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淑梅
全球化语境中的中国故事与地域题材
郭淑梅
舞台艺术创作及其题材规划,很难离开一个当前文艺创作需要担当的叙述内容——中国梦。对于从事舞台艺术的人来说,实现中国梦就是讲好中国故事。在刚刚召开的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评奖委员会全体会议上,关于评奖导向,中国作协党组书记、副主席李冰讲了几点意见,其中一条就是“要积极鼓励那些讲述中国故事,传递中国声音,反映中国精神,表现人们筑梦、追梦、圆梦奋斗实践的优秀作品”。在中国当代文学创作国家级最高奖项的评审过程中,对于弘扬核心价值观,讴歌真善美的文学作品给予提倡和鼓励,说明表现中国梦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中国当代人的日常生活特征是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交织着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潮起潮落的重大事件,充满着戏剧性元素。但是,作家艺术家不仅是撷取当下生活精彩瞬间加以叙述,就能够达到讲好中国故事传递中国声音的目的,还要有一种传承中华文明的胸怀,有一种国际化视野,有一种乐于交流互动的开放心态。更要有一种改变国际上对中国国家形象的误读,从而突破旧的识别符号和系统,承担起建构新型国家形象的社会责任。
文化是一种力量,越来越得到普遍的认同。舞台艺术由于独特的审美叙事,可以通过讲故事的方式传递人的精神世界,用形象、声音、画面等表演艺术语言潜移默化地影响受众。以往,我们认同军事、政治、经济是一种力量,一个世界强国首先是军事、政治、经济强国。但是,在全球化语境下,世界各国正在抵制这种强权国家的影响力,文化力量正在凸显上升。美国学者约瑟夫•奈曾经将文化比作软实力。所谓软实力就是文化力,是跨文化交流过程中文化胜出的能力。当今世界,由于科技的发达、交通的便捷、互联网革命等生存方式的变化,文化交流互动的局面势不可挡。正如一位旅居法国的从事“跨界文化”的中国艺术家山飒所言:“如果说20世纪的世界还是一个侵略与被侵略的关系,那么21世纪就应该是一个文化交流、融汇的世纪”。她旅居法国25年,为世界提供了诸多富于创新元素的“文化中国”范本。用法语创作的小说《围棋少女》《柳的四生》都取自中国题材,体现着中国趣味,中国意象,具有西式抽像风格的画展《飞仙》《西方岁月东方智慧》又流露出传统中国哲学及中国文人画“诗书画”同构的理念。她的小说被译成30多种文字畅销世界,成为法国著名的中国文化形象的重构者,影响越来越大。山飒相信,多元文化的包容互动,可以改变人类之间由战争破坏掉的关系。我们也相信,一个以文化定输赢的文化竞争的世纪正在到来,它将深刻地改变文学艺术的创作理念,也将深刻地影响着文学艺术的文化责任表达。因此,全球化语境中,艺术家是不能停留在原地“围着自己的肚脐眼转”的,要参与到跨文化交流互动中,以艺术创作去建构国家形象。
对于舞台艺术来讲,建构国家形象,首先要用独特的语汇去打动受众,获得受众。既要讲述当代也可以展示古代、近现代题材,在传统与现代中寻找立足点。既要保持传统艺术风范,也要在形式上与时俱进大胆创新;既要不流失本门类艺术精髓,也要整合资源,吸纳其他艺术门类的表现手段,进行交叉跨界的文化尝试,给自己一个自由舒展的广阔的创意空间。而讲好中国故事传递中国声音,最为重要的是理念先行,确立文化自信和自觉。一个民族没有文化自信,就不能挺起腰杆,去向他人展示民族文化特性,塑造和提升本民族的文化品质和精神气质。文化自信可以使文化资源小国变成文化创意大国。美国是一个只有200多年历史的国家,与世界上一些历史悠久的国家相比,历史文化资源极度匮乏。可是美国却靠着会“讲故事”的能力,通过好莱坞造梦工厂,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文化产业输出国,使美国梦美国精神传递到世界各地。近二十年的“韩流”风靡亚洲,让曾经的“隐士之国”的文化渗透到中国、日本、越南、香港、台湾等亚洲国家和地区,韩国大众流行文化海外市场的成功运作,不仅使韩国商品韩国旅游得到亚洲各国的认同,韩国传统文化也得到弘扬。上述两个国家,在历史文化资源方面都不是资源大国,但是,他们可以充分发挥历史文化资源的“共享性”,抢注和利用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资源。譬如美国迪斯尼选取木兰从军的中国故事,拍摄动画片《花木兰》在全球获得票房成功;为配合中国加入WTO,韩国2003年迅速启动调研机制,花费3亿韩元搜集中国神话、传说、民间故事作为韩国动画创作的素材,以备韩国进军世界动画市场做准备。这些都说明,即使有丰富多彩的历史文化资源,缺乏文化自信,缺乏主动进军世界文化市场的能力,也会失去很多讲故事的机会。
由上可见,中国艺术家在讲述中国故事的同时,确立文化自信和自觉是当务之急,要相信舞台艺术能够传递出中国好声音,要有一种国际化的表达方式,去挑战我们并不熟悉的世界文化市场。上海社会科学院陈圣来先生认为,中国故事“聆听的对象不只局限于国内,向世界传播好中国声音,讲好中国故事,树好中国形象,就需要有世界语汇。这一世界语汇不是狭隘的概念,仅仅指英语或法语或西班牙语等世界流行语种,而是指用世界能理解能接受的方式、习惯与话语来阐释、来叙事”。
这种世界语汇是什么呢?我的理解就是艺术创新精神,是与受众审美接轨的时代风尚。最近,韩国大使权宁世在重庆媒体见面会上说,韩国文化界人士之所以让韩流风靡亚洲,得力于他们的文化创新,“他们深谙文化包装和营销手段,对市场所需和受众心理了如指掌,把韩国传统文化以崭新的形式呈现在了大众面前”。[1]全部的创新是以受众为第一需要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独自吟唱。即使在韩国,受众的需要也是排在第一位的。韩国电视剧连续剧,往往是边写边拍摄,矛盾冲突的走向,视观众投票多寡而定,结尾也如此,观众互动非常重要。最大限度地规避了市场风险。在跨文化交流互动中,传播中国文化,讲述中国故事,展示大国风范,对于舞台艺术来说,必须有一些“好看”的“卖点”先将受众吸引过来,才能让人家听完你的故事,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你的故事,进而接受你的价值观念。因此,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选择题材。
讲述中国故事,传递中国声音,似乎是国际间文化交流的事情,距离作为区域文化的舞台艺术很遥远。其实不然,在全球化语境下,任何一种文化产品都是人类的共同财富,由人类共享。我们需要有大格局,大视野,才能有大市场。而注重文化的多样性,不趋同则是民族文化区域文化独立于世界的资本。
很显然,如果我们的舞台艺术同其他地区在题材、内容、表现方式上雷同,谁还会看我们的演出呢?艺术的特性来自于文化的多样性。21世纪,全球化势不可挡地改变着人类的生存方式,拥有不同政体、宗教、文化传承的国家和地区,进入了更大范围的交流与融合的互动关系中。这种互动关系的不可逆转以及对多元文化边界的影响,引发了文化安全的争论。中国作家冯骥才在《谁在全球化中迷失》中呼吁,坚守民族地域文化的独特性,“因为全球化会使人类的一切文化界限愈来愈模糊。”[2]一直以来,由于空间的阻隔和地理环境的差异,世界上大多数民族都传承了自己独特的文化,保有自身族群那部分文化的神秘感和尊严。作为人类的立身之本,历史文化资源是可以追溯到人类祖先的那部分遗产,是国家民族进步与发展取之不尽的源泉,是文化身份和个性差异的主要依据。因此,大多数国家都致力于维护文化特性和文化多样性,并充分利用历史文化资源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以增强民族自信心和凝聚力。但是,随着全球化而来的是文物的走私,城市和农村传统文化的消失,口头非物质文化遗产生态的告急。在非洲口耳相传的部落文化中,当一位老人去世之时,就是一座图书馆轰然倒塌之日。文化物种的急剧消失,使文化多样性与人类全面发展提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与发展委员会的议事日程。早在1992年的《世界文化与发展委员会报告》中,就明确指出,“衡量一种文化对世界文明的真正贡献,不能只看它独立发明了多少东西,更要看它与其他文化的差异性”。[3]
对于文化多样性的提倡,与其说是来自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评估机制,不如说是来自于世界各民族国家的文化自保意识。回到黑龙江题材,我们如何在全球化语境下,保持我们的文化多样性,解决区域文化自信的问题。如果我们的舞台艺术讲不出具有黑龙江特色的中国故事来,或者我们讲出来了,但受众很少,市场份额很少,是不是我们的文化多样性出了问题,我们缺少可以“走出去”的题材呢?实际上,文化多样性和题材就在那里,是不会出问题的。问题在于,我们如何调度这些资源为舞台艺术所用。早在2008年,黑龙江就做过历史文化资源的调研,形成了重点挖掘利用的“十大系列”。[4]这“十大系列”就是舞台艺术创作的题材库,是可以进行成果转化的资源。在这里,我简单地陈述一下:
一是民族历史源流系列,主要从黑龙江古代民族创造的鲜卑文化、渤海文化、金源文化、满族文化等民族历史源流中汲取营养,加以开发利用。二是民族民间非物质文化遗产系列。主要从赫哲族、鄂伦春族、鄂温克族、满族、达斡尔族、蒙古族、朝鲜族、回族、柯尔克孜族、锡伯族10个世居少数民族的口传史诗、民间故事、传统表演艺术、民俗活动、礼仪节庆、传统手工艺技能以及与上述表现形式相关的文化空间等资源中,寻找创作灵感,并加以创新,形成全球化语境下的舞台艺术形式。三是中外文化交流系列。主要是在俄侨文化、犹太文化等中外各国人民的历史交往中,寻找跨文化交流融合的国际性故事,以及20世纪哈尔滨作为国际大都会,所具有的时尚风貌和包容大气的博大胸怀,去重建区域性的国际化形象。四是红色历程系列。主要是在中共地下党与共产国际之间往来的“红色之路”——中东铁路,作为向关内传播马克思主义的中转站具有的辐射地位中,寻找国际共产主义在哈尔滨的传播。通过对东北抗联、中共满洲省委、赵一曼、赵尚志、杨靖宇、八女投江、“七三一”抗日志士以及东北小延安、四野前线指挥部等红色资源的探寻,创作适合于主旋律精品工程的舞台艺术。五是文化名人系列。古代文化名人,包括唐朝张建章、王孝廉、杨泰师、裴颋等;辽代耶律倍、大色色等;金代李直夫、完颜勖、完颜亮等;南宋徽钦二帝、洪皓、张邵、宇文虚中、高士谈、施宜生、张斛、马定国、祝简、蔡松年等。清代文化名人包括吴兆骞、方拱乾等桐城方氏诸杰、杨越、杨宾、程煐、祁班孙、张贲、纳尔朴、纳兰性德、英和、西清、张缙彦、王性存、王舒毓、吴大澂、胡传、宋小濂、李金镛、曹廷杰、张朝墉、单士厘、郭克兴、马忠骏。民国文化名人包括魏毓兰、张复生、王研石、裴馨园、赵郁卿、范介卿、关宾如、韩铁生、赵惜梦、张子淦、吴雅泉等;金菊花、成兆才、金开芳、倪俊生、李金顺、筱桂花、傅金财、张万贵、刘文生等;安怀音、任国桢、楚图南、韩乐然等;孔罗荪、于浣非、陈纪滢、塞克、任白鸥等;袁亚成、侯小古、叶长春、刘性成等;刘焕秋、贾容、关宏达、田琛、黄莺、王献齐、杨令茀等;罗烽、金剑啸、萧红、萧军、白朗、舒群、关沫南、陈隄、鲁琪、信风、支援、但娣等。解放区文化名人包括唐景阳、华君武、张汀、王大化、颜一烟、周立波、于兰、吕骥、李劫夫、向隅、安波、张鲁、寄明、瞿维、马可、陈紫、白韦、刘炽、黄准、沙青、汪云才、葛存壮、梁音、李克异、商誉民、王痴、吴锡唐、郭维芬、王绍维、吴振东、焦祚民、孙云台等。新中国文化名人包括丁玲、艾青、聂绀弩、尹瘦石、吴祖光、杨角、张晓非、丁聪、黄苗子、林予、晁楣、张权、游寿、延泽民、乌•白辛、丛深、程甲锐、云燕铭、巴波、郁文、梁南、沙鸥、石揖、严辰、石璞、张钦若、王仙圃、徐介成、张作良、张桢麒、颜仲、李秀实、李默然、蒋开儒等。外国文化名人包括N.V.乌斯特里亚洛、A.I.考夫曼、I.M.克里奥林、V.L.格尔施戈琳娜;罗曼诺夫、古米廖夫、巴伊科夫、费奥多尔•夏里亚宾等。上述文化名人业绩丰厚,在不同历史时期为文化发展做出巨大贡献,具有独特的文化标识价值,也是舞台艺术能够讲述得形象逼真的好故事。六是流寓流人文化系列。主要从流人文化、站丁文化、京旗文化、柯尔克孜文化、采金文化、闯关东文化等文化族群中,撷取大起大伏的人生经历素材,每种系列都可以演绎出人类惊心动魄的迁徙故事。七、重大历史事件系列。主要对金兀术绍兴和议、亦失哈八下东洋、雅克萨之站、安重根刺杀伊藤博文、伍连德扑灭东三省鼠疫、江桥抗战、五顶山事件、范斯白案等重大历史事件进行重建,再现具有震撼力的抒发正能量的历史瞬间。八是开发建设系列。主要对北大荒文化、大庆文化、大兴安岭文化、知青文化、林区文化、煤矿文化、工业文化等重大开发建设故事展开书写。除去历史文献系列、地域风情系列两个系列外,其余八个系列都可以纳入舞台艺术选材范畴。在题材整理的过程中,相信还会有一些具有戏剧性的元素进入创作视野,从而形成具有地域特色的中国故事,传递出具有包容大气审美风格的中国声音,中国精神。
以舞台艺术的形式讲述中国故事,在上述繁多的题材库中选择适合自己的题材并不容易,还要考虑到全球化语境中的受众需求。
首先,全球化语境中,舞台艺术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台戏下来,经常会是人才、资金、机制达到“全球化”充分整合资源的结果,单一的创作群体目前已不存在或难以生存。因此,选材上要达到国内外受众“通吃”,从而进入行销全国甚至全球的行列,是舞台艺术面临的机遇和挑战。其次,全球化语境中,舞台艺术需要有市场定位。专业细分化是极其必要的。无论你做现代戏还是传统戏,都会有主打产品,先进行目标设定。是冲击国家级精品工程,还是直接进入商业化演出市场,或者走出国门进行跨文化交流。无论如何,定位是先要解决的。在此基础上,经过精心打磨,直到反复推敲、修改,成为品牌,才能立得住。目前,影视创作中,国际上流行类型化,艺术片、爱情片、家庭伦理片、警匪片、战争片、灾难片、科幻片等等都有一整套特定的流程。尽管类型化创作有许多程式化的弊端,舞台艺术也不能照搬影视创作。但是,与文化市场接轨需要清楚自己的受众是哪个群体,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再次,全球化语境中,要善于利用文学作品作为母本,进行二度创作。很多成功的舞台艺术,都是选择了经典的文学作品进行改编,获得成功的。因为经典文学已经是经受过市场的考验,拥有众多的受众。改编经典,在市场上可以规避风险。如田沁鑫改编莎士比亚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在保持莎士比亚原著精神的同时,赋予戏剧以一种中国市井风格。目前世界上有多少个莎士比亚原著改编的戏剧不得而知,但是,莎士比亚的世界级作家的名气,注定了改编他的戏剧会吸引着受众去观看。
在这里,我推荐一位我省的文化名人萧红。无论是萧红本身,还是她的文学创作,都有搬演舞台艺术的潜质。一是,萧红是世界文化名人。她的作品译往美国、德国、日本、韩国、俄罗斯等多国,至今还有国内外许多学生研读她的作品,选题写博士硕士论文。二是,萧红是20世纪30年代哈尔滨左翼文化圈中的人物。她在哈尔滨读书、写作、请俄国家教辅导俄语,还参加了戏剧、绘画团体,由萧红可以将哈尔滨文化人的不拘泥、不造作的开放的国际化心态描摹出来。她就像一个主脑,拎一个其他人都可以带出来,众星拱月。三是,萧红是鲁迅先生看重的,他称为最有发展前途可以取代丁玲的青年作家,她后来的文学创作并没有辜负鲁迅先生对她的期待。她写的散文《回忆鲁迅先生》,哑剧《民族魂鲁迅》是极好的重塑鲁迅先生形象的母本,没有一个作家在当时全民崇拜鲁迅的情况下能够像萧红一样,用客观的精神去看待鲁迅先生。只有萧红把鲁迅先生作为立体的人,表现了出来。正如她对聂绀弩批评鲁迅写的小说不如杂文好一样。萧红完全摒弃了盲目崇拜迷信鲁迅的立场。鲁迅的长孙周令飞对萧红的《回忆鲁迅先生》的客观精神赞不绝口。关于鲁迅的哑剧,她写得也非常有趣。若能够以萧红写作的鲁迅为蓝本,将其改编为舞台艺术,那将是创新之举。四是,萧红本身具有的国际化的精神气质适合于当下“走出去”,重塑中国人形象的潮向,她不具有太鲜明的政治派别气息,比较容易用当今的舞台语汇改造、创新,从而获得一种新的舞台诠释。五是,萧红人生经历坎坷,富于传奇色彩,她的创作与生平都非常不平凡,为创新提供了广阔空间。无论是歌剧、话剧,都有无限发挥的可能性,因此,萧红是我最认可的舞台艺术题材。
(本文为2014年黑龙江省剧目创作题材规划座谈会上的发言)
注释:
[1]颜若雯.《“韩流”席卷全球 文化创新功不可没》,重庆日报2014年6月7日第002版;
[2]冯骥才.《谁在全球化中迷失?》载《灵魂不能下跪》[M]宁夏:宁夏人民出版社,2007年5月,100页;
[3]张玉国译.《文化多样性与人类全面发展——世界文化与发展委员会报告》[M]广东: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年6月,7-8页;
[4]郭淑梅主编:《黑龙江历史文化资源战略研究》,[M]黑龙江:黑龙江大学出版社,2012年11月,25-156页;
责任编辑 刘 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