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俄尔岱主政户部事迹述评

李小雪

(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北京 100081)

英俄尔岱主政户部事迹述评

李小雪

(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北京 100081)

研究了英俄尔岱(清初重要的部院大臣,先后主政户部达十七年之久,一生功勋卓著)的事迹。从处理部务、出使朝鲜、事迹评价三方面对英俄尔岱的主要经历进行了评述,指出了其对清(后金)社会发展所做出的重要贡献。

英俄尔岱;户部;清初

英俄尔岱,又写作英古勒岱,朝鲜文献中称其为龙骨大,生于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卒于清顺治五年(1648),扎库木地方的他塔喇氏,满洲正白旗人。他塔喇氏,满洲著姓之一,《吉林他塔喇氏家谱》宣统年间重修的谱序中又指出,“满洲著姓首推瓜尔佳氏,次则他塔拉氏,他塔拉氏子姓穷繁,其扎库木、安褚拉库两支尤为著。”[1]605太祖时期,英俄尔岱随其祖父岱图库哈理及父亲多罗额驸诺裔谟多携子孙、族人及乡党五十户来归。英俄尔岱一生经历太祖、太宗、世祖三朝,而在太宗时期事迹尤为显著。先后被授职为户部承政、议政大臣、固山额真,并娶多罗饶余郡王阿巴泰之女,进而被封为多罗额驸,是清初重要的部院大臣,为解决国初钱粮问题做出了突出贡献。太宗曾对其给予了高度评价:“彼能尽心部务,办事明决,朕实嘉之。”[2]213但学界对英俄尔岱的研究成果较为匮乏,本文试图从处理部务、出使朝鲜及事迹评价三部分对英俄尔岱进行粗浅的研究,以求教于诸位方家。

一、处理部务

天聪五年(1631)太宗初设六部,任命英俄尔岱为户部承政。崇德八年(1643)十二月,改户部承政为户部尚书,英俄尔岱随即成为大清国第一位户部尚书,直至顺治五年(1648)英俄尔岱逝世,其先后主政户部长达十七年。尽管其中也几次被免职,但是因为供职多年,熟悉部务,每次免职后又很快官复原职。根据清初相关文献的记载,英俄尔岱主政户部期间,处理部务之事主要集中于人丁管理、田亩分配、钱粮管理等方面。

首先,在人丁管理方面,天聪八年(1634)闰八月,太宗率后金军征察哈尔,达雅齐塔布囊派遣卫征携带察哈尔来归将官的名册至太宗营中,太宗于是派遣英俄尔岱协同户部启心郎布丹及吏部启心郎索尼,率领每旗三人,将名册进行整理后,汇报于留守盛京的贝勒,以便后金能够预备出充足的粮食来迎接察哈尔降众。同年九月,太宗以季思哈等人征瓦尔喀时俘获的人口未经分拨为由,派遣英俄尔岱会同龙什、穆成格,与大贝勒代善及诸贝勒等召开会议。在会上,英俄尔岱谨遵太宗旨意,向各贝勒提出,废除以往将俘获人口八家均分之例,改将新俘获之人分给壮丁不足之旗,并指出将每旗三十牛录作为定制,在英俄尔岱等人的努力下,代善等诸贝勒终于同意了太宗的提议,此次会议的成功召开,是太宗改革旗制的重要一步,太宗的君权也因此得到了加强。

其次,在田亩分配方面,崇德年间,历经多次战争后,清统治地区土地荒废严重,粮食匮乏。为了保证接下来能与明军继续作战,太宗急需对辽东地区的经济进行恢复和发展,特别是恢复农耕。身为户部承政的英俄尔岱便肩负起恢复发展农业生产的重任。要想恢复农事,首先必须有足够的耕地,于是英俄尔岱便不辞辛苦率领户部官员利用战争间歇期,到各地去扩充疆界和丈量土地。崇德三年(1638)四月,英俄尔岱向太宗禀告了其与马福塔等人前往凤凰城、碱厂、揽盘等地扩充疆界一事,“自凤凰城至碱厂,自揽盘至凤凰城,新辟边界,较旧界各扩出五十里。此二百里应用钉桩绳索,恐凤凰城应用不敷,令沿边四城均力协济。又开盖州至熊耀,新辟边界八十七里,较旧界扩出四十八里,其钉桩绳索,令两城人均办。”[2]542-543崇德六年(1641)英俄尔岱奉太宗之命,率户部官员到辽河以西去丈量土地,指导百姓恢复农业生产。清军入关后,百废待兴,恢复发展生产,安抚贫民,重新建立赋税制度成为当务之急。为完成此项任务,英俄尔岱组织部员制定了劝课农桑,安抚逃亡民户的政策,对贫苦之人酌情赡养,又组织人员重新汇编户口、丈量土地、核定地丁钱粮、并且免去明朝的三饷,同时禁止满洲人强迫汉人为奴。出于清初稳定政权的需要,英俄尔岱也制定了一些保护满洲人利益而限制汉人的政策。例如,圈地和禁止民间私自买卖马骡、甲冑、弓矢、刀枪、火炮、鸟枪等物。

第三,在钱粮管理方面,天聪六年(1632)六月十二日,后金遭遇水灾,庄稼被水淹没颇多,粮食不足。此时太宗正待出兵察哈尔,军粮亦显匮乏,正当大军自辽阳起行时,“英俄尔岱等自沈阳运粮来迎”[2]168。这便显现出英俄尔岱在危急关头亦能保证国家物资供应充足的能力。崇德元年(1636)十月,英俄尔岱针对此时满洲贵族囤积粮食、抬高物价的情况,奉太宗之命,将群臣集于大政殿,向他们传达了太宗的命令:“今当各计尔等家口足用外,其余粮即往市粜卖,恐有粮之家拒不粜卖,先令尔八家各出粮百石于市中发卖。”[3]在太宗的支持下,英俄尔岱成功地完成了平抑物价的任务。

二、出使朝鲜

英俄尔岱作为使臣出使朝鲜,可以按照清(后金)与朝鲜关系的变化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天聪元年(1627)至崇德元年(1636),这个时期后金与朝鲜约为兄弟之国,英俄尔岱出使的主要目的是与朝鲜进行贸易往来,兼及对朝鲜进行侦查和追捕逃人。第二个阶段是崇德元年(1636)之后,这个时期清出兵征服了朝鲜,双方约为君臣之国,英俄尔岱出使的主要目的是带皇帝对朝鲜进行督察,以下便从这两个时期,对英俄尔岱的出使进行简要的叙述。

第一阶段:天聪元年(1627)至崇德元年(1636)。后金与明开战之后,明便对后金实施了物资封锁,导致后金生活资料匮乏,所以与朝鲜实现友好往来,进而开展互市贸易变得十分重要。而英俄尔岱便成为达成这一目的的核心人物。天聪元年(1627)五月,英俄尔岱随刘兴祚第一次出使朝鲜,表面上是送朝鲜王弟回国,实为改善战后两国的关系。同年七月,朝鲜国王以感谢后金送还其弟为名,派遣沈正笏、朴兰英携带同意友好往来的书信回访后金。后金与朝鲜友好往来顺利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后金便开始了争取与朝鲜进行互市贸易的努力。同年十二月,英俄尔岱第二次出使朝鲜,将太宗希望两国进行互市贸易的书信交给朝鲜国王。朝鲜方面碍于明朝的压力不愿配合,英俄尔岱据理力争言:“两国相和,所言皆从,何可以此持难乎?”[4]3384朝鲜方面见理亏,又转而要求先制定使臣往来和开市交易的协议,英俄尔岱请示太宗后,仅一天的功夫,马上给予答复,“使臣往来,则秋、冬各一度;开市交易,则春、夏、秋定以三季月;或有不得已相通之事,则不在此限。”[4]3384朝鲜方面见互市之事没有转还的余地,只好接受。但是随后前来互市之人及货物明显不足,英俄尔岱见此脸色一变,高声斥责道:“俺等到此,贵国顿无供馈之意,暴露风雨,军马饥饿,两国相好之意安在?且闻商贾来者不满三十人,而牛则不来云,以何物货交易乎?”[4]3386英俄尔岱的强硬态度使得朝鲜不敢怠慢,进而保证了后金所需产品的足额供应,两国的边境互市遂成定制。在互市过程中为了维护后金的利益,英俄尔岱经常要与朝鲜使者唇枪舌战。天聪五年(1631),朝鲜使者朴兰英对后金拒收贡物一事不满,英俄尔岱先耐心的对其解释,“不纳尔之贡物者,以尔等违背盟言,渐减旧额故也”[2]110。但朴兰英仍颐指气使的叫嚷,“尔以我国贡物为减,贵国赐物不亦减乎”[2]110,英俄尔岱见朝鲜使者如此咄咄逼人,便声色俱厉的说道:“若两国和好,交相馈送,则尔言诚然,尔无故助明,以兵侵我,天不尔佑,致尔丧师。尔各官暨尔兰英,皆被我国生擒,及我问罪兴师,尽取尔城池土地,尔国王弃其城郭人民,窜入海岛。我国复从宽大,返所得城池土地,并前阵获各官及尔兰英,皆纵之还,岂尔之力能生还耶,抑潜自逃归耶。尔等以保全性命,复还疆土之恩,纳贡于我,奈何与我为较量之语耶”[2]110,英俄尔岱义正言辞的一席话,使朴兰英惊惧,不得不俯首听命。同年三月,英俄尔岱出使朝鲜时,太宗听闻有满洲逃人三百八十人入朝鲜,便命人指示英俄尔岱将其收捕,送回后金,英俄尔岱不辱使命,出色地完成了这项任务。天聪七年(1633)四月,英俄尔岱出使朝鲜,希望朝鲜向其临近的后金军提供粮食供应。在英俄尔岱的努力周旋下,朝鲜接受了后金的要求,并且“恭谨更加于前”[2]202。但是同年十一月,朝鲜单方面决定停止会宁互市,太宗命英俄尔岱代表后金前去交涉,他充分发挥自己的外交斡旋能力,促使朝鲜放弃停止会宁互市的决定。

第二阶段,崇德元年(1636)之后。崇德元年(1636),太宗欲称帝,命英俄尔岱、马福塔前往朝鲜授意其国王上书劝进,朝鲜国王李倧不但不答应,还将英俄尔岱软禁于馆驿中,知是李倧的诡计,“英俄尔岱率诸使者夺民马乘之,突门出走。”[5]英俄尔岱充分预见到清与朝鲜再度发生战争已是必然,所以不需要再给李倧任何转还余地。果然英俄尔岱返回后不久,清与朝鲜的战争便爆发了。崇德元年(1636),太宗率清军征朝鲜,十二月,围朝鲜王京,但却不见朝鲜国王李倧,于是太宗便派英俄尔岱趁夜往多铎、岳托军中,探听李倧的行踪,英俄尔岱不辱使命将李倧藏于南汉山城之事告知太宗。于是崇德二年(1637),太宗便派英俄尔岱前往南汉山城招降李倧。英俄尔岱凭借以往多次与朝鲜交涉的经验,顺利完成任务,李倧来降。迎其于一里之外的仍是英俄尔岱。受降之后,太宗又命英俄尔岱、马福塔送李倧妃、第三子及其全家七十六人及大臣的妻子家人一百六十六人,回到朝鲜王京。之后,英俄尔岱又携太宗御旨到朝鲜王京去宣谕,进而制定清与朝鲜的君臣之礼及朝鲜每年向清缴纳岁币的数额。崇德二年(1637)四月,英俄尔岱率领诸大臣出城十里,迎接朝鲜质子入城。此间李倧又向英俄尔岱赠银二千两,作为报酬,英俄尔岱随即将此事告知太宗。同年十月,英俄尔岱、马福塔、达云等人奉太宗命,率随从官及通事,前往朝鲜,封李倧为朝鲜国王,兼及对朝鲜的现状进行考察,英俄尔岱回国后向太宗禀明:“朝鲜国俱遵依定例,敬礼接待无有违错。”[2]520之后,每当朝鲜贵族及大臣来访,英俄尔岱都会前往迎接,而遇朝鲜违抗清国命令时,第一个前往朝鲜问罪的仍是英俄尔岱。

三、事迹的评价

顺治五年(1648)二月,丁卯,英俄尔岱逝世,享年五十三岁。“生平奉职精勤,任事敏断,人咸称之。履贵不骄,诚实和易,部事无大小悉委任焉。”[6]3902英俄尔岱去世的当晚,睿亲王便趁夜亲自到英俄尔岱的府中慰问,面对棺椁,失声恸哭。睿亲王的此次到访,不仅代表了清廷最高统治者对臣下的关心,而且也是睿亲王对主仆之情的一种缅怀,英俄尔岱自幼来归后金,便被编入正白旗,后来又被封为固山额真,长期追随睿亲王出征作战,与睿亲王的私交自不用说。睿亲王死后,旋即被论罪,英俄尔岱也因为与睿亲王以往的关系,被夺公爵,降为昂邦章京。康熙年间,鳌拜专权之时,诬陷苏纳海等人,英俄尔岱又因为与苏纳海同族,“追论初授地不平,附睿亲王诸罪状,夺官。”[7]9265- 9266

英俄尔岱的一生,为清(后金)的发展奔波劳碌,鞠躬尽瘁,通过对其事迹的研究,仅作出以下几点评价。

1.英俄尔岱的出身为其往来朝鲜提供了先天的优势

英俄尔岱出身于他塔喇氏族,他塔喇氏安褚拉库地方一支曾归属于瓦尔喀部管辖,瓦尔喀人生活的地域临近朝鲜,双方往来密切,自然对彼此的风俗习惯、语言等颇多了解。虽然英俄尔岱出身于他塔喇氏扎库木地方一支,但是他塔喇氏属于“同族而散处者也”[1]795,即各个地方的他塔喇氏本是同族,同族各地方之人相互交往中,使英俄尔岱继承了本族对朝鲜具有颇多了解的传统,这种先天的优势是太宗多次选择其代表后金出使朝鲜的一个重要原因。英俄尔岱凭借自己对朝鲜的深入了解再加上自身所具备的谋略,成功地为后金打通了与朝鲜的贸易之路。

2.英俄尔岱为清(后金)经济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清入关前,社会正处于由部落向国家的转变过程中,整个社会中的头等大事就是军事作战,因为统治区域要靠战争来扩大,生活资料要靠战争来掠夺,但是这种方式具有不稳定性,特别是对于生活资料的供应,所以发展自身经济迫在眉睫。太宗设立六部后,英俄尔岱便开始主政户部直至入关,自然便成为入关前社会经济发展的直接领导者和实践者。英俄尔岱在人口、田亩、钱粮等方面做出了一定的努力。人口方面,对旗制进行了改革,帮助太宗加强了君权;田亩方面,明确清(后金)的可耕地范围,为农业生产的顺利进行奠定了基础;钱粮方面,粮食是与军事作战及百姓生活最直接相关的产品,英俄尔岱主政户部期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证了粮食供应的充足,为清(后金)社会的稳定做出了贡献。

3.英俄尔岱为清(后金)与朝鲜关系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英俄尔岱多次代表后金出使朝鲜,凭借自身斡旋交涉的能力加上软硬兼施的策略,使得后金与朝鲜的贸易成为可能,这便为后金提供了获取生产生活资料的又一个途径,从而有效地保证了后金物资供应的充足。此外,也通过贸易的手段,减少了朝鲜对明的依赖,从而实现了对朝鲜的拉拢,破除了明朝妄图依靠朝鲜来遏制后金的计划。征服朝鲜之后,英俄尔岱仍奔走于清与朝鲜之间,为实现清对朝鲜的实际控制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1] 郭又陵.吉林他塔喇氏家谱[M]∥北京图书馆藏家谱丛刊:民族卷:43册.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

[2]清太宗实录:卷16[M].中华书局影印本.北京:中华书局, 1986:213.

[3]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满文老档[Z].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北京:中华书局,1990.

[4]吴晗.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卷54[M].北京:中华书局,1980.

[5]吴忠匡总校.满汉名臣传:卷4[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1:76.

[6]鄂尔泰等修.八旗通志初集:卷154[M].李洵,赵德贵主点.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85:3902.

[7]赵尔巽等.清史稿:卷228[M].北京:中华书局,1977: 9265- 9266.

【责任编辑 王立欣】

Commentary of Yingeerdai’s Achievement of Administration of Ministry of Revenue in Feudal China

Li Xiaoxue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Minzu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081,China)

The deeds of Yingeerdai is studied,who was the important minister of the early Qing Dynasty with remarkable feats,and has ruled thethe Ministry of Revenue for 17 years.The main experience of him is reviewed from the aspects of dealing with administrative affairs,serving as an envoy to Korea,and deeds evaluation.His important contribution to the social development of the Qing Dynasty(later Jin Dynasty)is noted.

Yingeerdai;the Ministry of Revenue in feudal China;the early Qing Dynasty

K 249.1

A

2095-5464(2014)04-0494-04

2013- 11- 07

李小雪(1987-),女,辽宁抚顺人,中央民族大学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