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河畔的枪声

王国军

滔滔汉江水，悠悠向东流。她不但清澈透底，而且也没有受过污染。这条河，流向了长江，如今，变成了南水北调为民众造福的主要水源。这条河，不但孕育着郧西羊尾的青山绿水，也养育着两岸民众和羊尾税务部门的几代收税人。这里要说的是，原郧西县税务局老税官、上世纪50年代初期已故的羊尾税务所老共产党员黄亦芳真实的小故事。

解放后的郧西县，有一个位于羊尾汉江河边的大区税务所，当时只有所长、会计、税管员3人。分管着现在的沿汉江河边的黑虎、孤山、涧池等地，共计13个小公社，方圆80多平方公里的税收。这里山高坡陡，纵横交错，加之沿汉江河边没有通公路，道路十分难走。那时，30多岁的南下退伍干部黄亦芳，个头不高，穿着朴素，任羊尾税务所所长。该所不仅分管全区农村税收，还兼管本区上下沟23家火纸厂，税收任务可是不轻。

羊尾这个地方不但是两省三县交界的地方，也是郧西县产粮食的重点乡镇，是郧西三大宝“苞谷、红薯、龙须草”产地最多的地方。实际上，羊尾还有一宝，那就是柿子酒。特别是当时张家河公社管辖的3个行政村，其中保健村是郧西县农村酿酒最多的一个村，也是产柿子酒最出名的地方。上世纪六十年代，这里的柿子树漫山遍野，每年村里每家每户都要酿柿子酒，每户最少的都在百斤以上，最多的酿酒千斤以上，村组集体酿酒都在万斤以上。本地、外地、两省三县前来买酒的人不断。

保健村产的柿子酒多，上缴的税收也多。村组集体缴税时，只要会计把账本里记的副业收入和经济往来账计算一下，就知道要缴多少税。而收农户的税非常难，那个时代税务干部太少了，如果一户一户地上门收税，跑得快一点，也得3至4个月才能全部跑完，如果慢一点就得半年。

一天上午，黄亦芳像往常一样肩挎黄挂包来到保健村收酒税，结果全村跑完只收到了200多户的酒税。便来到张家河公社，向党委李书记汇报了在保健村收酒税的困难，得到公社的重视和支持，黄亦芳出主意说有几个办法准行：一是召开群众大会宣传税法的重要性，对那些还没有缴税的上门做思想工作，如果不如实纳税，隐瞒税收的作为偷税严肃处理。二是对少数晚上或者半夜酿酒，有意隐瞒税收的纳税户，晚上蹲坑守夜，发现一户收一户。三是假扮外地客商，上门收购柿子酒，用引蛇出洞的办法调查酿酒户。四是暗中逐户走访了解知情人，掌握农户的酿酒情况。在保健村蹲点的十几天，通过采取上述办法，并在地方政府和村委会的大力协助下，全村没有一户漏缴税的，共计缴酒税9700多元。

收酒税是黄所长这一年最开心的事，走到哪个村，哪个村都主动支持税务工作。俗话说，一事顺，百事顺。下乡收税的工作好做了，各项工作也顺利了，黄所长的心事也顺畅了、心情也开朗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老黄心里的烦心事没有了，有时候他哼几句老歌，有时候一个人喝点小酒，有时候还和同事们开点玩笑。这一年，全区仅酒税一项就完成7万多元，超过区政府下达的酒税任务40%以上。

1953年冬，黄亦芳接到线人（协税员）秘密举报说：从陕西安康顺汉江河即将下来一条大船，要到羊尾渡口停靠，到上沟的火纸厂购买火纸贩运到丹江口、武汉等地。在当时，贩买贩卖是投机倒把行为，更是偷税行为。

当时羊尾大区税务所配有一支三八大盖步枪，但是在一般情况下，枪是不能随便动用的，除非是执行特殊公务。而这次任务非同一般，黄所长又是一人执行这次特殊任务，如果不带枪，大船顺流直下，想拦住大船，毫无办法，非带枪不可。想到这里，决定带枪行动。经过思虑再三，黄亦芳向上级汇报，经上级同意，允许他带枪执行特殊公务，并再三叮嘱他有领导和上级的支持，我们等你执行公务回来。黄亦芳领到枪后，擦得锃亮，想到有枪就什么也不怕了，他要想方设法完成上级交给的重要任务。

为了等到那条运火纸，黄亦芳在汉江边蹲守。他不但要忍受挨冻受饿，还要承受几个夜晚的蚊虫叮咬。蹲坑守夜是辛苦的事，他以坚强的毅力等待机会的到来，等到第4天，天刚朦朦亮，从陕西安康顺汉江而下的大船，悄悄的停靠在羊尾汉江河边的码头上。

船在羊尾码头停靠了2天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他们在等待着什么机会，在第7天的晚上，船上一伙人悄无声息地到5里外的上沟火纸厂购买了1200块火纸，每块火纸4公斤，一块火纸购买价4元。这伙人在上半夜派人到处偵察，看周围有没有动静，到后半夜的2点多钟，大船上的人看到羊尾街上一片漆黑，此时人们早巳进入了梦乡，看不到一个人，就这样，他们打着手电、点着煤油灯把大船悄悄地开走了，离开了羊尾码头。

看到大船开走了，老所长黄亦芳背起擦得锃亮的三八大盖步枪，沿着羊尾汉江河边崎岖难行的小路，一直追到20公里外的泥河口渡口，看到大船再有十几分钟的时间由滩上即将冲到激流的滩下游，眼看距离越拉越远怕是追赶不上了，情急之下黄所长大喊一声：“船上的人听着，我是税务局的，如果不停船，我就要开枪了。”

船上的人置之不理，而且把大船越摇越快，老黄再次大喊了一声：“如果再不停船，我真的开枪了。”大船上的人还是不理不睬，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当过兵的老黄毫不犹豫地举起枪，朝大船下仓开了两枪，他不知道是否打中了，只见大船上的人来人往，乱成一团。

只听见有人大声喊到，快堵漏洞，快些堵漏洞，水进船舱了。就在这时，黄亦芳生怕不停船，又开了第三枪，船上的人急忙喊到“我们停船，我们停船接受检查。”大船才慢慢地停靠在码头。

这时天已大亮，累得浑身是汗的黄所长走到离河边不远的泥河口供销店，打电话要税务所来人协助处理。通过盘点火纸，共计1240块，这伙人补缴税款、罚款960余元。

这正是，税官背枪追税款，英雄虎胆显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