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主流动画电影中女性角色研究

[摘要]女性是动画电影里的“半边天”。纵观美国近百部主流动画电影，从迪斯尼早期动画作品中柔弱缺乏独立的公主形象，到新时代一个个鲜活的“女汉子”，女性角色随着社会、文化、政治等因素的改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文在美国女性主义运动变革的基础上，分析了社会、文化等因素对主流动画电影中女性角色的影响，通过对具有代表性的美国主流动画电影中女性形象的实例分析，总结出典型的女性角色形象的演变和发展过程以及时代特征。

[关键词]动画电影；女性角色；形象塑造

“人类历史自农业社会以来，一直处于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或曰‘父权社会。社会对男性与女性分别设置了不同的文化模式、行为规范和评价体系，即社会性别定规。”①美国主流动画电影世界里的女性同样生活在“父权社会”。但是，随着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自我价值的实现，动画电影中的女性角色不断发生着变化，她们从男性的附属品、家庭的牺牲者，逐步转变为新时代女性，为实现自我不断的努力，从一个个扁平的人物形象逐渐演变成生动真实有独立意识的人物角色，在美国主流动画电影中拥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一、早期的迪斯尼“公主”

在长期的男权主义社会环境下，“女性绝大多数扮演着‘第二性的角色，居于男性的从属地位，女性的价值只有在被男性认同、为男性服务的前提下才得以承认。”②大约在1840年至1925年之间，美国出现了第一次女性运动浪潮，“经过第一阶段女权主义运动的洗礼，女性在立法和教育上取得了一定的权利，女性权利得到一定保障，” 但并未使女性摆脱从属于男性边缘化地位。

这一时期美国主流动画电影中的女性角色也处于迪斯尼“父权社会”中，主要代表作品有《白雪公主》（1937年）、《灰姑娘》（1950年）、《睡美人》（1959年）。影片中的“公主们”美丽善良，能歌善舞，拥有迷人的大眼睛，婀娜的身姿，完全符合当时社会环境下男性对于女性的审美要求。但是，她们的性格却单纯脆弱，矛盾犹豫，严重缺乏独立性。白雪公主面对皇后的嫉妒与迫害，束手无策，只能选择逃避和躲藏；仙度瑞拉也无法摆脱继母和姐妹们的阻挠和刁难，她们只有等待男性英雄的解救，完全迎合了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环境，将女性的命运完全交由男性来掌握和控制。男性在为女性设立了道德标准和社会准则的同时，也为她们提供了反面女性形象，《白雪公主》中的继母皇后和仙杜丽娜的继母以及她的姐姐们。这些女性角色凶狠刻薄、狡猾奸诈，没有情感，映射了男性对于女性的恐惧，同柔弱的“公主们”形成二元对立的人物设定。两种女性角色的结果也被男性主导，美丽的弱者得到救助，而凶狠的女巫必将得到惩罚。

这一时期美国主流动画电影中的女性角色，她们没有自我意识，生活和命运都被男性所控制，完全作为男性的附属品，在情感、经济、社会生活都从属于男性社会。角色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区分，也没有复杂的心理表现，从外到内都体现了男权社会中对女性的审美要求和道德标准以及女性的社会定位。

二、从新女性主义初探到自我价值的实现

“20世纪60年代以来，西方女性主义植根于西方后现代反主流文化的土壤，以当代西方女权运动为社会政治基础，在全世界范围内揭起了‘她的波澜。”③随着现代西方女性意识的觉醒，美国动画电影中的女性角色也发生新的变化。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有《小美人鱼》（1989年）、《美女与野兽》（1991年）。爱丽儿目标明确、敢作敢当，努力寻求自己的爱情。贝尔反思自己的生活状况，有了思辨精神，并被赋予多重性格，她渴望摆脱枯燥乏味的生活，去寻找更多的未知。她们依然拥有美丽的外表、一如既往地怀揣着憧憬和梦幻，但是她们开始有了自我意识，不再任人摆布，不再等待着“白马王子”的救援，而是主动出击，努力获取自己的爱情和生活。

西方的女性主义运动从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进入第二个阶段。“在这个阶段，女性主义对美的看法又加深了一步，她们把美和性别、种族、阶级并列在一起，主张不同的身体、肤色、个头、体重都可以被认可。”④受到这一思潮的影响，这一时期的动画银幕中的女性充满了异域风情，如《风中奇缘》（1995年）中的印第安公主宝嘉康蒂，《钟楼怪人》（1996年）里的吉卜赛舞者爱丝梅拉达，《花木兰》（1998年）中的中国民间女英雄木兰。她们来自不同的国家，在角色造型上有了明显的区分。她们的独立意识开始觉醒，更注重自我价值的实现，不再单纯为爱而活，在戏剧冲突中完成自我价值的实现和生命品质的升华。宝嘉康蒂“通过平息种族战争获得了超越民族和国界的爱情，打造了异域民族的女性神话，在颠覆种族秩序和性别秩序的表层叙事结构下，重新改写了经典动画叙事策略和故事原则”⑤。来自中国的女英雄木兰，从被迫替父从军，到勇敢面对战场，实现为自我而存在的女性价值，更是这一时期勇敢独立的女性代表。

这一时期美国主流动画电影虽然大量地充斥着美国的思维方式和文化宣传，但在女性角色的塑造上却进入了新的阶段，这些勇敢的姑娘们在追求梦想和探索生命的过程中，以一个个更加真实多样的形象出现，创造了真正有思想、有意识、有行为的新女性角色，关注女性心理活动的表现，摆脱了女性角色形象类型化。

三、从打破传统审美到奋力张扬女性品格

进入2000年以来，女性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和自主权，她们走出家庭，拥有不同的职业和工作，承担了更多的社会职务和责任，最重要的是在经济上逐渐摆脱了对男性的依赖。《怪物史莱克》系列动画电影完全颠覆了以往惯用的动画思路，用反讽的手法讲述了一个全新的童话故事，成功的塑造了一个全新的女性形象——公主菲奥娜。她脱掉长裙，放弃了美丽的容貌，变成了全身绿色、体态臃肿的怪物，和史莱克在泥潭里洗澡，吃小虫子。这些极具个性的行为完全打破了男性对女性的传统审美认识，充分体现了女性品格，这个拥有真实的性格、饱满的情感“美丽公主”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与此同时，由于皮克斯的加入，迪斯尼动画电影中的女性角色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她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们，也不是命运多舛的穷苦姑娘，而是拥有更多社会属性的独立女性。我们既可以看到《怪物公司》（2001年）中可爱的小女孩阿布，也可以看到《美食总动员》（2007年）里经验丰富的优秀厨师甜妞，在《超人特工队》（2004年）中不仅有能文能武、能力能外的弹力女超人海伦，还有正值情窦初开年纪的“隐身人”巴小倩，创作者从年纪、外貌、爱好等多个方面给予女性角色以区分和补充。

这一时期的动画作品让我们看到多种多样的女性角色，她们来自千千万万普通家庭，拥有独立的情感、独立的经济基础，不再单纯依靠男性。这些女性角色也更加社会化、平民化、现代化，从年龄、外貌、能力、性格、职业、内心活动等多方面深入刻画，一个个现代女性角色在动画银幕上展现魅力，释放着光彩。

四、充满自信的现代“女汉子”

2010年以后，经常会有“女汉子”“铁娘子”等称呼来比喻这一时期的社会女性，她们最大的特点就是自信和坚定，越来越多的男性特征在这些女性身上体现出来，她们不仅获得了生活上的自主权、经济上的独立权，在社会政治决策中也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美国主流动画电影也把目光聚焦在这一时期的女性特质上。《勇敢的传说》（2012年）是迪斯尼和皮克斯合并后的首秀，也是他们第一次以女性为主人公的动画影片，更多的女性动画工作者加入到影片的创作，这对女性角色的刻画以及母女之间情感的描述都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影片中桀骜不驯的苏格兰公主梅莉达，从头到脚都展现着对传统女性角色的抗争，她拥有一头引以为傲的红色长卷发，像男孩子一样喜欢骑马、狩猎，用精准的剑法鄙视那些无能的王子，一改往日楚楚可怜的公主形象。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她勇敢而坚定，最终拯救了母亲，拯救了家人，也拯救了自己。

“梦工厂”于2013年推出的动画电影《疯狂原始人》，让观众看到了一个个疯狂的“女汉子”。克鲁德家族两男四女的人物设定，较之前很多影片女少男多的人物结构有很大的不同。大女儿小伊的女性角色定位在以往的美国主流动画电影中很少出现。她拥有一头散乱的短发，身体强壮、肌肉发达，她对事物充满好奇、坚忍而有抱负。在她身上，我们看到更多现代社会年轻女性的特质。小珊是咕噜一家最小的家庭成员，这个野兽般的小女孩极具爆炸性，她那一口超级坚固的牙齿和暴躁的脾气，为影片增添了很多亮点。乌嘎是一个很有爱心、同情心又伟大的妈妈，当生活发生重大变化、经历困难、情绪低落的时候，她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她鼓励大家勇敢接受新思想，充分体现了现代女性对自身定位的重新认识和社会对女性更高的要求，她们表现出更强的自信和能力，在家庭、事业和情感之间游刃有余。外婆是影片重要的情绪调节点，她精力充沛，迫切地渴望尽可能多地去做一些事，她的智商远远超过了她的年龄。4个女性角色形象各不相同，从小、青、中、老4个不同的年龄阶段塑造新时代的女性形象，每个角色都体现了她们年龄阶段独特的女性魅力和时代特征。

这两部美国动画电影中女性角色充分体现了现代社会中，不同阶层、不同年龄阶段女性的自我认识和社会属性，她们更加自信、充满力量，在面对社会、家庭、情感压力时，展现出男性一般的能力和坚忍，在面对新挑战、新变化，表现出比男性更加灵活和多变的独特品质，是新时代女性的典型代表。

五、结语

动画电影是反映人类社会生活，满足精神生活需求的一种艺术形式，它与人类社会生活密不可分。纵观美国近百部主流动画电影，伴随着西方女性主义运动的变革，从迪斯尼早期的“公主们”，到新女性主义的初探和自我价值的实现，再到打破传统审美展现女性品格，再到可爱的“女汉子”们，这一系列的历史演变，充分地反映了动画电影中的女性角色不断发生着变化。她们从男性的附属品，逐步转变为新时代女性，为实现自我不断的努力，体现了女性生存权利和争取社会平等公正，提高“以人为本”的人道主义和社会文明程度。

注释：

①② 杨铮：《从电视广告看媒介女性角色塑造嬗变》，《新闻爱好者》，2009年第9期，下半月。

③④⑤ 齐骥：《动画文化学》，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120页，第120页，第120页。

[作者简介] 吴艳（1984—），女，河南郑州人，硕士，河南大学艺术学院动画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