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丹麦轮机工程专业比较研究

王海燕，周申波

(上海海事大学商船学院，上海 201306)

一、引言

丹麦地处北欧，总人口不到600 万，但却是世界航运强国，既拥有马士基公司这样的行业巨头，也有如B＆W 这样的船舶设备制造商。丹麦虽然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但注册船员的人数仍接近5000 人，其中大约有60%为高级船员，这与丹麦政府长期对航海教育的重视是分不开的。丹麦政府在2012年颁布的“蓝色丹麦增长计划”中有专门的一章描述航海教育的发展计划。［1］

目前，丹麦的航海教育主管部门是丹麦高等教育与科学部，其中专门负责航海教育的部门相对独立，是在2010年由丹麦海事局整体划转而来的，保持了航海教育政策的持续性和稳定性［2］。丹麦的航海教育体系与我国差别不大，从基础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到继续教育，形成了完整的教育制度。未来，为了促进船员职业水平的提升，将着重提高研究生教育和MBA 教育的能力［1］。与中国不同的是，渔船船员培训管理也由该部门负责实施。重要的航海教育事项通过航海教育委员会讨论，这个委员会的代表来自航运界的不同部分，由包括船东、船员、教师、学生、海军、海事局和高等教育与科学部等相关专家与人员组成。

丹麦的航海教育机构共有11 所，但由于丹麦的人口较少，各机构的规模都不大。各机构所能开设的课程须经过主管部门的认证，按照政府制定的教学大纲执行。［3］但主管部门对于具体的执行过程并不干预，给各机构较大的办学自主性。各机构中，斯文德堡国际海事学院提供船舶驾驶和轮机工程本科课程以及船长和轮机长的研究生课程，哥本哈根轮机工程和技术管理学院、奥胡斯轮机学院和弗瑞得瑞卡轮机学院可以提供轮机工程本科课程。其他的机构则以专业培训或者普通船员、小船和渔船船员培养为主。

丹麦海事局2011年颁布的在校生统计数据如表1 所示［4］，表中全部在培学生包括驾驶员、轮机员、水手、机工、渔船工作人员等。从表中可以看出，轮机工程本科专业在丹麦航海教育中所占的比重较大，选择轮机工程专业是有意义的。

表1 丹麦航海培训机构在读学生数(人)

上海海事大学在2013年第2 学期选送10 名本科生到哥本哈根轮机工程与技术管理学院与丹麦学生同班就读轮机管理选修课。本文以此作为切入点，从学生、教学大纲和教学过程等方面对该专业进行介绍，并与国内的相关情况进行对比。

二、学生

把学生单独作为一部分列出，一是因为学生是学校的服务对象，二是因为在丹麦就读轮机工程本科的学生与国内高校的本科学生大有不同。正是因为学生的不同，造成教学大纲和教学过程的不同，有必要对此有清晰的认识与界定。

1．生源

与国内高校生源都是通过高考选拔的不同，丹麦的轮机本科专业的入学条件较为宽松，对性别、年龄或身体条件没有更多限制。女生可以就读本专业，也可以从事本专业的工作，当然从事本专业工作须满足STCW 公约的要求。在中丹学生的国际班中就有一位女生，并且曾经在船工作过。实际上，丹麦很多学生入学前已经参加了数年工作，学生之间的年龄差别也较大，并且这些学生可能来自于不同的行业，起点也各不相同。

该专业对学生有两类入学要求，这里分别称为P1 和P2［5］。

P1 的要求是普通高中教育毕业，或职业高中教育(技术或商业学校)，或参加过工科的数学、英语、丹麦语以及物理或化学中的任意一科学习，并且获得2 个B 而其他科目为C 以上成绩。

P2 的要求是完成丹麦评价体系中等级为3 以上的职业培训(相当于技校，关于职业培训及等级的详细资料可参见文献［6］)，参加过工科的数学、英语、丹麦语以及物理或化学中的任意一科学习，并且获得1 个B 而其他科目为C 以上成绩。此入学要求还可进一步放宽为以2年相关工作经验代替3 级职业培训，并且如果在此点入学的学生如果能够提供文件证明已参加过要求的40 小时车工、40 小时焊工、40 小时钳工以及40 小时的电工专业培训的话，则不需要参加额外的工厂实习。

哥本哈根轮机工程和技术管理学院主管行政的副院长托马斯·道宁(Thomas B．Dragoe)先生提供的数据显示，该校大约50%的学生来源于P1类，另外50%的学生来源于P2 类，但P2 类入学的学生在正式入学之前一般需要在大学中学习一个学期的数学、英语、丹麦语以及物理或化学中的一科。

由此可见，丹麦的轮机工程专业要求学生入学前掌握基本的语言、数学和科学知识，但更强调实践能力。由于不同入学起点的学生在实践能力上的差别，其学制也有明显的差别，这一点在教学大纲节中详述。

2．在读期间

与普通高校一样，在丹麦航海类的学生也不需要支付学费或其他费用，但教材需要自己购买。在教学计划规定的期限内，政府按月发放生活补贴，约5000 丹麦克朗，可以保证学生在学期间的基本生活。

在管理方面，丹麦航海类学生与普通高校学生没有差别，也没有特殊的管理要求。和普通高校一样，学生需要申请政府提供的学生宿舍(须付费)，或者租房居住。学校与学生之间的关系是单纯的教与学的关系。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丹麦学生的英语能力普遍较好，用英语上课或交流基本没有障碍。在英语方面，中国学生刚开始的时候比较吃力，但随后英语能力的提高非常显著，到后来几乎可以用英语顺利交流，可见，英语环境对英语能力的提高非常有帮助。同时，中国学生的优势在于理论理解能力和计算能力比较强，这一点在最后的笔试中得到明确的体现。

3．就业

生源的多样化以及在培养过程中并没有特殊的政策，因此，丹麦对航海类学生的就业并没有特殊的规定，完全由学生自主择业。

所有学生中大约50%会选择轮机管理课程，这些学生必须满足丹麦海事局和STCW 公约的要求，从而获得相应的证书;其他50%则会选择其他课程，因此没有适任证书，也不能上船工作。所有学生中，大约10%会从事轮机管理专业，上船工作;其他的学生则会在不同的行业就业，包括海洋工程、风电、制冷、发电、制药等。

由于轮机管理专业的学生对热、机、电、控制等领域均有所了解，而且动手能力较强，因此在各个行业都非常受欢迎，收入也属于相对较高的群体。但有意思的是，不管他们从事何种职业，都会被称为轮机工程师。

三、教学大纲

丹麦的轮机专业并不是单纯以培养轮机员为目标的。他们的目标更广泛一些，除了满足STCW公约的要求之外，还要求学生满足电气员、锅炉员以及燃气发电厂管理工程师的要求，并且能够在以英语为工作语言的环境下，对设备和装置承担经济、技术和安全管理责任。从培养目标出发，可以较好的理解哥本哈根轮机工程与技术管理学院将其校名从轮机工程学院改为现名的原因。

1．学制

对于不同入学起点的学生，其学制是不同的。P1 起点的学生需要参加为期1．5年即3 个学期的工厂实习，然后才可以和其他学生一起参加为期3年即6 个学期的理论学习，如表2 所示。因此，对于普通高中毕业起点的学生而言，需要4．5年才能拿到学士学位，而对于参加过工作的学生则可能仅需3年便可以拿到学位(M1—M6)。

表2 学制及要求

在理论学习阶段的M1—M4 的4 个学期中都是必修课，M5 学期既有必修课也有选修课，但选修课也是必选的，只不过可以选择不同的课程。而决定最终毕业方向的正是学生选择的选修课。比如选择了轮机管理选修课，通过考试和法规要求的实习则可以拿到轮机员的工作许可;而选择其他选修课的学生则不能获得船员任职资格。

2．课程设置

不同起点的学生，虽然学制上有所不同，但在课程设置上的差别主要体现在额外的工厂实习时间，在理论学习阶段的要求则是一致的。

(1)实习与实践

表3 为P1 起点的学生所需修习的工厂实习科目和学分。这张表中并不包括在理论学习阶段所进行的与我国一样进行的课程试验、课程实习以及M6 学期的毕业实习。实际上很多学生都是有工作经验的，并不需要参加这个实习过程(如表1)。

表3 工厂实习和实践科目

(2)理论学习

丹麦的轮机专业在理论课程的设置上与国内区别较大(见表4)。热力机械及设备可以与国内的工程热力学、传热学、柴油机及部分辅机课程的总和相对应，电气技术可以与国内的电工技术、船舶电气设备及系统等课程的综合相对应，其他课程的差别较大。比如过程分析与自动化课程，主要内容是过程控制的原理、实现及设备，并不特别强调船舶或轮机自动化。同时在表4 中可看出关于经济和管理以及跨学科学习的课程比重远高于国内，这体现了丹麦该专业对管理技能的重视，也体现了作为高端航运人才的培养目标。笔者认为这也是丹麦航运公司在雇佣管理级船员时更青睐本国船员的原因之一。目前该专业大部分课程使用丹麦语教学，但与上船工作关系密切的课程采用英语教学，如轮机管理选修课。因为英语基础较好，并且有课程采用英语授课，所以课程设置中没有单独的英语课程。特别是轮机英语，在这里是作为轮机管理选修课中的一个主题，但没有学分。笔者认为，国内也可以加以借鉴，加大英语授课的比例，从而提高我国学生的英语水平。

在课程设置上，该专业学生入学伊始就学习专业基础和专业课程，而我国则需要修满通识教育学分，因此，丹麦轮机学生学习专业课的时间比我国长。实际上丹麦的通识教育放在入学之前，当然要求可能没有中国那么高。因此，在开展进一步合作时，要注意学生在知识进度方面的时间差，以便更合理地安排合作起点。

(3)毕业环节

毕业环节与我国轮机专业差别较大。在M6学期，学生需要完成基于职业的毕业实习和本科论文，两项各占一半的时间。通过论文答辩则可以毕业，获得专业本科学位。

毕业实习在实际操作中并不刻意要求上船工作，因为修选轮机管理的学生多数已经有上船经历或其他工作经历，只需要找到学校认可的实习机构即可。实际上多数学生并不上船，而是在某个工业企业实习，并且很多学生将在实习单位就业，并在实习单位完成本科毕业论文。

与我国一般工科类似，毕业论文是一个重要环节，所有学生必须通过论文答辩。毕业论文不要求用英文书写，但部分学生使用英文书写毕业论文。

表4 轮机专业课程设置

四、教学过程

丹麦轮机专业的教学过程与国内大致相同，包括课堂教学、作业、考核等多个环节。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更强调教师与学生之间的互动及学生本身的主动性，而正是这些细节上的差异最终导致结果的差异。

1．学习过程

与教学大纲相匹配，教学形式也包括课堂教学、车间实习、作业、实验、课程设计、辅导和答疑等环节。不过，课堂教学和作业与我国的差别较大。

(1)课堂教学

虽然有明确的教学计划，但并不会特别强调课堂教学按照计划进行。课堂上，老师允许学生随时提问，并就所提的问题展开讨论，因此大量的时间会用在对问题的解释上，计划也不可能得到完全执行。基于这一点，教师一般在1 到2 个星期之前将某次课所要讨论的主题和要求发布在校园网上，学生需要提前准备。在课堂上，老师的责任实际上是引导、启发并帮助学生理解所讨论的主题，促进学生形成自己的见解。

教科书和参考资料很多，学生需要大量阅读，老师无须讲解所有的要点，只需把课程要求提出来，并能够回答学生提出的问题，最后按照这个要求去考核学生。学生也不需要记忆每个要点，而是强调对知识的理解和运用。如此对老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为学生提出的问题范围和形式多种多样，老师知识面广、有真才实学才能有效解答。

中国学生开始时不习惯提问和预习，再加上语言障碍，课堂上几乎一言不发。但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大部分同学都能够在课堂上与老师正常交流。到后来，不少学生喜欢上了丹麦的课堂教学。如果中国航海院校给老师较大的自主权，尝试应用这种教学方式，学生应该是能够接受并欢迎的，而且这必将大大提高学生学习的主动性。

(2)作业与课程设计

丹麦的课程作业与国内对作业的理解是有差异的。每个作业相当于针对一个主题的总结、报告或者论文，而不是简单的针对课程所学内容的练习和复习。学生往往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在作业的完成上，而完成作业的过程正是总结所学知识、扩大视野和运用所学知识的过程。尽管每门课对作业的具体要求不尽相同，但目的是一致的。

一般在课程开始的时候，教师都会给出几个作业题目，要求学生在具体的时间段内完成。这些作业的成绩是最终课程考核的一部分，而且如果作业没有完成一般是不允许参加考核的。

在某种程度上，课程设计只是一个题目更大、更广泛一点的作业。有的设计题目可以单人完成，更多的设计题目可能需要2～4 人的小组共同完成，但其原理与课程作业是一致的。

所有的作业和设计报告提交时都会经过查重，其重复率必须在老师认可的范围之内。因为不同的主题要求不同，哥本哈根轮机工程与技术管理学院没有具体强制性的重复比例要求，具体的比例或者结果由老师掌握，但一般在20%左右。

(3)客座教师(guest teacher)

针对本科生课程的客座教师在中国可能不多见。聘请客座教师的目的是作为本校教师在专业或职业上的补充。客座教师不是固定的，也不从学校领取固定薪酬，只要认为有必要，就可以请客座教师来上课。有的课程，客座教师授课数量甚至超过本校教师。多数课程会请客座教师上几次课。在实际操作中，每门课程所请的客座教师一般是固定的。

2．考核

丹麦的课程考核形式多样，包括笔试、口试、对设计报告的评价或者答辩、实操测试、出勤情况等以及上述形式的组合，其中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口试和对设计报告的评价或者答辩。在任何课程的考核中都可能有口试或者答辩，主要取决于教师对作业和设计的要求。以中国学生所参加的轮机管理选修课为例，课程考核包括笔试和口试两个部分。口试部分主要针对课程所要求的5 个作业展开，这5 个作业又进一步被分为20 个小问题，这些问题学生会提前知道。每个学生的考试是单独进行的，时间大约40 分钟，监考人员包括任课老师和一个非本校人员的审查员，一般由3～4 人组成。学生进入考场后，首先在5 个作业中抽取一个进行讲解，在讲解过程中，监考人员可以随时就感兴趣的问题提问。然后学生再在20 个小问题中抽取一个，但如果小问题包括在前面所抽取的大作业中，则需重新抽取，从而保证考查的全面性。监考老师根据学生的讲述和对问题的回答，经过简单讨论后给出成绩。这个过程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较小规模的论文答辩。这对中国学生构成较大的挑战:一是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形式;二是这种形式对英语交流能力要求更高，特别是要能够清楚表达自己的想法;三是中国学生更擅长对具体问题的解答，个人观点不多，知识面不够宽。学生都认为口试要比笔试更难。

五、结语

丹麦的轮机工程本科专业与国内相关专业在生源、培养目标和培养过程方面均有差异，这既反映了教育理念上的差别，也反映了行业发展阶段的不同。在教育理念方面，丹麦的轮机教育更重视学生对知识的理解和运用，如课堂讨论、作业答辩以及对实践能力的重视等，而我国可能更强调知识的传授和传承。同样，行业发展阶段的不同也能体现出来，如生源更加广泛、就业范围也更广、培养目标更全面，体现了社会经济发展对航海教育的影响。由于船员工作辛苦，当社会经济生活水平达到一定程度时，愿意上船工作的年轻人将越来越少，教育机构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培养目标，以此保持一定的吸引力，促进行业的持续发展。

对中国而言，经济发展迅速，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航海教育的生源已经开始向内地转移。因此，未雨绸缪，适度调整培养目标，或者针对部分学生提出不同的培养目标，丹麦的航海教育也许可以作为一个可供参考的发展方向。

英语能力是我国学生普遍比较欠缺的，虽然国内的英语课程不少，但毕业时能够进行专业英语交流的学生很少。因此，应该加大专业课中使用英语教学的力度，在课堂上营造一个英语语言环境，有利于增强我国船员的国际竞争力。

丹麦的轮机工程专业毕业生之所以受到工业企业的欢迎，一个重要原因是知识面广、实践能力强。如何发挥实践教学的优势，扩大服务面，为各行业提供优秀的技术管理人才，丹麦的经验值得借鉴。

［1］The Danish Government．Plan for Growth in the Blue Denmark［R］．Copenhagen，2012．

［2］Mistry Of Higher Education Of Denmark．Maritime educational institutions［EB/OL］．［2014－2－21］．http: //fivu．dk/en/education－and－institutions/higher－education/maritime－education－institutions．

［3］Danish Maritime Authority．Acts，orders and education plans［EB/OL］．［2014－2－ 21］．http: //www．dma．dk/Education/Sider/Acts，ordersandeducationplans．aspx．

［4］Danish Maritime Authority．Facts about shipping 2011［R］．Copenhagen，2011．

［5］Kme．Curriculum for the marine and technical engineering programme Copenhagen: 2013［EB/OL］．［2014－2－21］．http: //msk．dk/index．php? option = com _content＆view=article＆id=211＆Itemid=132．

［6］孙玫璐．丹麦职业教育培训体系及其改革趋势［J］．教育发展研究，2006(11A) : 68－71．