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课，竟让我五味杂陈

韩斌

生活里，作为一名师者，上课是我的生活常态，更是一种生命存在的意义。我从来不曾想过，有这样一课让我如此五味杂陈。

上年4月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我一整天沉浸在一堂教师培训课里：如何打造优秀的教师团队。六个小时的喋喋不休，除了嗓子有些沙哑外，我的精神控制在亢奋的界线内。毕竟这次培训的制作机构从属清华大学，主办方在全国请了一批专家，并准备就教师培训专题面向全国公开发行一套光碟。

有些开心和满足就好了，我暗暗提点自己。这并不是因为上了一堂体现个人价值的课，还因为26年没联络的高中同学小M就在北京工作，我们约好了一起共进晚餐。饭后，小M需要到长途车站去搭车赶回房山，我们上了一个中年的哥的车，又聊了几句，经过菜市口，长途车站就到了。互道珍重后，我继续向中关村前行。

不多言语的的哥突然打开了话匣：听你们说话像是教书的，老师，请问有什么法子可以教育好孩子？

好为师者的习惯让我尝试着和他交流起来。他谈到女儿的叛逆，我分享了自己养育女儿的做法，谈及一个人成长多种变量的机缘，最后，我给了他两点建议：把自己的女儿当作一个成年人一样地予以尊重，当作一个未成年人一样地予以宽容。末了，我加了一句：如果你的父亲七八十岁还健在，是不是仍会担心你这个三四十岁的“孩子”不成熟、不懂事？

夜晚往往长着一副容易令人动情的模样，我感觉自己也被催生出了感动。的哥的情绪仿佛“舒展”开了些，黑暗里短暂的沉默让我有了一丝特别的肯定。出租车平稳地驶到酒店门前，我问： “师傅，多少钱？”沉思中的的哥换了副着急的神色，一脸诚恳地说：“不用了，老师，当我请你，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

我赶紧控制住小小的感动：“别客气，如果我所说的对你有帮助，那是我们的缘分。”从后座探起头，看清是55元，我递上了105元。这105元既有体谅对方找零困难的意思，更是一个肯定付费的态度。其实，我甚至想说，这钱标识他认可、受益于我“这堂课”的价值和感动。

一堂课，可以有大或小的价值。我清楚地知道，也许白天授课的货币价值远远超过晚上的哥的“酬劳”，却没能超过带给我整晚的快乐和惬意的“价值”。从某种意义上讲，晚上的收获比白天更大。

一堂课，可以有物质或精神的价值。如同我讲座里提到的，如果一定要给予教师货币化的绩效奖励，是否也该有一种兼顾到精神因素的方式？二者兼得，虽不能时时事事苛求，但能够做到的学校，才是教师团队精神生长的优质“园地”。

一堂课，可以是师与生——授予者与收受者双向的付出和收益。无私的付出当然是一种快乐和满足，真心的收受，也是对付出的一种互动式精神恩施。而一个师者可以拥有两份快意，夫复何求：无怨无悔的付出，接纳正能量的反馈。

正如罕见的“人狮重逢”录像被传上网，短短几周就获得了1600多万人次的点击率。而这，也算是狮子为我们人类上了一课。

在我看来，野性十足的狮子与收养人的关系，可以看成是不被驯化的学生与教师的关系。教师无条件地付出大爱，尽管TA野性依然十足；一个个孩子走出校园，如同狮子走出收养人的小庭院，变成走进大自然和社会的人，外面的世界精彩抑或无赖，自己都得去迎接。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师的爱会发酵、会开花、会结果，这份爱会成为学生克服人生困境的支撑和动力。同时，师者付出爱会成为自己坚守教育、继续生活的意义。这份大爱，同样在哺育师者、成全师者，促其成长。

前世为狮，今生为人：前世为父母，今生为师长；前世为子女，今生为学徒……生命有说不清的轮回。相互慰藉：教师与不被驯化的学生前世今生的情缘。

表象地看，是人类驯化和感化了狮子；深层地看，又何尝不是狮子“告诉”了人类超越人兽的大爱。表面上说，我为那个的哥家长传授了一节教育子女的课，可这又何尝不是接受了的哥上的一节课？它使得我更加笃定“师者父母心”的坚守。

我完全可以向听我授课的人付费，因为他们肯定了我——这一堂课的价值。

（作者单位：广州市培英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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