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诗于教 诗化民众

2014-04-11 16:19杨冰周洪生
教学与管理(理论版) 2014年3期
关键词:晓庄人民大众诗教

杨冰+周洪生

陶行知先生是伟大的人民教育家,同时他也是一位深受广大群众爱戴和钦佩的大众诗人。他一生爱诗,浪漫诗意,才华横溢,他将诗的情绪、诗的浪漫、诗的意境带到教育中去,教化以诗,寓诗于教,试图构建兼具真善美的诗的学校,诗化民众,使民众将精神层面的追求视为人生更高的追求,“都过着诗的生活”。陶行知的诗教思想简单朴实、意蕴悠长,至今仍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和启示。

诗的学校 诗的人生观 诗的生活 诗教思想

有学者对陶行知这样评价,“与其说他是教育家,不如说他是诗人更好了,因为,他的生活,他的做人,都可使他是一位伟大而真实的诗人”。陶行知先生一生写作700多首诗歌,这些诗歌的内容几乎涉及他的教育理念体系的方方面面。

陶行知诗教思想的本质就是将诗的情绪、诗的浪漫、诗的意境带到教育中去,教化以诗,寓诗于教,试图构建兼具真善美的诗的学校,诗化学生、民众,使学生形成诗的人生观——乐观、达观、积极向上,并将精神层面的追求视为人生更高的追求,进而“都过着诗的生活”。

一、诗教思想的萌芽与发展:“诗的学校”—诗的人生观—“诗的生活”

陶行知的诗教思想首先萌芽于晓庄学校的教学实践之中,之后在育才学校的教学实践中逐渐深化,经过陶先生自己的理论总结,最终形成这一思想,进而贯穿陶行知一生的教育理论与实践。陶行知的诗教思想主要经过三个发展嬗变过程:即从“诗的学校”到“诗的人生观”,再到“诗的生活”,以这样的逻辑层次,将其诗教思想逐渐深化。

1.“诗的学校”

陶行知的诗教思想在晓庄学校时就已体现在教育实践之中了,其文字表述可追溯到1931年。陶行知在《师范生》发表小诗《诗的学校》:“宇宙为学校,自然是吾师。众生皆同学,书呆不在兹。”同年12月30日,在《申报·自由谈·不除庭草斋夫谈荟》发表时,陶行知在诗前题了一段文字:“这世界不好吗?我们何不把它投进诗的电炉里去重新铸出一个诗的世界?中国不好吗?我们何不把它投进诗的电炉里去重新铸出一个诗的中国?这诗的电炉是什么?是诗的学校!有诗的学校,我们便可铸成诗的中国、诗的世界。”自此引出《诗的学校》全诗,又于1934年3月1日由陶行知手书在《生活教育》第1卷第2期的封面上。“诗的学校”是陶行知诗教思想的萌芽,“诗的学校”是陶行知试图构建一个他所叙述的那样一个理想、诗意的学校,以实现他铸造诗的中国和诗的世界的理想和心愿。

2.诗的人生观

1932年9月,晓庄一期学生李楚材编著《破晓》,系他与同志们在晓庄一年多真实生活的写照。陶行知先生为《破晓》作序,序中写道:“这个人生观是什么?不是别的,是诗。充满晓庄的只是诗——诗的神,诗的人,诗的事,诗的物,晓庄是一部永远不会完稿的诗集……如果硬要派他算个学校,他最多只能承认是个诗的学校……他所有的是‘诗生活、‘生活诗。除了这种诗以外,他别无长物。只有诗能说明晓庄生活的一切。”“晓庄毕竟还是个诗境,不是个别的东西。在晓庄一切诗化:困难诗化,所以有趣;痛苦诗化,所以可乐;危险诗化,所以心安;生死关头诗化,所以无畏。这是建设的达观主义,也可以说是创造的乐天主义。”这一次陶行知将“诗的学校”深化,进而阐发诗的人生观。而诗的人生观就是诗意的、浪漫的、乐观的、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这个诗的人生观不仅是晓庄老师的,也应是晓庄学生的,诗的人生观属于晓庄的师生们。在那样一个动乱而又艰苦的岁月,他们诗意地存在着,诗意地栖息着,面对困苦,用一种达观的生活态度、乐观的心态,恣意地挥洒着激情与浪漫。

3.“诗的生活”

1943年,陶行知任重庆育才学校校长,他一次为育才学校文学组在重庆开诗歌朗诵会时对小诗人们讲到:“我们要把育才办成一个诗的学校,盼望大家帮助我,我要以诗的真善美来办教育,我并不是要学生每个都成为诗人,那太困难了,但我却要由我们学校做起,使每个同学、先生、工友都过着诗的生活,渐渐的扩大去,使每个中国的人民、世界的人民,都过着诗的生活。”这时,陶行知将诗教思想上升为“诗的生活”,诗的生活就是真善美的生活,诗意、乐观、浪漫的、幸福的人民生活。这种幸福的最高境界就是“止于人民之幸福”。

二、诗教思想的实践与探索:诗化民众的“人民经”

纵观陶行知诗教思想的发展历程,我们不难发现,其诗教思想都闪耀着一条主线就是:诗化民众。陶行知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用大众易懂的诗歌形式来抒发人民的呼声,同时也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感情。这些看似浅白、有些歌谣成分的诗歌正是陶行知诗歌的特有属性,体现了陶行知的伟大。因为,他走入大众之中,他的诗歌成为诗化民众的“人民经”。

1.诗的政治诉求:呼唤民主

研读陶行知的诗,我们发现陶行知的诗歌由始至终贯穿着他的民主精神和民主意识。而其诗歌的政治诉求和当时的时代背景和其人生阅历密切相关。陶行知所处的时代是20世纪中期,中华民族到了危机的时刻。年轻的陶行知有着深刻的国家观念和民族感,小小年纪就有了一个坚定的信念:“我是一个中国人,应该为中国做出一些贡献来。”之后在学习西学的过程中和辛亥革命浪潮的影响下,对孙中山提倡的“三民主义”极为推崇,逐渐形成了民主的观念。此外,陶行知留学美国的生活经历,更加激起了陶行知向往民主自由、追求个性解放的政治激情。因此,1917年留美回国时,他曾豪气地提出:“我要使全体中国人都有受教育的机会。”这一教育主张,也体现了陶行知追求教育机会均等的民主教育的强烈决心。

1946年2月他写了《自由警报》一诗:“主人尚未作主,公仆何日为公?报与钟儿知道,古庙仍须敲钟。”全诗仅四句,表现出诗人对人民当家作主的热切渴望。1946年6月的《诗人节祝词》是在《诗的学校》的基础上发展和升华而成:“社会为学校,人民是老师。同胞皆同学,学写停战诗。民国为学校,人民是老师。同胞皆同学,学写民主诗。世界为学校,真理是老师。人类皆同学,学写创造诗。”表现了陶行知对中国当时政治形势的急切心情,他急切呼吁停止内战,呼吁人民群众追求民主与和平。

2.诗的民众意识:开启民智,促进民众意识的觉醒

陶行知自幼出身贫寒,儿时的生活经历使他深知民众疾苦。一个教育家,他的出身、他的经历决定了他的眼界,因此陶行知从小就同情民众,热爱民众,悲天悯人的情怀一直伴随他的一生。正如他在1946年创办社会大学时提出的办学宗旨:“大学之道,在明民德,在亲民,在止于人民之幸福。”基于这样的观念,陶行知站在民众之间写诗,主张在“劳力上劳心”,扫除教育上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用诗歌这种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与人民大众联系着,为人民大众服务着,为人民大众的教育普及和平民化教育的推广而践行着。

1936年底,日寇即将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陶先生写下了《中国人》:“我是中国人,我爱中华国。中国现在不得了,将来一定了不得。”陶行知就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引导人民群众的爱国热情。1936年的《诗人》:“有人说我是诗人,我可不懂。唱破了喉咙,无非是打仗的号筒,只叫斗士向前冲。”反映出陶行知写诗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使民众觉醒,呼吁民众的国家意识、民族意识和斗争意识,使民众斗争起来,争取民族的解放。

这正是因为“行知先生是一个人民的诗人。他善于用诗的形式表达自己的意见,以说明问题。他写了好多关于阐发生活教育理论,关于救国,关于争取民主政治的诗歌。他的诗有一种特殊的风格:通俗、生动、亲切、有力。他的语言是人民的语言,很少有那生硬的欧化语汇。所以,他的诗感召了千千万万群众起来为民族解放与自由而斗争”。

“在民族危难时刻,诗人看到了民众斗争的力量。他借自己的诗文,一方面热情赞美民众觉醒的爱国意识,一方面努力唤醒更多的民众融入抗日的伟大洪流,诗人的心和民众的心在爱国的旗帜下一起跳动,民众所想就是诗人所想。因此,他的诗能引起民众的共鸣,能‘打到民众的心里去。陶行知的诗歌几乎每一篇都是密切地结合着人民的。”

3.诗的形式内容:大众化与白话文

陶行知积极投身白话文运动中,提出“一切公立学校,都应教授白话文”,提倡“大众语”、“大众文”等一系列主张,他的语言文字观主要建立在他大众教育的基础上。陶行知认为,普及大众教育、普及儿童教育都需要大众语、白话文运动的推动,而诗歌通俗易懂,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一种形式,更有利于大众教育的普及。陶行知所有思想的支持都来自于他对大众教育、普及教育的一片热忱,只要能够普及教育,他就一定不遗余力地去做。而诗歌是载体,诗歌也是工具,是陶行知普及教育很实用的一种手段和方法。

陶行知的诗歌之所以采用大众语、白话文,是因为在他看来,诗歌这种看似高雅的文学载体不应该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诗歌应该属于人民大众,所以他写出通俗易懂普通民众都读得懂的大众诗歌。所以说:“行知师是人民诗人。人民诗人必须是居于人民大众中的一员,时时站在人民大众的队伍里,然后他才能作为人民大众的喉舌,发出人民大众心灵深处的呼声,成为民族存亡的号角,建立平等互助世界的灯塔!行知师又是人民教育家。人民教育家必须接受人民大众生活实践的指导,认清人民大众的生活的需要,才能解决人民大众生活的问题。教育人民大众生活得有意义,发出生活的光辉,照耀着人民大众向着光明之路进军,向着新的平等互助的极乐世界探寻。”“行知师是人民教育家的人民诗人。是人民诗人的人民教育家。所以他的诗的号筒和他的教育主张,都统一在人民大众的基础上面,建立在人民大众的基础上面。所以他能够时时放出人民大众的心声,响彻云霄。”

陶行知诗歌的载体正是基于这样一种朴素的理念,惠及大众,植根于大众,才使其诗歌的影响如此意蕴悠长,辐射久远。

三、诗教思想的价值意蕴:践行诗的教育

作为伟大的教育思想家、理论家、实践家,陶先生的教育诗歌几乎都是他教育实践的总结和智慧的结晶,加之言简意赅、通俗流畅、朗朗上口,有的类似儿歌童谣,所以深受人们喜爱。陶行知的诗歌融思想性和艺术性于一体,至今仍有一定的意义和价值。时至今天,我们不禁要追问,“诗的学校”是怎样的诗意与浪漫?看来精神层面的建构总是人类更高的追求。而这一切是陶行知试图践行“诗的教育”的基础和前提条件,以“诗的学校”为起点,寓诗于教,诗化学生,进而实现“诗的中国”和“诗的世界”的理想和心愿;以“诗的人生观”为价值取向,乐观向上,诗化人生,进而实现浪漫向上、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最终以“诗的生活”作结,联系诗教与生活,回归陶行知的生活教育理论,回归人的生活,进而实现“诗的生活”的回归。以“诗意学校”为起点,进而过渡到人的人生与人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教育与诗化教育。

诗意将是我们教育永恒的追求,这是精神世界的向往和追求。将诗的浪漫、诗的意境带到教育中去,教化以诗,寓诗于教。通过构建兼具真善美的诗的学校,诗化学生、民众,使学生形成诗的人生观——乐观、达观、积极向上,并将精神层面的追求视为人生更高的追求,去铸造诗的中国和诗的世界,进而“都过着诗的生活”。陶行知所提出的“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的教育目的观,体现了真善美合一,正是“诗的教育观”。

陶行知先生的诗教思想正在播撒下真善美的种子,正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我们的价值观、人生观。在这种诗的教育感召下,我们所有的人正在成为一个眼眸清澈、心地纯良、举止端庄和气质儒雅的人。我们正在践行着诗的教育,正在过着诗意的生活,并诗意地栖息于这个诗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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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陶行知先生纪念委员会编.陶行知先生纪念集.上海:三联书店,1946.

[2]华中师范学院教育科学研究所主编.陶行知全集(第三卷).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5.

[3]许向峰.苍凉时代的人民经——浅谈陶行知诗歌的教育气韵.生活教育,2006(3).

[4]方与严.方与严教育文集.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1995.

[作者:杨冰(1982-),女,吉林松原人,江苏南京晓庄学院讲师,教育学博士;周洪生(1980-),男,吉林农安人,江苏南京晓庄学院助教,硕士。]

【责任编辑 张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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