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总裁痴心涟漪

2014-04-18 18:30五枂
故事家 2014年2期
关键词:伊藤刘海医生

五枂

前情提要:上集讲到林悦尔遭遇绑架,她被成功解救出后很感谢那次经历,因为特殊经历让她明白:爱就要勇敢表达出来,果断相依相偎,正当她与心爱的人顾夕岑沉浸在满心的安稳中时,又一次命运的波折袭来……

出国治病

吃完早饭,顾夕岑和林悦尔两人手牵手,进行最普通的约会。“决定什么时候走了吗?”林悦尔淡淡地问。他望着她,缓缓出声:“明天。”林悦尔小声嘟囔着:“怪不得要带我出来,原来是想提前弥补一下啊。”顾夕岑深深地凝视着她,温和地笑着,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外面又飘起了蒙蒙细雨,空气里都弥漫着湿气,顾夕岑刚与林悦尔分开就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伊藤对着电话喊:“岑,什么事?快说!”顾夕岑安静地开口:“我得了癌症。”

很快,伊藤赶了回来,米恩和米莎也得知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晚上吃过饭后,林悦尔在厨房洗碗,顾夕岑则来到卫生间,跪在马桶前将今天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直到吐出胃酸。中毒的反应,比预期要快。

夜里他毫无睡意,就这样一直望着身边的她。胸口起伏的幅度开始变大,他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许多,他强忍着不适,悄然下了床。顾夕岑扶着墙,艰难地来到卫生间,疼痛感又向他袭来,这一次,来得更强更猛。他全身无力,双腿马上软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撑着,垂着头,因为疼痛,清美的俊颜纠成了一团,身子颤抖着。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半梦半醒之间,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顾夕岑靠坐起来,慢慢掏出手机,给伊藤打过去:“伊藤,过来……接我吧。”

清早,林悦尔裹在被子里,身子还是冰冷得很,她翻了个身,不安地睁开眼睛,旁边的人早就不见了影子。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披上衣服下床,推开门出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里的米莎。米莎带上她直奔机场,路上告诉了林悦尔事情的原委。

刚到入口处,车还没有停稳,林悦尔就推门下来,朝里面飞奔进去。米莎停好了车子,边追她边给米恩打电话:“米恩,你们在哪儿?小悦过来了,你想办法拖住夕岑!”

茫然地面对来来往往的旅客,林悦尔想起波士顿,马上跑到安检口,刚要过去就被安检人员拦下了。林悦尔挣扎着,引起了四周人围观。她急得眼圈泛红,哽咽着。安检人员在一边皱着眉头劝说,林悦尔只是坐在地上哭,安检人员不耐烦了,就要上前拉起她,刚要碰到她,就被人抓住了胳膊。安检人员回过头,看到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这会儿正满眼疼惜地望着坐在地上的女人。

这时,米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晃了晃手里的机票。伊藤眼前一亮,赶紧说:“小悦,跟我们一起走吧!” 病情恶化

位于波士顿的麻省总医院,拥有全球最先进的医疗团队和医疗技术,伊藤通过朋友联系到了Walker医生,他是世界著名的非小细胞肺癌和骨髓癌的专家。

病情发展得比想象中还要快,才几天光景,他就连做最基本的运动都成问题了,每天更多的时候,都是待在床上,不是抽血就是化验,接受这样或是那样的检查。即使医生不说,顾夕岑心里也很明白。

肿瘤转移了,多么可怕的字眼啊。离开病房后,林悦尔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吸了吸鼻子后,她重拾坚强,去找了Walker医生。

walker医生虽然久负盛名,却是个三十出头的一名亚裔年轻医生。他翻出顾夕岑的病历,扫过一眼说:“林小姐,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听到他的话,林悦尔的心倏地下沉……

看到伊藤,林悦尔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走进病房,看到昏迷的顾夕岑,伊藤下定决心:他必须找到救他的办法!如果walker医生不行,那就再找其他的专家!

两天了,顾夕岑的病情没有任何的起色,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只有当着林悦尔的面,才肯吃一些。到最后,他吃的全部都会吐出来,甚至还吐出了黄色胆水……

吃过药,顾夕岑又睡着了。林悦尔在一边悉心照顾着,不断安慰着他。这时,walker医生走了进来,他说:“林小姐,顾夕岑的情况很不乐观,接下来,我们需要为他做化疗。”林悦尔很镇定地点下头。

化疗通常都会伴有副作用,还好walker医生选择的都是副作用最小的药,包括治疗方案,都是他和几位专家研究了很久才定下的。他是因为感染了致癌物,体内存在原病毒,会加速癌细胞的分裂和转移,直到全部占据他的身体,治疗起来相当棘手。

现在,所有人都在跟时间赛跑,想通过化疗抑制住病情,然后迅速找出有效的治疗方法。但令人失望的是,化疗并没有对他起作用。

离开walker医生的办公室,林悦尔缓缓往回走,回到病房时,护工Patricia正在照顾顾夕岑。他现在每天都会晕睡十几个小时,清醒的时间里,又大多会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一天当中,很难跟他说上几句话。

“小悦……”他低低地叫了她一声。林悦尔回过神,发现他醒了,连忙笑了:“我在,感觉好点了吗?”

“小悦,别为我……再撑着了。”他利用难得的清醒时间,说出了想说的话。“说什么傻话呢?”林悦尔瞪他一眼,“不为你撑着,我还为谁撑着?再说了,你很快就要好了,我撑一阵子又有什么关系?”

他眸光微动,闪烁着怜惜与不忍:“回……回到哥的身边吧,他还爱着你。把你交给他,我放心。”他安静地说。林悦尔脸色陡变,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顾夕岑,你在说什么?你让我去找顾忘川?”

顾夕岑用意志在强撑,保持着片刻的清醒,他声音很轻:“人都会犯错,对他的惩罚也已经够了,你回去,他会比珍惜自己的生命还要珍惜你。因为,他是我哥,所以,我相信他。”

“顾夕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是你们兄弟俩的皮球吗?可以随意地踢来踢去,他不要的时候就传给了你,你又不想要了,再踢回给他……”林悦尔气极了,说到最后,她哽咽着转身就走。谁知,刚推开门,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她一惊,回过头,看到顾夕岑摔下了床。

林悦尔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她急得直哭,想要扶起他,但暴瘦的她却一点力气都没有。顾夕岑同样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她,他靠在她怀里,困难地喘息:“别走,别走……”

“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她哭着抱紧他。靠着她,顾夕岑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他下意识地抓紧了她,生怕她下一秒就会走掉:“小悦……把灯打开,这里好黑,我看不到你的样子了……”

林悦尔心头一震,颤抖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到他瞳孔一动不动,她的心疼得滴血,搂紧他轻声说:“灯坏了,我马上找人来修,会修好的……”

顾夕岑双眼开始涣散,渐渐,没了声音。林悦尔用尽力气,伸手按下呼叫器叫来护士,帮着将他抬到床上。看到又处于晕睡状态的他,林悦尔第一次感到了身心俱疲。

她又去找了walker医生,听到她的话,Walker医生沉默了,半晌才说:“癌症晚期的病人,会出现失明的症状。当然,如果病情有所好转,失明也只是暂时性的。”

林悦尔全身冰冷地回到病房。安静的病房里,他在晕睡,她的脑子开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起身,她掏出电话来到阳台上,犹豫了片刻,终于拨了顾忘川的电话。

“喂,小悦?”那边是顾忘川沙哑低沉的声音,仅仅只是从声音就能听得出,他这段日子过得不好。林悦尔咬了下唇,抬头凝视着这边湛蓝的天空,轻轻地说:“夕岑病了,癌症……如果有时间,你来一趟波士顿吧。”那边一阵静窒。顾忘川做了个深呼吸,很快,他沉着而又沙哑地说:“地址给我,我马上订机票。”

林悦尔报上地址后,电话便挂断了。尽管顾夕岑不希望他的家人知道,可是,她却不能剥夺家人与他的见面权利!第二天,顾忘川就赶来了。

新生命的出现,重燃希望

林悦尔带顾忘川来到病房时,护工Patricia已经赶了回来,并给林悦尔带了午餐。林悦尔很感激,吃了几口,就放下来,赶紧跑到卫生间,干呕得厉害。Patricia跟过来,担心地问:“林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你要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啊,顾先生还需要你呢。”她摆摆手:“没事,就是恶心。”

Patricia突然问道:“林小姐……你是不是怀孕了?我生了四个孩子,很了解这种反应的。”林悦尔的脚步顿时僵住。林悦尔怔愣着,眸中尽是错愕。怀孕……她根本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可是,算算日子,她这个月已经迟了两个星期……顾忘川内心很诧异,但他依然带着林悦尔去做了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的确怀孕了,已经半个月了。

她心情复杂地回到病房,顾夕岑仍在沉沉地昏睡着。林悦尔取来一条热毛巾,给顾夕岑轻轻擦拭着面颊。顾夕岑的眉头轻轻蹙了下,又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对上他还有几分迷离的眸,林悦尔赶紧低下身:“夕岑!”

顾夕岑的眸眯了又眯,渐渐,他的意识恢复清醒,伸手摸索着,林悦尔会意,马上握住了他的手。林悦尔平静地说:“告诉你件事,我怀孕了。”他突然激动地说:“真的吗?”林悦尔直接抓过他的手,放在小腹上:“在这里,感觉到了吗?”他眯了眯眼眸,最后,慢慢闭上了,枯瘦的手却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抚摸着。

不一会儿,顾夕岑的眉又蹙了起来,脸色蜡黄,双唇都失了血色,额头上隐隐现出汗珠。知道他正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林悦尔立即按下呼叫器,叫来护士给他打止痛针。

顾夕岑这才慢慢平静下来,随即,又陷入了晕迷之中。林悦尔就这样陪在他身边,望着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顾忘川看到从前健康的弟弟变成了这样,内心很悲痛。他想替林悦尔分担一些,但无奈他外出期间公司突发状况,他被迫返回了E市。

送别了顾忘川,林悦尔刚回到病房,门就被人推开了。伊藤风尘仆仆地进来,下巴上惊现一片胡楂。林悦尔站起身,看向来人,闪烁的眸光里充满了期待。

伊藤一把拉住林悦尔的手:“我找到了一个人!”林悦尔的心提了起来,颤声问:“什么人?”伊藤兴奋地说:“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他爷爷曾是二战时期的军医,是权威专家!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那里,不过,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但是没关系,我把他的孙子带来了!”

林悦尔听了很激动,她急问道:“那个人呢?”“他想了解一下岑的病情,我就先带他去找了Walker医生。”

两人正说着,walker医生和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走进来。他的脸部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上去很像中东地区的服装风格。

伊藤说这就是维萨。林悦尔上下打量着他,他看上去很年轻。维萨径直走进来,walker医生跟在他身后,边走边将顾夕岑目前的情况说给他听,从他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对维萨很尊敬。

维萨听着,一双宝石蓝的眸散发着碧海般清澈的光泽,有丝神秘的气息。他问了好些几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Walker医生听罢有些惊诧,没想到,他连他们正在研究的病理课题都了如指掌,随即便耐心地解答起来。

维萨回眸:“我要他的血液分析报告。”声音异常冷静从容。Walker医生很自然地应下,说完就出去了。不大一会儿,有护士将他要的血液分析报告送了过来,维萨接过来,不过随意地翻看了几一下,便丢了回去:“行了。”

小护士离开了,伊藤马上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治疗啊?有具体的方案了吗?到底要怎么下手?”维萨转过身,目光扫过伊藤,高傲得像一只骄傲的孔雀:“问那么多干吗?你行就让给你做,不行就把自己当哑巴!”

林悦尔微微愣了愣,没想到他这个性子倒挺强势的,说话也犀利刻薄了点。伊藤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他的刻薄,好脾气地赔着笑脸:“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吧,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呢?”

“你说呢?”维萨瞥了他一眼,朝门口走去。伊藤刚想跟林悦尔交代些什么,他就不耐地回过头:“你是想我浪费休息的时间在这里等你吗?”伊藤尴尬地一笑,跟林悦尔比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就匆匆跟了上去。

病情稳定下来

第二天,维萨等人来到医院时,walker医生也早早就等在了这里。作为一名享誉全球的专家医生,他对维萨没有半点排斥,反而还态度认真,无论他提任何要求,都会立即配合,俨然成了他的副手一样。

这让林悦尔等人心里有了些底,他们有可能看错人,但Walker医生不会,想必维萨自有他的过人之处。维萨扭头就跟Walker医生说:“给我腾一间化验室出来。”Wa]ker医生没有二话,点头道:“没问题,跟我来吧。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两人离开后,林悦尔守在顾夕岑的床边。整整一天他持续陷入深度昏迷,没有苏醒的迹象,林悦尔开始着急了,她去找了Walker医生,他正跟维萨在化验室里。看到林悦尔的时候,Walker医生一脸兴奋,出来后就指指里面的人对她说:“林小姐,你们这次真的是找对人了!”

林悦尔觉得这无疑像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回到病房后,她将这个好消息又告诉了伊藤,病房里的气氛变得不同了。

直到很晚的时候,维萨才离开化验室,Walker医生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是三支针剂,分别是红白绿三种颜色。维萨摘下脸上的口罩,透了口气,懒洋洋地说:“给他注射吧。”

看到他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时,Walker医生也愣了下,不过很快拿起针剂亲自给顾夕岑注射。林悦尔紧张地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这会儿正下意识地捂在小腹上,想要让肚子里的宝宝也给她一些希望似的。

Walker医生连续注射了三支针剂,又守在那里观察了20分钟,直到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反应,才真的松口气:“还好,药物不排斥。”

维萨早在预料之中,他慢悠悠地说:“现在瞻仰遗容还早着呢,回去准备晚餐吧,我肚子饿了。”林悦尔恋恋不合地从顾夕岑脸上收回视线,转过身,一笑:“好,现在就回去。”

回到公寓里,维萨往沙发上一坐,抬起腿:“酸了。”伊藤再次深呼吸,微笑:“好,我给您老捶捶。”

维萨摘下面罩,丢到一边,又勾勾手指,叫来林悦尔:“我还要吃之前你做的那种饺子。”林悦尔笑着应道:“我去买菜。”伊藤赶紧站起来:“小悦,你怀孕了,不能这么辛苦,你到房间里歇着去,待会儿我出去买。我会搞定一切的!”伊藤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到房间里,还用力地拍拍胸脯。

关上门,伊藤又赶紧进厨房,准备做饭。幸好这边食材很多,想做什么都是现成的。见他在里面忙活,维萨慢悠悠地走过来,倚靠在门口,蓝眸抬起,扫过他:“你也喜欢她?”

他突如其来问这么一句,吓了伊藤一跳。“怎么会呢!”他边洗菜边说,“你不知道,那两人能够走到今天,其实挺不容易的。本来以为就要开花结果了,可谁又知道,岑会生了这场重病呢?我是岑的兄弟,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女人和孩子就是我的责任。哪怕将来我不管自己的孩子,也会照顾他的。这是我答应过的。”

维萨看到他脸上的那抹真挚,扬起眉,好似才算真正认识这个重情重义的男子。他转过身:“动作快点,我不喜欢饿肚子。”伊藤认命地应了一声,又加快了动作。

饺子出锅了,皮是皮,馅是馅,分离得很成功。看着那一盘黏糊糊的东西,维萨漂亮的脸蛋浮着一片阴云:“这是喂猪的吗?”

伊藤的脸上和身上都沾着面粉,看上去有些滑稽,他也盯着那盘东西很费解:“奇怪,昨天看小悦做得好像很简单,怎么我做起来就不一样呢?”维萨冷笑:“同人不同脑子,智商负数的,怎么也正不了。”

伊藤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就算是法国警察局的最高指挥官,也不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现在可好,居然会为了一盘不像样的饺子,被数落成这样!

想到还需要这刻薄家伙的岑,伊藤就使劲咬牙挺着,赔着笑说:“我再去做一次。”

他转身就要进厨房,维萨却冷哼着:“结果会有区别吗?”说着,他竟然抓起了筷子,熟练地使用起来。看到他张开尊口,动作缓慢地吃着,伊藤震惊了。

整整一晚,林悦尔都睡得不踏实,她不知道维萨给的解毒剂管不管用……她的一切担心,终于在看到夕岑的那一瞬释放了。

突如其来的求婚

她和伊藤来到医院时,夕岑已经醒了,虽然仍是全身无力,不过,意识却很清楚。

“小悦……”他轻声叫着她,林悦尔赶紧过来。他握住她的手,半合着的眸,还是没有恢复视力。但林悦尔相信,只要有维萨在,用不了多久,一定可以慢慢恢复的!

Walker医生一早就过来做了检查,见他没有任何排异现象出现,算是真的放心下来。他说,还要持续观察一周,等CT报告结果出来才能知道肿瘤有没有得到有效的抑制。

虽然顾夕岑的清醒时间没有持续多久,但大家仿佛都看到了希望,病房内的气氛也不再那么压抑。就这样过了三天,顾夕岑早上醒来时,竟微微愣住了。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双眼居然又可以看见东西了!

他第一时间去寻找林悦尔的身影,不大一会儿,林悦尔就走进来了。迎上他的视线,林悦尔倏尔怔了下,慢慢走过去,同样抬起手晃了晃。顾夕岑笑了,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温情:“我能看到了。”林悦尔欣喜地惊呼一声,扑过去就抱住他的脖子:“太好了!夕岑!”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顾夕岑安静地坐在她对面:“我想仔细看清楚你。”林悦尔捋了捋长发,朝他挤挤眸子。他抚着她的发,温和地凝视着她。她真的瘦了很多,尤其是还在怀孕的情况下,这让他更加不忍。

得知顾夕岑的视力恢复了,伊藤高兴得不得了。他戴着围裙,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握着电话:“小悦,你先在那里陪着他,我晚些时候过去……”

挂上电话,他激动得>中进客厅:“维萨,你真的太厉害了!”顾夕岑的好转,让伊藤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维萨侧卧在沙发上,慵懒地抬起蓝眸:“不然呢?你请我来只是吃你做的那堆难吃的东西?”

伊藤心情大好,十分快乐地回到厨房,一边哼着歌,一边挥着铲子,丝毫不觉得,作为榜上有名的赏金猎人的他,牺牲形象做这么委屈的事有什么不对!淡淡地,维萨的目光又瞥过他那边,性感的薄唇,微微翘起……

一周后,顾夕岑已经可以下床了,CT结果表明,他的肿瘤没有持续扩散。Walker医生信心十足地表示,只要病情得到抑制,他就可以按照之前的方案进行治疗。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林悦尔脸上的笑容多了,脸色也好了很多,每天都在病房里陪着顾夕岑。肚子里的宝宝,给了她重新做母亲的期待。

林悦尔挽着他,慢慢走在医院的休息区:“累不累?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她扶着他,坐在休息椅上。顾夕岑抬起头,迎向阳光,眯起了眼眸。之前从来没有觉得,每天都能看到的阳光,其实是那么耀眼、温暖。从现在开始,每天都能做的事,每天都能看到的人,他想要更好地珍惜。

收回目光,他慢慢站了起来,对着林悦尔,单膝跪地,举起不知何时早就准备好的一枚钻戒:“小悦,嫁给我吧。”林悦尔完全震惊了,她怔在那里,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他在向她求婚!他的举动,马上吸引了四周的注意,看到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祝福的微笑。

顾夕岑虽然消瘦,但依旧俊美的脸上尽是深情:“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痊愈,但我只想把我能给你的幸福,全部给你。”林悦尔的眼睛湿润了,心头都被满满的幸福感堆积着,她点头,不住地点头。

顾夕岑终于也露出了微笑,将戒指戴上了她的无名指,起身,把她拥进了怀里:“你不该让一个病人等那么久……不过,看在你答应了的分上,我决定原谅你了。”回国

自从不再持续性地晕迷之后,顾夕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随着治疗,进食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在林悦尔去医院照顾顾夕岑的时候,伊藤就成了维萨的专属用人,必须随叫随到,还不能有脾气。伊藤咬牙强忍着,只要他兄弟还在医院里一天,他就要把这个家伙当成菩萨一样供起来!

护工Patricia走进病房时,奇怪地说:“外面有位小姐,一直在走廊里转来转去,很像中国人,所以我问她是不是来看望顾先生的,她也不说话。”

“我出去看看吧。”林悦尔推门出去,竟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站在走廊里低着头的,正是温馨。她踌躇地站在原地,林悦尔朝她走过去,轻声问:“你是来看夕岑的吗?”温馨头压得更低了:“我知道岑叔叔病了……”

林悦尔望着她,倏尔笑了:“进去吧。”温馨身子一震,诧异地抬头,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在她身后,温馨犹豫着走进病房,站在门口就不敢再靠前了。顾夕岑抬起眼眸,看到站在那里紧紧绞着小手的人,冷淡出声:“你过来。”

温馨咬着唇,小步地挪过去:“岑叔叔,我错了,我不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要是早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难为小悦阿姨的,也不会害你去找迪克,更不会……”说到最后,她便哭了起来。“你真的知道错了?”他声音微冷。温馨一个劲儿地点头:“不止是我,温暖也知错了,可是她害怕你,所以不敢出来。”

林悦尔失笑,朝她招招手,让她坐过来。温馨一直都显得手足无措,揪着衣角不敢抬头。顾夕岑仅是淡淡扫过她一眼:“想转行吗?”温馨眨巴下大眼睛,想了下,悄悄点了下头:“想。可是,我又不敢。”顾夕岑明白她的意思,做杀手这一行的,都是在通缉榜上挂了名的,就算想隐名埋姓,也不会那么容易。不是警方找到你,就是仇家找上门。

“想做赏金猎人吗?”他突然问。温馨愣住了,张着嘴巴半晌才讷讷地问:“我……我可以吗?”“有我带你进入这个圈子,没什么是不可以的。”他淡然的口吻不失霸气。而温馨更是再清楚不过,他是这个圈子里的黄金猎人,有他做保障,她不但可以在警方那边洗底,同时又能多一个强大的庇护!

林悦尔恍然,望着顾夕岑轻轻地笑了。她知道,他不只是带温馨入行,还要她做自己的接班人。

顾夕岑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癌细胞没有再扩散,肿瘤也有缩小的痕迹。他的精神一直不错,再加上林悦尔有了身孕,他的求生意志更是坚定。顾忘川在E市,无论有多忙,每天都会打一通电话过来询问他的病情和林悦尔的情况。

他们认真地配合着walker医生的治疗。眼看顾夕岑的情况越来越好,一个月后,walker医生终于同意他们回国治疗了,只要在两个月后过来复查一下即可。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也算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两天后,林悦尔和顾夕岑还有温馨一起返回了E市,伊藤和维萨留在了法国处理事情。重新回到熟悉的土地,林悦尔满怀激动与兴奋。令她感到欣慰和庆幸的是,她有了夕岑,也有了宝宝,这是她从不曾想过的圆满。

米恩和米莎早就等在了出口,看到三人,米莎招招手。米恩也迎上前,帮忙推着行李:“医院已经联系好了,现在过去吗?”顾夕岑想拒绝,可林悦尔却出声了:“好,就现在去吧。”

米恩联系的是E市最好的专家组,看过他从麻省总医院带回来的病历,又做了详细的检查,结果还算不错。这种情况下,不住院也可以。直到听了医生的话,林悦尔才放下悬着的心,几人离开医院,回到了清河湾。

米恩和米莎将行李帮他们送进来之后,就很知趣地离开,给两人足够独处的时间。进门就是熟悉的兰花清香,顾夕岑微闭上眼睛,深深嗅了一口。虽然离开不过短短两三个月,却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之久,他也是再世为人,初次感受了“家”的定义,就是会让他温暖,让他眷恋,不论生老病死,都不想离开的地方。可怕的复仇心

知道顾夕岑和林悦尔回国了,顾忘川开车赶到了医院。

见过夕岑和林悦尔,刚出病房他就顿住了脚步,高大的身子靠在了墙边,低着头,掩住眸子里汹涌的情绪。现在,她又怀孕了,是别人的孩子,可是,她很幸福。深呼吸,他迈开了艰难的步子。想着她幸福的样子,就像止痛剂,能让他好受一些。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他的眉头一点点拢了起来:“好,我马上到。”

他快步走出医院,立即发动车子去市精神病院。顾忘川匆匆走进去,有护士等在门口:“顾先生,你总算来了!”顾忘川眸光沉着:“带我过去。”

护士带着他穿过大楼,来到后面的住院部,远远地,他就看到了楼顶站着一个女子。他心头一紧,怒道:“该死!你们是怎么让她上去的?”护士一个劲儿地道歉,可现在已于事无补,顾忘川没空听她解释,马上跑进去。

楼顶,风势很大。一个瘦弱的女子,正坐在栏杆上,只要稍稍朝后偏一点,她就会摔下去。她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身上穿着的病号服好像大了一码,松松垮垮的,脚上穿的拖鞋,一只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怀里抱着一个枕头,用薄毯给紧紧包着抱在怀里,温柔地笑着:“麟儿,你的手术很成功,你的病已经好了,是个健康的孩子了。你是不是很高兴?”说着,她将脸贴在枕头上,开心的样子,仿佛她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在她面前,是几名医生和护工,紧张地看着她:“严晓君,快过来,你不能坐在那里!”严晓君对他们视若无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这时,顾忘川赶到,看到她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他调整下呼吸,慢慢迈着稳健的步伐过去。

“晓君。”他沉声叫着。听到他的声音,原来还一脸幸福微笑的女子,缓缓抬起了头,空洞的眸凝视住他:“忘、忘川……”她还认得他,顾忘川温和一笑,朝她伸出了手。严晓君望着他,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忘川,对不起。麟儿生病了,都怪我。是我不好,我害得他生病了,你骂我吧……”顾忘川动容道:“我不怪你,来,过来我这边。”

“不,你怪我。你一直都在怪我,所以,你不爱我了……”严晓君一下子哭成了泪人。

顾忘川咬了咬牙,被她的话深深触动了。严晓君坐在那里,泣不成声。顾忘川望着她,心在痛。这是他一直都在用心呵护的女孩,也是因为他,才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忍着心里的疼,他笑着,谨慎地走向她:“我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怪你。”严晓君停止了哭泣,大眼睛望着他:“真的?”他点头。

她很开心地拍起巴掌,可枕头就在这时掉了下去,她脸色一变,大叫着:“麟儿!”想都不想,扑过去就要抓住枕头,身子也朝后栽了下去……眼看着坐在栏杆上的女子身子仰后摔下来,底下围观的人一片惊呼声。

突然,她被人紧紧地抓住了,身子悬空。严晓君像是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抬起头,看着正吃力抓着自己的人,一笑,扬起手里的枕头:“忘川,你看,麟儿在这里,我救回他了!”顾忘川咬着牙,腰卡在栏杆上,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一只胳膊死死地拽住她的手,脸颊憋得通红。身后那些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帮忙,终于将严晓君拉了上来。

早在他和林悦尔的婚姻里,严晓君一直充当第三者的角色。其实当初如果不是爷爷的逼迫,他本是想和严晓君长相厮守的。后来他们有了麟儿,但麟儿不幸遗传了母亲的先天性心脏病,几次手术下来,麟儿终究难逃厄运。即使当初是他和严晓君为了救儿子昧着良心强行夺走了他和林悦尔的女儿薄荷的一个肾,但严晓君始终觉得麟儿的死是林悦尔害的。因为受不了失去麟儿的打击,她的精神受到强烈的刺激,刺伤了他请来照顾她的保姆。对方报了警,她被送去做司法精神鉴定,结论是精神分裂症,无刑事责任能力,之后便被直接送到了这里。

顾忘川对此一直很自责,那时他正为夕岑和麟儿的事伤神,根本无暇顾及她,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事后,顾忘川考虑再三,下决心把严晓君接出了医院。

回到他买给她的那间公寓,严晓君显得有些拘谨,怀里还抱着那只枕头不肯放开。严晓君完全不熟悉这里似的,环顾一圈,将枕头抱得更紧了。顾忘川凝视着她,在她跟前蹲下身子:“晓君,你不要害怕。把它给我,好吗?”说着,他朝她伸出手。严晓君反应激烈地直摇头:“不行……有人想要害麟儿,我不能给你!”

“怎么会有人害他呢?听话,给我吧。”顾忘川耐心劝导。“不,林悦尔!是林悦尔那个女人!”她尖叫着跳到沙发上,缩到了角落里,背过身去将枕头压在身下,“她要来害麟儿的……”

顾忘川眉头蹙起,什么也没再说,站起来给助手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找一个私人护工,要有照顾过精神病人的经验,马上就带过来。”下午,护工就被带了过来,她叫张梅,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顾忘川简单叮嘱她一番,张梅很专业,表示不会有问题,他才将严晓君交给了她,他则回到公司去处理工作。

他离开之后,严晓君就显得很安静,独自坐在客厅里看报纸。一连两天,严晓君都是这样,顾忘川每天都会过来探望一次,见她气色越来越好,人也平静许多,他渐渐放下了心。

直到第三天,严晓君觉得闷了,想要出去走一走。张梅电话请示过顾忘川之后,便带着严晓君出了门。走到半路,她突然说口渴要喝水,张梅不过就是去买饮料的工夫,回过头,就不见了人……

严晓君悄然无息地来到清河湾小区,站在对面,慢慢抬起头,一双阴郁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对面。张梅焦急地找了一圈,两个多小时后,才在自家小区门口看到了严晓君。

“哎呀,严小姐,你去哪儿了啊?急死我了,要不是顾先生曾经交代过,我早就报警了!”张梅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埋怨着。严晓君侧过头,冰冷的目光令她情不自禁地颤了下。

“你的任务是负责照顾我,只有我配合,你才能拿到顾忘川给你的高薪。如果,我一个不高兴了,你的日子难过不说,连薪水都会减半。”张梅完全愣住,不敢相信这种威胁的话,会出自一个精神病人之口!

严晓君神情冷酷,半睨的眸盯紧她,一字一顿说:“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我自然会在顾忘川面前配合好你。当然,我需要的时候,你也要配合我,最后,你只需要拿完钱走人就行了,听明白了吗?”张梅一脸的不可置信,却在她的逼问中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因为薪水高,她一直都在做这种特殊病患的护理工作,自然也了解许多相关方面的医学常识。眼前的严晓君,根本就是个正常人!张梅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顾忘川面前表现得像个真正的精神病呢?

严晓君笑了,转身走回了公寓。望着她的背影,张梅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比真正的精神病患者还要可怕。

顾忘川忙完了工作之后,总会去严晓君那边探望她一下。每次看到他,严晓君都很开心,直拉着他讲些麟儿的事,顾忘川只是默默听着,尽管脸上噙着微笑,可是,她每提起麟儿一句,他的心就像刀割的一样。

离开前,他会照例询问张梅,得知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他也算是放了心。

失踪

林悦尔决定和顾夕岑回法国,米恩和米莎都表示支持。不过,林悦尔要等顾夕岑这一次的化疗结束,确定他的身体可以远行之后才会离开。

医院,顾夕岑坐在病房里,护士在穿刺扎针,输液进行后才能离开。林悦尔坐在一边,她的脸色蜡黄,唇色发白,刚刚才吐过,现在胃里空空的,一点食欲都没有。她这几天都是这样,吃一点吐一点,本来还胖了些,这一折腾,又瘦了不少。顾夕岑看在眼里,心疼地说:“你先去医生那边,待会儿我输液完之后去找你。”林悦尔看看时间,跟医生预约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她起身,叮嘱一番顾夕岑后才离开。

来到妇科,还没有进去检查,林悦尔就觉得胃里不舒服,拐到旁边的卫生间里干呕了一阵。这个孩子的到来有些突然,又是在夕岑病重的情况下,她没有放在上面太多的心思。现在,棘手的事情都一一解决了,怀孕的反应却越来越厉害了。

“林小姐。”她刚走来,就被一个戴口罩的护士叫住了,林悦尔回过头。“医生那里有病人,让我带你先去做彩超检查。”护士的声音很低,她戴着黑框眼镜,看向林悦尔时,目光十分冷漠。林悦尔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听到她的话,不疑有他。护士转过身,手里推着一辆空轮椅:“跟我来。”

以为她顺路要去接别的病患,林悦尔也没多问,跟着她往彩超室的方向走。护士走得很慢,像在照顾她的速度,林悦尔有几分歉意地说:“我知道彩超室的位置,我可以自己去。”护士摇了摇头,却没有转身,声音更淡了:“那怎么可以呢。”

见她坚持,林悦尔便不再说什么。转弯到了角落时,护士停了下来,缓缓扭头,语速极缓慢地说:“能请你帮一个忙吗?”林悦尔立即点头。“你过来,我告诉你。”她朝林悦尔招手,眸中不再冰冷,渐渐升腾一抹期待,诡异得让人想逃。林悦尔刚走了两步,望着她的眸,竟止住了步伐。

这个护士整张脸都被口罩罩住,额头被浓密的流海给挡住,还戴着粗框眼镜,五官只能辨出那双眼睛。但就是通过这双眼睛,林悦尔依稀感觉到了什么。她给她的感觉,很冰冷又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林悦尔眯着眼眸,狐疑地问道:“我们……见过吗?”护士这时却笑了,声音压得低沉:“当然认识了,而且还很熟呢。”林悦尔一怔,她刚要再问,一块湿漉漉的帕子就朝她捂了过来。林悦尔先是一惊,接着就闻到了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下意识地想要屏住呼吸,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头脑晕沉着,双腿渐渐发软,眼看着就要跌倒,却一屁股坐到了轮椅上。

护士轻声一笑,推着轮椅往前走。林悦尔瘫软地坐在轮椅上,认出了她不经修饰的声音——严晓君。严晓君大大方方地将林悦尔推进电梯里,电梯门关上之际,她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口罩,一脸平静地替林悦尔戴上了,又将自己的眼镜戴在了她的脸上,一笑:“这样才好。”

林悦尔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她将自己推出了电梯,推出了医院。

顾夕岑一手翻看着报纸,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他不放心地给林悦尔打去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他皱起了眉,难道正在做检查,不方便?

挂上电话之后,又默默等了十几分钟,他再次打过去,依然无人接听。顾夕岑眉头一紧,他毫不犹豫地起身,自己拔掉针头,也顾不得去擦手背上溅出的血,他直接赶往楼上的妇科。

当他问过医生和护士,得知林悦尔并没有来过时,他的脸色骤然变了。几乎是找遍了整个医院,也没有林悦尔的身影。顾夕岑知道,她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更不会不辞而别,对危险的感知令他恐慌。

自救

林悦尔一直都是断断续续地保持着清醒,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恍惚间,她被推上了车,过了闹市,穿过隧道,又听到了海浪声。

车子停下了,林悦尔蹙着眉,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重似千斤。

“人我带来了,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严晓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说完,就有人过来将她从轮椅里拖了起来,粗鲁地扛到了肩上。林悦尔头朝下,随着那人每走一步,都会难受得想吐,意识越发地不清楚了……

一阵发动机的狂躁声,接着,就是刀子一样冷冽的海风。风很大,穿透她身上薄薄的一层外套。身下颠得厉害,不时摇晃着,她的头也不时会撞到板子上。分不清就这样飘荡了多久,当她感觉到身上又有一丝力气的时候,她已经停了下来。接着,头上一阵巨痛,她的头发被人狠狠揪住,拖出了快艇。

她轻轻地痛呼出声,挣扎着睁开了眼睛,阳光却刺得眼睛生疼。身下是湿漉漉的沙地,她就这么被人拽着头发和衣服拖到了草地上。终于,她适应了光线,眼前白花花的光点,也渐渐退了去。当她看清对面的人时,不禁低呼出声:“刘叔叔……”

听到她的声音,刘海一惊,黝黑的脸上随即涌上来一股强烈的恨意。林悦尔震惊地看着他,只手撑地想要坐起来,可怎样也使不上劲:“刘叔叔,你怎么会……”刘海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冷笑着:“小悦,你过得不错嘛,听说,你马上就要结婚了,还是那个顾家的二公子。你倒是厉害,搞定了一个,现在又搞定了另一个。”

林悦尔眯起了眼眸,朝四周环视一圈。看起来,这像是一座岛,四周都是低矮的灌木丛,迎面就是一望无边的大海,海浪翻滚,波涛阵阵,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这是哪儿?”她低声问。刘海狞笑着,低下了头,一把拽住她的长发:“这是会让你投胎重新做人的地方。”

感觉到他强烈的恨意,林悦尔皱了皱眉,想要竭力保持头脑清醒。她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望着刘海:“刘叔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是绑架,这是犯罪。”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刘海哈哈大笑,笑过了,突然一记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林悦尔趴在地上,脸颊即刻就肿了起来。

“犯罪?老子他妈的就不怕犯罪!”刘海咆哮着,神情狰狞,双眸血红,“老子已经坐过牢了,老婆也跟着别人跑了,儿子不认我,现在连个住的窝都没有!你说,我现在还怕什么呢?”说完,又是刺耳的狂笑声。

林悦尔不知道结果是这样的。当初,顾忘川还是自己的丈夫,她也怀了他的孩子,当她和刘叔叔一家在墓地起了争执,他推了自己,她才会早产。好在母女平安,她也就没有顾及他这一边,却万万没想到,他竟坐了牢……想到女儿薄荷,她的心一阵阵刺痛。

刘海蹲下身,腥红的眸冷冷地盯住她:“我知道,你有顾家当靠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送到牢里。你个小贱人,还真是厉害啊!呵呵,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可你也别想好过!”“所以,你和严晓君合作了?”她盯视着他,不会忘记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刘海也不否认,事到如今,他没什么可顾虑的了,索性大方承认。

刘海看到她在地上努力挣扎的样子,不屑地撇撇嘴,走过去抬起脚,照着她的肩狠狠踹去。林悦尔痛得半边肩膀都麻痹了,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她嗤笑一声:“杀了我,你就要一辈子亡命天涯,看不到你儿子大学毕业,也没办法参加他的婚礼,更别说听到他的孩子叫你一声‘爷爷。”听到她提及自己的儿子,刘海动作一滞,随即咆哮道:“你个臭丫头,闭嘴!”

林悦尔用另一只手撑着身子,目光清明,又夹着几丝凌厉的气势:“相比之下,严晓君比你高明多了,她会借刀杀人,不需要自己的手沾上一点血!倒是你,替她卖命,替她坐牢,说出来的深仇大恨,不过就是你自己贪心不足的恶果。”刘海的脸色变了,面部表情极其恐怖,双眼瞪大,走过去,拳头捏得啪啪响。

林悦尔完全无惧于他的威胁:“刘叔叔,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为什么你宁愿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呢?我只想问一问,你真的恨我恨到想要亲手杀死我的地步吗?”说着,她又将手抚上了小腹,“这里,还有一个小生命,我请你放过他。”

刘海的眉宇问,已经现出纠结。他是气林悦尔没错,可是,要让他亲手杀人,他真的有点……下不去手。林悦尔屏住了呼吸,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决定。她明白,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刘海挣扎再三,倏地一咬牙,抽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刀子:“我也想放过你,可是,我没办法那么做!”林悦尔心头一沉,慢慢朝后退去,还是不放弃地劝说:“刘叔叔,为什么?”

刘海神情有一丝恼怒:“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她把我们说的话都录了下来,她根本就是在引诱我说出那些想要杀了你的话。我如果不动手,她也会那么做,到时候,我还是头号嫌疑犯!倒不如,由我来做得干净利落些,省得被那个女人拖累死!”

林悦尔的心彻底下沉了。严晓君,看来你是做到了极致。

刘海已经打定了主意,眼睛瞪得溜圆,迈着步子朝她逼近。他猛地举起刀子,朝着她就要落下去。林悦尔反应迅速地抓起一把沙子扔向他,刘海大叫一声,闭着眼睛双手胡乱地挥舞几下:“该死的臭丫头,我会让你死得更惨!”

趁着他看不到的时候,林悦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就要跑。药效还在,她的双脚就像踩到了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她咬紧牙,用尽力气往前跑,可没跑几步,她的衣领就被人拽住了,接着,便被大力地拖倒在地,脸上登时就挨了四五记耳光。

刘海打得狠,像是要为了给自己鼓气,下手就是十足的力气。林悦尔的脸火辣辣地疼,嘴里有了腥味,她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朝地上啐了口血水,吃力地抬头,冷酷至极的目光盯住刘海。看到他眼里的杀意,她竟笑了,刘海被她笑得一怔,隐隐地心里竟有些发毛。原来,杀人比他想象得要难。

林悦尔笑着,笑声慢慢止住了,眸光无波,平静地说:“杀了我,会是你噩梦的开始。很快,他会找到你的,到了那一天,我想请你告诉他,别为了你这样的垃圾,脏了他的手,你不配!”万一,她逃不过此劫,她知道,夕岑一定不会放过刘海的。所以,她让刘海带去这句话,不想夕岑因为她沾上一点污渍。

刘海心头一颤,他当然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谁。顾家二少,顾夕岑,E市黑道上成名很早的“倚天”。想到那个人,他额上的冷汗就渐渐多了。可是,事已至此,他没了回头路,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实在要是逃不过,大不了贱命一条!反正,他都已经这副德性了,还怕什么?

残忍地睨着面前的女人,他抬起脚,竟对准了她的肚子,就要重重落下去,却在距离她不到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林悦尔蜷缩着,紧紧护住小腹,只用背迎着他,双眼紧闭着。就算是死前一刻,她也要保护她的孩子。刘海皱紧了眉头,看到这个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骨肉,一副随时都是豁出命的架式,他终是没有落下那一脚。毕竟,他也是做父亲的人。

没有预期中的痛苦,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刘海一脸复杂的表情,她没有放松警惕,而是那样缩在地上,清明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落在他脸上,嗤笑:“结束之后,我倒希望你能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他就不会知道我已经死了,这样,他也才能好好活下去。”刘海握着刀子的手,松了又紧。他恨她没错,但脑袋又有一个讨人厌的声音,不停地提醒着他:她是孕妇,她肚里怀着孩子,杀了她,真的会下地狱……

就像魔咒,刘海被吵得心烦意乱。他突然暴怒地低吼一声,甩掉刀子,将腰间的绳子解下来,蹲下身就将林悦尔捆了个结实。林悦尔先是一惊,接着又盯紧他,猜不出他下一步想要怎样。刘海把林悦尔绑好之后,掏出了手帕将她的嘴巴塞住,扛着她就走到了旁边的小树林里。那里有他早就准备好的一块大油布,那原本是包裹尸体用的,现在却罩在了她的身上。

林悦尔全身被绑得很结实,根本就动弹不得,她倒在地上,全身都被黑暗笼罩着。刘海做完这一切之后,拍了拍手,四周做好了掩饰,转身便离开了。林悦尔试着活动,却是白费力气,她只能喘息着躺在那里,头抵着潮湿的地面,耳边是翻滚的海浪声。知道她失踪了,夕岑一定很着急吧?他的病情才刚刚控制住,还没有恢复,这个时候,他绝对不可以着急动气的。想到这儿,她连自己的险境都忘了,反而开始担心起他……

刘海去了一个多小时,林悦尔的身上开始冒出一阵阵冷汗。油布不透气,她被憋得呼吸不畅,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在她迷糊地以为,这其实只是一场噩梦时,身上的油布被掀开了。呼吸到新鲜空气,一下子就让她清醒了许多。眼前站着三个人,除了刘海,还有两张陌生的脸庞。她眸光一凛,眉心压了压,警惕地盯住他们。

刘海走过来,冷冷地扫过她一眼,对另外两人说:“就是她了,你们说多少钱。”听到他的话,林悦尔愣住了。刘海……想要卖掉她?!看看旁边站着的人,穿着深色的外套,戴着帽子,个子不高,身材却很魁梧。林悦尔瞬间反应过来,开始激烈地挣扎,因为嘴里堵着东西,只能发出艰难的“呜呜”声。

他们左右打量着林悦尔,其中一人还挑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脸:“长得不错,细皮嫩肉的。”他有很重的外地口音,不仔细听还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两人倒也干脆,其中一人从随身背的背包里,掏出几卷钱来,扔了过去:“拿了钱,就滚远点,敢把这个地方捅出去,小心你儿子的命!”他们一块坐过牢,当然也很清楚刘海家里的情况,老婆跑了,唯一挂念的就是他的儿子。刘海接过钱,赶紧装起来,扭头就走。

两人拎起林悦尔,一人说:“大江,你搜一下。”大江先是搜了遍身,没有发现手机之类的通信设备。可是,当他的手滑过她的小腹时,又顿住了,低下头狐疑地盯住那里,又用手摸了摸。出于本能,林悦尔瞪大眸子,发出好似困兽一般的呜咽声。

“喂,老胡,你过来看看,她是不是怀孕了?”被叫老胡的人,操着一口生硬的口音,过来一看,当即咒骂:“妈的,那个孙子敢糊弄我们?”林悦尔本来就瘦,身上又套着肥大的外套,根本就看不出来微微隆起的小腹,要不是刚才搜身,他们也不会发现。

大江说:“要不要去找那孙子?”老胡看到已经坐上快艇的刘海,不悦地甩下手:“算了,反正才三万块,卖给哪个不能生养的人家也一样,再不然,等她生了孩子,还能卖上双份。”两人将林悦尔抬出了小树林。听到远处的快艇声,林悦尔渐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选择在这么偏僻的海岛上动手,应该是刘海的精心计划吧。

她能逃掉吗?夕岑……能找到她吗?这样想着,她又能振奋些,先保存体力,等到药效完全散发之后,再找机会联络夕岑!

走出这片海滩,是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路边停着一辆破旧的吉普车。两人把林悦尔抬到了后座,又翻出麻袋来盖在她身上,不忘冷声警告道:“不想吃苦就乖乖配合点,我们可不希望花了三万,最后变成一具尸体。”

被卖荒岛

吉普车在泥土地上颠簸着前行,林悦尔在后座颠得很厉害,胃里难受,头更是痛得好像要裂开来一样。身上被麻袋蒙着,看不清四周,但是隐约听到了说话声。林悦尔立即仔细听,渐渐,声音越来越嘈杂,仿佛到了集市,空气里飘荡着鱼腥味,味道很重,夹杂着阵阵腐臭。林悦尔忍着胃里的不适,使劲地想要发出声音,却被周围的喧闹声给淹没了。

车子又开出了集市,不过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两人下车,环视一圈,赶紧将林悦尔从车里抱了出来。走进一幢木屋里,推开门,老胡掏出钥匙,将锁在地上的一块木板给打开,迎面就是刺鼻的潮湿味。

大江扛着林悦尔顺着楼梯下去,里面空间很小,仅有七八平方米,却关了两个女人。看到大江,她们怕得缩到角落里不敢抬头。大江把林悦尔粗鲁地扔到地上,警告似的说:“老实点就有你好日子过,听到了吗?”说完转身走了上去,又把头顶的木板给上了锁。

林悦尔被闷在车内,全身好像虚脱了一样,汗水都将衣服给浸湿了,现在倒在地上,虚软无力。脸颊是红肿的,嘴角挂着血丝,被刘海踢到的肩膀,这会儿也肿了,疼得厉害。

角落里的两个女人,悄悄爬了过来:“你……你还好吧?”林悦尔睁开眼睛,看到两张稚气未脱的小脸,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她撑着没有受伤的胳膊,从地上坐了起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她的声音很沙哑,透着无力。

一个编着辫子的女孩说:“哥哥要结婚,家里没钱,所以才把我卖了。”林悦尔皱了皱眉,听女孩说话,没有一点委屈或者怨恨,好像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你来这儿多久了?”“半个多月了。”

另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情况跟她差不多,她来这里也有一个星期了,都是被家里卖来的。她们住在山里,老胡和大江不定期地就会去那边做生意,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出的价钱是最高的。听说,大江他们要先等一个大买主,如果对方没相中,才会把她们卖给其他人。

“姐姐,你也是被卖的吗?”辫子姑娘好奇地问。林悦尔想要说话,可喉咙火辣辣地疼,摇了摇头,轻声问:“你们不想逃出去吗?”女孩们一惊,赶紧摆手:“不行不行,要是逃走的话,我们家里就会遭殃的,不可以逃的。”

林悦尔看了看她们,她了解她们的无奈,也不逼她们。她平复下呼吸之后,开始仔细观察这间地下室,唯一的出口就在头顶上,但是木板门上了锁,必须要从外面打开才行!听头顶时不时的脚步声,应该是一直都有人把守在这里,就算她能够从这里出去,也要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上面的人才行。

林悦尔皱起了眉,她没有像温馨那样的身手,现在的身体状况又差得很,硬冲出去的可能基本为零。她咬了咬唇,又问了些这里的情况。辫子姑娘很喜欢说话,她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林悦尔。她说,她们也不是一天24小时被关在这里,偶尔会到上面去替大江和老胡洗衣服做饭。前天,她听到他们在聊天,好像是说,他们一直在等那个大买家,今晚会过来,能挑中几个,就看他们的财运了。林悦尔听着,神情凝重得很。

待了不一会儿,林悦尔开始靠着墙干呕。这地窖里不透气,她已经吐了快半个小时,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胃里绞着痛,全身还冒着冷汗。“呀,姐姐你发烧了,怎么办?”辫子姑娘惊呼一声,着急地说。林悦尔吃力地坐起来,能够感觉到皮肤是滚烫的,她的背抵着潮湿的墙壁:“我没事,怀孕都是这样的。”

“姐姐,你怀宝宝了?”两个小姑娘后知后觉,这才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林悦尔本来就身材纤细,去波士顿的那段时间,又瘦得跟纸片人似的,这才回到E市,也只才刚刚长胖一点。所以,谁能想到,这么瘦的身体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林悦尔全身发抖,额头滚烫,冷汗将身上的衣服都浸透了。她心下懊恼,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病倒呢?就在这时,头顶的木板被掀开了。大江走了下来,辫子姑娘赶紧说:“姐姐生病了,能给我点药吗?”大江扫一眼,冷笑:“没死吗?没死就给老子都上去,动作快一点!”

两个姑娘不敢再吭声,扶起了林悦尔,艰难地爬上了楼梯。林悦尔跪坐在木屋的地板上,能够呼吸到新鲜自由的空气,她竟觉得是再奢侈不过的事情了。老胡就站在门口,跟一个满脸胡楂的男人,低声说着什么。男人回头,扫一眼屋里的三个女子,又收回视线。

林悦尔这时才发现,天色已渐渐暗下。没想到,自己昏昏沉沉的,在地窖里居然待几个小时。老胡走了进来,用生硬的普遍话说:“把她们都带上车。”

两个姑娘又扶起林悦尔,朝着门外那辆破旧的吉普车走去。林悦尔观察着四周,想要找机会逃掉,奈何全身就跟要散掉一样,腿脚无力,连肌肉都跟着痛。就算是逮到了机会,她也跑不了多远。所以,她只能乖乖配合,不能让他们伤害到腹中胎儿。她咬紧牙,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冷静。

三人挤上了车,老胡和大江朝后面招呼一声,车队就朝着海边开去。这一次,林悦尔总算可以将四周全貌看个清楚了。这是一座不算大的海岛,人烟稀少,都这个时间了,只有远处十几户人家亮着灯,街上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正因为这座海岛的隐蔽,老胡和大江才会用来做据点。

这里果然是个藏匿尸体的好地方啊!现在想来,刘海没有杀了她,也算是对她的仁慈了。车子来到海边的那片小树林前停了下来,里面燃起了篝火,照得四周透亮。

林悦尔等人被催着下了车,靠近那堆篝火前站好。一共二十几个女孩,全都在十五岁左右,穿着朴素,怯生生的。在这块空地周围,全都是魁梧的男子在把守,有的端着刀,有的握着枪,模样吓人。老胡走过来,对他们交代了几句,看得出,他是这些人的头儿。

他又来到了女孩们的面前,冰冷地开口:“待会儿会来个大客户,想要去享福过好日子的,都好好表现!说不定,被他挑中了,以后吃穿都不用愁了!”女孩们的脸上出现一丝向往,既然被卖掉已是事实,那不如有个好点的买家,至少会有好日子过。

林悦尔看着这些半大的孩子,心里着实不好受。可是,她现在的情况也够糟糕的了,万一离开了这座岛,那么,就算夕岑能够找来,也会错失了机会!不过,她在这群孩子中,算是年纪最大的了,又怀着孕,那么有钱又挑剔的买家,挑中她的概率太低了。

一会儿的工夫,海面上传来一片轰降声。大家立即紧张地看过去,老胡也是眼前一亮,急忙走过去,准备迎接他的大客户。

就是这些人?林悦尔盯着海面,尽管不太担心自己会有危险,可是,她还是朝后面小步挪了挪,尽量掩在人群里,悄然观察着。

十几艘快艇驶近,也够排场的,从上面陆续下来二三十人。老胡和大江立即上前,点头哈腰的,对对方很恭敬。林悦尔看着,不禁开始猜起对方的身份来。那群人边大声说笑着,边踏入小树林里。他们的语言明显不是国语,林悦尔仔细辨认着,听上去,好像是……越南话?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姑娘们紧张的情绪,既有些期待,又很害怕。辫子姑娘已经开始发抖了,小手扯着她,大眼睛不敢抬起。林悦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朝她安抚地一笑。她没有意识到,一双鹰隼似的眸直抵向她,眸底,现出一丝趣味。

被迫远走

待那群人走近,林悦尔才看清,他们的穿着十分普通,一件破旧的风衣,黑裤黑靴,摇摇晃晃地就走了过来。他们站在距离火光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让人看不清脸,反而能将她们都看清。

老胡凑到一个身材消瘦的高个男子身边:“托哥,你看看,这些都是我特意留给您的!”男子爱答不理地应了一声,向前迈了几步,站在火堆前,火光照亮了他的脸。是个不苟言笑的年轻男子,他戴着深棕色的牛仔帽,一双漆黑的眸子扫过这边几十个女孩。女孩们没想到这个大客户居然是这么年轻又这么帅气的男子,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眸,眸中的期待更甚。

林悦尔也微微吃了一惊,看他年纪,不像会是这种身份的人,她不禁怀疑他来这里挑姑娘的目的。感觉到他的目光扫过来,林悦尔不着痕迹地低下头,别开目光,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突然开口:“有谁破身了?”女孩们都惊讶地戳在原地,动也不动。林悦尔皱了皱眉,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先筛选吗?想当然的,花了大价钱买回去的,起码要是个完璧之身!思及此,她决定赌一次,深呼吸,走了出来。

大家都诧异地看着她,老胡等人也皱起了眉,好像在责怪这个女人不上道似的。但是,仔细想想,托哥可不是谁能都骗的,索性也就静观其变。

男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林悦尔盯紧他,一字一句:“我结婚了,这些人渣是非法买卖人口。”视线冷冷地看向老胡等人,“早晚,他们会被抓的。”她之所以要这么说,是因为她明白,这些人最不想找麻烦了,她就是想要警示对方,她会是个大麻烦,还是少碰的好。老胡阴冷地眯起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等会儿托哥离开后,他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女人!

男子缓缓盯向她,林悦尔不带惧意,目光坚韧有余,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钟。四周的气氛骤冷,全都诡异地盯着这两人。这时,男子竟转过身走了回去,站到不远处。老胡一看就急了,走过去赔着笑脸:“托哥,没有看得上的吗?呵呵,这一次,可全是好货啊!别为了那些不开眼的坏了心情。”说着还瞪了林悦尔一眼。

托哥朝旁边扫一眼,对着身边一个同样戴着牛仔帽的男子说:“这点小事,交给你了。”说完,他便转身朝快艇走去,身后一票人也都跟了上去。直到这时,林悦尔才发现,他们看似懒散,可是始终都保持着井然有序的动作,有条不紊地前进,连每个人所处的位置都不曾有变化。

这时,那名男子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老胡对他明显不像对托哥,随意了许多。男子也不说话,径直来到了林悦尔跟前。林悦尔抬眸,瞬间便撞入一双带着玩味的深邃眼眸中。她怔了下,眉头皱着。

这男人生得很好看,比托哥还要俊上几分,嘴角是抹诡谲又充满韵味的笑。有些玩世不恭,又有点拒人于千里的冷漠,像个矛盾体,却又该死地和谐。他围着林悦尔转了一圈,目光似刀刃,总能在漫不经心中刺穿皮肉。

他又站定在她跟前,凑过去,刻意压低了声音,暧昧的态度,好比情人间的呢喃:“你说你结过婚?”“没错。”林悦尔冷冷地承认。

他扬扬唇,那俊美又邪魅的样子,迷倒了林悦尔身后的姑娘们。林悦尔虽然始终是警惕的,眉头也在紧紧拧着,但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确很帅气。与夕岑不同,他的这种帅气,是光芒四射的,顷刻间就能吸引眼球。

他目光顺着她的脸,沿着她的胸口,再落在她的小腹上:“你怀孕了?”林悦尔下意识地用手掩住,咬了咬牙,同样压低声音说:“听着,我不是你会想要买走的那种女人!”

他倏尔来了兴致:“你觉得,我想买哪种?…‘年轻的,漂亮的,听话的,还要是处女!很可惜,我哪样都不沾边!”男子扬起眉梢,眯起眼眸,似笑非笑地转过身说:“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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