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留学生自我概念与文化身份重构问题研究

2014-03-30 05:07:00
当代教育与文化 2014年3期
关键词:面子跨文化留学生

谭 瑜

(中南民族大学 外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加速,教育国际化的进程也随之进入新的快速发展阶段,教育的开放、交流与合作已成为当今各国培养国际型高端人才、提高国际教育竞争力和综合国力的重大发展战略内容。在我国国家政策的鼓励和推动下,越来越多的中国学生选择赴海外留学,以期增长见闻、开阔视野,获得更好的个人发展。由于社会文化环境的差异以及其他各种客观因素的影响,这些中国留学生的海外学习与生活不仅仅是新奇与神秘,更多的是压力体验,是一个严峻现实挑战浪漫梦想的历程。

当学生离开祖国,千里迢迢到海外留学时,他们发现自己原有的一套符号系统、价值体系和行为规范在这个相对陌生的新社会文化环境下已不再完全适用。为了重新建构能够衡量自己行为的价值标准,以满足自己在东道国生存和发展的需要,中国留学生不得不努力的进行文化学习,并采取各种应对方法来调整自己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使之与当地的社会文化更相容,从而达到较好的适应效果。他们对留学所在国文化的认知与适应程度以及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自觉意识,对于他们的学业成就、心理健康和个人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他们在与新社会文化环境的互动中,自身原有的文化自信、文化自觉、文化选择和辨别能力等内容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其自我概念和文化身份经历了一个重新构建的过程。

本文重点对中国留学生在经历跨文化互动过程中自我概念及文化身份重构的问题进行探究,旨在更好地把握有关中国留学生跨文化适应和交际能力培养的重要影响因素,为如何减少因海外滞留或低质量的留学生经历等因素而导致的人才流失,以及如何更好的培养和提高中国留学生的跨文化能力,使其成长为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所亟需的高素质国际化创新型人才等重要问题提供有效的参考。

一、研究方法及处理过程

“质的研究着重在微观层面对社会现象进行深入细致的描述和分析,强调在自然情境下研究事物发展的动态过程。”[1]基于本研究的主要目的与问题,本研究运用质性研究方法,通过深度访谈、非参与观察与资料分析法,旨在从微观层面上了解中国在留学期间的学习、生活经历以及遇到的一系列困难和挑战,了解他们在这一动态的跨文化适应过程中的心理、行为以及深层价值观上的变化,注重从学生自己的视角来了解他们在跨文化适应与交际过程中的思想与行为的意义解释,进而寻求他们眼中的 “真实”。

本研究共涉及访谈对象36名,其中本科生22人,研究生14人;国别包括英国 (11人)、美国(10人)、法国 (5人)及澳大利亚 (10人);专业包括商科 (16人)、工科 (11人)及设计 (9人)。其中参与一次及以上正式访谈 (时间不低于45分钟)的受访学生22人,参与书面访谈、进行网络留言和提供个人日志、作业等文本资料的学生数人。在对质性资料的处理上,我们对访谈录音进行了忠实的转录、整理和分析,并依据从材料中提取的重要概念对质性资料进行了细致的类别划分,同时也依据质性分析情境化原则,以一个相对完整的叙事片段或关键性事件作为编码单位,将受访学生的陈述放到一定的上下文情境之中,以便对其跨文化适应的复杂性以及自我概念与文化身份重构的动态过程进行全貌描述和深入阐释。

研究发现,中国文化中 “差序格局”式的人际关系以及依赖型、关联型个体身份的建构对于中国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过程及结果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而他们的跨文化体验及在此过程中对中西文化异同进行的动态认知与评估反过来也会影响到他们对自我形象和社会身份认同的建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中国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过程可以说也是一个自我概念和文化身份重构的过程。

二、中国留学生的自我概念重构

自我概念是指个体看待自己的方式,即个人的自我概念或自我形象。[2]个体对自我概念的构建往往与其所属的文化及其当前所在的社会文化背景和具体文化情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当个体离开原文化,与异文化进行直接、持续性的接触和互动时,他们在原文化中建构起来的自我形象也会因自身所处的社会文化环境的改变而随之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中国留学生便是在这样一种不同社会文化环境转换的过程中对自我概念进行了重新建构,就其具体转变的突出特点而言,主要体现在面子观念的削减和独立型人格的增强两方面。

中国社会是一个看重人情,讲究面子的关系型社会。儒家经典有云:“仁者,人也”。“仁”可视为 “二人”,是指人与人之间的心意感通。[3]可见,中国传统文化中个体的自我概念是在相互依赖的人际关系中逐渐建构起来的,群体中他人的评价是个体衡量自我价值、建构自我形象的一条重要标准。[4]如果个体的行为受到其所属群体中他人的认可和正面评价,个体就会觉得 “很光荣”、“面上有光”;反之,则会感觉自己 “丢了脸”、 “没了面子”,自尊心也会随之下降,从而引起尴尬、沮丧、懊恼等负面情绪。这里所说的 “脸”和 “面子”,主要是指中国本土文化中产生的 “面子观念”,是个体为了迎合某一社会圈认同的形象而经过印象整饰表现出来的认同性的心理和行为在他人心目中的心理地位。[5,6]在中国社会,是否能在人前保存面子是一件和个人自尊密切相关的事情。[7]

同时,中国社会追求和谐、利他倾向的核心价值观也决定了中国人的面子观具有以他人为取向的显著特点,也就是说,中国人在进行社会互动交往的过程中,不仅注重他人对自我行为的反应和评价,注意对自我形象的整饰和维护,同时也非常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是否会给对方的面子造成困扰。在中国人的社会交往中,对他人面子需求的不敏感和不重视往往会对互动双方的人际关系造成极为负面的影响,可能导致不愉快甚至是冲突的发生。在中国社会,不给人留脸面的 “做法”常常会被人诟病为 “不会做人”、“不懂人情世故”。这种面子观念不仅是中国社会人际交往的一项重要行为规范,同时也是衡量个人道德修养的重要标准。[8]因此,为了维持和谐的人际关系,中国人在面对潜在的面子冲突时,往往会采取含蓄和忍让的态度,运用回避、妥协或整合的方式进行应对。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中国人的社会互动交往就是一个顾全和维护双方面子的心理和行为过程。

这种中国式脸面观和关系型自我建构对于中国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过程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中国留学生在东道国的生活和学习时间里,尤其是在留学初期,由于害怕在沟通中发生语言上的错误 (如语法、措辞、语气表达等方面的运用不当),或是担心因对沟通对象的思想态势和行为倾向无法准确判断和预测而做出不当的行为,致使自己在当地人心目中的形象受损,他们在和当地人的交往中往往会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呈现出紧张的情绪,在行动上也表现得更为谨慎和犹豫。尤其是在公共场合的社交活动中,中国留学生的这种 “越是追求完美,越是畏缩不前”(某受访学生语)的面子效应体现得尤为突出。他们对于交往中的当地人的表现和反应非常敏感,生怕在他们面前 “丢脸”或是 “没了面子”。例如近一半的受访学生提到的他们在课堂提问和发言上的诸多考虑便是与这些面子观念有关,他们在课堂讨论中对自己的发言 “从语言到内容都非常的picky(译:挑剔),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发言质量,给老师和同学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某受访学生语)。同时,中国留学生鲜少在课堂上挑战老师的观点和正面驳斥其他同学的观点,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出于为对方的面子着想,为了避免冲突,保持和谐关系。

然而,与中国社会中强调相互依赖的关系型自我建构不同,西方人更加崇尚独立自我,强调自我表现和自我实现,关注个人行动的自由和个人需求的实现,因此他们在交往中的外在行为与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感受具有较高的一致性,[9]他们通常不会因为顾及他人的看法或面子而改变初衷或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因此,西方人并没有中国人那么强烈的 “面子心理”,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们的面子观更注重的是个人利益的得失,以保全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为首要目标。当他们与交往对象发生矛盾时,他们更倾向于采用主动的、不避冲突的应对方式来努力争取个人的权利,而不会过多的顾虑对方的利益和感受。同时,西方人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冲突处理方式通常具有 “就事论事”的显著特点。比如,学生们可能会因学术观点上的分歧而展开激烈讨论,双方在试图说明和论证自己的观点的过程中,可能会言辞犀利,彼此针锋相对,但这种直截了当、毫不留情面的驳斥对方观点的行为通常不会与当事人的道德、素质修养等个人品质问题直接挂钩,除非他们在沟通过程中存在言语或肢体上的侮辱或人身攻击行为。

随着居留时间的增长和文化学习的深入,中国留学生对中西方社会中不同性质的自我建构开始有了一定的了解,并在与东道国成员的实际接触和沟通中逐渐意识到自己原有的中国式 “面子观念”在当地的社会文化背景下已失去了其作为人际交往行为规范和道德评价标准的意义和作用,若一再坚持而不做任何改变,则很容易造成跨文化沟通双方对彼此信息的误读和误解,不利于他们与当地人进行有效、互惠的跨文化互动,因此,为了更好的适应当地的社会文化环境,中国留学生开始对自己原有的面子观念进行重新审视、反思和调整,将其中不利于与当地人进行跨文化沟通的成分和特征 (例如过分关注他人的反应、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情感等)进行了相应的削减和弱化。不少受访学生在谈及自身在留学期间发生的变化时,都戏称自己的“脸皮变厚了”、“喜欢显摆了”或是 “不像以前那么怕丑了”、“胆子变大了”,实际便是对自身面子观念发生变化的过程和结果的一种描述。这种类似的观点在受访学生中是非常常见的。

在克服羞怯感和面子心理的同时,中国留学生也敏感的认识到要在这种崇尚个体主义的西方社会中生存,不仅需要具备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同时也对自身的独立思考能力和自我决断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长期生活在一个注重人际之间相互依赖的人情社会里,中国留学生已习惯了 “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的生活方式,他们习惯于在群体中进行决策,以群体中重要他人 (如家人、朋友、老师和同学等)的意见和看法为重要参考,在很多情况下甚至会以重要他人的意志为转移。而当他们来到崇尚独立自主,尊重个人选择的西方社会时,他们却 “被迫”需要对与自己有关的一切事宜进行独立判断和选择,自主安排自己的学习和生活。

很多受访学生都表示,虽然经历了一段不算轻松,甚至非常痛苦的适应阶段,但是他们的独立思考能力和自我决断能力都得到了提升。在自主选择和独立安排一切生活和学习事务的过程中,中国留学生对自我价值的认知和评估也有了重新的认识。他们在学习中不再一味的信奉权威人士的观点,而是保持合理的怀疑和批判的态度,在生活上也变得更加自信、成熟和有主见,这些认知的转变都意味着中国留学生比以前更加重视自己的观点和需求,其自我意识和自我价值感都有所提高。因此,如前文所述,他们在留学期间获得了个人成长,变得越来越 “独立”、“自信”、“坚强”和 “成熟”。

由此可见,在新社会文化环境下的生活体验及事后反思使中国留学生对自己原有的自我概念有了更深、更全面的认识和理解,为了能够更好的胜任跨文化情境下的社会互动和人际交往活动,他们在观察、模仿和选择性接受当地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规范的基础上,对自我概念中 “重面子”、“对他人依赖性强”、“忽视自我价值”等与当地社会文化价值观和行为规范相悖的因素进行了调整和改进。从总体上看,中国留学生自我概念的重构在关联型自我——独立型自我的连续区间[10]内呈现出从关联型自我向独立型自我迁移的动态特征。也就是说,与出国前相比,中国留学生自我身份建构中的独立自我倾向在留学过程中得到了明显的加强。

三、中国留学生的文化身份重构

文化身份是个体在社会和文化层面上关于 “我是谁”、“我在哪个文化群体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等问题的解释。个体文化身份的建构可以说是个体形成和建立对某一文化群体的归属感和认同感的过程,这一过程是流动的,是在历史和现实语境中不断变迁的。[11]因此,处于跨文化互动中的个体,其原有的文化身份往往会因不同社会文化环境的转换而受到冲击,继而产生一些变化。这些变化主要体现在对自身原有文化的重新认识、评价和发展,以及对新的社会文化的学习、了解和选择性接受上。这些变化主要体现在个体对自身原有文化的保持和对东道国文化的参与程度上。金荣渊认为,通过平衡在海外时母国和东道国的文化行为和价值观,个体能够实现某种程度的文化适应,这种适应促进了个体文化身份的重构,确定了跨文化身份的发展。[12]

中国留学生离开自己熟悉的中国文化,进入到一种新的社会文化中生活和学习,这种跨文化体验促使他们开始对中国文化和东道国文化的异同进行不断比较和思考,并在此基础上寻求各种有效的应对策略来解决适应上的困难。在此过程中,他们不仅对自身原有文化有了更全面、更深层次的理解和认识,同时也对新社会文化中的一些价值观念和行为规范进行了学习、鉴别和选择性接受,从而实现了对自我文化身份的重新建构。从研究结果来看,中国留学生的文化身份重构过程包含四个主要阶段:文化反思、文化自觉、文化认同和跨文化认同。

文化反思是指中国留学生对自身感受和经历到的具体跨文化事件的缘由、过程和结果进行多次的、持续的和不断修正的思考、分析和总结的过程。尤其是对具有冲突性质的跨文化事件 (如期望与实际经历不符时),这种反思的频率和力度往往会更大。中国传统教育文化重视 “自省”,孔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强调的便是个人的内在反思。在研究者收集数据的过程中,不少受访学生提供了他们在留学期间的一些生活日志和随想感言,在这些真实、可靠的文本资料中,大部分都是对他们在海外的所见所闻的生动描述和一些思考。可见,中国留学生在这一阶段的文化反思行为主要是对具体跨文化情境下发生的一些日常生活和人际互动事件做出的即时反应、事后思考以及价值再判断,在此过程中获得的文化知识和文化信息更新往往具有片段性、情境性和渐进性等特征,有利于辨析中西文化差异的细微之处,但不够系统,比较零散。随着对诸多具体跨文化相关事件的体验和反思,中国留学生逐渐积累起丰富且实用的文化信息和文化知识,其中既包括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重新理解和认识,也包括对东道国文化的学习、了解和评价。同时,中国留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和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也在文化反思的过程中得到了明显的提升,这些文化知识和技能的习得为他们步入下一阶段的文化自觉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费孝通先生认为,“文化自觉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有 ‘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形成过程,所具的特色和它发展的趋向,不带任何 ‘文化回归’的意思。不是要 ‘复旧’,同时也不主张 ‘全盘西化’或 ‘全盘他化’。自知之明是为了加强对文化转型的自主能力,取得决定适应新环境、新时代时文化选择的自主地位。”乐黛云教授认为,“要实现群体层面上的文化自觉,不仅要求我们对自己的民族文化历史进行重新认知、理解和诠释,还必须联系现实,尊重并吸收他种文化的经验和长处,与他种文化共同建构新的文化语境”。[13]

可见,文化自觉与文化反思在内容的维度上是相通的、一致的,都包含对原有文化的重新认识和评价以及对新文化的学习和辨别性吸收。但是文化自觉在内容的层次上较文化反思具有更高的概括性、完整性和全面性。借用费孝通先生有关学术反思和文化自觉之间关系的阐述,[14]我们或许可以将文化反思和文化自觉的关系表述为:文化反思是文化自觉的尝试,个人文化反思的上升阶段便是文化自觉。从文化反思到文化自觉,是一脉相通的。文化反思是个体在微观、具体的跨文化情境和事件中,对自己的心理和行为进行认知和再认知,对其中涉及到的文化行为和价值观进行判断和再判断的过程。而文化自觉则是对这些具体情境下的片段式认知和思考进行有效的组织和整合,找出事件与事件之间在文化上存在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此基础上形成对自身原有文化更系统、更完整、更深入的认识和理解,尤其是对往日里一些习而不察的文化特质进行重新认识和评价。

自觉是认同的前提,文化认同立足于文化自觉。[15]只有在文化反思和文化自觉的基础上,我们才能对自身所属文化有一个更清晰、更深层次的系统性了解和诠释。而只有在真正了解自身文化的基础上我们才可能更好的认同它,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文化认同。这种认同不是静止的、封闭的和恒久不变的,而是随着对不同文化的观察、了解和学习而不断调整和修正的过程。随着在跨文化情境下文化反思和文化自觉的深入,中国留学生逐渐形成了一种更加开放、平等、互相尊重的态度来看待和处理不同文化间的差异,用一种客观、发展的眼光来看待自身所属的中国传统文化,实现在传承中创新,在学习中进步,在比较中发展的文化认同观。

最后,跨文化认同的建立应该是项目留学生进行文化身份重构的最理想的阶段。戴晓东教授指出,跨文化认同必须依托文化认同的支撑,在维持文化主体性的前提下,尽量的扩展文化身份的界域和开放性,使不同的文化能够有更多共享的空间和更为广阔的沟通平台。[16]根据这一观点,本研究中的中国留学生建构跨文化认同的过程可以表述为:在维持中国文化主体性的前提下,通过在跨文化情境下的各种观察、比较、反思和再创造,拓宽视野,吸收创新,使自己能够用一种辩证、发展的眼光来看待自己的传统文化,同时对异文化采取尊重、宽容和开放的态度,经过谨慎鉴别吸收其中的良性成分,从而使自己的文化身份边界得到最大限度的拓展,成为以中国文化认同为根基,兼备开放、宽容与平等的多元文化态度,能够批判的吸收众异文化之长,并将其内化进自身的认知体系与文化价值系统的国际型高级人才。

综上,我们通过对中国留学生在留学期间的文化身份重构过程的讨论分析发现,中国留学生个体在与新的社会文化环境的互动中对自身文化身份进行重构的每个阶段都离不开对原有文化和东道国文化异同的比较。郑也夫在给彭迈克 《难以捉摸的中国人》一书中的序言中讲到:“深刻了解自身文化的基础从来都不仅在于熟悉,更在于比较。熟悉自己的指掌并不能产生判断,而只有在比较了他人的指掌后才能判断自己的指掌是大是小,是美是丑,是粗壮还是纤细。”[17]在中国社会成长起来的中国学生去到新的社会文化环境下生活,跨文化经历为他们提供了进行文化比较和对照的动力和资源。而对新旧文化异同的比较和思考,也促使中国留学生对自身原有文化进行了重新审视、反思和评价,从而完成对自我概念和文化身份的重新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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