还有一位意大利喜剧明星萨多·帕尔拉。

按照心理学家的说法，一个人的行为、性格与他童年时代的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金·凯瑞的童年非常不快乐。那时候他家里非常穷，16岁时不得不辍学，妈妈身体不好，常年卧床，为了让躺在床上的妈妈高兴一点，他常常表演一些滑稽动作，比如从楼上摔下来，撞墙，有时候他还会向一只蟑螂祈祷。这样习惯之后，取悦别人成为他的动机，也成为他的动力，但那也成为心理上永远的阴影。

从心理成长的角度来看，取悦别人的心理状况会导致一系列心理问题，而喜剧艺术家往往一辈子要面对这些问题。他们要考虑观众，要考虑怎样卖力表演才能让观众发笑。

当一个人想取悦别人的时候，往往是与恐惧联系在一起的，怕失去工作，怕失去亲人，怕失去关系，一旦被这种恐惧抓住，内心就会有很多冲突。如果自己的心灵达不到解决这种冲突的坚强度，就可能被恐惧死死抓住，不能自拔。罗宾·威廉姆斯可能就属于这样一种情况。

而金·凯瑞似乎找到了与内心冲突和解的办法，他研究佛教、基督教，甚至研究中国的道家哲学，知道了无欲则刚的道理。他适度控制欲望，开始放弃生活中许多享受，回归单纯，他不吃糖、奶制品与工业加工食品，谢绝各种咖啡因食物及饮品，不抽烟，家里摆设也很简单。他有两句话老挂在嘴边：蛋糕好吃也不能多吃……人不能拥有太多……

我们再说说憨豆。憨豆的抑郁症可能与他太过重视社会评价有关。据说，他得抑郁症，是因为他的那部《憨探奇案》公映后，被批评家们批得体无完肤。这件事让憨豆很受伤。

在那部电影里，憨豆扮演一个特工，为了找回女王丢失的皇冠，在整个调查工作中洋相百出，但他总能逢凶化吉，最后还凭借运气完成了任务。电影一上映，批评声便铺天盖地。这些批评家说，憨豆在电影中一味地耍宝卖傻，表演粗俗不堪。

憨豆一向非常在乎自己的名声，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本来，一个完美主义者在台上出尽洋相取悦别人，就够让人痛苦的了，电影出来后还得让人说三道四，这种压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所以，像憨豆这样的人得抑郁症，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有情绪别强忍

罗宾自杀后，人们才看到了喜剧演员的另一面，这一面实在让人震惊。

人们发现，适合这一职业的人，首先要敏感。只有对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保持高度敏感，才能捕捉到其中的趣味。那些优秀的喜剧明星，他们对生活的观察角度总有与别人不同之处，他们对生活的感知也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而且，很多喜剧表现的，是小人物无奈中非常滑稽的一面。这些人得用嬉笑面对困境，以表面的欢乐去面对生活中的失败。

可以想像，长期扮演这样嬉笑着面对生活困境的小人物，难免不会让角色影响自己。一方面，自己高度敏感，另一方面，自己又一直以欢乐驱悲伤，这两种特质都是抑郁症的诱因。

心理专家警告说，实际上，不光喜剧演员，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如果自己属于这种性格特质，就一定要警惕，在逗乐别人的时候，要注意内在觉察，看自己是否真正快乐。换句话说，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别强装着高兴。当你非要压制自己的悲伤，并相反表现出极大的快乐时，最终会面对更大的悲伤。

曾听一个心理学家讲过香港著名笑星肥肥的故事。肥肥年轻时爱上了风流倜傥的郑少秋，并结婚生子。但女儿不到8个月时，郑少秋就和她离了婚，并且，这时候，肥肥知道，郑少秋已经和别人生了孩子，而且孩子和她的孩子差不多大。肥肥从此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和糖尿病，头发都差不多掉光了。她去加拿大看望亲人的时候，被粉丝认出，说，肥姐啊，很久没看你节目了，你可是香港开心果啊，我们期待着你重返荧屏。

一句话，肥肥得到鼓励，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感。于是再回去，再以开心果的形象站在大众面前。

但这种开心果形象其实是假的。因为是开心果，大众会把一些不开心的事情通通倒给她。而她，为了保持自己在公众面前的开心果形象，从来不将自己最悲惨的一面在人前展现。

最终，肥肥虽然不是死于抑郁症自杀，却是死于癌症。这与她长期压抑自己有直接关系。心理专家说，某些感受产生了，如果你不接受它，相反还在压制它，那么，它就会通过身体途径来表达。也就是说，老是在人前欢乐、人后悲伤的人，如果不得抑郁症，也会得其他身体疾病。

以往，我们总是赞美一种品德，说谁谁总是把快乐带给别人，把悲伤留给自己。其实，这种赞美大错特错。首先，悲伤不是罪，有悲就是悲，有乐就是乐，这都是人类正常的情感，大可不必因为悲伤而有罪恶感。再说，如果真是把快乐给别人，把悲伤留给自己，那不是天下第一傻瓜吗？

这正是：

完美人生难三全，

苦行修成恨满天。

休说浮名与光鲜，

身心不安也黯然。

责编／杨立华

ylh@lnddgr.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