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一庭,诗书半榻

2014-04-10 17:53陆渭南
东方艺术·大家 2014年3期
关键词:传统

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他就读于南京师范大学美术系,师从尉天池、范扬、陈传席、徐培晨诸教授,并从刘国辉先生学习人物画,打下了坚实的传统基础。二十多年来,他笔耕不辍,在书法和中国画方面都颇有造诣,而最能代表他的便是以古代文人生活为题材的水墨人物画。

当代中国画坛,这一题材的画作并不少见,但大多是以此遣兴,专注于这一题材并将自己的精神追求融入进去的画家并不多见,郑为人就是这样的画家。他有山水之性,能书善画,加上腹有诗书,雅人做雅事,本是天经地义。所以踏雪寻梅,见山静似太古;挑灯夜读,时有荷风徐来;听雨江上,翠色洗涤尘心。为人的画观照他的生活,有时是隐者的,有时是书生的,有时仿佛旧式文人的。隆冬时节,瑞雪纷飞,新年即至,笼袖烤火,来句“小家除夕无他事,插了梅花便过年”;在苏州东山写生,夜来无事,写诗把玩“满山红橘压枝矮,几点白帆放棹轻”。

“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看为人的画,禅意充盈。有一种盛世里的温馨祈祷。再看他的人面相冲和,举止淡泊闲静,笑意温暖,他对名利似乎有着天生的免疫。连僧人朋友也笑言他上世定是名高僧。作为从小就与水墨结缘的人,深淡笔墨是他的语言,这语言有对哲学、历史、人生、自然的理解,或许是冷峻,或者是理趣,或许是启迪。

为人的画作,中庸敦厚之风萦绕。他的画,不是简约淡泊,也不是雄健博大。是介于两者之间的规范不逾矩,既不华美也不朴素,既非才气握笔横扫,也非头悬梁的冥想。是应了“天道简”的水到渠道。他用笔墨觉悟生命境界,清新、自然、和谐、宁静的画风,正是中国传统文化精神和现代艺术表现方法的最好结合。

为人待人忠厚却热诚。每每客至,泡制铁观音的程序繁琐却自得其乐。谈书论画至兴致盎然,不知日近黄昏,观点不一时也会争执得面红耳赤。所以,这样的邀请,朋友们必定欣然前往,但又恐这样的美事太过完美不真,不敢久留。

为人写字时最是好看,穿了正宗的中装布鞋,儒雅兼隐逸,叫人忘俗。斗室里没有烟味只有墨香,心随笔走。氤氲的墨色,秀丽的小字,情趣的小诗,你看到的是这些,但思想游离你,没来由引到王摩诘、陶渊明,甚至镇江南郊抚琴的戴颙。我不知道为人会不会抚琴,到是看他动辄喜欢剑气,颇有些辛弃疾的遗风,但衣食足知荣辱的他,榛莽或坎坷实在说不上。于是“三尺龙泉百炼钢,匣中剑气犹寒芒,青锋有敌心无敌,一乘菩提退妄狂”变成了单纯的书生立目。他是聪明的,一次谈话,我暗示他是不是太过安逸了,事后又有些不忍。这时代,无论作家艺术家,都不可能撞上太史公牛马走的遭遇,也不可能有屈子的遭谗见弃,甚至李白的“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太平盛世笔下的平静和谐之气,恰如富贵之于牡丹,才子配了佳人,良辰遇上美景,中秋适逢月圆。是锦上添花的完美。笔者不懂画,非但如此,由于学问粗浅,听郑老师谈用纸、用笔、用墨、用水也是硬撑,一定让他失望了。

不过,我实在爱极郑为人的传统文人画。它恬淡、含蓄的状态往往让人留连。尤其是画中的款字最有看头,大大小小,高高矮矮,仿佛不用排队列的放学孩童,叽叽喳喳自由主义的快乐每每令人心领神悦。款字的天真、随性、无碍、横溢才气正是为人的写照。

19世纪末至20世纪,中国社会从传统的农业文明向现代工业文明急速转变,传统文化受到巨大的冲击,延续数千年的传统生活形态也逐渐离我们远去。为人的画让我们体会到一种来自传统文脉的风流蕴藉。每当品读这些作品时,仿佛是在重温这种看似熟悉而又陌生的文人生活,所以倍感温馨。在当下躁动的社会大潮中,郑为人依然沿着自己的艺术之旅静静地思考,寂寞地跋涉。他说,生无他求,唯与书画作伴,参透笔墨、参透生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于先贤的敬意。

陆渭南(镇江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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