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示－推理和想象共同体视角阐释矛盾背后的根源

吕 敏

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云南昆明，650500

建设和谐、团结、稳定的世界是所有人的梦想，但现实却不如人所愿。矛盾成为一个为人所厌、所恨之词。哲学中，矛盾是事物发展的动力，矛盾的斗争性能够推动事物的发展。但促使矛盾由对立走向统一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技巧，这也就要求人们要认清矛盾产生的根源。本文运用明示－推理和想象共同体理论探究导致矛盾的原因，从而为化解矛盾提出有效的建议。

1 理论概述

语言通常被看作是用来交际的手段，表达思想的工具。其实，语言的作用不止如此，语言是文化的符号，对于语言和文化的关系，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观点，Sapir和Wolf认为语言不仅是表达思想的工具，而且是思想的塑造者［1］。语言是身份的象征，它不仅代表一个人是老师还是学生，是英国人还是美国人，还代表了隐性的身份特征，如文化背景以及世代相传的族群特征。因此，交际不仅是通过语言传递信息和接收信息的过程，深层次看是说话人的文化和听话者的文化相碰撞的过程，是双方身份互显和互示的过程。

学者从不同的角度探究交际的实质，并提出了许多交际的原则。索绪尔认为语言是符号，具有任意性。根据符号理论，Shannon认为言语交际过程是编码和解码的过程，然而该理论忽略了交际的社会性和文化性特征［2］。Austin提出了言语行为理论，认为言即行，语言具有产生行为的力量，不同的语言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包括发话行为、施事行为和取效行为［3］，并介绍了成功实现交际目标的原则，如要真诚，遵循语境。然而，该理论主要是从说话者的角度出发进行解释，并没有考虑到听话者的因素。Grice认为意义就是交际的目的［4］，意义包括自然意义和非自然意义，并且提出了合作原则。但是，该理论并没有解释合作原则的来源，并且同样过多地强调了说话者对合作原则的遵循和违背［5］，却没有涉及合作原则在听者中的运用。根据上述理论的不足，Sperber和Wilson提出了关联理论，认为交际的过程就是明示和推理的过程。明示—推理交际就是说话人发出一种刺激信号，使之对交际双方互相显映，通过这种刺激信号，说话人想向听话人显映或更加显映的过程［2］。明示的意图包括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这与自然意义和非自然意义相一致，提供的明示行为具有最佳关联性。听话人将已有的认知语境与新信息相结合，推理出对方的交际意图，影响交际成功的因素主要是明示的程度和双方认知语境的互明程度。

在交际中凸显的成分是认知语境，它包括逻辑信息、百科信息和词语信息［6］。交际能否成功就是看交际者对认知环境是否能够明白和相互明白［7］。从另一个角度看，认知语境就是个人经历的积淀，是身份的综合体现，是人们隶属于某个群体所拥有的认知积累，交际的成功与否同是否符合彼此的身份认同息息相关。Pavlenko认为：“身份是特定的时间和空间给一个特定的社会集团提供的社会的、话语的和叙事方面的选项，个体和群体诉诸于它，以自我命名、自我定性，并以此争取社会空间和社会特权。”［8］身份认同包括个体认同、种族认同、社会认同、角色认同等［9］。Anderson提出了想象共同体的说法，他认为“国家”并非客观实体，而是想象的政治共同体。共同体之间的区别不在于其真假，而在于用以想象它们的风格［10］。Norton根据自己的研究提出了语言与身份的关系，最先将想象共同体引入语言学习中，并与投资联系在一起。他认为，对于许多语言学习者来说，共同体是想象的，即能为未来认同提供更多可能性的期望中的共同体［10］。想象共同体是对实践共同体的延伸，它不仅包含了现实，而且还容纳了人们所期望的未来要归属的某个共同体。成为某类共同体是人们现在行为的动力和依据。

2 案例分析

人之初、性本善，没有人希望和周边的人发生矛盾。但生气总是难免，矛盾总是层出不穷。如何化解矛盾成了交际成败的关键，成为考验一个人交际能力的试金石。下面选取两例，结合想象共同体，从明示的程度和推理两个角度探究矛盾背后的根源，从而寻求打开矛盾之门的钥匙。

2.1 明示性与矛盾

明示性是站在说话人的角度而言的，指说话人向听话人传达信息时是否直接，是否能够让听话人不需要付出过多努力就可得到。明示性程度越强，越具有关联性，听话人付出的努力越少，越容易实现较大的语境效果。

例1：老果一进门将玫瑰花送给冯兰芝。

冯兰芝：你抽什么疯呢！

老果：送给你的。

兰芝：干嘛送我呢？

老果：这不干嘛，这就是给你的。

兰芝：这也太奇怪了。

老果：这有什么奇怪的。

——来自《咱们结婚吧》

这段话轮在老果和兰芝之间转换，老果在他人的启发下希望浪漫一下，送给兰芝一大束玫瑰花，最后却引起兰芝的误会。老果在送花时没有过多的解释，在兰芝的反问中，老果仍然没有作出补充。老果没有提供足够的明示刺激，即没有说明送花的原因，没有给听话人提供明确的推理方向。此时，听话人只能根据自己已有的认知语境进行推理。（1）老果几十年都没有给我送花。（2）老果经常在外面活动。通过旧的信息，并结合送花以示好这一信息，兰芝断定老果肯定做错了事情，于是兰芝怒气冲天。从老果的角度思考，送花是因为觉得两个人都是已经快要离开世界的人了，希望兰芝开心地生活，因此送花给她，他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带给妻子快乐的好老伴。但是，兰芝的反应使他的希望破灭，仅仅把他的行为看作是奇怪之举，将他归为做错事、来承认错误的一类人中，这与老果的想象共同体相违背，因此，老果心中也十分不满，于是在两个人的互不理解中矛盾产生。二者矛盾产生的根源是因为兰芝对老果的评价与老果的想象共同体错位。

2.2 推理与矛盾

交际是否成功，除了与说话人的明示有关外，还受到听话人推理的限制。它不能够模拟，不可倒退，并不一定会按照说话人所提供的方向进行。它涉及听话人的认知语境和身份归属等。

例2：舅妈被女儿抛弃，借住鹏鹏家当保姆。

鹏鹏：你看到我的两千块钱没？我两千块钱没了。

舅妈：没看见。你什么意思啊？

鹏鹏：什么我什么意思啊？我就是问你看到我的钱了没？

舅妈：你的意思是我拿了你的钱？

鹏鹏：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打扫的时候会不会看到我的钱，没有别的意思。

舅妈：你就是这个意思。

——来自《断奶》

该话轮是由鹏鹏和舅妈展开的。舅妈被女儿抛弃以后就住在鹏鹏家，负责打扫卫生、洗衣做饭等。鹏鹏丢了钱，于是向舅妈询问，此时，鹏鹏预想的推理过程是：（1）舅妈是自己人，我问这个问题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影响。（2）我不知道把钱丢哪里了。（3）舅妈经常打扫卫生，可能会捡到。但事实上舅妈并没有按照此推理路径进行理解。相反，舅妈认为：（1）寄居在别人家，没有权利，地位不是平等的。（2）呆的时间太久了，影响了别人的生活。（3）我始终还是外人，被怀疑的对象。因此，面对敏感的话题，舅妈最后认为鹏鹏开始讨厌自己，自己在家里是多余的，没有被信任，且十分生气，最后愤然离开。舅妈没有按照鹏鹏的推理路径进行推理，而是单一地从自己的角度推测对方的想法，当遇到不解时没有及时地询问对方，导致矛盾的激发。从另一个角度反思，舅妈一直都勤勤恳恳地照顾鹏鹏一家人，没有怨言，认为自己已经成为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她的想象共同体是大家庭中的一员。但鹏鹏的询问引起了舅妈对自己身份的思考，舅妈认为鹏鹏的询问将自己视为了外人，是对其想象共同体的一个否定，她感到自己遭到排斥，于是用离开的方式表达不满和悲伤的情感。

3 结 语

交际是一门艺术，需要人们用心交流，同时也应当遵循一定的准则：（1）说话人应提供更多的明示刺激，增加关联性，减少听话人推理付出的努力，实现最大的认知效果。通过实例分析，笔者认为矛盾的产生是因为缺乏沟通。交际是以说话人为中心展开的，但是明示性要求说话人站在听话人的角度思考，正确使用移情，要从对方的角度进行语言的编码和解码［11］，为听话人提供更多的明示性刺激，这样，可以为听话人提供更明确的推理路径，引导听话人按照所提供的方向进行推理，从而获得真正的交际意图，减少误解现象。（2）听话人要尽其所能，根据说话人提供的推理路径进行推理，当遇到疑惑时及时询问对方，及时进行沟通，以免使误会累积，最后到达无法弥补的境地。（3）努力扩充知识，增强认知语境，包括书本知识，也包括对不同文化、地域、行业等的了解，即社会文化知识。矛盾的产生往往是由于自己迈向想象共同体的机会被剥夺而造成的。提升认知语境，能够对不同人的身份进行准确定位，这样不会使对方的想象共同体受到威胁。

［1］刘润楠.再论萨丕尔－沃尔夫假说：透过手语看语言和思维的关系［J］.山东外语教学，2012（2）：41－44

［2］Sperber Dan，Wilson，Deirdre.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6：4－6

［3］胡壮麟.语言学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188－189

［4］Huang Yan.Pragatics［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12：186

［5］Xu Ju.Relevance Theory and Communication［D］.Wu Han：The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2000：13－14

［6］何自然，冉永平.关联理论：认知语用学基础［J］.现代外语，1998（3）：92－107

［7］刘绍忠.关联理论的交际观［J］.现代外语，1997（2）：13－19

［8］李战子.身份理论和应用语言学研究［J］.外国语言文学，2005（4）：234－241

［9］张淑华，李海莹，刘芳.身份认同研究综述［J］.心理研究，2012（1）：22

［10］高一虹.“想象共同体”与语言学习［J］.中国外语，2007（5）：47－52

［11］何自然.言语交际中的语用移情［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1（4）：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