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额贷款公司的运营效率及其影响因素——基于江苏227家农村小额贷款公司的实证分析

董晓林，高 瑾

(南京农业大学 金融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5)

一、 引言

为了激活农村金融市场、弥补农村地区金融服务不足、缓解农民和农村小企业贷款难问题，2006年12月21日，银监会发布了《关于调整放宽农村地区银行业金融机构准入政策的若干意见》,鼓励各类资本设立新型金融机构为当地农户和小微型企业提供金融服务。在国家政策的引导以及地方政府的支持下,作为新型农村金融机构之一的小额贷款公司在各地得到迅速发展。据中国人民银行2013年上半年的统计报告,目前全国已成立小额贷款公司有7086家，贷款余额达7043亿元。2008年7月20日，江苏省首家由民间资本发起组建的丹阳市天工惠农农村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挂牌营业。自小额贷款公司试点以来，全省小额贷款公司得到了快速发展。截至2013年6月，纳入人民银行统计中的江苏省小额贷款公司数量为485家，实收资本金为798.4亿元，从业人员为4614人，贷款余额为1036.642亿元。从全国范围看，除从业人员外，江苏省小额贷款公司的机构数量、实收资本金和贷款余额均跃居全国第一，其经营模式、管理体制以及运行效率在全国具有显著的影响力，被业界誉为“江苏模式”。小额贷款公司是新型农村金融机构中较具活力的一类，其发展前景广阔，然而从近几年的运行情况来看，各地的小额贷款公司所面临的风险不断加大，在农村小额贷款公司的运行和持续发展中潜伏着巨大的不确定性[1]。本文选取江苏的小额贷款公司为研究样本，实证分析小额贷款公司的运营效率及其影响因素，旨在揭示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的一般规律性，以推进小额贷款公司的健康、可持续发展，同时为其他地区小额贷款公司的发展提供借鉴意义。

小额贷款公司是由自然人、企业法人与其他社会组织投资设立，不吸收公众存款，主要经营小额贷款业务的新型商业性机构。与其他金融机构相比,小额贷款公司的显著特征是“只贷不存”，投资人将其自有资金投放于农村金融市场，通过经营小额贷款业务实现其资本增值，同时促进农村信贷供给。由于小额贷款公司不能吸收存款，其资金只能来源于股东缴纳的资本金、捐赠资金以及不超过两个银行业金融机构的融入资金，可贷资金不足成为当前小额贷款公司的发展制约因素。小额贷款公司与其他农村金融机构一样要面对缺乏抵押担保、信息不对称、所需资金分散的市场特征。那么作为独立运行的商业化小额信贷机构经过六年多的试点，其运营效率如何？哪些因素影响了它的运营效率？小贷公司独特的资本结构特征对其影响如何？这些问题都非常重要。本文基于江苏227家小额贷款公司的调查数据，对以上小额贷款问题进行实证分析。

二、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近年来，国内外关于小额信贷机构效率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较多，最初研究者大多采用财务指标直接衡量机构效率，但是财务指标的选择带有随机性，往往会导致错误的分析结果[2]。随后大多研究者采用“非参数法”中的DEA(Data Enveloment Analysis，数据包络分析)方法。Abdul和Munir通过计算巴基斯坦、孟加拉和印度三国微型金融机构效率，得出技术原因是造成效率普遍低下的主要因素[3]。Guitieerez-Nieto等采用拉丁美洲30个微型金融机构数据，证明国别和机构类型会对效率产生显著影响[4]。Ben分析地中海地区35家微型金融机构效率时发现，机构规模对微型金融机构效率有显著影响，其中中等规模的微型金融机构效率较高[5]。Gordana利用84个国家的1003家小额信贷机构8年的报告数据进行研究得出，小额信贷机构效率的影响因素是机构性质、贷款利率、资金的可获性和宏观经济水平[6]。Hassan通过分析拉丁美洲、中东、南非和南亚214家小额信贷机构运营效率发现，正规小额信贷机构运营效率高于非正规小额信贷机构[7]。国内学者王杰测算黑龙江省36家小额贷款公司效率得出，小额贷款公司的发展还处于不成熟阶段，资源的配置尚未达到最佳，市场良性竞争关系尚未建立，各家小额贷款公司需要加强内部管理、合理控制风险[8]。杨虎峰和何广文对16个省的42家小额贷款公司生产效率进行了测算，认为我国小额贷款公司多处于规模报酬递增阶段，扩大规模有利于其发展，同时小额贷款公司效率随其成立时间增长呈现U型关系，纯技术效率较低是造成小额贷款公司低效率的主要原因[9]。

已有文献显示，学者们关于小额信贷机构运营效率的研究较多集中于运用DEA模型的测算，且主要为对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测算，而对于其运营效率影响因素进一步实证分析较少且方法简单。本文借鉴国际上常用的“两阶段法”，运用加入逾期贷款作为“非期望”产出的DEA模型，尝试测算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采用Tobit模型对小额贷款公司效率的影响因素进行实证检验。

(一) DEA模型及投入产出变量选取

DEA方法的理论基础来源于Farrell提出的衡量生产效率的方法，它通过使用线性规划的方法计算确定性无参数的效率前沿来衡量生产效率值[10]。此方法不需要假设具体的生产函数形式，可避免出现函数形式的错误。本文先假设每一个小额贷款公司是一个生产决策单元(DUM)，然后运用由Fare等改造的方法构造一个最佳生产前沿面，将每个小额贷款公司的生产前沿面同最佳前沿面进行比较，从而测度单个小额贷款公司的相对效率[11]。当某DMU的效率值为1时，该DMU被认定为有效率；当其效率值介于0到1时，该DMU被认定为无效率。目前，常用的DEA模型为固定规模报酬模型和可变规模报酬模型[12]。由于在不完全竞争市场中，决策单元不能以最优规模运作，因此选用可变规模报酬模型更加符合小额贷款公司运营的实际情况。该模型可以用于计算决策单元(DMU)的纯技术效率、规模效率以及规模报酬，且这三者之间的关系表示为：

生产效率(TE)=纯技术效率(PTE)×规模效率(SE)。

以DEA方法评估效率需建立在各单位的投入产出资料上，因此若选择了不适当的投入产出项，将会扭曲效率评估的结果，故如何确立投入与产出指标是成败的关键。已有关于小额信贷机构效率的研究中投入产出指标的选取情况如下页表1所示。

投入与产出指标的选取，应考虑组织的目标、投入与产出项的性质与关系以及投入与产出的个数等。由于小额贷款公司具有“只贷不存”以及使用自有资金和外部融入资金在县域范围内发放贷款的特点，因此本文在参考已有研究的基础上选取如表2中的投入产出指标。

表1 关于小额信贷机构效率的投入产出指标的选取情况

资料来源：已有文献的整理归纳，其中第三行和第四行的观点由相关文献析出而得。

表2 小额信贷机构运营效率的投入产出指标

数据来源：中国人民银行南京分行数据计算整理。

传统的规模效率可变(VRS)假设下DEA模型的一般表示为：

maxh

(1)

(2)

投入一定的情况下，产出越高代表效率越好，而“非期望”产出增加却会引起效率下降。在效率测度中，“非期望”产出是近年来研究的热点问题，是产出中难以避免且不可忽视的一部分。如何将“非期望”产出纳入分析模型中从而更准确地获得DUM的效率成为研究者关注的焦点。对此，Seiford和Zhu在维持分类不变和凸性不变的情况下把数据进行转换[12]，将产出分解为：

其中，Yg和Yb分别代表“期望”和“非期望”产出。本文利用上述方法将数据进行转换，但保持了DEA分类不变性，得到含有“非期望”产出的资料包络分析法模型：

maxh

(3)

(4)

(5)

(6)

截至2011年底，江苏省农村小额贷款公司正常贷款余额占比为96.02%，关注类贷款余额占比为3.36%，次级贷款余额占比为0.34%，可疑类贷款余额占比为0.26%，损失类贷款余额占比为0.02%。江苏省总体不良贷款率(Par)为0.64%，相对其他地区而言不良贷款率较低。小额贷款公司的平均资本资产率(KA)为85%[注]数据来源：中国人民银行南京分行数据计算整理。一般而言，该比率越高，其抵御风险的能力越高，公司股东的利益越有保障。国际上普遍认为商业银行这一理想的比率应当在5%到8%之间。小额贷款公司不能吸收公众存款，发放贷款仅来自于股东投放的资本金和不超过自身资本金的金融机构贷款，所以它的资本资产率高于传统的金融机构。。为更好地反映小额贷款公司经营成果，本文将产出变量贷款余额设置为“期望产出”和“非期望产出”两类，分别用正常和关注类贷款余额之和及次级、可疑、损失类贷款余额之和表示。

(二) Tobit模型与变量设置

由于小额贷款公司的效率取值范围为0到1，其数据被截断，此时若用普通最小二乘法对模型进行回归，参数估计将有偏且不一致。因此，本文采用截取回归模型(又称“Tobit模型”)对影响小额贷款效率的主要因素进行回归分析。模型的表达形式为：

EFF=C+α1X+α2L+α3E+ε

(7)

其中，模型的因变量EFF为含有“非期望”产出的DEA模型测算的样本小额贷款公司的效率值。X表示小额贷款公司运营能力变量。L表示小额贷款公司贷款对象特征变量。E表示小额贷款公司所处环境变量。ε为随机误差项。

1. 小额贷款公司运营能力。不同金融机构反映在资产负债表上的运营能力不同，这种个体差异使得投资者对这些金融机构的运营风险产生不同预期，并导致其面临不同的外部融资成本。本文通过对样本小额贷款公司运营能力的测算，一方面从财务指标的角度衡量了小额贷款公司的运营能力，另一方面从小额贷款公司自身的角度考察其外部融资成本。金融机构自身人力资源、技术、过程管理等模式的选择及其金融服务质量、股权结构、成本和便利程度是影响金融机构运营能力的主要因素。由于人力资源和管理模式数据较难量化，本文主要选取小额贷款公司金融服务质量、资本结构两个角度衡量小额贷款公司运营能力。其中，金融服务质量选取运营自足率和多元化经营[注]多元化经营收入主要是指依照2010年12月江苏省政府办公厅《关于深入推进农村小额贷款公司改革发展的意见(讨论稿)》中要求的小额贷款公司开展中间业务所取得的收入。结合小额贷款公司实际情况及数据的可获性，本文以小额贷款公司总收入中扣除贷款利息收入的部分代替其多元化经营收入。收入占比来衡量。运营自足率是分析微观金融机构财务绩效常用的指标，它从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收益和成本的角度提供了小额贷款公司投入和产出较为全面的信息，该指标小于1说明考察期间内小额贷款公司收益不足以覆盖成本、公司盈利能力较差。小额贷款公司可以通过业务创新、开展以增加营业收入降低营业风险为目的多元化经营取得收入从而有效降低贷款集中度与贷款风险、提高小额贷款公司金融服务质量和运营效率。小额贷款公司主要经营贷款业务，其资金规模决定放贷规模。鉴于“只贷不存”的特殊性和自有资金的有限性，小额贷款公司的资金规模，特别是外部融资规模在小额贷款公司运营过程中起到重要作用，资金的局限性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小额贷款公司业务的扩张及功能的发挥。

因此，本文选取资金规模、外部融入资金比例、运营自足率、多元化经营收入四个指标衡量小额贷款公司自身能力[13-14]。

2. 小额贷款公司贷款对象特征。本文主要从贷款对象，贷款规模和贷款利率三个方面对小额贷款公司贷款对象特征进行考察。2008年银监会、中国人民银行颁布的《关于小额贷款公司试点的指导意见》将小额贷款公司定位为支农，2009年江苏省政府出台的《关于推荐农村小额贷款公司又好又快发展的意见》提出小额贷款公司信贷投向需满足“三个不低于70%”[注]“三个不低于70%”，即小额贷款余额之和占全部贷款余额的比重不低于70%、“三农”贷款余额之和占全部贷款余额的比重不低于70%、贷款期限在3个月以上的经营性贷款余额之和占全部贷款余额的比重不低于70%。的要求，该“意见”引导小额贷款公司服务于支农目标。因此，农业贷款占比有效地衡量了小额贷款公司支农目标完成情况，但就目前现状来看，农业经营投资回报率较低，小额贷款公司需要在政策支农和运营效率之间进行权衡。根据投资组合理论，投资资产分散化能够有效降低投资风险、提高运营效率，而在一定的贷款总量中发放贷款笔数越多，需要识别和管理客户的次数就越多，交易成本也越高。需要进一步研究小额贷款公司所坚持的“小额、分散”原则是否会影响其效率以及当贷款利率高于某一门槛值时可能会强化逆向选择的问题。因此，我们选取农业贷款占比、平均单笔贷款规模、贷款利率三个指标来表示小额贷款公司信贷服务对象的特征。

3. 地区经济金融环境变量。由于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相应的金融机构资金配置和竞争程度也会不同。小额贷款公司的有效运作需要一个竞争性的金融市场。我国农村地区新型金融机构处于培育发展阶段，在资产规模、客户资源、市场信誉等方面与农村信用社、邮政储蓄银行等原有的金融机构形成竞争，此种竞争对其运行效率的影响有待考察和检验。因此，本文采用不同地区的虚拟变量和地区金融竞争程度(地区金融机构数)来衡量地区金融环境。

(三) 数据来源与描述统计

江苏省小额贷款公司自试点设立以来发展迅速，截至2013年上半年全省小额贷款公司共计529家，贷款余额1090.68亿元，其数量和规模都位居全国第一位。作为唯一贷款余额突破千亿元的省份，江苏省小额贷款公司的发展模式及其运行效率一直受到全国范围的普遍关注。本文选取江苏省成立两年以上的小额贷款公司2011年财务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在剔除了异常值和缺失数据后，共获得227家小额贷款公司的数据，其中苏南117家，苏中46家，苏北64家。模型中的变量说明和描述统计见表3。

表3 模型变量说明与描述性统计

数据来源：根据中国人民银行南京分行相关资料整理。

三、 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 小额信贷机构效率测算结果

表4 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统计表

本文使用DEAP2.1统计软件，采用含有“非期望”产出的DEA模型测算江苏省227家小额贷款公司综合技术效率(TE)、纯技术效率(PTE)和规模效率(SE)，表4列出各家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的描述统计结果。

从表4可以看出，样本小额贷款公司综合技术效率平均值为0.7550，说明江苏省小额贷款公司平均运营效率存在24.5%的改进空间。表5以各家小额贷款公司综合技术效率代表其运营效率，并对样本不同特征进行统计归纳。

在所有小额贷款公司样本中，综合技术效率值在0.8到1.0之间的有46家，运营效率相对较高的小额贷款公司仅占样本总数的20.26%。各家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差异较大。从表5可以看出，

表5 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分布

小额贷款公司效率随其资金规模[注]结合小额贷款公司实际情况及数据的可获性，本文以小额贷款公司贷款余额代替其资金规模。增加而增加，即资金规模增加有利于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的提升。现阶段小额贷款公司效率的实现在一定程度上受资金规模的限制。从小额贷款公司贷款的平均贷款规模来看，样本小额贷款公司单笔贷款规模主要集中在50万至70万元之间，运营效率随其平均单笔贷款规模增加而提高，说明这一特征不符合小额贷款公司贷放资金“小额”的要求[注]2007年江苏省政府办公厅《关于开展农村小额贷款组织试点工作的意见》小额贷款标准为：苏南地区单笔贷款50万元以下、苏中地区30万元以下、苏北地区20万元以下。。

(二) 小额信贷机构运营效率影响因素实证分析结果

鉴于以上计算结果，对于各样本公司的效率值差异，本文需要进一步分析影响小额贷款公司的运营效率的主要因素。为此构建基于极大似然函数估计方法的Tobit模型，对小额贷款公司用综合技术效率表示运营效率的影响因素进行实证分析。由于小额贷款公司资金规模和外部融资规模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因此本文选用外部融资占比衡量外部融资规模。通过方差膨胀因子的计算表明，各解释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其估计结果见表6。

表6 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影响因素回归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0%、5%、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

回归结果显示，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与资金规模、外部融资比例、运营自足率、多元化经营收入占比、贷款利率显著正相关。

其中，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资金规模，而资金规模一定程度上成为小额贷款公司发展的“瓶颈”因素。由于自有资金扩张程度有限，因此小额贷款公司资金规模的扩张很大程度上依赖外部融资规模的扩张。由模型2可以看出，小额贷款公司外部融资占比与运营效率之间不是倒U型关系，而是线性正向关系，即外部融资比例的上升，会提高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多元化收入占比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开展多元化经营有利于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的提高，主要体现在小额贷款公司多元化经营能够在增加机构运营收益的同时分散贷款业务的集中度以及降低小额贷款公司运营风险；贷款利率作为影响小额贷款公司收益的关键变量，对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存在显著正向影响。由表6模型2可以看出，贷款利率变量的2次项系数在10%水平上不显著，而贷款利率1次项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当前情况下，贷款利率和运营效率之间的倒U型关系不存在。因此，在目前政策条件下[注]依据2008年银监会、中国人民银行颁布的《关于小额贷款公司试点的指导意见》，小额贷款公司按照市场化原则经营，可以在国家规定的基准利率的0.9倍至4倍之间自主决定利率水平。，小额贷款公司的贷款利率并没有高到足够使借款者产生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的门槛值。平均贷款额度变量1次项系数为正值，2次项系数为负值，且均通过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平均贷款额度和贷款成本之间存在非线性的倒U型关系。这表明，随着市场化改革的推进,利率浮动范围的扩大,贷款利率作为价格工具对贷款需求的调节作用逐渐发挥出来，从而使得平均贷款额度增大，单位贷款成本降低。相关部门对单笔贷款规模限制不利于小额贷款公司支农作用的发挥，因此应适当扩大小额贷款公司平均贷款规模有助于降低贷款成本和提高运营效率。

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与涉农贷款占比显著负相关，与平均单笔贷款规模显著正相关，说明小额贷款公司需要在财务可持续目标与支农目标之间权衡。监管机构设置“小额、分散”的放款原则是为了使小额贷款公司更好地服务农村、农户，同时控制经营风险。这一放款原则增加了小额贷款公司的贷款成本(贷款成本直接关系到小额贷款公司的盈利能力)。提供富人贷款及金额较大贷款的单位成本要低于提供穷人贷款及金额较小贷款的单位成本。在目前小额贷款公司资金来源主要依赖自有资金的情况下，提供涉农贷款及单笔金额较小的贷款不利于提高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因此在经营利润最大化动因趋势下，很容易出现与原定目标偏离的情况。

从地区经济变量角度来看，金融市场竞争程度与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负相关，但并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与苏北地区相比，苏南、苏中地区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相对较高，且苏南地区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显著高于苏北地区，说明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与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正相关。

四、 结论与启示

本文以江苏省227家农村小额贷款公司为研究样本，以含有“非期望”产出的DEA模型计算出的效率值作为被解释变量，实证研究了资金规模、贷款利率等因素对小额贷款公司经营效率的影响。本文研究发现如下。

目前江苏省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个体差异较大。小额贷款公司的资金规模、外部融资比例、运营自足率、平均贷款规模对其运营效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贷款利率并未达到强化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的门槛值，与运营效率正相关。平均单笔贷款额度存在规模经济效应，涉农贷款占比对小额贷款公司运营效率具有显著负向影响，这说明财务持续目标与支农目标不兼容。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本文得到以下政策启示：第一，应适当放宽对小额贷款公司外部融资比例的限制。小额贷款公司“只贷不存”的经营模式致使公司资金流动性较差，一旦资金全部贷出，暂无资金收回，小额贷款公司就很容易出现“无钱可贷”的局面。因此，相关部门应适当扩大小额贷款公司外部融资比例以及多元化资金来源，增强民间资本参与农村金融市场的积极性，同时鼓励和引导符合银监会规定条件的小额贷款公司转制设立村镇银行。第二，按照地区经济发展水平适当放宽对单笔贷款规模和贷款投向的限制，对满足涉农贷款比例及单笔贷款额度限额的小额贷款公司予以更多政策优惠措施。由于农村地域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所以“一刀切”式的以行政规则限制小额贷款公司必须发放单笔金额低的贷款可能并不合适。因此，在小额贷款公司后续发展中，将减轻贷款成本和鼓励发放涉农贷款进行结合是政策制定者需要重点关注的内容，政府应充分发挥小额贷款公司作用，使其更加接近农户，并利用好信息对称的优势。同时，监管部门应当完善和落实小额贷款公司税收减免以及涉农贷款增量奖励等鼓励政策，帮助小额贷款公司更好完成支农目标。第三，利率问题是金融市场的核心问题。小额贷款公司为“三农”服务的同时实现可持续发展，利率高低是关键。小额贷款公司需要较高的利率水平来弥补涉农贷款“点多、面广、量大、额小”特点带来的操作成本。随着利率市场化的进一步推进，小额贷款公司与贷款对象协商定价空间进一步扩大，这有利于提高小额贷款公司自主定价能力，从而优化资源配置。因此，相关部门应适当放松小额贷款公司利率管制，解决农村金融供给不足问题，推进农村金融市场化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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