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柳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李大钊生活在内忧外患灾难深重的旧中国。鸦片战争后,中国开始丧失了主权,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清政府的腐败无能激起了资产阶级革命派的强烈不满,以孙中山为领导的资产阶级革命派发动了辛亥革命,推翻了腐朽落后的封建帝制,建立了中华民国,但是辛亥革命胜利的果实却落到了袁世凯手里,中国半封建半殖民的社会性质没有改变,多灾多难的中国仍然处于帝国主义瓜分之中。李大钊与同时代的许多先进的知识分子一样,也曾经信仰过资产阶级民主主义,希望通过资产阶级改良运动建立资产阶级共和国,但是辛亥革命的失败,让李大钊意识到这条道路在中国行不通。1917年,俄国爆发了十月革命,建立了无产阶级政权,让李大钊看到了希望,他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和宣传之中,成为中国最早的马克思主义者。
李大钊早年在日本留学期间,就接触到了大量关于欧洲社会主义思潮的著作,逐渐开始接触社会主义思想和马克思主义学说。这其中,日本著名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家河上肇对李大钊影响极大。回国后,在参加新文化运动的同时,李大钊也极为关注俄国二月革命到十月革命的发展。在1918年发表的《法俄革命之比较观》一文中,李大钊就阐述了俄国十月革命的伟大意义。他在文中说:“俄罗斯之革命是二十世纪初期之革命,是立于社会主义上之革命,是社会的革命而并著世界的革命之采色者也。”[1]102同年11月,李大钊发表了《庶民的胜利》和《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热情歌颂十月革命的胜利。
1919年11月,李大钊在《新青年》上发表《我的马克思主义观》,在这篇文章中马克思主义作为一个系统的理论,第一次在中国得到了比较完整的介绍和基本的阐释。在文中李大钊对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剩余价值学说和科学社会主义作了系统的论述,文章指出:“马氏以前也很有些有名的社会主义者,不过他们的主张,不是偏于感情,就是涉及空想,未能造成一个科学的理论与系统”[1]176。在这篇文章中,李大钊开始从生产方式的角度和价值的角度结合起来分析历史发展的问题。从社会生产的角度而言,李大钊认识到一切历史发展的最终原因是生产力的推动,相反,阻碍生产力发展的社会形态最终会退出历史舞台。李大钊认为社会发展的最主要动力是物质生产力,而经济因素是社会发展的决定力量。精神的构造随经济构造的变化而变化,也就是我们说的物质决定意识,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
从价值的角度而言,李大钊认同马克思的观点,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着剩余价值的秘密,正是剩余价值的存在,使得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严重对立。工人阶级的被压迫地位只有在推翻资本主义社会之后才能得到根本的改变,生产力才能得到进一步的发展。李大钊指出:“凡以前存在的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对立的历史。”[1]182无产阶级和有产阶级的斗争是不可避免的,解决阶级对立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必须诉于最后的阶级竞争,没有第二个再好的方法。《我的马克思主义观》反映了李大钊对马克思主义已经有了较深程度的理解,这些理解为他分析和解决中国近代的困境提供了科学的理论和方法。
李大钊从俄国十月革命中受到极大的鼓舞和启发,看到人类的新希望,看到中华民族解放的新道路,使他把眼光从西方转到了东方,从法国革命、德国革命转到了俄国十月革命,从而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在传播马克思主义的过程中,为了捍卫马克思主义,他与胡适等反马克思主义者、资产阶级改良派进行坚决的斗争,也扩大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
李大钊和胡适关于“问题与主义”的论战,对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也具有重要意义。1919年7月,胡适在《每周评论》第31期发表了《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由于受杜威实用主义的影响,胡适主张“这个那个具体问题的解决法”的改良主义。胡适在文中指出,空谈好听的“主义”是极容易的事,应当把一切“主义”摆在脑后,做参考资料,不要挂在嘴上做招牌。读了胡适的文章之后,李大钊便写了《再论问题与主义》的公开信,发表在《每周评论》第35期。针对胡适的观点,李大钊认为社会问题的解决必须依靠社会上大多数人的共同运动,而大多数人的运动必须需要一个共同的主义作为准则,所以谈主义是必要的,如果不宣传主义,没有正确的理论指导,共同运动必然会失败,社会问题也不会得到解决。而为了求得根本解决,必须用社会主义教育群众,组织群众,开展阶级斗争,决不能像第二国际社会民主党那样,只散布“福音”,“一点的预备也没有作”[1]234。通过“问题与主义”的论战,马克思主义在中国进一步得到传播。
在“问题与主义”论战的同时,关于“社会主义”的论战也开始了。这次论战是由基尔特社会主义派张东荪挑起的,他在《时事新报》上发表了《由内地旅行而得之又一教训》,张东荪在文中极力宣扬社会改良主义,把反对的矛头指向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张东荪认为中国的出路不是社会主义,而是资本主义,中国的贫困只有通过工业化去解决,中国唯一的出路就是开发实业,中国国内资本主义的发展是实现工业化最有效的途径,中国只有经过相当长时间的经济的发展,形成强有力的工业无产阶级之后,才适宜搞社会主义。以梁启超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改良派极力反对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反对阶级斗争,反对工农革命运动。针对张东荪、梁启超等人的观点,李大钊在《中国的社会主义和世界的资本主义》一文中给予有力的反击。李大钊认为生产力推动生产关系的变革,决定了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是不可避免的。中国已成为国际资本主义的侵略对象,不可能再走资本主义道路。要在中国开发实业,增加富力,不能指靠资本主义,必须走社会主义道路,中国革命必须依靠无产阶级,建立中国共产党进行阶级斗争,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实行生产资料公有,才能达到社会主义。经过一年多的辩论,马克思主义在斗争中得到了进一步的传播与发展。
李大钊积极传播马克思主义,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奠定了思想基础。俄国十月革命爆发后,李大钊开始接受马克思主义,而且写了《法俄革命之比较观》、《庶民的胜利》、《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我的马克思主义观》等文章,在当时马克思主义书籍极为缺乏的情况下,李大钊这几篇重要文章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宣传,促进中国先进知识分子的觉醒,无疑起了巨大的启蒙作用。从1920年起,李大钊在北京大学任职期间,先后正式开设了“唯物史观”等马克思主义理论课或讲座,积极向青年学生宣传马克思主义。随后,李大钊又发表了《物质变动与道德变动》、《唯物史观在现代史学上的价值》等文章,这些文章为很多知识青年寻找救国救民道路提供了新的思维,开启了学习马克思主义之路,为抨击封建思维、接受新思想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为中国共产党形成科学的指导思想起到了推动作用。从五四运动到中国共产党成立,李大钊发表的文章、讲义、演说共有130篇以上,他在北京大学和其他学校开授的课程也有10门以上。李大钊的文章和演讲对宣传马克思主义,推动马克思主义传播运动的深入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受李大钊宣传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一大批先进青年和知识分子先后走上了革命道路,成为中国第一批马克思主义者,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做了组织准备。1917年李大钊担任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在他的组织和领导下,1920年3月北京大学进步师生发起成立了中国第一个马克思主义学说研究会,通过搜集有关马克思学说的各种书籍以及组织讨论会和主办演讲会等方式,学习马克思主义。此外,李大钊还在北京大学组织了社会主义研究会,集合信仰社会主义或有能力研究社会主义的同志,互助地来研究并传播社会主义思想。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研究会对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和早期共产主义者思想的形成起了重要作用,共产主义小组就是在它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受李大钊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中国早期的马克思主义者陈独秀、毛泽东等人,开始用无产阶级的唯物史观观察问题,认识到了广大工农劳动人民的力量,促进了马克思主义与工人运动的结合。李大钊说,中国工人阶级在帝国主义、资本主义、封建包工的三重压迫下,“无昼无夜的像牛马一般劳动”,却过着“不如骡马的生活”[1]154。李大钊认识到要使群众觉悟起来,就必须宣传马克思主义,他号召革命知识分子不要空谈,要走到工农中去,把马克思主义灌输给工农群众。在李大钊的号召下,北京共产主义小组深入地在工人中开展宣传、组织活动,在长辛店创办劳动补习学校,宣传马克思主义,向工人进行阶级教育。他们还创办出版了《劳动音》周刊,在工人中引起很大兴趣,受到了工人的普遍欢迎。通过学习,马克思主义开始在中国无产阶级心里生根发芽。由于李大钊积极传播马克思主义思想,灵活运用马克思主义思想指导中国革命,因而推动了中国革命和历史的发展。
李大钊在传播马克思主义的过程中,也开创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先河。虽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名词不是李大钊提出来的,但却是李大钊第一个实践的。早在1919年5月李大钊发表《我的马克思主义观》的时候,李大钊就指出,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学习运用必须和具体的环境结合起来。在1919年8月李大钊发表的《再论问题与主义》一文中,李大钊更明确地提出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问题,“大凡一个主义,都有理想与实用两面。例如民主主义的理想,不论在那一国,大致都很相同。把这个理想适用到实际的政治上去,那就因时、因所、因事的性质情形,有些不同。社会主义,亦复如是”[2]306。李大钊提出的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运用于中国实际的努力,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将苏联模式神圣化、马克思主义教条化的错误,这些错误都给中国革命与建设带来了极大的危害,但李大钊的思想,无疑代表了中国共产党对待马克思主义的理性之光,在新的时代,依然值得我们深思。
[1] 李大钊.李大钊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
[2] 李大钊.李大钊全集:第3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