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统计在旅游业中的应用刍议

项 萌，李亚妮，颜丽虹

(1.桂林理工大学，广西 桂林 541004；2.中华全国妇女联合会 妇女研究所，北京 100730)

性别统计是推动性别平等的重要工具。从20世纪90年代初期到现在，我国的性别统计已从起步到逐渐建立和完善。从几年前学者们呼吁性别统计不能在国家统计制度中缺位[1]，到近年提出我国的性别统计要根据新形势对传统的性别统计管理体制等因素进行变革[2]，呼吁将社会性别统计作为一种寻求改变政府职能适应社会发展需求的工具[3]，可以看出我国的性别统计的研究和实践逐步走向成熟。国际劳工组织(ILO)预测，到2019年，旅游业将为全球创造2亿9600万个就业岗位[4]。国际上，性别作为一个分类指标在世界旅游组织和发达国家的旅游统计中有较广泛的运用，而我国旅游业的性别统计目前几乎处于空白状态。

一、国内外性别统计发展概况

20 世纪70年代以前的国际统计中，性别在政治、教育、社会参与、就业等重要领域的统计数据中没有分性别的资料。1975年第一次世界妇女大会上“妇女统计”开始受到关注，大会认识到需要用数字来了解妇女在全球和各个地区各种生活领域的变化情况，这成为国际性别统计的发端。1995年,北京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的召开大大提升了国际社会对性别统计的重视程度。《北京宣言》和《行动纲领》中明确要求各国政府把性别统计纳入国家统计体系，加强性别统计工作，在权利和决策、劳动和经济等领域发布按性别分组的数据和信息。此后，联合国逐步建立起性别统计机制，公布国家和社会关注的有关男女平等发展的分性别统计数据，目前联合国有关性别统计的指标主要体现在经济与人口、妇女与决策管理、妇女与经济、妇女与教育、妇女与法律、妇女与健康、妇女与环境等重点领域[5](P36-38)。经过四次世界妇女大会、联合国妇女发展基金、联合国人口基金和一些国家的共同努力，国际性别统计工作不断推进和完善，目前瑞典、加拿大、新西兰等国的性别统计工作处于国际领先地位。

在我国，1992年国家统计局开始引进性别统计的概念和方法，标志着中国的性别统计工作的起步。1995年，《中国社会中的女人和男人——事实与数据》由国家统计局出版，成为中国第一本性别统计资料，标志着性别统计开始启动[6]。《1990～1995年中国性别统计资料》和“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成为部门合作开展性别统计的先例。2000年以来, 国家成立了实施纲要监测评估机构，制定了纲要监测统计指标体系和评估方案，各省市建立了妇女状况监测统计网络和工作制度。在1990年、2000年、2005年、2010年，国家统计局与全国妇联妇女研究所联合进行了4次合作，开展“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这4次大规模的调查活动弥补了一些常规统计中的性别空白指标，为社会各界了解和研究两性平等发展提供了丰富的数据支持[5]。国务院将性别统计定义为:“分析、研究社会经济发展变化的一种统计方法，从性别角度，描述、分析、研究、判断社会经济发展中的一些现象和问题，通过对比男女两性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地位、权力、作用和发展状况等方面的差异性，进而找出解决男女不平等发展的方法，推动两性和谐发展、共同进步。”[7]由此可见, 社会性别统计的目标是社会性别平等。

二、推动性别统计在我国旅游业中应用的迫切性

(一)旅游业高度性别化的特点

自20世纪70年代旅游业与社会性别的关系受到国际学界关注以来，大量研究表明：旅游业具有高度性别化的特点[8](P235-249)。这主要表现在几个方面：首先，在世界范围内，旅游业对于妇女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产业，女性在旅游业中比例突出，所占的比重相比其他行业要高，大量妇女受雇于旅游业的各种工作，据统计,妇女占旅游从业人员的60～70%[9]。其次，旅游业是一个与社会性别紧密相关的文化政治舞台，旅游业的方方面面都受到性别化的社会建构的深刻影响[10]。是否能正确理解旅游业中的性别复杂性及其中包含的权利关系是认识旅游业进程的必要条件，因为只有重视减少贫困以及提高妇女在工作领域的尊严和地位，旅游业的积极贡献才能确定[8][9][11]。再次，旅游行业的职业性别隔离较其他行业明显，旅游就业中普遍存在着性别差异和性别不平等现象，虽然妇女在旅游从业大军中占重要比重，但是相比男性，妇女在旅游就业中面临更大的挑战[11]。用性别统计来揭示旅游业中性别间的发展差异，其目的是更科学地考察不同地区旅游业发展过程中，两性参与旅游业和在旅游业发展中的状况差异，以及不同社会因素和环境对妇女发展和两性地位的影响，最终为制定可持续发展的旅游业发展政策和措施提供依据，并监测和评估旅游政策措施的实施效果。

(二)旅游业社会性别主流化的世界趋势

1995年，在北京举行的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通过的《行动纲领》中，明确将社会性别主流化作为提高两性平等的一项全球性策略，这一概念强调必须确保两性平等是一切经济社会发展领域的首要目标，最终目标是实现男女平等。此后受这一理念的推动，国际旅游组织(WTO)、国际劳工组织(ILO)、世界银行(WB)等国际机构对于旅游业中的性别问题均予以高度关注。国际旅游组织2008、2010年先后发布《旅游业中的妇女的全球报告》，公布全球范围内的分性别的旅游统计数据，包括女性在旅游业中有偿就业的比例、女性旅游就业人员的受教育程度、女性在旅游管理岗位、服务岗位中的比例等；国际劳工组织于2010年发布《餐饮业与旅游业中的发展和挑战》的报告，列出专门篇幅对全球餐饮旅游业数据进行分性别统计，例如，男女在酒店餐饮业中的全职、兼职的比例及分性别的受教育程度等。由于性别平等意识的普遍推广，欧盟各种官方统计资料中都涉及对男女两性分别进行统计，在各种体现欧洲的性别发展状况的指标中，欧盟联合就业报告中的指标是引用较多的性别统计指标，包括绝对失业差距、绝对就业差距、职业上的性别隔离指标、性别工资差异、分性别为人父母的身份对就业的影响、就业上的性别差异对做父母的影响7个指标[12]。

(三)我国的旅游业性别统计的空白

与中国在全球旅游业的地位和份额持续增长趋势极不相称的是，我国的旅游业的分性别统计的研究和实践都处于空白，很多的统计指标和变量的设定本身存在着性别盲区(gender-blined)问题，与旅游业发展形势脱节严重。在中国知网以“旅游性别统计”作为关键词查询，这一领域的文献为空白。官方统计没有制定正规的性别统计报表，上至国家旅游局、下至地方旅游局公布的旅游统计数据除了对旅游者的统计区分性别之外，其他指标都没有区分性别，甚至旅游业统计中最权威的《中国旅游统计年鉴》也没有设立专门的性别统计章节。旅游性别统计数据的缺乏使得我们无法将女性和男性在旅游业中的差异进行比较研究，女性在旅游业中的重要角色长期以来在政府的统计数据和决策中受到忽视。

三、旅游业性别统计的内涵、目标和意义

(一)旅游业的性别统计的内涵

本文根据国务院对“性别统计”的概念，引申出旅游业的性别统计的概念，即在旅游业的统计指标中加入分性别的统计项目，通过分析对比男女两性在旅游经济发展中权利、地位、作用以及发展状况等方面的差异，找出解决男女在旅游业发展中不平衡的原因，提出政策建议的社会统计方法。

(二)旅游业性别统计的目标

旅游性别统计的基本目标是要促进政府旅游统计工作中分性别指标和数据的收集与分析，促进旅游业决策者关注旅游就业中男女两性的发展差距问题，为政府的旅游业决策服务，使国家旅游公共政策和旅游公共管理趋于完善，从而提高旅游业的整体行业质量，实现旅游业更高程度的性别平等，最终目的是实现旅游业的社会性别平等，促进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

(三)旅游业性别统计的意义

将性别统计应用在旅游业中能反映男女两性在旅游业发展进程中的状况和各方面的差异，以及取得的进展与存在的问题；有助于完善国家旅游公共政策和公共管理，从技术层面为政府做出正确的科学决策和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提供依据，逐步消除旅游职业中的性别隔离；有助于各部门对旅游业的性别问题进行分析，增强政府及旅游业主管部门决策以及工作的针对性和实效性，给予女性同等的机会参与旅游业的就业，促进男女两性在旅游业发展中的共同发展，实现旅游业可持续性发展和以人为本的长远发展目标。

四、推动我国旅游业性别统计工作的几点建议

(一)先建立分性别的旅游就业统计指标

由于目前我国还没有建立旅游统计制度，旅游业的性别统计工作可以采用循序渐进阶梯式的方法。首先在旅游统计中引进性别的概念和方法，在酒店业、餐饮业、旅行社、旅游景区等旅游行业的就业统计中加入性别敏感的统计指标。国内目前较全面的旅游就业指标是冯学钢2008年提出的旅游就业统计指标体系[13]。这一指标体系将旅游就业指标分为数量指标和质量指标两大类，数量指标包括旅游从业人员总数、旅游业平均从业人数、旅游就业增长率；质量指标包括基本特征、素质、劳动强度、劳动回报、变动、劳动效率和其他。旅游就业的性别统计要关注不同领域的男女就业人数、不同在职年龄段的分性别人数、不同部门(工种)的人数、男女所占不同工资、福利待遇(包括产假)、决策领域里男女数量等基本指标，对其分性别进行统计，通过这些指标可以获得女性和男性之间的对比数据，用来衡量旅游业发展过程中男女平等现状如何，反映女性在旅游就业中处于什么样的水平。

(二)在分性别统计的基础上发展旅游业的社会性别统计

性别敏感度高的旅游统计数据对于理解旅游业及其对经济的影响至关重要，完善旅游业的统计体系应包括社会性别统计。社会性别统计是从性别平等和妇女发展的角度出发，不仅是分性别统计, 而且在统计指标和变量的设计中充分考虑男性和女性的不同期望、行为和需求, 并且力求男女两性都得到公平的考虑和评价[14]。因此，旅游业的社会性别统计是在分性别统计的基础上测量男女两性对旅游业的参与率和贡献率，不仅要求在现有的旅游统计系统中加入性别分类，还进一步要求在旅游统计指标和变量的设计中涵盖两性在旅游业发展过程中的现实差异，体现不同性别的特殊利益和需求，旅游业发展中男女的合作关系、各自对旅游资源的占有程度等，透过社会性别统计数据，分析产生性别偏见的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等方面因素。

(三)呼吁加强旅游业的性别统计的研究与应用

为了促进旅游业性别统计工作的开展，需要动员学界和各种社会资源的力量，各级旅游管理和服务部门加强旅游业性别统计的基本理论方法、原则、理念、渠道和统计内容的研究和应用，鼓励和促进各级公共管理和服务部门的决策者参与性别统计研究工作，以便在旅游统计中更加客观和准确地反映女性和男性在旅游业发展中的特点与问题。

(四)为旅游业相关部门提供专门培训

政府相关部门要为旅游统计调查者、旅游政策决策者提供加强性别意识和专门的性别统计培训，增强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在公共管理决策和服务中的性别意识，提高他们的性别敏感度和利用数据进行社会分性别分析的能力，更好地发挥旅游统计数据影响社会性别平等的作用，进而改进政府各部门旅游性别统计工作，提高性别统计服务于旅游业各级管理部门的能力。

(五)推动旅游业的社会性别主流化

为了适应国际旅游业性别主流化的趋势，要在国家和地方层面上重视、建立和加强旅游业性别平等与公平，促进旅游业的社会性别主流化，推动性别意识进入国家和地方的旅游统计中，充分调动决策者对性别统计的需求，提高旅游业社会性别统计的可行性和可操作性。

参考文献：

[1] 本刊两会报道组. 性别统计不能在国家统计制度中缺位[J].科学决策,2006, (1).

[2] 刘中.从国际比较视角看我国性别统计创新[J].中华女子学院山东分院学报,2010,(4).

[3] 陈淑梅,陈澜燕,王向梅.社会性别统计在提高政府服务职能中的应用[J].妇女研究论丛,2012, (4).

[4] 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EmploymentinTourismIndustrytoGrowSignificantlyovertheComingDecade[EB/OL].http://www.ilo.org/global/about-the-ilo/newsroom/news/WCMS_146761/lang-en / index.htm，2010-11-19.

[5] 张立.性别统计在中国[J].中国妇运, 2010, (9).

[6] 姜秀花.将性别平等与妇女发展指标纳入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指标体系[J].妇女研究论丛,2004,(5).

[7] 国务院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建立和完善中国特色性别统计工作制度对策的研究报告[EB/OL].http://www .cinfo .org .cn sub -ject adjunct 59017-103434 ,2005-04-05.

[ 8 ] L. Ferguson.PromotingGenderEqualityandEmpoweringWomenTourismandtheThirdMillenniumDevelopmentGoal[J].CurrentIssuesinTourism, 2011, 14(3).

[ 9 ] 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DevelopmentsandChallengesintheHospitalityandTourismSector[EB/OL].http://www.ilo.org/wcmsp5/groups/public/@ed_norm/@relconf/documents/meetingdocument/wcms_166938.pdf.

[10] Kinnaird,Vivian，Hall, Derek.UnderstandingTourismProcesses:aGender-awareFramework[J].TourismManagement,1996, 17(2).

[11] United Nations World Tourism Organization.GlobalReportonWomeninTourism:PreliminaryFindings.WorldTourismOrganizationandtheUnitedNationsEntityforGenderEqualityandtheEmploymentofWomen[R].Geneva:UNWTO , 2010.

[12] 彭希哲,王禄宁,何圣. 运用妇女发展指标推动妇女发展[J].妇女研究论丛, 2004, (6).

[13] 冯学钢.中国旅游就业研究统计指标体系设计[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2008, (3).

[14] 曾一帆,刘筱红.社会性别统计若干问题辨析[J].科技进步与对策,2007,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