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林波
“祁阳小调”的表演与唱腔分析
邹林波
“祁阳小调”是湘南地区的曲艺品种,其表演与唱腔受当地文化影响,形成了自己的曲艺风格,与其他曲艺相比,其表演形式、唱腔韵味都颇具特色。本文通过对“祁阳小调”及其表演与唱腔的研究,希望在全面了解“祁阳小调”的同时,为它的传承和发展提供一些借鉴。
罗祁阳小调;表演形式;唱腔特点
“祁阳小调”是湘南的曲艺奇葩,主要流传于湘南大县祁阳、祁东及周边地区,是在当地山歌、小曲和花鼓灯调等基础上逐步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它借鉴了当地戏剧(祁剧)的唱腔和表演模式,使其演唱风格独树一帜,随着不同时代艺人们的传唱与改进,形成了以唱为主,唱、说、表相结合的曲艺形式,后来统称为“小调”。“祁阳小调”唱词内容极为丰富,主要是对现实生活的反映,以情感、爱情以及劳动生产的描述为主。
“祁阳小调”曲牌、曲调丰富,形式多样,由民族五声调式构成,徵调式居多。“祁阳小调”曲牌善于表现喜乐场面,曲调多表达欢快活泼的情绪。当地人主要演唱“祁阳小调”来自娱自乐,表达思想情感。“祁阳小调”以其古朴、淳厚的文化方式,表达着人们的审美情趣和生活习俗,展示出了特有的文化魅力。
“祁阳小调”的表演是在艺术实践中逐步完善形成,它没有固定的模式,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人或社团的表演不尽相同,随着时代的发展,其表演形式越来越丰富多样。“祁阳小调”早期的演唱形式较为单一,即由一名男性演员演唱,演员边拉琴边唱曲或拉一段唱一段,使用的乐器是类似京胡的皮琴(当地称法),后来多用大筒(即二胡)伴奏。随着不同时期艺人们的传唱,“祁阳小调”逐步发展成为以男女二人唱为主的表演形式,女演员主唱,男演员配唱或拉琴帮唱。因女演员的加盟,“祁阳小调”的演唱气氛更为活跃,形式内容更为丰富了。
再后来,随着大量“祁阳小调”社团的成立与组建,加之这些社团频繁地外出巡演,在演出的艺术实践中,为了获得较好的演出效果与收入,满足当地听众的欣赏要求,其艺术表演形式逐渐融入了异地曲艺的表演因素,由原来的男生一人演唱或男女对唱发展为多人演唱,并有了坐唱、走唱和边舞边唱等多种形式,表演的动作幅度也增大了,演技更为成熟,表演的内容也更广泛了。
新中国成立之后,为了参加全国性曲艺调演或各种文艺比赛的需要,当地文化部门的同志在搜集、整理和传承“祁阳小调”的同时,为它注入了新的血液,新编、改编的“祁阳小调”歌曲大量出现,如蒋钟谱改编的《赤脚歌》《祁阳米粉香》等。此外,“祁阳小调”还受到了省级文化部门和专业剧团人员的重视和关注,他们在学习调研的同时,也丰富了“祁阳小调”的表演。
“祁阳小调”与当地其他曲艺品种比较,除了曲调上的差异外,表演形式是最大不同,它是以唱为主,唱说结合,而当地渔鼓(祁东渔鼓、祁阳渔鼓)的表演形式则是以说为主,说唱结合。除此之外,它们在舞台表演、伴奏乐器、行腔韵味和吐字咬词等诸多方面也有很大的区别。
“祁阳小调”的表演风格既朴实又夸张,既风趣幽默又具艺术感染力,它来源于生活,再现生活,始终服务于普通民众,具有泥土的芳香和顽强的生命力。
1.表情夸张,模仿逗趣
演员在台上或在空地上演唱时(特别是女演员),面部表情极为丰富,贯用夸张的面部表情来吸引观众眼球,善于模仿各种动作与声响(人声、自然声或动物叫声),如《麻雀调》中的唱词:“一只麻雀一只嘴,两匹翅膀往上飞,飞来飞去飞在奴的厅堂内。那麻雀叽叽喳喳(象声词,演员模仿小鸟的鸣叫)叫得奴的心也憔悴,叫丫头,手提竹竿赶麻雀,赶麻雀,得儿伙叱伙叱伙叱(象声词,演员模仿竹竿的敲击声及驱赶声)赶麻雀,赶起麻雀往上飞。”演员夸张地模仿小鸟的动态与叫声,惟妙惟肖,常逗得听众捧腹大笑。
此外,演员的表演朴实大方,没有过多的舞台装饰,着生活装,显得随意轻松,生活气息十分浓厚。表演时,演员就是大众中的一员,完全与听众融为一体,常常与听众互动。因互动涉及到观众感兴趣的爱情题材较多,故而观众喜欢直接参与问答,气氛十分融洽。此外,它的内容除爱情题材外,还有百姓的生活锁事,这种贴近生活,直接反映现实生活的艺术形式,就是老百姓最喜爱的艺术。
2.灵活多变,自然大方
演员表演时,灵活多变,无拘无束,往往在曲牌不变的情况下,套用原曲随意发挥,见什么唱什么,观众要求什么就唱什么。如《卖饺子》:(男)白:小妹子,做的什么生意?(女)唱:不卖油来不卖盐,单单卖的饺子面,碗碗味道鲜。(男)白:小妹子,味道那样鲜,放的什么料?(女)唱:葱丝肉丝牛肉丝,五香麻油色齐全,碗碗味道鲜。男)白:你的饺子配作那样好,卖多少钱一碗?……
由以上曲例可知,演员在演唱时,唱、说、演相结合,直接反映生活,同一曲调可填上不同的词来进行,既能顺利进行演出,又可以调动观众参与,满足听众的欣赏需要。
3.同一曲牌,不同风格
“祁阳小调”的演员在演唱表演时,没有过多的规定,同一曲牌不是一成不变的,其节奏、旋律和歌词经不同演员的演唱往往会有所不同。即便是演唱同一曲牌,他们的表演风格也不尽相同,这与演员的素质和性格,各社团的不同传授,以及演员在演唱中的即兴处理等诸多因素有关。比如,如同一曲牌的《采花调》由不同人员或办社团演唱时,曲调就不完全一样了。
4.借助道具,丰富表演
“祁阳小调”除了用皮琴、三弦、扬琴、月琴等乐器进行伴奏外,演员在演唱时,常借助于某些物件来辅助表演,这些物件不是某些专用道具或乐器,而是取之于现实生活中的用具。对生活道具的运用,一是可增加表演的观赏性,二是可以作为打击乐器使用,加强节奏感。如女演员表演时,常拿手绢或小碗碟、酒盅、调羹等作为道具。女拿手绢和男拿纸扇属于“祁阳小调”中的花鼓表演部分,也叫花鼓灯调(花灯小调),其表演是女生双手拿手绢,但手绢的花样变化并不多;男生偶尔拿纸扇,有时矮蹲步围着女生转,男女相互转动,以增加表演的趣味性。在“祁阳小调”的丝弦小调和牌子小调中,男生主要是负责乐器伴奏,较多参与“说”“白”对话,偶尔参与表演;女生则手拿小碟子、酒盅或调羹等来进行表演。这和江南一些地区的其他曲艺“小调”手拿小碟子表演有些类似,但在技法、敲打手法上有很大的不同。如它的敲击技法十分复杂,花样很多,对碟子的选购也十分讲究。手持碟子的方法是左手拿碟子,右手拿筷子,敲击碟子的技
法花样有十多种,像“风吹铜铃”“姑娘打铁”“满姑绣花”等。另外,还有击酒盅和击调羹的各种方法……
“祁阳小调”曲调中的音域范围并不宽,一般在音程的十一度范围以内,因而它的唱腔不高。可以说,“祁阳小调”是没有高腔的音调,其曲调和唱腔的风格大体以平和、舒缓和欢快活泼为主,这与具有高腔的北方曲艺或民歌完全不同。
1. 注重“咬字吐音”及语言的“韵色”
“祁阳小调”的演唱特别讲究共鸣润腔,用音色变化和强弱韵味来产生语言美感,要求演员能清晰地表达出每一句唱词,让观众一听就能明白。因此,艺人们主要使用祁阳方言来演唱,有时也使用一种“祁阳官话”演唱,这种“官腔语言”是在当地语言基础上提炼形成的,除了声调不同,发音也不相同。如“睡”字,普通话念“shui”,祁阳话念成“xu”,而“祁阳官话”则念成“sui”。如曲例《玉石川》朱敦祥演唱,蒋钟谱记谱:
(1)(男)我家良田无半亩(mòu),河边只有两号船 (qúan)。
(女)船倒是有两号船,不知 (ji)装的何物(fú)件?
(2)(男)顺 (xǔn)带胭脂(jì)和花粉,相送情妹点嘴唇。
(女)胭脂花粉我不要,那又不值 (ji)几文钱。
以上唱词是描述劳动之余,男、女间逗情戏闹的场面,一问一答,通过用祁阳地方方言和“祁阳官腔”来演唱和韵色,使曲牌更加生动形象。“祁阳小调”在用词上也十分讲究“平仄”的韵脚处理,这样往往会有好的演唱效果。
2.注重衬词衬句的韵腔,使用“打花舌”技法
“祁阳小调”曲调中的衬词、衬句运用丰富广泛,词量特别大,在“祁阳小调”的所有的曲牌中,衬词、衬句大约有三十多种,常使用的衬词、衬句也有二十多种,可以说每首曲调中都有衬词、衬句的运用。如曲例《沙河沙》每一句歌词后面接的都是衬词。
因而,表演者在演唱衬词、衬句时,常常会加上各式各样的表演(主要是调情、逗乐的动作表演)来增加生活的情趣,表达思想情感,加强唱腔的韵味,提高演出效果。在演唱“祁阳小调”时,表演者常常运用“打花舌”这一技法,这也是“祁阳小调”演唱的一大特点(发音)。如在《九连环》曲牌中,演员就用了六次“打花舌”技巧。这种技法是用舌尖轻顶住上颚,通过合理的气息冲击,然后发出“得儿……”的持续声音。
这种声音的出现,加上表演,会使现场营造出特别欢快活泼的气氛。此外,“祁阳小调”在演唱中也常使用装饰音,用上、下滑音来韵腔。
3.以自然嗓音为主,兼用混合声音
“祁阳小调”以女唱为主,女声的声音清脆明亮,在演唱中一般不使用话筒,而是直接面对听众,经常运用撒娇的声音来塑造年轻女子的形象,显得活泼、可爱。演员很注重通过吐字咬字、行腔韵味、强弱力度的处理来表现不同的情感。演唱时以使用自然白嗓为主,喉部自然松弛,主要是口腔共鸣,男声更为朴实自然,声音不高,没有过多的方法讲究。“祁阳小调”这种朴实自然的声音,生动形象,适合表现当地乡土文化,在长期的底层农耕文化熏陶中,形成了自己的唱腔特色与魅力。因“祁阳小调”曲调音域不宽,演唱时,往往没有很高的声音出现,整个声音都在小字一组C到小字二组F范围,或更窄的范围,所以声音显得比较平。但在对白时,女声有时很高,在演唱上滑音时,会滑到很高音的位置。在长期的表演实践中,“祁阳小调”逐渐形成了以自然噪音为主,兼用混合声音的演唱特点,并深受当地人的喜爱。
总之,“祁阳小调”的表演和唱腔,在我国诸多曲艺中有自己的特色,有较浓厚的湘南地方文化特色。随着农村新娱乐文化的介入,现在演唱“祁阳小调”的人很少了,传承问题日益凸显出来。希望通过本文对“祁阳小调”及”表演与唱腔的研究,让更多的人认识“祁阳小调”,让这门即将失传的艺术能得到更好的保护与传承。
[1] 蒋钟谱编著 .《祁阳小调音乐集成》.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 11.
中国戏剧年鉴2014年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