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特拉岛 与世隔绝的“外星生命诞生地”

彭泽琴

索科特拉岛与大陆隔绝了超过1800万年，长期的地理隔离让这座小岛上遍布奇特植物：直接生长在岩石之上的龙血树，树根像大象腿的沙漠玫瑰……岛的名字来自于梵文，古印度人曾渡海上岛采药，古埃及人也曾在岛上收集乳香，这是制作木乃伊重要的材料……

索科特拉岛位于印度洋西部，是阿拉伯海与亚丁湾的交接处，属也门领土。岛的形状像一个四周不规则的蛋——这个“蛋”东西长135公里，南北宽42公里，拥有长达300公里的海岸线。

从地图上看，它是“非洲之角”的一个延长部分，但是它脱离非洲大陆至少已有1800万年的历史。炎热恶劣的气候和长期的地理隔离使这座小岛上充满了奇特的生物。来到索科特拉岛，就仿佛到了另一个星球：岛上约37%的植物、90%的昆虫和95%的蜗牛都是世界其他地方见不到的；再如那蘑菇状的龙血树、树根像大象腿的沙漠玫瑰，都会让人有种置身外星的错觉，以至于有学者将这里戏称为“外星生命诞生地”。

独特生物群

神奇的龙血树、象腿模样的玫瑰

索科特拉岛原本是非洲大陆的一部分，在至少1800万年前，这里发生了一系列剧烈的地壳运动，随着海底火山岩的隆起，索科特拉岛被非洲大陆“扔”了出去，从此孤悬海外。

如今，索科特拉岛与阿拉伯半岛相距354公里、与非洲之角相距236公里。从地理上说，这并不算是一个遥远的距离。但在漫长的1800万年里，这几百公里的距离，却造就了小岛上无数独特的生物。

“孤独”的索科特拉岛仿佛是地球生物进化的一个平行空间，繁衍出许多十分奇特的动植物——它们与大部分地球生物的外观截然不同，但又有亲缘关系。据统计，在岛上发现的825种植物里，大约300多种是索科特拉岛所特有的，此外，还有约90%的昆虫和95%的蜗牛都是这个海岛的“特产”。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岛上这些独特的动植物十分珍贵。因此，索科特拉岛在2008年7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龙血树是索科特拉岛上最引人注目的植物。在几乎没有泥土的岩石上，龙血树却长得枝繁叶茂。它们的外观十分奇特：树冠茂密，远远看去像一个巨大的蘑菇，又像是一把撑开的伞。在植物学上，它们被称作“索科特拉龙血树”，是岛上特有的植物。龙血树的生长十分缓慢，一年内树干增粗还不足1厘米，它的寿命超长，可达8000年，被誉为“植物寿星”。

龙血树的树干和树枝都很结实，一棵龙血树的树冠能托起好几个成年人。站在树下往上看，只能看见粗壮交错的树枝，针形的树叶都密密麻麻地生长在树枝的顶端，一簇一簇像一个个小小的飞碟。龙血树树叶叶面光滑，像打了蜡一样，能有效减少水分的蒸发，这是帮助它们渡过干旱季节的法宝。用刀割开龙血树的树皮，可以发现它的树汁是深红色的——这正是龙血树名字的由来。

索科特拉岛上的居民不仅认为这种深红色的树汁是龙的血液，还是用来治病、救命的宝贝。当地居民差不多任何疾病都用“龙血”来治疗，将岛上的龙血树奉为至宝。医学家对龙血树进行了研究，表示用“龙血”治病并不是迷信，这种树汁的确是活血散瘀、止血生肌的良药。在历史上，龙血树还被用来提炼清漆、染料，在中世纪，它们甚至被用于巫术和炼金术。

沙漠玫瑰是索科特拉岛上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它虽然名字中有一个“玫瑰”，但却和日常所见的玫瑰花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反而跟夹竹桃是近亲。这是一种坚强的植物，它能直接嵌入岩石生长，几乎不需要土壤。从外观上看，它拥有一个臃肿得像大象腿一样的树干，树干上分出数枝粗壮的枝干，在树枝顶端开出粉红色的花朵。“沙漠玫瑰”这一名字，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它的生存状态：在干燥炎热的恶劣环境绽放出绚烂的色彩，表现出火一般的热情。

埃及秃鹫是索科特拉岛上最常见的动物，热带沙漠的风沙将它的面容吹得憔悴泛黄，与岛上荒凉的地貌相映成趣。不过，岛上的麻雀、椋鸟、太阳鸟、鸬鹚等鸟类更能引起科学家们的兴趣。在科学家眼里，它们是既熟悉又陌生的鸟类——近亲十分常见，但克索特拉岛上品种却与众不同。在严谨的生物学分类中，它们的名字前面还要加上一个“索科特拉”，以示区别。

此外，在这座神奇的小岛周围，还有着丰富的海洋生物。253种珊瑚、730种浅海鱼和300多种虾蟹构成了索科特拉岛海域的动物世界。

“幸福岛”和“神奇岛”

海盗的燃料基地

尽管索科特拉岛炎热干燥的气候并不适合人类生存，但适应性强的人类在远古时代就在这里留下了生活的足迹。考古学家们在岛上发现了公元前4000～3000年的石器文化遗迹。

据史料记载，最先来到索科特拉岛的是古印度人，他们的目的是获取岛上的乳香、龙胆、龙血树等珍贵药材。取之不尽的药材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古印度人都满载而归，他们把这个岛称为“索科特拉”，这是梵文中“幸福岛”的意思。

在埃及最强盛的时候，埃及法老也经常派人到这座岛上收集珍贵药物，特别是乳香——这是制作木乃伊必不可少的材料。当时，埃及的乳香的价格甚至比黄金还高，如果没有这座神奇的海岛，或许埃及就少了许多承载历史的古老文物。在古埃及的文献里，古埃及人干脆称索科特拉岛为“神奇岛”。

到了13世纪，希腊最著名的草药专家德尤斯古里德斯来到了岛上，他怀着神农尝百草一样的精神，对这座岛上的珍贵药材进行了专门的研究，并写入了他的著作。在书中，他将索科特拉岛称为“远方的市场”。同一时期的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也在他的游记中提到了索科特拉岛，并详细描述了岛上独特的宗教仪式——不过，马可·波罗本人并未到过岛屿附近的任何地方，他所记录的只是一些有趣的传闻。

在进入“大航海时代”之后，索科特拉岛屡遭侵略——由于岛屿正好处在阿拉伯海和亚丁湾的交界处，是进入红海和东非的交通要道，也是连接东西方的重要港口，具有相当重要的战略位置，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最早到来的是葡萄牙殖民者，他们在这里建立军事基地，为来往于红海与印度洋之间的葡萄牙船舰提供服务。葡萄牙人离开之后，岛上的原住民又沦为了马赫里苏丹国的臣民。19世纪，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也将势力发展到这里，武力占领了索科特拉岛，将这里变成英国在印度洋上的补给基地。进入20世纪后，由于航海技术的发展，船的吨位越来越大，没有深水港口的索科特拉岛慢慢失去了战略价值。到了1967年，英国结束了对也门的殖民统治，索科特拉岛才重新获得独立。不过，在最近几年里，索马里海盗常常光顾海岛，甚至将这里作为燃油储存基地。

被遗忘的幸运

值得一提的是，几百年来，占领者们只是把索科特拉岛当作基地，只重视它的战略地位，而完全没有对岛屿进行任何开发——这使得该岛至今还是一座毫无现代化气息的“荒岛”。也正因为如此，不管外来势力怎么变化，当地人的生活几乎没受到任何影响。

索科特拉岛上的居民包括当地的土著居民，以及阿拉伯国家和非洲的移民，甚至还有古印度人、古波斯人、古罗马人的后裔。由于上千年与外界文明的隔绝，岛上居民如今依然保持了传统的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农牧生活。岛上居民还保持着古老的婚俗：早婚、早育、多育和近亲结婚。孩子的婚姻在十来岁时便由父母包办，堂兄妹、表兄妹结婚的现象相当普遍，婚后，他们一般要生育5～10个子女，有的甚至多达20个。

不知道是因为长久的隔离还是近亲婚配，岛上居民的DNA也很特别。人类有23对染色体，其中只有一对为性染色体，XY组合的为男性，XX组合的为女性。Y染色体只能父子相传，所以在遗传学中，研究Y染色体，可以发现人群在父系关系上的迁徙和发展。索科特拉岛上的居民拥有十分罕见的Y染色体，是遗传学家证实“人类非洲起源论”的重要证据之一。

索科特拉岛的经济相当落后，山区游牧的居民多住在窑洞中，沿海地区的居民则用树木和晒干的椰枣树叶搭成低矮的平房。只有少数经济条件较好的家庭居住在石头修建的房子中，至于砖瓦结构和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房屋，还是岛上为数不多的新生事物。

除了生物学家和人类学家外，很少有游客来到索科特拉岛。据统计，每年来到这里的游客还不到1000人。一方面是因为荒凉的索科特拉岛没有适合度假的沙滩海岸，另一方是岛上旅游业发展严重滞后，例如整个小岛虽然面积比香港大3.5倍，但仅有5家条件简陋的宾馆，几乎不具备接待旅客的能力。于是，这个海岛各种新奇的生物至今仍孤独地生存着，不为外人所知。

索科特拉岛在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自然遗产之后，已经不允许兴建任何大型人工建筑，也不能破坏当地动植物的栖息地。或许索科特拉岛会继续被人们“遗忘”，不过这种遗忘对岛上的奇特生物来说，也是一份难能可贵的“礼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