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Elio Caccavale Michael Reiss 译/何婧 代文倩
现代科学在挑战许多已有的领域界限。特别是遗传学,它提升合并物种的前景,转移物种间DNA,或对某个物种的本质提出质疑。新的机遇层出不穷,只要我们想到就有可能付诸实现——或者在我们伦理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因新技术真实或潜在的应用往往会带给人强烈的不安感。尽管理性的科学可以阐释什么是可能发生的,但或许就像Elio Caccavale和Michael Reiss所认为的,只有艺术和人文能够创意性地释放情感和文字去想象未来的世界,从而真正清晰表达出未来的样貌。
不同物种之间的差别简单又显而易见,这种观念深深地根植于我们的文化。而现代生物技术,能够创造嵌合体(不同物种胚胎细胞的混合)和遗传杂交(将来自不同物种的遗传物质混合进一个特别的基因组),令这种不言自明的差异如今成了问题。当今科学家们可以在所有生命形式的发育过程中操纵基因信息。他们使用先进的DNA重组和细胞融合技术,可以将不相关的物种的遗传信息进行插入,删除,甚至将其缝合并融合在一起,从而创造出从未有过的生命形式。这种现象令诸多人忧心忡忡,而人们对忧虑的描述又各不相同。他们或是抵制“非自然”,或是对“异形”及“危险物”充满恐慌。可是,若换个角度,自古以来,我们的文化就着迷于各种创造物,如带有不同动物特征的生命体,或者是动物与人的混合体,如狮身鹫首的怪兽和半人马兽(希腊神话)。这样的杂交生物体或怪异生物,向我们通常意义上生物的分类发起挑战,激发起我们从根本上思考生物学与物理学上的人类的本质。
新闻媒体和流行文化在越来越多地警示公众,这种日渐升温的对话在未来有可能会成为现实。神奇的科学预测和突破性新发现,这些曾是科幻小说主题的内容,都被宣布已成为现实。每一个新通告都触及人们的希望和恐惧,由此产生人道主义者、逐利者、法律专家、伦理学家、政治家和公众之间对此的进一步论辩。而科学与艺术的合作则能够在这些正在进行的探索中扮演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从而赋予无形的和复杂的概念一个具体的形象。科学家与艺术家们通过使用这些新的语言和图像,提出关于科学新突破的社会、文化、生态、经济以及道德伦理的意义。许多艺术家的作品都涉及到科学研究的议题,探讨自然改变所引起的担忧,为公众提供近距离了解科学进步的机会,并使人们反思科学与人类想象之间的界线。他们在思考我们是如何为了满足欲望和需要去改造自然,控制基因构成,改变动物和其他有机物的形式与生产率。
在当代科学及当代艺术对科学的反应的交叉点上,我们开辟出新的教育领域。关于跨越物种界限和其他各种遗传转化的问题,在教育领域中存在着丰富的潜力,部分是因为这样的议题,而当前,令人们陷入更深恐惧的是,我们成为人类以及可以与其它动物区别开来的东西在丢失。很大程度上,科学很明显是在知识的前沿发挥作用,而不是学校里教条式讲授的科学课。这个领域提供了一个更加开放的科学,从而吸引了许多通常认为科学是乏味的或是与他们无关的人们参与进来。本文章即是探索科学相关的教育如何从艺术与设计中汲取丰富的实践经验,这样的实践可帮助学习者探索新技术的道德和社会意义,让我们所有人去反思什么是可能的,值得拥有的。
在这里,科学很明显是在知识的前沿发挥作用,而不是学校里教条式讲授的科学课。
艺术家与科学家们在教育领域的合作,可以借鉴实验室和文化部门的相关工作。在这样的环境中,科学与艺术的合作频繁地预知生活的新维度,并在科学创造的表达中饱含着敬畏与忧虑。艺术家的混合性工作包含两类:可避免和必然性,这两方面关系密切。关于必然性的一个很好的例子是芝加哥的艺术家Eduardo Kac1www.ekac.org.,他因“GFP兔子”而广为人知。项目中有一只名叫Alba的转基因兔子,这只兔子是Eduardo Kac在法国科学家2Louis-Marie Houdebine、生殖和发育生物学机构,国家农业研究所,法国。的协助下创造出来,他们将西北太平洋水母中的绿色荧光蛋白(GFP)DNA注射进一只白化兔的受精卵中。该项目不仅创造出了荧光兔,也因此引发了一场将转基因动物带入社会的公众对话。Kac曾打算照顾Alba,但由于公众对Alba越来越多的关注,担心她如果逃脱,又繁殖了后代,可能对生态系统产生(据说)破坏性影响,因此这只兔子最后没有交给Kac。
图2 年轻一家子
Alba进入到家庭,是一种将基因工程融入社会环境的想法,这引起了人们对个体和公众之间关系的讨论。换言之,在生物技术、家庭生活的私人领域和公众舆论的社会领域中,彼此之间都各有争论。Kac创造了用数字操控兔子影像的技术,所以她看起来有可能比太平洋水母本身的颜色更绿。Kac的荧光兔子的照片被刊登在报纸上并且在艺术馆展出,这无疑有助于公众参与转基因动物的讨论。
生态学家Ignacio Chapela1www.cnr.berkeley.edu/chapelalab/.认为,兔子的照片曾经被电脑修饰过,她指出,兔子不可能出现绿色角膜。Chapela没有就这一点评论Kac的项目,但她认为绿色荧光兔宠物不是必然出现的结果。Chapela指出只要能够产生轰动效应,新闻界并不会在意图像是不是真实的,而运用数字技术调整下图像当然是更好——另外,法国科学家拒绝将实验室里的Alba释放出来,这足以使之成为社会文化现象的一个案例。
澳大利亚艺术家Patricia Piccinini2www.patriciapiccinini.net.,则是一个关于可避免性的例子。她创建的人形雕塑装置向我们展示了一幅未来的图景,即人类基因技术赋予我们创建基因杂交和嵌合体的能力。2003年威尼斯双年展上,澳大利亚馆展出了一个特别的项目:各种奇异的基因工程的产物,它们明显不同于我们所了解的生物,但是我们对它们有着陌生的熟悉感。这个名为“年轻一家子”的雕塑作品系列,是一头长着胳膊和腿的人形猪,它正躺在皮沙发上给一窝人形猪仔喂奶。这位母亲失去光泽的皮肤上有着和我们人类身体一样难看的皱纹、红色斑点、黑痣,她的手和脚也许遗传自她的祖父。抛开人类的外形特征,除了她投向孩子的母性的温柔凝视外,事实上她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猪。
“年轻一家子”可能对公众产生了警示作用,但是这个雕塑系列也从根本上高估了我们对于生物系统的控制能力。在Piccinini的艺术作品中,她所创造出的生物体,在现实中事实上是无法被制造出来的,这会引起人们对复杂基因知识和控制的错觉。我们所不了解的部分才是真正的危险之所在。她的雕塑作品意在达成震慑效果之余,也产生了相反的结果;对比之下,基因工程有机体的真实图像却显得平淡无奇。比如加拿大奈克西亚生物技术公司3www.nexiabiotech.com/en/01_tech/01-bst.php.将一种织网蜘蛛(自然界已知的一种最结实的纤维)的基因拼接入山羊的基因组中,山羊看起来很普通,但羊奶可被加工为高强度纤维生物钢(BioSteel),这是可被纺成纱线的超级蜘蛛网,具有抗拉强度和柔韧性,其潜在应用范围可能涉及医疗应用、防弹设备到运动器材领域。
图3 由希伯来农业大学开发的无毛鸡
图4 肿瘤伙伴—影子伙伴基金会
在我们对杂合的研究中,生物工程被视为一个实验性的领域,在这里,最先进的技术创新与人的因素及所关心的议题发生碰撞,如道德和社会行为,可避免与必然性在此相遇。在伦敦科学学习中心展出的myBio项目1www.eliocaccavale.com/mybio.html.中,探讨了生物技术中生物杂合的出现,以及人类、个人、道德、美学和社会文化对此的反应。任何种类的杂合创造,都始于对物种界限的挑战——尤其在对我们所学习和思维中形成的关于“人”和“动物”的划分,会产生全新的观点。我们对于杂合的研究工作,建立在最新的创新及设计研究,生物伦理学、史学及人类学的研究基础上,动物和异形生命体,为我们从道德、社会、文化和个体角度研究人类生物学提供了工具,当然还有“超人类”生物。其结果是研究日益升温,不断地引发了人们关于当下和近未来人与动物转基因杂合的讨论,尤其是我们在探究孩子们会如何区分动物和人类的问题上,这样的分类方式随着技术的变革会有变化和可被修正的可能,我们又该如何理解这二者之间的关系。
两个主要研究领域有助于我们的合作。一是研究生物技术中出现的生物杂合现象,特别是转基因动物的繁殖和异种生物器官移植。我们在关注已经进入到公众领域的技术,并分析一些创新案例所带来的影响,包括奈克西亚技术研发的BioSteel山羊,Taikong公司2www.azoo.com.tw.的转基因观赏鱼,日本近畿大学3http://ccpc01.cc.kindai.ac.jp/english/index.htm.的低脂肉猪,NexTran4www.nex-tran.com.为异种器官移植所创造出的转基因猪,以色列希伯来大学农学院5http://ksvm.agri.huji.ac.il.研发的无毛鸡以及加拿大圭尔夫大学的Enviropig6www.uoguelph.ca/enviropig/.。
二是专注于教育物质文化领域,利用教育玩偶这种有趣、抽象的语言去帮助和促进儿童对于生物、社会和文化这些复杂概念的理解。很多这样的玩偶已经被开发出来,如性教育玩偶,种族平等教育玩偶,残疾教育玩偶,医疗条件教育玩偶。然而,尽管如此,我们对使用这些材料的后果,还是有明显的信息缺乏。如用谷歌学术搜索“教育玩偶”(2007年9月22日),只能得到12个搜索结果——而这些结果全部都是关于专利的。尽管目前尚缺乏相关的学术证据,但我们推测玩偶将可以成为探索和学习的有力推手。我们也注意到,人们已经开始探索科学教育方面玩偶所能带来的价值。1www.informaworld.com/smpp/content~content=a780865755~db=all.
图5 由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杂合工作坊的学生们创作的作品
图6 冬眠狗设计图
我们向企业和机构学习,利用已有的视觉意象,制作了12个myBio玩偶,象征生物可能的未来,通过它们向孩子们介绍生物杂合技术。这些玩偶包括:myBio男孩和myBio猪,两类玩偶展示了从动物到人类器官的物理转移;myBio兔子、myBio发光鱼和myBio水母,这些玩偶能够在被紫外线灯照射时发出明亮的绿光,以此演示科学家如何使用绿色荧光蛋白(GFP)作为荧光指示信号来监控活体生物中的基因转录的表现;myBio反应牛,则展示了母牛如何能产出含有药物成分蛋白质的牛奶。(通过连到牛乳房的“牛奶线”表示);
myBio山羊也有一条“牛奶线”将蜘蛛网连接到山羊的乳房,以表现出一种动物是如何制造出另一种自然产物的。我们以叙述的方式通过myBio玩偶传递科学信息,以“如果...将会怎样?”的系列问题开始,这个叙述过程赋予了孩子们讨论生物技术的共同语言。“假设一只猪救了你的命,你跟猪之间会发生些什么呢?”,又或者,“想象一下你有一只在黑暗中会发光的兔子,你能理解这只兔子和寻常的兔子相比有什么不同吗?”
我们特别感兴趣的是孩子们对于生物技术的影响所作出的反应,像是孩子们在受到新的科学创造美学影响(想象黑暗中发光的兔子)后的反应,这使得杂合的概念令人感到兴奋。学术领域对于最新的关于跨越物种界限的生物技术发展的反应大多与道德规范相关。审慎的伦理思考与分析固然重要,但我们相信,艺术化表现的空间十分广阔。特别是艺术的思想可以更加的开放,这需要更多观众,且它们更依赖天分而不是理智,使我们能在更多的层面上进行介入,于是这将使抽象的概念变得更加真实。那么在这里,我们不是将艺术视为一种科学装饰,而是视其为不可或缺的伙伴,只要去想象我们过去曾是怎样的,现在是什么样,未来将会如何或者我们希望成为什么样。
作为myBio项目中的一部分,我们在中央圣马丁艺术设计学院(伦敦艺术大学学院之一)组织举办医学和产品设计专业的学生参与的工作坊。在工作坊里学生们跨学科组成小组一起工作,目标是通过提出假定杂合提案和动物产品来探索动物。杂合提案必须是全新的方式,继而创造新的效果、现象和行为。创造完杂合生命体后,各个组被要求在基于他们最初想法的基础上,发展出假定的,可行的,具社会性的方案,这是考虑到人们将会用他们的杂合生物去干什么而做的场景预想。新的社会行为将会怎样出现在他们的杂合生物周围?杂合生物会产生什么样的物理结果?杂交生物和人类之间将存在什么样的新的联系?
尽管没有一个参与者在工作坊之前了解各自的想法,但工作坊过程中却有着自由和丰富的想法与角色的交流,这使得我们能够打破传统的学科界限,推进设计,艺术和科学之间开放而富有启发性的对话。学生们对在工作坊中的体验有着积极的响应,而且他们在参与其他相似形式工作坊的时候都显示出了浓厚的兴趣。我们有理由去期待在中学和大学的11-19岁的年龄群中也会产生相似的反应,因为这能使他们描绘出自己的想法,并在之后对这些想法展开反思和讨论。
“奇迹”(miracle)一词来自拉丁语,意思是令人惊叹之物。今天,这个词保留了两个主要意义:一方面是神学术语,即自然规律无法解释的事件,神性(即超自然)力量有机会介入进来;另一方面,更多的是作为日常使用,简单说,即是 “卓越”或“精彩”的意思。这个日常用语几乎总是一个褒义词,我们说某件事是一个奇迹,可以指一家人在可怕的交通事故中幸免于难,而不用来指另一家人在树下避雨时因遭雷击而死。
当然,在新技术中,日常使用才是更重要的——我们不是在讨论罗马天主教堂要求的必须在受封过程结束前提供的有关三个神迹的正式的证明。然而,日常和永恒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能分开的;我们敬畏非超自然的奇迹,因为它们根植于大自然的现实之中。这样的奇迹挑战了我们的理解力,并且开阔了我们的视野。
但在许多人眼中——科学艺术对话的优点之一是它由大脑和语言转向了视觉和内脏——对未来生物技术产品的威胁是怪物而不是奇迹。怪物,和奇迹一样,来自于多种形式。但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人们普遍把奇迹理解为褒义的事物,但在词源学中奇迹是中性词,而怪物被普遍认为是带有贬义的词语。和奇迹一样,怪物是罕见的,人们一旦看到它们,他们会震惊、害怕,感到厌恶。
图7 中央圣马丁的杂合生物工作坊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正如Harriet Ritvo一篇标题为《鸭嘴兽和美人鱼:关于分类想象的其它的臆想》1Ritvo (1997).的文中所提及的,人们似乎对自然足以可能创造出怪物这一点上没有很大分歧——这种想法在今天也还是一样,它使得丑陋和怪物之间的联系只有一步之遥。然而,丑陋是在人们可接受的正常范围内;而异形物却是不可接受的。一只无毛的猫在许多人眼中可能是丑陋的,但有五条腿的羊羔则被认为是怪物,这是一种“大自然的运动”。这种“割裂”对理解人们对怪物常有的本能反应至关重要——这种措辞不仅用于存在物,也用于行为之中。因此奴役﹑儿童兵以及为生产鹅肝酱对鹅强行喂食的行为,可以(应该)被描述为畸态的行为,因他们背离了我们对应该如何成为人、一个孩子或者一只鹅的普遍看法。
众所周知,怪物使人着迷。我们知道“象人”Joseph Merrick的故事,因为他虽然身体畸形,但还是生存了下来,我们可以想一想维多利亚时代的怪物秀。我们还清楚记得现今人们对连体婴儿所产生的兴趣——如Abby 和 Britty Hensel,,Lori 和 George (aka Dori 和Reba)Schappell——由此出现许多相关的电视纪录片、报纸和杂志文章。这样的例子对于年轻人既充满吸引力又被他们排斥;当然,他们也会质疑我们目前对于正常和异型物的分类。
从不寻常的人到不寻常的动物延展开来,异形物未能清楚归属于已有类别,这使分类学家急切想要建立出一个有序的分类。众所周知,第一个鸭嘴兽标本的出现是在18世纪末的英国,这让博物学家很是震惊,他们都认为那个标本是假的。认为有人把鸭子的嘴缝在一只类似海狸的身体上。而今天我们知道,鸭嘴兽是发现于澳大利亚的五种现存单孔目动物(其他四个是针鼹)中的一种。哺乳动物中,单孔目动物比较特别,它们产卵而不是生产胚胎,而且通过电感受器来帮助它们发现猎物,这一点又很不同。成年鸭嘴兽在有毒哺乳动物中也是最不寻常的。
图8 中央圣马丁学院“杂合”工作坊的参与者。
今天,生物学家总是喜欢说我们即将迈入一个崭新的时代;生物学的当代应用将影响我们的生活方式,一如几千年前的农业革命,19世纪的工业革命和20世纪后期的通信革命。这些预言的分析趋向于关注这场生物革命是否是我们需要的:它会改善人类健康,增加作物产量吗,或是会产生导致某种植物物种灭绝的新疾病?它可能会带给人类多少幸福,还是增加或减少人们之间的不平等?但还有另一种检验现今生物学发展影响的方法,那就是看他们的含义。基因工程、克隆、干细胞技术等的广泛使用对我们如何了解会为自己和大自然带来什么影响这些关于新技术意义的问题,在基因工程出现之前已十分明确,海德格尔认为在技术上我们制造的物品来自于我们已经制定的蓝图。我们的设计是为了满足某种目的而不是让我们的目的受到影响,同时也是为了通过对象本身的特点找到创意表达1Heidegger (1977).Reiss (2003).。
出于这个原因,我们有必要探索生物杂合技术出现的方法,以及我们人类、个人、道德、美学和社会文化对此的反应如何。在这样的探索中,没有哪个议题比转基因动物的新“杂合”更尖锐了。重要的是要记住不是所有的基因工程都需要在物种之间转移基因。例如,用于“改善”面包和啤酒的基因工程酵母,是应用基因工程工具,通过不同菌株或品种的酵母之间转移基因,但它们仍旧在同一个物种内。在这里,基因技术的应用加快了传统育种过程——生物物种的本质是个体自身能够繁殖。不出所料,人们对于这一类基因工程的应用没有产生太多的争议,更重要的是,这里所考虑的问题也没有引起不安。
普通公众和压力团体的成员是最忧虑这些基因工程事件的群体,这些成员反对物种之间的基因转移,尤其是完全不相关的物种。例如,基因从蝎子的身体进入病毒,为的是加大病毒对害虫的毒性;人的基因进入猪的体内,是希望猪的器官可以适合(异种)移植。
在任何有用的意义上,移植基因从蝎子到病毒,从人类到猪身上,都是反自然的。问题是,我们应该如何关注物种界限的突破?植物作物中含有细菌或动物的基因,倘若结果是令产量更高,这有没有意义?制药工厂发酵罐中某些细菌包含了人的基因,倘若结果是拯救生命和恢复健康的药品,如胰岛素,是不是应该被生产?有没有价值?猪和人的基因杂合,为的是希望它们的内脏器官能够为人所用,这有意义吗?且不论它是否重要,它有意义或没有意义(如果这种观点存在),我们如何看待这些界限的模糊?
一个有趣的心理学观点是,随着我们长大,物种之间的界限帮助我们组织我们对自然世界的理解。孩子们很小就从直接环境中接触到的生物中学习。特别是,他们了解动物,同时学习识别不同类型的动物和他们的基本名称。“动物”和“植物”的概念是基本本体类别——也就是说,孩子们用分类组织他们对所生活世界的感知。当然对大多数孩子来说,动物构成了周围世界的一个重要部分,无论是野生动物、宠物或动物玩具。因此孩子们所熟悉的动物的名称构成了他们词汇的很大一部分也就不足为奇了。
反对将人类基因嵌入动物体内,随后被人类消费的那些人,认为与同类相食不能被轻易忽视掉。
划分界限为的是将存在物做分类,界线以这种方式塑造出等级。它使我们感到安全并且帮助我们构建我们的世界。当然,这样的安全可能是一种偏见。依据每个个体如何度过时光来严格区分出男人和女人,这种情况正在迅速改变。一些行为例如易装,对某些人没有影响,却让其他人感到深深的不安,对一些人是政治声明,对少数人却很重要。有人会问吃有人类基因的转基因动物是否是错的。1Heidegger (1977).Reiss (2003).这个问题很快就可能迫在眉睫,因为大量有人类基因的动物在持续增加中。
一个观点是,那些认为以含有人类基因的动物或植物为食,和同类相食没有任何关系。同类相食是吃人肉,而不是吃少量DNA,仅来自3万分之一左右的人类基因,它仅仅是原始人类基因的复制品。再说,婴儿哺乳都是在吃来自另外一个人的(他母亲的)DNA。
反对将人类基因嵌入动物体内,随后被人类消费的那些人,认为与同类相食不能被轻易忽视掉。尽管Imutran,这个曾一度积极从事异种移植研究的公司已经证实,“这里牵涉到的改变仅仅占了猪基因的百分之0.001,”2Novartis Imutran (1999).或许实际改变的比例不是主要的,毕竟,如果一个人对其配偶仅仅是0.5%的夜晚不忠,会比对配偶是5%的夜晚不忠要好十倍吗?回到传统人类学的概念,一个人要么存在于一个纯净的状态或者是不纯净的状态——没有折中的位置,没有无人区可被踏入。同样的道理,只是因为一个不足一岁的婴儿做了一些他母亲没有做对的事情,我们其他人也会去做和他母亲一样的事。
我们需要用新的方式来探索基因工程和其它现代生物技术的意义。理性文字是需要的,但还不够。这就是为什么艺术和设计的方法弥足珍贵。我们两位对这种事物的可能性很感兴趣,它可以帮助老师和学生发展他们的思维,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情感反应。现在我们中得大部分人和我们的祖先相比,需要更少的界限。正如某些符号(如血液),它们在不同的语境中,要么被玷污要么被神化,所以界限或者用来维持秩序,强化界限,或者导致分裂。人们对于似乎缺乏理性基础的界限渐渐地开始感到不舒服。为什么同性的恋人不应该结婚,如果这是他们需要的?为什么女人不能上前线?然而,如果他们不能提出合理的理由去捍卫界限,是不是要打破所有界限,模糊所有分类?难道成年人使用可靠的避孕措施,他们之间就可以随意乱伦吗?在物种之间的基因转移从道义上讲是正确的吗?无论它是或者不是,我们对它的感觉又是如何?正如Catherine Booth所说:“如果我们想要更好的未来,我们必须现在就介入。”
附录:Elio Caccavale,1975年出生在意大利那不勒斯。他在英国格拉斯哥艺术学院学习产品设计,后来在皇家艺术学院获得产品设计的硕士学位。
他的研究是关于设计、生命科学和生物伦理学,尤其应用了合作研究的方法(Collaborative Research)。他的研究项目包括Utility Pets,这是一系列实验性产品,用以研究异种器官移植,即动物的器官移植到人的身上所产生的伦理后果(2003);MyBio,是一系列教育玩偶,用以探索社会、文化、和个人对怪异的人类生物学和可能出现的超人类物种的反应(2005); Neuroscope,是连接脑细胞的交互式玩具,与一个远程实验室相关联(2008);最近的项目Future Family,是一系列的实验性产品,用以研究关于辅助怀孕和代孕的社会、文化和伦理问题(2011)。Elio 的研究项目得到惠康基金会(Wellcome Trust)、英格兰艺术委员会(Art Council)和工程与物理科学研究委员会资助。Elio与人合著了两本著作,一本是由Bloomsbury出版社出版的《Design as Future-Making》,该书探讨设计如何吸收和影响了诸如哲学、社会学、人类学、政治科学,心理学等学科;另一本是由惠康基金会出版的《Creative Encounters》,该书探索艺术家、设计师、教育家和科学家之间的合作引发和提出的许多机会和问题。Elio是格拉斯哥艺术学院设计创新硕士负责人。他还是意大利米兰理工大学访问学者,湖北科技大学的名誉教授。在加入格拉斯哥艺术学院之前,他是邓迪大学产品设计硕士的创办人之一和负责人。他还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 德国卡尔斯鲁厄国立设计学院,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伦敦建筑协会、城市大学担任讲师,在纽卡斯尔大学的政策、伦理和生命科学研究中心,雷丁大学的系统工程学院(控制学)和帝国理工学院的生物医学工程学院做研究学者。
Elio是许多国际会议的演讲者,研究成果和作品也在许多地方展出,包括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米兰设计博物馆(三年展),伦敦科学博物馆、国立台湾博物馆,设计和应用艺术博物馆,伦敦皇家学会和耶路撒冷和的以色列博物馆。他的作品被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永久收藏,作品还由Phaidon, Thames & Hudson ,Die Gestalten Verlag dgv,麻省理工学院和蓬皮杜中心等多家出版社发表。
Elio是Elio Caccavale设计工作室的创始人。工作室项目包括产品设计、交互设计、民族志和预测研究。工作室合作客户包括:美国美泰公司(Mattel),Dmagic中国移动, Orange,法国电信,PBJ日本和LG电子 (Bolton Associates)。
[1] Heidegger M。关于技术的问题和其他论文。Transl. William Lovitt。纽约:哈珀跋;1977。
[2] Novartis Imutran.。动物福利:异种器官移植——帮助解决全球器官短缺。剑桥:Imutran有限公司,1999。
[3] Reiss MJ。在物种之间移植基因是正确的吗?一种神学的观点。
[4] In C Deane-Drummond et al. (译)。 重新排序自然:神学、社会和新的遗传学。伦敦:T&T Clark,2003。50-138页。
[5] Ritvo H。鸭嘴兽和美人鱼:和其他分类想象力的虚构。剑桥,麻州:哈佛大学出版社,1997。
[6]这个myBio项目是通过Elio Caccavale (皇家艺术学院)和教授Richard Ashcroft (伦敦大学玛丽女王学院)以及教授Michael Reiss(伦敦大学教育学院)合作来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