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丁美洲贫困城区的水质与健康

［阿根廷］ M.奥内斯提尼

1 概述

从各种不同角度来看，在拉丁美洲贫困城区，与水质恶化有关的环境退化所产生的健康影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不管是为了体现公平，还是作为环境依据或政策理论基础，或是这些因素的任意组合，水质与健康都是至关重要的一大问题。

在拉美国家，曾开展过一系列的案例研究，来探讨相互联系的健康、环境与贫困问题。本文就这些关于水问题的研究结论进行了全面而广泛的对比分析。

非常遗憾的是，拉美地区长期以来一直存在与城市财政赤字相关的不安全与不卫生情况，尤其是对贫困人群。然而，人们似乎普遍认为，相对于农村环境来说，城市环境中非法居住区的健康与环境问题具有其特异性，在众多问题中，贫困往往才是其首要问题。对城市贫困人口来说，缺乏安全的饮用水(以安全为关键质量指标)已成为且一直是他们的根本问题之一。结合近期形势的最新研究和分析不仅证实了上述说法，还增加了一些新的值得关注的问题。根据在阿根廷、玻利维亚、巴西和秘鲁等国家的城区所开展的调研，取得了一些新的研究成果。此外，根据对这些研究案例和几个已被认证的特定情境的研究进展的对比分析，本文从系统的观点出发，提出了一系列政策性和一般性的建议。

2 城市发展、水问题与贫困

正如其他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一样，在缺乏与之相应的环境卫生基础设施和饮用水供应的情况下，拉丁美洲的城镇化趋势和进程不断加快。有人指出，国家和地方政府为这些问题寻求可持续的解决方案所做的努力尚显不足。由于20世纪90年代政策的实施，尤其是国家减贫战略和地方政府能力及政策限制，这一形势已越发严重。除此之外，医疗体系不健全也是造成城市贫民健康问题的重要原因。低收入居民的大部分疾病都与其居住环境条件有关，部分病因与得不到优质的饮用水有关。

(1)肠胃病和传染病经常被称为“贫困病”，这些疾病在发达国家已经基本消失，然而在发展中国家，却仍是引发高发病率和死亡率的主要原因;

(2)慢性病和退化性疾病与恶劣的生活和工作环境有关;

(3)病原性疾病与压力、社会隔绝和文化冲突有关。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1989年所做的案例研究，在城市贫困地区，身体病弱引起的健康问题可达到农村地区的3倍之高。

在这种背景下，由于缺乏良好的环境条件，包括安全的水源，便会出现与贫困城区居民相关的新的隐患和风险。根据拉波特等人的研究，这些问题包括气候变化及其影响(尤其是对水质的影响)，以及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如坝工建设及相关的病媒传染疾病)。在拉美地区，存在的其他问题还包括:生态脆弱区的城镇化发展;供水与环境卫生设备不足;公共基础设施投资的缺乏和减缩，尤其是贫困的周边地区。

3 实例研究

针对在阿根廷、玻利维亚、巴西和秘鲁等国家的城区开展的一系列的案例研究，本文就有关水问题的研究结论进行了广泛的对比分析。这些研究主要探讨了当地的健康、环境与贫困问题，其趋势已被证实且备受关注。然而，这些研究(及其他一些研究)，仅仅只涉及这些地区全部水问题的一个方面。很明显，在拉美地区，还没有水质方面的综合数据及其获取途径，更缺乏进一步细化的指标。

阿根廷的实例研究表明，居住区水源中砷含量高达10%。调研了与砷有关的一些疾病，包括皮肤病和癌症。在阿根廷的许多研究区，即使是市政系统的供水，仍然会由于含砷量和硝酸盐量及其他污染物过高，以及地表水体中细菌含量超标等而不适宜饮用。

莫雷诺(Moreno)位于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省，属于省会周边辐射地区，对其调研表明，只有不到1/3的居民家中有自来水供应。即便如此，还是通过不合理的方式实现的。除了上述影响水质的不确定性以外，输水管道也不符合标准，导致水在供水过程中遭受污染。即便这样，仍有大约70%的人连这样的供水都得不到，他们只能使用被生物和硝酸盐等污染物污染的地表水。罗夫曼等表示，在城市医疗体系报道的所有病因中，与饮水相关的肠胃病近40%是由于饮用了不安全的水而引发的。

本文还分析了玻利维亚中西部科恰班巴(Cochabamba)城区的情况。在东北部和重要的中心地区的大都市，集中了绝大部分的基础设施、设备、服务和商业。然而，在贫困的周边地带，各项服务还远远不足。这些地区属非法居住区，且通常位于环境极其脆弱区。在这些贫困地区，供水主要采用车运水(aguatero)方式来提供，它是利用卡车、手推车等非正规途径将水销售给这里得不到自来水的居民。这些水并没有通过卫生监督检查，水质状况令人质疑。此外，这里不仅配水系统不可靠，而且排入河道的生活污水和工业废水量还在增加。这种不公平情况在以下两个方面表现突出:①在贫民区，有85%以上的家庭得不到自来水供应，不管是延伸至用户家中还是附近地区，都没有公共供水服务。公共供水服务与人们的社会经济水平密切相关。在比较富裕的地区，仅仅有11%的家庭没有自来水供应。②这些没有自来水供应的地区只能从运水卡车和手推车那里购买水，且水价高出一般居民用水价格的4倍。调研表明，科恰班巴供水缺乏区的贫民中有62.4%的男性和66.6%的女性因得不到安全饮用水而引发了疾病。

在巴西，选取了圣保罗城区开展实例研究。该地区供水率较高，即使在贫困周边地带亦是如此，城区供水状况更好，而周边地区相对较差。然而，这里却因环境卫生设备不足存在水质和水压问题，尤其是贫困周边地带。在城市周边，人们通常取用井水。有研究表明，20%的水井都不符合饮用水标准，水中含有较高浓度的、能直接危害人体健康的污染物。研究还发现，这些受污染的水源主要含氨(约占71%)、硝酸盐(约占 72%)和大肠杆菌(约占60%)。同样，和该地区其他小城市一样，圣保罗研究区几乎没有关于水质及其对人体健康影响方面的数据资料。与水有关的疾病资料也不准确，不足以建立综合模型。不过其中的某些资料还是能够为不安全饮用水对人体健康影响的研究提供一定的信息。与2002年相比，2003年在圣保罗周边地区，肠道感染人数增加了15%。另外，水质问题仍然存在，原因就在于贫困城区的居民趋于沿河岸定居，其健康受到高污染河道威胁。例如，钩端螺旋体病可通过受污染的水体传播，根据雅克比等人的研究，钩端螺旋体病的发病率已经由1995年的1.8%上升到了2004年的4.5%。除了发病率以外，钩端螺旋体病的死亡率也已经由1995年的7.6%快速上升到了2002年的18%。

在秘鲁，研究区选在了大都市利马，主要是其南部地区。这些所谓的“新邻区”属于穷或很穷的区域，其中仅15%有自来水供给。在没有供水服务的地区，居民只能通过水罐卡车来取水。关于水源和水质，水罐中的水很少或根本就没有任何保障，也没有采取任何处理和消毒措施。通常，用户得到的水总含有各种奇怪的颗粒，甚至幼虫。另外，水费还是市政系统供水的8倍之高。针对这些水质不达标的供水，家庭储水也是一大难题。通常储水箱并不适用，它们会因为氧化、腐化或接触污染媒介造成水质污染。很多储水箱以前都储存过有毒物质。尽管不少被调查的家庭表示他们进行了水处理，但是考虑到其收入水平，这一点很值得怀疑。家庭收入分析表明，很大一部分家庭是承担不起燃料和净化费用的。查阅健康档案可知，使用受污染的水是引发大多数肠胃疾病的原因。根据加西亚等人的研究，肠胃疾病已经跃居研究区居民疾病的第二位，近几年其所占比例已上升到22%。

4 安全用水常识缺乏

以上所有案例研究都表明，贫困城区水质常规知识完全缺乏。各研究区关于此问题的数据资料也都是模糊和不准确的，不仅是城市居民自行供水，还有供应商的供水，甚至市政系统供水，也都如此。从有用信息可以看出，这些贫困人群所用的水是不卫生和不可靠的。

此外，在所分析的所有案例中，不卫生的水是引发疾病的一个主要原因，也证实了贫困人口病因中环境因素所占比例很高，且许多情况下都与不卫生的供水有关。尽管如此，实际上，贫困人口因使用不卫生的水和含有毒有害物质的水造成的发病率远比医疗系统公布的数据要高得多。雅克比等人表示，在某些国家，对一些肠胃疾病并没有按要求进行统计。医疗体系不完善被认为是这一问题的主要原因。

以上分别从严格解析的观点和健康-不卫生的水的观点出发，揭示了两个方面的知识缺口。这两个知识缺口阻碍了人们对安全用水问题的认识，因此也在某种程度上妨碍了一些公平的、积极的政策的实施。

5 未来安全供水

尽管拉丁美洲贫困地区居民的居住条件很差，没有安全饮用水供给，缺乏与水质相关的政策体系和研究分析，但他们能面对现实，促进积极的城市规划的实施，以便从整体上改善居住条件，享有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

在这些地区，为寻求优质水供应，正在采取一些积极措施，如将城市发展政策移交当地社区。库亚等人认为，尽管这一做法有激励效果，但通常是缓慢和不连续的，因为它们面临着资源缺乏和利益相关者间的政策不协调等问题。

在不同的管理层面，许多工程项目的实施改善了供水状况，其中大部分是市政工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地这些利益相关者正成为城市基础设施和居住地建设的行动者。其他措施，如在圣保罗实例研究中提出的环境卫生预警项目，其中包括调查由水质引发的与水有关的疾病。此外，在玻利维亚、巴西和秘鲁的案例研究中，民间组织发起的活动对改善居住条件和社区卫生状况具有积极影响，包括获得安全的饮用水。尽管这些经验中有些具有随机性和局限性，但是它们确实积累了充足的经验，引起了足够的反响，也拓展了机遇。在一些案例中，还发现了一些积极的直接联系，例如城市用水政策和社区参与项目之间的联系。正如加西亚等人的研究所示，当贫困城区的居民有供水要求时，供水基础设施建设也呈现出一种积极的发展趋势。如研究所示，供水服务还没有在大的政策背景下实施，而是作为对利益相关者自身要求的公开回应。也就是说，在那些有社会参与者向政府公共机构提出供水要求的地区，执行的情况就比较好，而在那些条件相似却没有提出要求的地区情况就比较差。

通过大部分案例研究可以发现，该地区所表现出的另一个问题是使用权问题。正如其他许多关于该区城市基础设施的文章所述的那样，研究案例也显示出，在取得土地和房屋使用权的地区，安全供水情况就比较好。例如，在利马地区的案例研究中，拥有合法居住权的家庭比同样社会经济背景下没有合法居住权的家庭的安全供水情况要好出3倍。也就是说，在同等程度的贫困区进行比较时，有无合法居住权家庭的安全供水差距便是如此之高。这种情况在玻利维亚的案例中也存在。动态评估显示，当使用权得到保证时，城市用水政策才有可能实施。另外，也只有得到了土地或房屋使用权的家庭才可能有对基础设施的要求，主要是对供水的要求。

6 结语

通过对这些案例的对比分析，研究者提出了一系列的政策建议，并针对某些特定情形取得了一定的研究进展。这些研究案例指出了拉丁美洲贫困城区有关水与健康的一些新的重大问题，这些贫困城区与大都市区在城市设施方面存在明显差距。因此可得出，对拉丁美洲的贫困人口来说，疾病负担中环境因素所占的比例很高，且仍在增长。其中，大部分都与缺乏安全供水、水传播的疾病及缺乏综合用水管理系统有关。

根据以上案例的研究成果，可将拉丁美洲与水、健康和贫困等有关的一般性结论简要表述如下。统计漏报贫困人口与水有关的疾病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这不仅仅是个科研问题，更重要的是它体现着公平和政治立场。对此，建议对许多情况下统计漏报和不可靠的官方数据进行比较分析，以加快该项事宜的进展。缺乏全面的、综合的城市规划仍然是拉丁美洲贫困城区面临的问题，包括不断增加的非法居民点、基础设施贫乏及相关健康问题。对此，建议进一步实施关系到穷人健康问题的、积极的政策，这些问题主要与水问题相关，尤其与水质相关。在许多城市，安全供水与土地使用权相关，当取得使用权以后，供水安全也会得到很大程度上的保证。对此，建议进一步推进合法的土地占有制，以保证更好的供水设施，改善供水安全状况。

案例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的经验和进步，同时，还需要对某些经验进行进一步分析，如棚户区基础设施项目、社区规划、健康预警方案、系统管理和城镇化发展规划等，以探讨通过这些经验来更好地解决与健康有关的水问题的可能，以及它们在其他城区的推广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