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频
发现枇杷开花,确实是个意外。
初冬的下午,去公园散步,驻足小憩时,谁知就站在枇杷树下。我下意识地攀住一根枝条,见枝头攒动着一串串似花非花的东西。正因为这似是而非,反倒引起了我的注意。
抱肩,仰头,仔细看时,高高的枇杷树每一根枝条的顶端,几乎都有這样的东西——毛茸茸的、近似赭色的主茎的周围,派生出一簇簇豌豆般大小的颗粒,紧紧地挤在一起,给人一种抱团取暖的感觉。有的业已绽开五片很小的花瓣,颜色介于白色与黄色之间,均匀地围在细细的、密密的花蕊周围,凑上去闻闻,还有淡淡的芳香。至此,我断定,这就是枇杷的花朵!
枇杷开花了,竟然选择在这不该开花的时候。芙蓉谢了,菊花凋了,偌大的公园,几乎寻觅不到花的芳踪。
静静地站在枇杷树下,痴痴地笑起了自己的无知。我虽然没有“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的机缘,却也是一位爱吃枇杷的饕客。每到麦老枇杷黄的时候,总要到水果市场买一篓三潭枇杷。一个年年都吃枇杷、天天都见枇杷的老者,竟然不知道枇杷的花为何物,实在是可悲可叹!
我仍然站在枇杷树下,痴痴地端详着那些并不美丽的花儿。不期来了两位年龄在五十岁上下的妇女,一个人拿着一个红色的大布兜儿,径自来到枇杷树下,旁若无人地摘起了枇杷树叶来。
“摘这叶子,干啥?”我好奇地问。
“用这叶子熬水,可治肺热咳嗽!”回答得很快,是一种不屑的口吻。
原来枇杷的叶还有治病的功能。我目睹这二位风卷残云般的行动,不得不好心地提醒她们:“小心,不要碰落枝头才开的花。”
“这也是花?”一位妇女反问,继而两位都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笑得我无言以对。一个不知花为何物,一个不晓叶有何用,半斤八两,应该算是同一类型的人物了!
回家的路上,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问号:不多姿,亦不多彩,但是可以结出甜蜜的果实,这样的花,能叫花么?只看重眼前的所得,忽视背后的一切,这样的人,是不是也太功利了一些?
不悦人眼不追风,或许这就是枇杷花难能可贵的品格,若不,为什么它的果实那么金黄,那么香甜呢?
青花瓷摘自《合肥日报》2013/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